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警方找到曹姚和金晓晨时，这两个女人已经奄奄一息。封闭车厢内的空气逐渐稀薄，差点让两人窒息而死。不仅于此，鉴于卓乐峰之前被泰牟申注射过神经致幻药物，所以卓乐峰一度担心这两个女人也会遭受同等待遇。

随后医生对两人进行了身体检查，暂时没有发现异常，可是和上次卓乐峰一样，这两人也要进行一段时间的留院观察。

葛同安的交代让铁匠在孔城老街的论点更加坚定，可接下来的问题是，葛同安也并不知道铁匠到底住在哪。

“葛同安说，每次铁匠都会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然后告诉他一些事情，就如那个面具女人，也是在葛同安回家的途中碰见铁匠，随后铁匠告诉葛同安，他可以信任那个女人。”

在看着曹姚和金晓晨被车辆转送到安京市内医院后，卓乐峰站在孔城老街的牌坊前满脸忧愁。

他的旁边，江俊彦一脸阴沉。刚刚他已经吓得半死，差点以为在失去齐乐乐之后又会失去曹姚。即使知道曹姚还活着，可江俊彦依旧惊魂未定。

绿稚会这般对待他们，江俊彦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们斗到底。

“所以铁匠一直在暗中观察葛同安。最终他挑选了葛同安。就如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些人一样，他们在挑选合适的信徒。葛同安以为找到了人生新的方向，再加上吴素娟的出现，让葛同安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所以，葛同安的问题可以找到答案，可铁匠的问题呢？毫无疑问，铁匠应该就在孔城老街附近。”

卓乐峰点点头：“铁匠，还有那个面具女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周蜀山和金晓晨查了一圈，也没把铁匠挖出来。我们来到孔城老街，照理说铁匠应该就在这，可我们还是没找出来，那，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梅天光交代的细节，卓乐峰一字不差的告诉了大家。众人都是按照这些细节去找人，可这些细节真的全部有用。

江俊彦大胆猜测：“比如，梅天光说过，那个人的络腮胡子可能是粘贴上去。再比如，他的伤疤……会不会伤疤也是假的！”

“可照理说，梅天光不会连假的伤疤都看错？”

“如果他故意误导我们呢？别忘了，梅天光也是绿稚会成员，虽然东京圈和内地存在竞争关系，然，一荣俱荣易损俱，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即使当时他被要挟，也不至于百分之百对我们坦诚。”

如果不存在伤疤，那关于伤疤的推测就要被打翻，所以，这个铁匠并没有对伤疤有特殊的感情。

“所以还存在一种可能！”卓乐峰深吸一口气，“他根本就不是铁匠！”

江俊彦哼了一声：“铁匠既可以是一种特殊情感记忆，也可能是一种故意误导标示。就如那个伤疤，他如果故意将假伤疤留在手背上，加上铁匠这个名号，自然可以误导绝大部分人往铁匠上面思考，这样一来，他就起到了自我保护。而梅天光只是顺水推舟，给我们一些真真假假的信息。对他来说，查不出铁匠，可以保证绿稚会成员信息不会陆续被挖出来，而查出铁匠，正如我们之前对他所言，对扩大东京圈绿稚会影响力有大的帮助。”

思路又一次被打通，两人几乎同时朝着派出所跑去。

现在就是争分夺秒的时刻了，他们需要从葛同安口中知晓更多铁匠的秘密。

梅天光会有所保留，但是现在葛同安已经彻底崩溃，特别是在卓乐峰面前，他更失去了伪装面具。所以，他的言辞会比梅天光更真实。

在得到当地警方的允许后，卓乐峰和江俊彦同时进入审讯室问询葛同安。

“你再详细描述一番那个铁匠的身材模样。”

葛同安回忆的细节同梅天光基本一致，但是在提及手背的伤疤时，葛同安却没梅天光那么肯定。这意味着伤疤和胡子可能都是伪造。

卓乐峰内心燃起希望：“你和铁匠交流过程中，有没有发现他特别之处。还有，他的衣着打扮有什么和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葛同安努力回想，“他声音沙哑，说话的速度很缓慢，似乎很注意每个词，甚至每个字的使用，生怕说错了什么。至于衣着打扮倒没什么特别，如果放在大街上，完全不会显眼。”

“就这些？又或者……”江俊彦补充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动作或者行为方式？”

“倒是没注意……”

这个回答让卓乐峰和江俊彦都有些失望。又是陆续问了一些问题，只是葛同安并没有给出新的方向。

最终，他们两人只能结束问话，带着失落的心情打算前去会议室商量下一步的对策。

身后，葛同安忽然想起了什么。

“卓警官，我记得铁匠习惯用左手拿东西，还有，他好像对数字很敏感。”

