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根琪琪格每天很早就得起来挤羊奶。羊很多，家里就只有她和额赫（母亲）做这事。挤完羊奶还要准备早饭，事情一天忙得做不完。

额祈葛（父亲）和三个安达（兄弟）是不会做这些事的。

蒙根其其格是个传统的蒙古族姑娘，自然不会要求安达他们能帮着自己做家务事。

吃过饭，两个哥哥还要去草场接替父亲和弟弟回来。草场很远，巴音台吉不允许在聚居地附近放牧。

蒙根其其格已经记不得挤了几头羊了，只觉得手都握不太紧。额赫已经去做早饭，疲惫的蒙根其其格干脆躺在了草地上休息一会。

“天上是什么？”

东边的天上飞过来5个圆球，太阳的光芒让她看不太清楚，蒙根其其格不由得眯上了眼。

圆球在眼里越来越清晰，而且还越来越大，似乎圆球下面还有什么东西？

热气球掠过蒙根其其格家的蒙古包，朝中心最大的圆顶毡帐飞过去。

张凡仲已经下了命令，五只热气球围绕着这座最大的毡帐轰炸。

这时热气球的高度不足300米，早起的牧民和阿拉巴图们诧异地看着天上。

神话传说中有神奇的神鹰，但这圆滚滚的是什么？怎么看都跟神鹰搭不上边。

“圆滚滚”开始向下“生蛋”，30多斤的铵油弹被点燃导火索一个接一个扔了下去。

两个铵油弹就让最大的毡帐不见了踪影。

这么快失去了目标让张凡仲无奈，只得让其他四只热气球自由行动。

何水这些小崽子兴奋得很，根本没有人去扔手榴弹，全都想把大家伙丢下去过瘾。

崇祯和王承恩惊愕地看着侦察兵忙碌着，下面是不停的爆炸和哭喊声。

一股气浪涌上来，吊篮就是一阵颠簸。

“陛下，要不要扔一颗小的？”张凡仲拿出一个手榴弹来。

张凡仲很贴心。来都来了不参与一下，崇祯回了京城后肯定要后悔。

把环套在崇祯的手指上，张凡仲示意崇祯直接扔下去。

崇祯眼光追随着自己扔下去的手榴弹在地上炸开，有些不太满意。因为扔到了炸过的地方，并没有炸到一个异族人。

张凡仲看崇祯的脸色就知道没过瘾，便叫何伟移动气球到了一处还没有炸过的聚居点一角。

这一次崇祯跟王承恩都过了瘾，不管有没有炸到人，起码能看到自己扔出的炸弹无情地撕裂了下面的毡帐。

蒙根其其格站在自己家毡房外，看着不远处的毡房和族人在爆炸声中被无情的撕裂，只感到口干舌燥，都要忘了呼吸。

大哥、二哥冲了出来。

“跑啊！”

一人拉着蒙根其其格，一个拉着额赫上了马，飞快地离开了自家的毡房。

铵油弹数量少，不一会大家就扔完了，轰炸很快结束。

“陛下。回去？”张凡仲看看还满脸激动的崇祯道。

“哦，回京。”崇祯看也不看其他人，趴在围栏上看着这片狼藉的聚居地，一直到再也看不见。

“张卿，热气球能否多造一些？”回去的路上，崇祯问张凡仲。

“陛下，想用这个打仗？”张凡仲道。

崇祯点点头。

这玩意真是好用，只有自己打别人的，别人就打不到自己。

“……陛下，天下如果纷乱，要多少的热气球才够？”

回去的这一路上时间挺多，张凡仲决定开课。

“热气球虽好但陛下能保证操控它的人不反叛么？臣倒是想请陛下到重庆府看看何伟他们家里的情况。”

“哦？有什么不同么？”崇祯问道。

“有很多的不同。陛下知道当初去剿灭安奢叛乱的义军都是些什么人么？那些人大多曾是铁瓦寨的土匪。”张凡仲想了想道。

“居然是土匪？！”崇祯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土匪当了义军去灭别的土匪。

“是呀，这些人因为各种原因跑到山上当了土匪。后来臣把土匪寨子打下来，给他们发了火铳，然后带他们去灭了安奢二贼。”

张凡仲说的这个转折太大，崇祯转不过弯了。

“就是因为红薯、土豆等让他们能吃饱饭。又办粮食加工厂、铁器厂和丝绸厂赚了些钱，给山寨上的百姓还有何伟这样的村民家家都建了砖房，大家过上了吃穿不愁的日子。要不他们能听臣的？”

崇祯感觉到了张凡仲对他的暗讽。

“一个国家的治理说起来无非就是富国强兵罢了，但怎么才能做到富国强兵则很难。”张凡仲继续道。

“国家要富，光凭自产自销的小农经济不行，因为产生不了财富。譬如说，我用家里养的鸡跟别人换了一尺布，这中间有价值没有？没有。

说到这就必须说到商业。只有商业发达才能带来更多价值，给国家带来更多的税收。国家有了税收才有银钱修路、筑堤、给官员发俸、给士兵发饷……”

张凡仲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尽可能用崇祯听得懂的话来说。

“就说何家湾吧。建房必须购买砖、瓦、木头跟石料等等。如果没有粉条厂、铁器厂和丝绸厂卖出产品，何家湾就没有银钱。因为商人，才能购买到建房的材料。

何家湾生产的丝绸非常高档，周边大多数人买不起。全靠商人通过大河，水运到泉州、广州等地销售。要不然，丝绸厂就维持不下去。”

崇祯点点头，是这个意思。商人就是把这个地方的产出拉到另外的地方卖掉么。本身商人不事劳动，就靠贩运赚取差价。

“陛下，这个想法是不对的。商人来往运送就是付出劳动。陛下想想看，一路上的伙计、车马、住宿、饮食等等哪一样不是支出？扬州等地的富庶是不是靠往来商人的消费？商人付出精力和成本还交了税，不说丰富了市场，起码养活了码头、旅社、饭馆等等那么些人。凭什么就要低人一等？

说到户籍，臣也不得不吐回槽。这军户日子过得是个什么样子了还要让人家上战场拼命？死了又能给家里留下什么？不就是又有个去死的指标么？平常就欠饷，军士要出发了，人家不就得趁着朝廷需要人去拼命的时候闹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