下山后，一行人又来到红莲山派出所，宋廷军打算提审曾伟。

“这人已经心甘情愿做了替罪羔羊，提审也没用。”陈红想了想说：“我倒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宋廷军急忙问。

陈红在宋廷军肩膀边耳语了几句。宋廷军点点头说：“试试看。”

曾伟被关在审讯室里，门外两个特警换班时聊了起来。

“刚刚传来的消息，在佛笑寺赵长春被空戒大师揭发了，这个副县长算是做到头了！”

“是吗？这种人活该！那个曾局长呢？”

“县长都保不住了，局长还能保住么？”

“真是大快人心啊！”

……

“冤枉啊！”曾伟听到这里，在审讯室里大喊起来。

一名特警开门喝道：“瞎叫什么！自己来投案自首还叫冤枉，有病啊你！”

“我真的是冤枉啊！”曾伟几乎是哭着跑到特警面前说，“是赵长春和曾文泰让我来替他们背黑锅的，说什么只要这事一过，就保我出去，还给我好处费！”

“你跟我瞎扯没用，跟我们上头说去！”特警说着把曾伟领到宋廷军和赵天豪面前。

“那摄像头不是我装的！”曾伟哭丧着脸说。

“你可以说不是你装的，赵长春也可以说不是他装的。房子是你的，你说我们会相信谁？”赵天豪没好气地说。

“我一个平头百姓，哪有那个能力装那么多摄像头啊，不早被查办了？”曾伟解释说，“他们装摄像头是为了找旅客的犯戒证据，然后给持戒们解降的。我那里还保存着那些持戒们用来解降的证据。”

“所有解了守戒降的持戒的解降证据都有？包括赵长春的？”宋廷军凑近曾伟问。

“都有，都有！”曾伟连忙说，“赵长春让我解降后就删除，我怕以后出事他们就把责任推到我身上，所以我全保存在光盘里了。”

宋廷军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小子还挺聪明。只要你检举揭发他们，我们会给你立功赎罪的机会！”

“我一定积极配合你们！”曾伟惊喜地说。

宋廷军让人带着曾伟取到证据之后马上向省公安厅做了汇报。省公安厅作出指示，全省缉查犯罪嫌疑人，严查车站机场，必要时上报中央全国通缉。

杨宇清对着主机上的资料足足看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看出图片作假的痕迹。

“你心里应该清楚，这些证据都是可信的！”宋廷军走到他身后说。

“我不相信小雨会给别人下降！”杨宇清还是不愿承认这个事实。

“有时候我们要的是证据，不是感觉。”宋廷军拍了拍杨宇清的肩膀说。

“能让我把这里所有的录像资料都仔细查看一遍吗？”杨宇清问。

“当然可以，你一直是我们最忠实的朋友。”宋廷军说，“但是你至少要看完童雨在这里旅游的那两天的所有录像，你要在数百个摄像头的录像资料里面去找，还要分析。她是佛笑寺的劫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证明她无罪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需要多长时间？我们今天晚上就要去抓捕赵长春和曾文泰，顺利的话明天就去抓捕其他劫持，也包括童雨。”

“不管希望多么渺茫，我都要在这里试一试，你给我一天时间。”杨宇清说。

“好，一天后我会让人把这些证据带走。”宋廷军拍了拍杨宇清的肩膀说。

晚上九点，杨宇清给妹妹杨姗打电话说这里的案子已经破了，但是这两天去一个朋友那里玩，不回去了。杨姗一直在担心哥哥的安危，听说案子已经破了，非常开心。虽然哥哥说这两天不回去陪她，但是得到他平安的消息她已经很心满意足了。

挂了电话，杨宇清就开始逐个电脑分析那些摄像头拍摄下的录像。

2006年11月15日。下午。

放学后，杨姗和童雨手拉手从学校里出来，碰到了守候在门口的宋廷军和张廷。

“宋队长，案子办完了吗？我哥呢？”杨姗急忙迎上去问。

宋廷军对杨姗笑了笑说：“那边的已经结束了，该抓的都已经抓起来了。不过杨先生还有点事，过两天才回A市！”

说完，宋廷军来到童雨面前：“童雨，你被怀疑参与红莲山持戒的惩戒下降杀人事件，事实证据清楚，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什么！”杨姗和童雨都怔在当场。