“什么？”

江俊彦和卓乐峰完全就跟复制人一样同时转身，两人又蹭的一下冲到了桌子旁，异口同声：“你再说一遍。”

葛同安都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重复道：“他好像是个左撇子，因为我看见他常常用左手拿东西。还有，每次提到数字时，我都注意到他会舔舔嘴唇，而且还会经常停顿，那模样，就像看见了什么欣赏的物件。”

“舔嘴唇？那他有没有做出吞咽的动作？”

“吞咽？”葛同安点点头，“好像有。”

“那不同的数字，他是否有不同的反应。比如，数字一的时候，他会舔嘴唇，数字九的时候，他会咽口水？”

“这个？”葛同安挠了挠脑袋，“没有太注意分别。但应该有你说的情况。”

卓乐峰道：“那模样像不像看见了美食，想要品尝？”

“对对对，好像就是这般。”

原来如此！卓乐峰和江俊彦挑了挑眉毛，当两人走出审讯室后，忍不住互相对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立刻组织通知当地警方和安京市刑侦队相关人员来会议室碰头开会，关于铁匠，我们已经有了新的思路。”

在卓乐峰通知过后，周蜀山等人迅速赶到孔城老街。

他们借用当地派出所的会议室进行碰头。

金晓晨虽然躺在医院，但是她也关心会议的进程，远程加入了会议讨论。

在人员都到齐后，卓乐峰直截了当直入主题。

“各位，之前我们在搜索铁匠时，主要围绕铁匠这个职业做文章。且我们可能被铁匠手背伤疤误导，导致我们一直没找到正确的方向。在葛同安这边得到突破后，我们从葛同安口中知晓了最新关于铁匠的信息，现在，我给大家汇总一些细节。”转身来到白板前，卓乐峰将铁匠的一些特征写上，道，“铁匠声音沙哑，年岁四五十岁，身高一百八十公分，身材匀称，眉毛很粗，眼角白毛，关于这些，梅天光和葛同安叙述一致。而在络腮胡子和手背伤疤的问题上，他们有所分歧，现在来看，手背伤疤和络腮胡子可能都是伪装。甚至不排除因为伪装，他将眉毛描粗，眉角故意画上白毛。所以，我们在找寻真正的铁匠时，络腮胡子、手背伤疤，眉毛不能作为参考项，甚至年龄也可能是个干扰项。接下来，有江俊彦给大家介绍一个重要细节。”

江俊彦道：“葛同安说，铁匠应该是左撇子，还可能对数字非常敏感。只是他对数字的敏感和平常人对数字敏感表现不同。铁匠会针对不同数字做出不同的反应，比如舔嘴唇，吞咽唾沫，甚至做出闻食物的表情。如果我和卓乐峰没猜错，我们怀疑铁匠有比正常人更强烈的联觉通感。”

联觉是指本来一种通道的刺激能引起该通道的反应，现在却还能刺激另外一个通道的感觉。打个比方来说，有人看见红色会感觉到温暖，有人看见某个数字，也能瞬间觉得这个数字本身有特别的色彩甚至味道。

人的感官主要有味觉、嗅觉、触觉、听觉和视觉，一般情况下，一种感官刺激只能产生一种感官反应。但是有些人能将不同感官反应结合在一起。

比如，他们会建立颜色与温度甚至是甜咸的联系，也同样可以建立数字同味道的联系。

正因为这种联觉通感，很多人在听见某个数字时，就好比看见了某个美食，就会做出一些特别的品味动作。特别是当这个数字激发了他最喜欢的食物感官，那他会显得如痴如醉。

“一般来说艺术家会有比常人更强烈的联觉通感，所以，我们才看见艺术家对某些音符和颜色表现的比常人更加癫狂。而同时，左撇子中产生艺术家的比例比右手使用者要高。于是，我们有理由怀疑，所谓铁匠，根本不是说他的职业是铁匠。而是因为，他可能是一个铁艺工艺者，比如，铁雕塑，铁之类的工艺品设计师。他以铁匠自诩，即是一种对自己职业的自豪感，又可以误导大众。我甚至怀疑，他还是一个非常知名，在某些领域小有成就的工艺师。”

卓乐峰道：“孔城老街有大大小小数十家工艺品店，而周边也有很多传统和现代的工艺制造者。这些人中，有人还获得过一些奖项。如果按照这个推断，我们完全可以梳理出一个名单，从而逐个排查分析。”

周蜀山已经等不及了：“那还等什么，咱们赶紧把这个王八蛋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