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方教授是何浩辉大学里的生物系主任，与凌燕也颇有些渊源。

由于何浩辉的学校离凌燕所在的警校并不远，凌燕经常利用课余时间溜进何浩辉的学校里。

凌燕每每向周围的同学问及何浩辉在什么地方，旁人总是不假思索的说上一句，“实验室。”

何浩辉在旁人眼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大学原本就是个自由的空间，课余时间当所有人都在忙着谈情说爱或是蹲在宿舍里上网玩游戏时，何浩辉却将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学习上，经常跑到那个充满药水味儿，四处摆放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人体标本的实验室里，去摆弄那些瓶瓶罐罐，当然和他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便是方教授。

看得出，方教授对何浩辉的这股子劲儿是颇为欣赏，总是不辞辛劳的在实验室里给何浩辉指指点点，两人一捣鼓就是一整天。

凌燕总是会站在实验室门口，露半个脑袋笑着朝里观望，何浩辉见到凌燕，总是笑着招招手，而凌燕在实验室里四处观赏，方教授也从不会阻拦。

一个女生面对那些男生看了都心里发怵的人体标本，竟然也没有流露出多少恐惧的神色，反倒是好奇地站在标本前一看就是半天，方教授对凌燕的举动也是颇为惊诧，在得知凌燕正就读于警校时，更是流露出赞许的目光。

现在像凌燕这样的女孩，愿意读警校的还真不多……

每次凌燕在实验室里，总是会缠着二人，对瓶瓶罐罐的里的标本挨个的问个明白，结果一天下来，二人原本计划好的实验基本没怎么开始，反倒乐此不疲地当起了凌燕的老师。

临近快毕业时，何浩辉不告而别，凌燕再也无心踏进那个校门，和方教授之间也渐渐的没有了联系，直到现在。

若是再见面，方教授问及何浩辉，凌燕还不知该如何回答，但现在，凌燕实在找不出其他的方法，只得再次踏进那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周末， 凌燕起了个大早，趁方芳还在熟睡，精心打扮了一番。

牛仔裤，T恤，运动鞋，凌燕拿出了学生时代的全套装备，还不忘在脑后梳了个大大的马尾。

凌燕站在卫生间的镜子旁，望了望镜中的自己，褪去那身成熟的装扮，换上这个，还别有一番小清新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又年轻了好几岁，凌燕不觉间笑出了声。

现在的大学里，进出校门都必须要打卡，何浩辉的学校也不例外，凌燕只好沿用以前的老方法，故技重施，趁着下午上课前学生们一窝蜂地涌进学校，人多眼杂，随着人群一道混进校门。

时隔了两三年，这招依旧奏效。

没费多大力气，凌燕便轻松的进入了校内，凭着映像，凌燕再次找到了那个每每与何浩辉见面的实验室，凌燕站在门前，却愣住了。

以前的实验室被改造成了一个多媒体阶梯教室，里面正坐满了学生，一中年女教师正在讲台上对着大屏幕讲的振振有词，下面的学生却听的有些昏昏欲睡，整个教室的气氛有些沉闷。

凌燕见此情形，有些尴尬的停下了脚步，趴在桌上几欲睡着的学生见一漂亮女孩站在门口，一时间来了精神，纷纷揪起脑袋朝门口望去，教室里瞬间起哄起来。

女教师敲了敲讲台，走到门口，“你找谁？”

“方教授！”凌燕答道。

“你说的是生物系的主任方教授吧，他已经退休了……” 女教室说完，转身返回了讲台。

凌燕本想继续询问方教授的住址，但碍于现在正在上课，凌燕也不好多耽误学生的时间，只得悻悻作罢。

凌燕并非本校学生，又是违规混进校门，自然不好去教务处咨询，只得在其余学生当中多方打听，才得知方教授的家庭住址。

凌燕没有耽搁，即刻打车赶往方教授家中。

方教授所住的小区看上去已经有了不少的年头，紧挨着的几栋楼脚底下都长满青苔。

每家住户都还是那种旧式的阳台，却没有一家安上防盗网，阳台前的铁架上插着几根竹竿，一排排衣服挂在竹竿上正随着风摇摆。

凌燕回忆了一下方才打听到的住址，方教授是在三栋的第二层，凌燕抬头望去，方教授家的下方正好是一家茶馆，楼顶的大片区域便成了方教授家的私人阳台，整个阳台上栽满了各式各样的植物，一片郁郁葱葱的景象。

凌燕来到二楼，试着敲敲了敲方教授家的房门。

“来了！”屋内应答了一声。

没几秒，方教授便开了门，见一女孩站在门口，方教授楞了几秒，差点没认出来，随即面露喜色的笑道，“凌燕！”

凌燕笑着点了点头，客气的走进了屋内。

凌燕四处张望了一番，整个屋内与小区的风格很是贴切，陈旧而简单，倒是别有一番安详的感觉。

“随便坐，还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发的标致了，我都快认不出了！”方教授呵呵笑道，随即端来两杯茶水。

“您现在与何浩辉还有联系吗？”凌燕喝了一口茶，问道。

“倒是联系过几次，听他说在一家什么外企工作，每次我问他你们俩的情况，他总是含含糊糊的，你们俩没什么矛盾吧？”方教授问。

“哦，没有……”凌燕慌忙答道，但听上去，方教授还不知道何浩辉的情况，稍稍安下心来，“喏，这是何浩辉托我给您带的，特地让我来看看您！”

说着，凌燕将大包小包的东西塞到了方教授手中，方教授见状也不好推辞，只得笑着收下了。

二人一直聊到中午，方教授硬是留凌燕在家吃饭，凌燕想到关于“黑蓝英”的问题还一直没有机会开口，便顺口答应了。

方教授去厨房弄菜，凌燕则来到阳台上，看着满处的花花草草，凌燕灵机一动，来到厨房，说道，“我来帮您吧！”说着，便挽起袖子，拿起一个土豆刨了起来，“方教授，您阳台上的花还真不少！”

方教授呵呵笑了笑，“老了，闲着也是闲着，没事种种花，打发时间。”

“方教授，您说，花有黑色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