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下午上班时间是2：30，日头正猛的时候，还没到点就听见走廊里的喧闹声，马小可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下手表，心想应该是排污区的那帮人来了吧，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真没韧性！于是起身搓了搓脸，懒洋洋地打开门。

办公楼的走廊也不窄，已经挤满了人，来的有十来个吧，加上郑友竞科室的人也有近二十来个了，郑友竞正在口干舌噪地做解释工作，人群鸡嘴鸭舌的，来的人肝火都很强，郑友竞他们也不甘示落，双方的声调越来越响，开始有了些推扯动作，**味十足。

“怎么了，怎么了？”马小可一看场面要乱，急忙呵声镇场。

“马指挥……”额头绷筋正在推扯的吴永福看见马小可出来，急忙转身找上。

“等等，等等。”马小可身子略作后倾，摆手拦住迎面而来的热浪，皱眉说道：“大热天的，怎么这么上火啊？”又盯着吴永福笑着问道：“兄弟，到我这拆房来了？”

走廊里汗臭味十足，来的人个个汗流浃背，头顶冒烟，眼中生火。马小可逐个地瞧过去，众人被瞧得莫明其妙的。吴永福本是个老实人，经这一问，原本想好的事给一搅和全都忘了，心中更显得没底，结结巴巴地说道：“马，马指挥，我……”

话没讲完又被马小可拦住：“郑科长，你让人把会议室打开，开上空调，泡些茶，让大家先凉快凉快，那冒烟的、上火的，还有那上房揭瓦的那谁，要冲洗一下爽快爽快的跟我去卫生间，我也得先洗把脸。”

马小可边说着，边自顾自的拿脸盆毛巾，吵闹的人群安静了许多，被听得一愣一愣的，还有听乐了的，想想也没辙，三三俩俩地跟着马小可屁股就去了，马小可回头对郑友竞说道：“对了，到办公室拿条毛巾、纸巾什么的，让大家擦擦汗。”

……

会议室调上空调，温度降了许多，众人冲了冲冷水，擦了把身体，进来喝了杯热茶，火气自然也随之而去，坐着闲聊起来。

一会儿，马小可端着杯茶走了进来，笑笑：“怎么样？凉快些了吧？”

见马小可进来，会议室里立马静了下来，氛围突然显得有些严肃，众人端坐了一下准备开锣“辩论赛”，突然听马小可这么一问，有些傻眼，谁也没想到这样开局。吴永福的亲朋好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伙儿都是跟着来撑场面的，谁也没想到要第一个开口，谁也不知道如何接口是好，同时有了刚才的经历，对马小可的印象都不错，于是一时间都哑嘴了。

过了半会儿，反映过来，又叽叽喳喳地一哄而言，马小可急忙挥手制止：“静一下，静一下，你们大家都讲，我也听不过来啊？”同时用信任的眼光看着吴永福：“永福，还是你来讲吧。”马小可又转目严肃地看了一圈：“他是死者的儿子，对不对？”这么一说，大伙儿心中都比较认可，点点头齐刷刷地看着吴永福……

“我……我……”平时不多言的吴永福显得有些结巴，憋得脸有些发红，猛地站起来，举手就想拍桌子，想想不对，又重新放下大声说道：“我们要讨个说法！”

“坐下，坐下。”马小可摆摆手示意了下，看这情形心中早已有底应付，依然很和气地笑着说：“先坐下，慢慢说，要讨个什么说法？”

吴永福重重地坐下，声音有点响，正了正身子，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我父亲死在你们的工地上，你们要负责。”

“嗯，讲到责任问题我先讲一下。”马小可咳嗽了一声，停了下，大伙儿竖起耳朵：“死者死的地方不是我们施工区域，说明不是施工造成的，围区到外都有警示牌‘禁止入内’，排污区旁边就有‘注意安全’的牌子，再说台风来之前我们对围区内进行了全面清查退场，而且我们沿海人都知道台风来了需要怎样防范，你父亲应该是私自进来的。虽然警察死因报告还没出来，大家很清楚是不小心滑落致死。”马小可又停顿了一下，睁着吴永福略显游离的眼睛，声调低八度地放缓说道：“在现场的时侯，我好象听你母亲说过你父亲死前，你和你父亲一起喝过酒，吵过架……”

现在这社会，只要出点事，不管有理没理先闹上一闹，特别是沾上与**有关的，闹了总有些即得利益，于是大家都学着闹了。人死为大，此次也是借着这个理，目的是闹事赔钱，“挣”些安葬费。听马小可这么一说，众人一时之间挑不出刺来，无话可答，静了下又七嘴八舌地吵嚷开来。

