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海文书
作者:逍遥余生 | 分类:游戏 | 字数:29.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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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灭你十族
海生与达叔一起在海上经历了很多年的合作,对达叔处乱不惊,也从没见达叔这么笑过,他不自觉地站得远一点了。
这时候,王麻子和宗望之间的对决已分出了胜负,王麻子挥桨打上路,宗望就铲王麻子的下盘,王麻子打下路,头就被宗望敲到,宗望没有主动攻过一次,王麻子却连连挨打,狼狈的他都想哭,王麻子每次攻过来的套数都被宗望一一破解了。
打到最后,王麻子实在扛不住了,瘫坐在地,像个癞皮狗一样死活不动,宗旺大笑说:“大爷,咱可说好了,到时候可不能赖皮。”王麻子摇着头说:“我·······没劲了······打不动了!”
达叔边鼓着掌边走到宗望面前,说:“失礼了,护卫官宗大人,我们的船伙计刚刚收拾了缴获的官军财物,发现了被抓的花名册,这才知道您就是锦衣卫东宫的护卫长宗望大人,是我没有吩咐属下,让你受委屈了。”
“下臣没有受委屈,在这里反倒很高兴!呵呵!”宗望大手一挥,嘴笑得都合不拢了,达叔又说:“我看您就留下教习这帮小兔崽子习练武艺,怎么样?”宗望笑着说:“下臣是朝中武官,怎可在此落草?不行不行。”
“落草?!!!你想落还不收呢!”海生一听宗望说自己是草寇,格外生气。周围的船伙计纷纷哄笑起来,发出“喔喔!”的叫声。
“保卫皇帝不算落草吧!”达叔盯着宗望说,此言一出吓坏了周围所有人,一片鸦雀无声。王麻子这时候躺在地上,也不忘充满顾虑的瞅瞅达叔,他认可了承平就是建文皇帝?王麻子一时不能接受,却感觉自己暂时不要说话的好。
宗望沉思了良久才勉强说:“好,下臣愿留在船上。”达叔笑了笑,说:“这不就得了。” 达叔挥挥手,回头径直大摇大摆,自顾自的朝甲板下的船舱里走去。
这会儿,船舱里,詹二爷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惊险的一生,那些连自己都快记不起藏宝地点的财产,自己从没有数清过有多少。现在中原已无栖身之地······
詹二爷忧愁起来,达叔从门外敲了两下,打断了詹二爷的思绪,詹二爷说:“进来。”詹二爷看到达叔的手上拿着一本蓝皮子小册子,这种小册子只有官府才会特别定制,詹二爷似乎感觉到达叔有事情要说。
达叔坐在詹二爷床边的椅子上,说:“目下有件你说了都不信的事情。”詹二爷回:“咱们多年的交情了,有什么大可不必隐瞒。”达叔说:“李清风没死。”
詹二爷惊的坐直了身子,说:“什么?!那贼子没死。”詹二爷很少说脏话,可提到李清风三个字也逼他说了脏话。达叔点点头说:“这里是金陵大牢今年的花名册,记录了燕王攻破皇宫后,将宫中宦官和内臣全部关入大牢的人数。”
“建文皇上的嫔妃呢?怎么没有嫔妃和皇后?”詹二爷感到了蹊跷。达叔板着脸:“你一直就呆在詹城庄那个暗无天日的书房里,很多事情都不清楚。”
达叔继而说:“名儒方孝敬,你认得这个人吧?”詹二爷想起自己曾在好友家中见过这个人,说:“知道他是个忠臣,怎么?他也被抓了吗?”詹二爷用目光瞅瞅达叔手里攥着的蓝本子。
达叔却好像没有打开蓝本子的意思,詹二爷心中嘀咕了一下,说:“我要给您说的是亘古未有的惨案!”
······
五个月前,燕王朱棣占领皇城,将还未逃走的宫女、宦官全部暂时关进掖庭,命自己的亲兵暂时负责皇宫护卫,并以先皇朱元璋之名颁诏,将皇位传于朱棣,建文帝下落不明,
朱棣赤条条的篡逆引起了朝中正直大臣的极大反对,以当世名儒方孝敬为首,大批文臣拒绝奉诏,一时间,朱棣在宣德殿的早朝竟然无人上朝。朱棣大怒,命锦衣卫到方孝敬的家中捉拿罪犯,随同方孝敬一同被捕入狱的大臣、家人和门生故吏共有九百多人之多。
方孝敬在狱中仍然不忘记痛骂朱棣“燕贼”,朱棣见状已起了杀心。
“听说你是当代名儒,怎么样,替我写写登基诏书吧!”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朱棣看上去心情好极了。
方孝敬一直侧着脸面向牢房漆黑的墙壁,金陵城破的时候,方孝敬乌黑的头发已全变得银白,脸上写满了悲哀,沉默不语。
“先生既然是时下文坛领袖,一定比其他人对大臣们更有号召力,来吧,孤王对先生的字早已仰慕,就屈就写两笔吧!”朱棣示意下人端到方孝敬面前一个大盘子,盘子上用布包着两个大圆东西。
方孝敬依旧沉默不语,下人将那布扯了开,那布下面是两颗还在滴血的人头。方孝敬瞟了一眼,悲哀之色更加明显,依旧沉默不语。
朱棣也看了看那两颗人头,狰狞的脸上奸笑着,对手下说:“方学士看得惯字画文章,怎会见得惯这血腥人头呢!快拿下去!”
