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奇怪，我找过郑友竟，一问这事就给回了，本来正想摸进去看个究竟，谁知正好台风来了。”好长时间的独自调查又无人诉说，吴永福心中很是郁积，今日一得倾诉自然是收不住嘴，从路线调查到化工企业近况，色括家数、类型到生产种类以及所知道的隐蔽排放管道一一道来，一直讲到红树林“地狱之坑”的现状，特别是红树林，自从上次死了人，被封闭起来了，由于树林茂密，腥臭无比，潮湿天气经常起了障气，看上去雾蒙蒙的，更是被传成闹鬼，凶得很……

马小可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挠着痒，把全身挠了个遍。吴永福看着奇怪，突然问了一句：“马指挥，我看你挠的，刚才沾了不少水吧？”

“是啊，怎么了？”

“老勇，前面有家小饭馆，停一下，先去洗洗。”吴永福很是紧张。

“好。”

“什么老勇啊？人家还是个年青人呢。”马小可一边挠着，一边问道：“怎么回事？”

“哦，小勇哥，停，停！到了。”吴永福盯着路边，正好到了小饭馆门口，急急地叫道：“水里有毒！”

一听水里有毒，大伙儿很是紧张，车子一停马上全跑了下来，表妹忙手忙脚地帮马小可解衣扣，吴永福熟门熟道地跑过去拿水桶接水，小勇看见旁过搁着洗车的高压水枪急忙起动气泵……

“让开！”表妹刚帮马小可脱了上衣，听见大喊一声急忙退后，吴永福一水桶从头顶灌了下去，马小可打了个冷战还没回过神来，已经全身湿透了。

“雪梅姐，退后！”小勇拉着水枪冲了过来，一按开关，软管挺直，一管子水急速喷射过来，力道很猛，马小可给搞得晕头转向，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

水枪略作停歇，只听得小勇叫道：“快，把裤子给扒了！”

吴永褔和表妹上下齐手，解裤带的解裤带，拉裤脚的拉裤脚，剥竹笋般地给扒拉下来，马小可未及反应，晕乎乎地就给解决了，刚要爬起来，又是一阵急速扫射，没站稳就摔倒在地上，差点把内裤也给冲掉了，只好拼命拉住，迷迷糊糊之中听见小勇问道：“差不多了吧？”

“行了，够干净的了。”

“好了，起来吧。”

一米八的个子，摔下去肯定够痛的，马小可在表妹的搀扶下勉强站了起来，除了摔紫的手轴和背部，全身一块块红斑和挠红的痕迹。表妹心痛地抚摸着：“这毒还挺厉害的哦！”

“行了，行了！”马小可恼火地甩开表妹的手，一手提着内裤，一边愤怒地叫嚷道：“怎么回事啊？你，你们干什么嘛。”

看着马小可的狼狈样，大伙儿都哈哈大笑起来，表妹更是笑得起劲，被扒光了衣服的马小可很是尴尬，夹胸护档，吴永福又傻呼呼地提来一桶水递过去，傻笑着问道：“马指挥，再洗洗干净？”

“洗，洗什么洗啊？洗你个头！”

“别叫了。”表妹拿了条毛巾递过去，骄嗔道：“大家不是为了你好吗？真是不识好人心！”

马小可想想也是，虽然摔得很痛，但是心平气和了很多，乖乖地接过毛巾擦扯起来。心想，这可怎么去排污区啊？

“马主任，嘿嘿，你这腿上怎么没几根毛啊？”挨了训的吴永福一旁傻呼呼地乐着。

马小可一哆嗦，把小腿夹得更紧些：“关你什么事啊？没毛不行吗？”

“就是。”表妹笑着上前欲帮忙擦扯：“马主任这是进化到位，哪像你们全身长毛，蛮荒时代！”

“好了，好了，去你的！”马小可一把把唱反调的表妹推开，正欲接着训斥，发现吴永福傻乐得更是起劲，真是肺都快炸了。

“马主任，我带了条短裤，你试试。”小勇在车里放了条短裤，平时出去玩用的。

“你这个样子，排污区还去不？”表妹乐着问道，第一次看见马小可这么滑稽的样子。

马小可呆了一会儿，没亲眼看到心里放心不下，这一趟必须得去的！但这么去行吗？林总他们都在。于是挨个看过来，表妹自然是一掠而过，吴永福这衣服穿着肯定受不了——腥气！最后盯着小勇讨好地说道：“小勇，你把衣服借给我，你就呆在车上。”

小勇心中暗自忏悔，很不情愿地脱衣服，吴永福一旁傻笑，表妹过去拍拍肩膀，神秘地笑着说道：“姐改天送你个礼物。”

“嘿嘿，谢谢雪梅姐。”小勇又乐了起来，现在在惟河办雪梅送得礼物都很有特色，大伙儿都很抢手。

马小可刚一套上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的年青人穿的都是紧身装！看着滑稽样表妹笑得更是肚痛，另外两个跟着乐着，马小可急忙脱下。