倒是吴永福，听到提起喝酒吵架，心有愧疚地低下头来，一年长老者俯耳过去低言几句，吴永福复又抬起头来，提足中气高声叫道：“但是，但是排污区这么臭，你们应该得有安全……安全防护吧？”

马小可看在眼里，心中暗笑，看来还有“高手“点拨，于是撇开话题说道：“围区是归我们建设管理，但这排污区，市**已经划给了惟河办管理。早上我们已经把情况通报给了惟河办，我看这样吧，我们跟惟河办再联系一下，让他们来人解释解释？”马小可看了看窗外：“这大热天的，你们跑来跑去也麻烦，搞不好还以为我们故意推你们是的。”

听马小可这么一讲，众人有些傻眼了，怎么又出来个惟河办了？这**的部门还真有些搞不清楚，于是又能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有些半信半疑。马小可笑笑：“这事我们还真没必要骗你们，你们想想，排污区旁边是不是有块大的蓝色牌子立着？下面落款的就是惟河办。”

这么一说，众人都是海边人，经常走堤坝，想想还真有这么回事，只是平时没注意。既然这马指挥考虑得周到，惟河办还得去找，还得有人说去，在这等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众人围拢着低议了老半天表示同意，还十分感激。

回到办公室，马小可马上联系了惟河办，接电话的人起先态度倒是很好，再联系了几次，就越讲越不像话，后来干脆连电话也不接了。打给主任丁建国，更是干脆——“您所拔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候再拔，嘟，嘟，嘟……”

马小可皱皱眉头，心想：早知道丁主任胆小怕事，能推则推，能拖则拖，但也不能这么赖皮推啊？看来会没戏！于是和郑科长耳语了几句……

会议室里郑友竞很是积极，跑进跑出的好几趟，看得众人都很感动。烈日烤晒后的清凉让众人都有了疲软的感觉，本是村民，平时散懒惯了，闲聊了一会儿也就没了坐样，东倒西歪的，有站着闲逛的，趴着打盹的，更有个别的平摆了几张椅子躺着睡觉的，还好，毕竟在**部门的会议室，多少有了些自律和胆怯，没人上桌……

随着时间的推移，众人又开始烦躁暴怒起来，话也多了起来。吴永福喝了一肚子的茶水，撑得胀胀的，时时不停地盯着墙上的挂钟，跑了几趟卫生间，听了一肚子的气话，脸色也慢慢地黑了起来，猛地站起身一甩纸杯，怒吼着：“走，找惟河办去！”

众人惊呆了一下，随后起身吵吵闹闹地挤出会议室，一直开着门的马小可听见喧哗声急忙赶了出去，正好吴永福怒气冲冲地经过门口，差点撞了个正面，急忙伸手拦住：“怎么了，去哪？”

“找惟河办去。”

“别急吗，我再给你们联系下……”

“不用了。”吴永福用力推开马小可的伸过来的手，心里又觉得有些对不住，停了来了看看马小可，眼睛游离了些：“马指挥，我，我忍不住了，我们找他们去！”回头挥挥手：“走！”

马小可看着吴永福半天不晌，见其坚决的样子无奈地侧身让开道，嘱咐道：“过去好好讲，什么事都是谈出来的……”

望着吵吵嚷嚷离去的人群，马小可和郑友竞相视地笑了笑……

* 跳跳鱼：学名弹涂鱼。真正的鱼，进化程度较低古老两栖类动物，鱼演变至两栖动物鲜明例子。栖息于近岸滩涂处或底质烂泥的低潮区，对恶劣环境的水质耐受力强。其中品种大弹涂鱼，个体小，成熟的个体长一般为80～90mm；大个体长可达120～150mm。体侧扁，背缘平直，腹缘浅弧形，尾柄较高，体及头部均被小圆鳞。第一背鳍颇高，基部短，有5根鳍棘延长丝状；第二背鳍鳍条较低，倒后伸达尾鳍基，腹鳍短，胸鳍，尾鳍均为尖圆形。体蓝褐色或灰棕色，体侧上部沿背鳍基部有6～7条灰黑色的横纹，体侧及头部散布许多亮蓝色小点，腹部白色，第一背鳍深蓝色，第二背鳍蓝灰色，腹鳍浅黄色，尾鳍灰黑色。肉质鲜美细嫩，爽滑可口，有“海上人参”之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