“宋队长，你是不是弄错了？小雨会参与杀人事件？”杨姗挡在童雨和宋廷军之间质问到。

“我们也不愿意相信，但是证据确凿，所以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宋廷军神情严肃地说，“其实杨先生也正是因为不相信童雨参与惩戒下降事件才留在红莲山继续寻找证据，希望能证明她是无罪的。”

“好，我跟你们回去！”童雨拉开杨姗说，“我没有参与什么惩戒下降事件，我也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相信宇清哥一定会证明我的清白！”说完，童雨向警车走去。

“小雨……”杨姗正要跑上去，被宋廷军拦住了。

“没事的，姗姗，等宇清哥回来我就可以出来了！”童雨回头对杨姗笑了笑说。

宋廷军和张廷把童雨带走之后，杨姗马上给童天乐打电话。

下午五点，童天乐匆忙赶到了A市警局。

“我女儿没有犯罪！”童天乐一进警局就大声喊到，“让宋队长出来！”

陈红连忙迎上来说：“这位是童先生吧，您先在休息室坐一下，我们队长马上出来。”

“我要马上见他！我要你们放了我女儿！”童天乐根本听不进去，硬要往队长办公室闯。

“让童先生进来吧！”宋廷军打开门说。

童天乐进了办公室，陈红拿着纸盒笔进来，然后关了门。

“宋队长，我女儿是被冤枉的！”童天乐对宋廷军说。

宋廷军点点头说：“我们也不相信童雨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但是请你看看这个。”

宋廷军把打印出来的一叠图片递给童天乐说，正是解降资料里面的图片和新闻猜料。

童天乐一下子瘫倒在椅子上，喃喃地说：“是我害了小雨！小雨，爸爸对不起你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请童先生如实跟我们说。”陈红说，手里的笔早做好了准备。

“小雨根本不知道红莲山的事，一切都是我安排的。”童天乐哭丧着脸说，“小雨不知道自己是佛门选定的持戒。她出生后我就带他离开了红莲山，四处找降头师，希望有人能把她的守戒降解除，但都无功而返。我一直没有告诉她实情，因为我知道小雨生性善良，就算知道只要惩满五戒就能解降，也不会去害人。后来小雨渐渐长大了，守戒降发作得越来越频繁，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就骗她说红莲山的高僧很有办法，但是又不肯轻易救人。不过只要在红莲山上多做善事，感动了佛祖，山上的高僧就会帮她医治头疼病。她这才和朋友一起前往红莲山旅游。”

“这么说，那矿泉水里的降头药是你下的，童雨根本不知情？”宋廷军问。

“不是，矿泉水是童雨自己买的，里面根本没有下药。”童天乐说。

“可是，证据上显示那些中了降头术的人都是因为喝了童雨给的矿泉水。”宋廷军疑惑地说。

“事实根本不是那样。”童天乐痛苦地摇了摇头说，“是我害了小雨！”

“童先生，那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您不说出来，我们怎么证明小雨的清白？”陈红催到。

“好，我说！”童天乐把头埋进双臂说，“我和赵长春其实是从小到大的老同学。”

“什么？你们认识？”宋廷军惊讶地问。

童天乐点点头说：“把红莲山开发成旅游地的建议其实我给他的，因为那时我就已经想到了让小雨摆脱降头术困扰的方法。我把赵长春说动了心，让他实施了对前往红莲山的游客也加以惩戒的方案。这样一来，游客一多，犯五戒的人自然也就会很多。而那些持戒为了能解除自己身上的守戒降，必然会疯狂惩戒触犯五戒的游客。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到底是哪个持戒实施了惩戒就看自己掌握的证据了。以我和赵长春的关系，只要小雨有接触犯戒之人的举动，我就可以通过赵长春让那些负责摄像头录像的操作员把小雨和那些犯戒之人接触的录像截取下来作为证据，而小雨根本就不用下降。”

“原来如此，看来小雨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那些被降头术害死的人其实是别的持戒下的降，却在童先生通过赵长春的安排下通过有选择地截取片段变成了小雨的解降凭证。”陈红恍然大悟地说，“童先生为了给女儿解降，真可谓是处心积虑啊！不过您可知道，说出此事，你也要对红莲山的事件承担一定的罪责？”

“我知道!只要能还我女儿清白，我什么罪都愿意承担。”童天乐抬起头说。

“单凭您的这番说辞，还不能判定童雨就无罪。在没有证据显示是别的持戒下降之前，童雨始终是最大嫌疑人。”宋廷军说。

“我要怎么说你们才肯相信我？”童天乐恳求到。

“不是说说就可以的，要证据！”宋廷军说，“不过我想，杨先生……”