“还是穿我的吧。”吴永福脱下上衣递了过来。

“那你呢？”

“我没关系，光膀子惯了。”

经过一番打扮，马小可犹如换了个人，脚着高筒雨鞋，下身黑短裤，上身灰白长袖衬衫，表妹还找了顶草帽戴上，出发！

马小可走在最前面，吴永福和小勇紧随其后，表妹故意拉在最后偷偷拍照留底，乐得不易乐乎！甚是得意。心里想的是看你还跟唐妹不三不四？不然，全给公开了。这事也就表妹敢做！

土堤被冲垮了不少，本来就难走的路就更难走了，一行人爬上爬下的花了好大功夫才来到排污区，排污区的铝质隔板已经是东倒西歪的，但是不见人迹，马小可心中暗叹了一声，唉，这老林！

正如马小可所料，排污区里的泥塘清洁了许多，气味也没有了，仿佛有了一些生机，马小可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人也轻松了。

“马指挥，你这前段时间也在排化工废水。”跟在身后的吴永福丢的一句话又让马小可感到紧张。

“你怎么知道的……”马小可脱口而出，一想不对急忙转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化工废水。”

“这几天我来看过。”

“这门锁着，怎么进来的。”

“我是这滩涂上找生计的，有哪儿进不去。”

也对！马小可想起滩涂铝质隔板边石头上的脚印，低头看见吴永福穿的正是解放鞋，心中明白了不少，但想必那沟应该不是吴永福挖的，封闭式管理也就是摆摆样子！

“马指挥。”最近的吴永福显得精干了许多，更会思考了，继续说道：“你这铺过来的管子，我查看了好几遍，其他地方应该没问题，会不会出在盛鑫化工厂那段？”

“不会，那段管子是市领导定的，盛鑫化工厂也很配合。”听吴永福一说，马小可虽然口头不讲，心中也有了些猜疑，但很快又被否定，张文彪是兄弟，不会害自已的！

“关我姐夫什么事啊？怎么扯到盛鑫化工厂了？你又不是不认识。”表妹听见盛鑫化工厂，过来白了一句。

吴永福嘿嘿地傻笑着，马小可急忙辨解道：“谁说你姐夫了？我们是在分析问题！”

“那，讲给我听听，我也帮你们分析分析。”

经表妹一掺和，马小可和吴永福只能撇开盛鑫化工厂的话题，边往回走边分析起其他的事情，表妹听得很认真。

“好了，永福，过几天咱们再一起去趟红树林看看。”

“红树林？是不是‘地狱之坑’？马主任，我也去。”表妹很是兴奋。

马小可瞄了眼：“再说吧。永福，走了。”

看见表妹已经上车，吴永福丢了一句：“马指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马小可点点头上了车，呆坐了一会儿，想不到这吴永福竟然也能讲出这么“有水平”的话！

有了市里的指示，各相关部门不敢掉以轻心，很快各大小餐馆的餐桌上就少了魅鱼，那些刚刚找到新行当的人已失业了。“外来物种”引起网络上很多猜测，越南、朝鲜、日本、美国的讲法都有，最有影响力和说服力的当然是美国佬：记恨社会主义死心不灭，转基因食品灭绝下一代！中国人太会吃了——来自美国新的生物攻击！

台风过去没几天，二期排污区又是恶臭依然，马小可检查了所有管道未发现问题，又亲自到盛鑫化工厂实地察看一番，也是查无痕迹，想想白天排放的可能性不大，于是派吴永福夜间排污区蹲守，一连蹲了两天还是没有结果，马小可感觉有些束手无策。

这晚，马小可约了吴永福准备夜探排污区，天刚暗下来就来到标准堤坝，通往排污区的堤坝开口处停着一辆小车，马小可看着牌号眼熟，果不其然下来的是表妹，穿着一身迷彩服，象是要去打战似的。

“你来干吗？”马小可奇怪地打量着，训斥道：“快回去！”

“夜探排污区！”表妹很神秘地做了个潜行的动作。

“谁告诉你的？”

“我偷听的。”

“偷听的？”马小可记得办公室里就他和吴永福两人，根本不可能！于是更加严厉地训斥道：“快说！”

表妹委屈地眼神看着马小可的身后，马小可惊觉地回头，吴永福正在摇手示意，气得指指吴永福：“你呀，你！”

“她问我就说了下，谁知道她会来呀？”吴永福憨态地笑着。

“我们看一下就回，别胡闹！”

“看一下我也去。”

……

争执了老半天，表妹就是不依不饶的，马小可吓唬道：“晚上滩涂上有鬼！”

“有你们在，不怕。”表妹自顾自地朝着土堤走去：“我手机里有‘有声鬼故事’，等下放起来给你你听，那环境听起来感觉特好。”

两人无可奈何，只能快步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