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川军零伤亡的说法，当时袁嘟嘟是一笑而过。

后来遇到石砫宣慰司的秦翼明副总兵，也是这样说他才有点信了。

不信不行。

秦翼明说他全程观战了整个平叛的过程，张凡仲带着部队完全是以行军的速度平息了叛乱，当时就是零伤亡。

因为是袁嘟嘟主动问起的，秦翼明本着帮亲不帮理的原则选择性地忘记了当时张凡仲有两人受伤的事。

秦翼明还专门提到张凡仲在攻打水西城时，甚至因为城里的建筑富有民族特色还舍不得强攻，不愿意炮轰水西城。

所以，不在一个维度下的袁嘟嘟完全看不透这支川军，更看不透他们推崇备至的张凡仲。

现在他唯一能知道的是，应该没有人再来询问他“五年平辽”的进展如何。

崇祯这次御驾亲征的结果就是镇守九边的武将们在第二天的朝会上全都闭了嘴，再没有一丝跋扈的样子。

议事之后让所有文官先退了朝，崇祯留下了从九边返回观献俘礼的所有武将。

“尔等驻守九边责任重大。经过上一次对边镇粮饷的清理，现在已经没有欠粮少饷了吧。都要领会朕精兵足饷之意，平时操练阵法、放哨探察、镇守了望、焚烧荒地等事，不敢懈怠。”

崇祯诫勉了一通武将后突然面色严肃，沉声道：“现在朕要处置一个人，众卿都在一旁看着，看朕是不是办错了。”

武将们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谁要倒霉。

“宣东厂提督魏忠贤上殿。”曹化淳道。

旁边锦衣卫即刻出殿，去宣魏忠贤。

魏忠贤进入殿中叩拜崇祯皇帝后并不起身，果然是要言事禀告的样子。这一下让殿内所有人都紧张起来，尤其是头上还戴着“戴罪立功、以观后效”帽子的武将们。

现在文武百官都怕了魏忠贤。

魏忠贤从凤阳返回京城官复原职，一改以前做派。整日里就待在东厂胡同从不与人交往，连叔侄亲人都不见面。

清查边饷漂没一案中，兵部、户部文官与边镇武将牵连甚广。

现职、离岗和已退休在家颐养天年的官员，只要涉案被查明有罪的，都被有司按《大明律》判以笞、杖、徒、流、死的刑罚。被判斩、绞、迁徙、充军、枷号、刺字、论赎、凌迟、枭首和戮尸的更是有上百人之多。

崇祯主动将有司所判凌迟、枭首改为斩或绞，更是明令停止戮尸这种处罚。

对于涉案武将，崇祯出于稳定边镇的想法，全都给了一个戴罪立功、以观后效的帽子。

崇祯的区别对待让满朝文臣义愤填膺、群情激愤，然而要写奏折时却发现理由难寻。

按照证据来说，被处置的文官就没有冤枉的。整个审理过程公开透明，文臣没办法睁着眼睛说瞎话，说有司判错了。有御史上书皇帝，认为处罚过重。这些御史都被发放了《大明律》要求他们背完之后再上岗。至于要求同罚武将的奏折，崇祯看过后俱都留中不发。

漂没边军粮饷案的办理中，东厂又开始了直接拘人、讯问，确有两人瘐毙于狱中。

当时崇祯得到魏忠贤的报告，担心魏忠贤急于求证、办案，故态复萌给了文官抗议的口实。

但有司派出仵作检验后，确认两人因病而亡，并未发现刑讯逼供的行为。

在东厂办理的贪渎赈灾物资案中，东厂可以说是规规矩矩、严格打表，真找不出错来。现在满朝文武一提到东厂魏忠贤心里面就悬吊吊的。

魏忠贤跪在地上，向陛下指控的却是袁嘟嘟，虽然袁嘟嘟督师其实仍旧是文臣。

“袁卿，东厂诉尔擅杀东江镇副总兵毛文龙可是属实？”

袁嘟嘟骤然一惊，嘴里不知道如何解释。

今年六月，他杀毛文龙时，看不惯这人语多傲慢、桀骜不驯。当时他想就算自己把他杀了，朝廷要用人平定北方，断不会拿自己怎么样。

在昨天的献俘礼上，看着上万的俘虏，他才明白自己并不是那么稀罕。自己跟张凡仲比，手下“宁远铁骑”跟重庆兵比，完全不够格。

想通了这点，袁嘟嘟立马跪下，痛快地承认了无诏擅杀毛文龙一事。

历史上，崇祯杀掉袁嘟嘟用了两个罪名，一是擅杀毛文龙，二是私通后金。

袁嘟嘟杀毛文龙的罪名可以不死，但私通后金这一条罪名，显示的则是崇祯必杀之而后快。

为什么？因为崇祯觉得被袁嘟嘟玩弄、调戏了。

看着袁嘟嘟跟着魏忠贤走了，祖大寿这一次没有紧张到要跑。相反对于文官随便杀武将这事，他是反感的。

袁嘟嘟这次也没有死。所以得免3500多刀的凌迟和传首九边。

“朕在重庆总兵处讨要了一些军官，分配到各部担任军事教官。各军镇的日常操练要恢复起来，不能带兵作战的将军与国何益？朕也不会留这些素位尸餐之人……”

散朝后，九镇在曹化淳处领走了各自的教官。

崇祯回了乾清宫，魏忠贤跟在后面。

“魏忠贤，给事中黄承昊上奏折谈到盐政的混乱，让朕想起袁世振曾经治理盐政的功劳，决定请袁世振复职为“扬州海防副使，兼理盐法”。袁老先生年事已高，朕派锦衣卫随行，东厂也要安排人跟进。”

“回陛下，奴婢知道了。一定护得老先生周全。”

要说盐政的糜坏跟他魏忠贤有脱不开的关系，尤其是他的党羽郭兴治和崔呈秀为了搜刮盐利巧立名目，迫使一些盐商亏本逃散，两淮盐政陷入混乱，盐税收入大减。

大明朝作为农耕社会，国家的主要财政收入是田赋，而盐税则是第二大收入。现在国家财政困难，没有税收的增加来保证，要想减少或者停止“三大饷是不现实的。

既然第二大项的税收要整肃，没道理最大的田赋这一块不去管它。

“魏忠贤，朕的臣工告诉朕，三大饷也不过每亩增加9厘的税赋，农户增加的负担并不算多。但现在各地造反立帜的无不声讨这三大饷。称三大饷逼民造反，所谓何来？

朝廷马上就要开始土地清丈，东厂要派人跟进。

有人给朕建议，东厂应作为天下官员的监督机构，不知朕能不能相信东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