方孝敬从容的捋着自己下巴上凌乱的胡子,用轻蔑的眼神看着朱棣,义正言辞的说:“燕王何必在我一个将死的囚犯面前惺惺作态?老夫既然已成阶下囚,生死早已置之度外,何必多言其他。”
朱棣阴下脸来:“杀死你们这些文人很容易也很麻烦。”手下人将装着两颗人头的盘子收下去,朱棣继而又换上一副笔墨纸砚,对方孝敬说:“写吧!想想你的族人······他们不该无辜受难。”
方孝敬略带激动的说:“无辜受难?如果是为了这个帝国的礼制纲常去死,那才叫死得其所;如果是为谋逆者歌功颂德,那不如早死。”
朱棣咽了下嘴里的口水,嗓子眼一阵剧痛,在皇宫里被烟熏的后遗症还遗留了下来,一个太监急忙捧上来一杯清茶,朱棣不耐烦的将他搡到一边。
“杀了我吧!我不会写一个字的!”方孝敬说道。朱棣这时候起身走到方孝敬的面前,对他讲:“再考虑一下吧!有方大人的帮助,孤王的帝业······”
“燕狗也有霸业?奸淫宫女、屠杀大臣、火烧宫室,这种禽兽也有霸业?帝业?真是可笑之极。”方孝敬嘲笑的口气让朱棣颇为不安,因为这些文人的一张嘴,朱棣从建文元年起就没有睡好过,最近在皇宫里似乎睡好了一点,可这会儿,如雪片般袭来的奏章都是为方孝敬求情和担保的。
朱棣原本想抵住这些压力,可让他万万没想到,早朝竟然无一人上朝,朝廷里最有号召力的人因为说了实话被送进大牢,正好给了有牢骚的人发泄的机会。
所以,杀或不杀眼前这个老人,成了摆在朱棣面前的大问题。
“我真的快没有耐心了,听我说,快些支持我继承先皇的皇位,为新朝撰写极位诏书,听到了没有?咳咳!”朱棣重重的咳了几声,他不仅嗓子痛,腿和腰上的旧伤也在时有时无钻心痛。
方孝敬把头转过去,闭起双眼不再发表任何言论,朱棣接过太监递上来的清茶,其实里面放好了各色补品,朱棣喝完缓了一会儿,对方孝敬说:“孤王一定会······赶上甚至超过父皇,请先生放心。”
方孝敬不语。
朱棣又想起自己回到宫里,又会被大臣们要求释放方孝敬的呼声埋没,他的心脏又痛了一下。窗外传来“悉悉索索”的雨声,朱棣遇到雨天就会旧病重返。
“金陵的天气太糟糕了,孤王从小就不喜欢这里。”朱棣说着话,惆怅的看着方孝敬,一挥手说:“端进来!”
两个太监提着一个大竹筐走进来,竹筐里堆放着成堆的奏折。朱棣忍住身上到处都是的隐痛,说:“这些人要将你保护出去。”
“他们根本不是只要救一个你······也许也出于好意想救你,但更多深意是要给孤王难堪,孤王现在很为难。”朱棣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他痛得实在坚持不住了。
“你需要······一个理由吗?”方孝敬终于开口,朱棣急忙说:“只要你写极位诏书,孤王就立刻放你······不,立刻加封你为太子太傅,只要你写······孤王就有了合适的理由。”朱棣捂着肚子,现在每一块骨头都在钻心的痛。
方孝敬微微一笑说:“你需要一个理由。”
一个卫兵突然大叫:“大胆,敢对燕王不敬!”方孝敬笑而不语。朱棣又说:“写吧!先生,算孤······我求您了。”
方孝敬依旧不说话,朱棣彻底崩溃了,他说:“我到底比那个乳臭未干的朱允炆弱哪些,你倒是说说看。”朱棣看着方孝敬等待答案。
方孝敬说:“建文帝比你仁义、厚道、善纳忠言,虽然有时间缺乏管理国家的能力,他毕竟年轻,在带兵上不是你的对手,可他毕竟是先皇的孙子,你的侄儿,皇朝所有的尊严都在他的身上,而不在你的战刀上。”
“我言尽于此,随你吧!”方孝敬这样说,更让朱棣无地自容,朱棣说:“如果先生不愿意对新朝做出服从的意愿,那么,孤王只有对先生下手了。”
方孝敬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他说:“当年宋濂被先皇冤枉,赐死之时还有一杯米酒裹腹。现在我也想要一杯。”
“你不担心自己的生死,想要赴死以陪葬建文,孤王成全你!可你有没有为你的亲人!学生!朋友们着想过?他们会和你一同死。”朱棣又接着气喘吁吁的说:“我不能让他们继续逼我!只能·······灭掉你的十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