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宋廷军拿起手机一看，是杨宇清打来的。接通之后，说了几句，宋廷军就挂了电话。

“杨先生已经找到证据了，童雨是清白的，下降的人是李枫！”宋廷军对童天乐说，“杨先生正拿着证据赶过来，一会童雨就可以回家了。童先生，您可以去休息室坐一下。”

听到这话，童天乐的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连声说：“谢谢！谢谢！”起身出了办公室。

晚上八点，杨宇清拿着证据来到警局，宋廷军确认之后，马上让人把童雨带了出来。

童雨一见到杨宇清就扑进他怀里哭着说：“宇清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

“傻丫头，你本来就是清白的！”杨宇清笑着拍着她的肩膀说。

童天乐走了过来，童雨连忙从杨宇清怀里出来，叫到：“爸，让您担心了！”

“都是爸不好，是爸让你受苦了！”说着童天乐已经是满眼泪水。两父女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宋廷军来到杨宇清身边说：“看来你的感觉是对的。那你再感觉一下，李枫现在会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过我肯定你只要还没有把法典当成科普读物分发出去，他就一定会来自首。”杨宇清笑了笑说。

“对，说不定他还会跟你讨价还价。”陈红走过来说，“好歹人家救过你和小张，而且早就说好要将功赎罪的。”

“看来这个家伙也是个人精。”宋廷军笑到，“他要来自首，我还真会替这位救命恩人说说好话。”

“杨先生，我一直不明白，这降头术怎么就这么神奇?”张廷走过来说，“仅凭一根头发和出生日期就能害人？那个守身降就更不可思议了，一个降头，它怎么判断你有没有说出红莲山的秘密？我不用说，用写不就行了吗？”

“也许它根本不是根据声音和图像判断，而是根据想法判断的。”杨宇清想了想说，“对于降头术里面的很多东西我也龙不清楚，但是我相信万事万物之间的联系和规律是很多的，而现在人类所探知的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可以打个比方。”

“什么比方？”张廷好奇地问。

“比方说，你在这里说话，千里之外的人能听到，你觉得奇怪吗？”杨宇清问。

“不奇怪，现在有电话，广播之类现代通讯工具，这一点也不奇怪。”张廷回答说。

“是啊，现在看来一点都不奇怪。因为人类发现并掌握了大自然的一条规律，知道声波可以转化为电磁波，然后再还原成声波就可以听到。但如果是一千年前呢？他们一定觉得是无稽之谈，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条大自然的规律，更别说利用。”杨宇清说，“我相信降头术和许多的特异功能一样，其实是利用了尚且不为人们所发现的自然规律，所以才显得神奇而不可捉摸。”

“这么说佛教的创始人发现了这样一条奇特的规律，并且利用了它？”宋廷军问。

“我想是的。”杨宇清表示赞同，“以前我根本不相信算命之说，通过一个人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掌纹等就可以算出一个人的吉凶祸福，觉得简直是无稽之谈。不过现在我倒觉得有几分道理了。因为降头术可以根据一个符咒结合一个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日以及人体任何部位的一点组织体就可以对人下降，这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源自古代《周易》，一个源自佛家法典，却有如此相同的用法，这说明一个人的姓名、出生年月和其身体之间的确存在着一定的联系，这也许就是自然界的一种奇特规律，只不过没有被绝大多数人发觉。”

“杨先生，真没想到您也有迷信的时候。”张廷笑到。

杨宇清也笑了笑说，“世界上没有毫无根据的迷信。谁也不知道释迦牟尼在菩提树下冥思苦想了七天七夜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佛理？还是突然被他察觉到的某条不为人知的自然规律？而他舍弃王位创立佛教的出发点又是什么呢？也不得而知。”

“这到底会是一条什么样的规律呢？”陈红沉思地说。

“只怕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是想不出来了。这条规律应该关系到事物之间的一种联系，而这种联系很有可能超越了我们现在所掌握的时空概念。如果这个规律被某人揭开，其影响恐怕不会小于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杨宇清说。

“我想，在下一个释迦牟尼出现之前，这会一直是一个不解之谜。”宋廷军笑了笑说，“好了，杨先生，这段辛苦你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好的，再见！”说完，杨宇清和童天乐父女一起出了警局，没入朦胧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