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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想岛

作者:田原一君 | 分类:游戏 | 字数:9.4万

第七章 火山

书名:妄想岛 作者:田原一君 字数:2066 更新时间:2024-09-17 18:44:51

白茫茫的雪地上,不知是谁留下了一个漆黑又深不见底的脚印。

我想伸出手看看那个脚印到底有多大,却被一种恐惧压迫着,感觉光是看着它就能从雪地上陷下去。

北方的冬天终于下雪了吗?不是说干旱得不可能有一点儿雨雪了吗?那么,雪来了,应该算是奇迹。由水蒸气凝结而成的一颗颗雪花来到这里,从生成的那一刻起就是奇迹。

应该再多一些脚印才好呀!雪白的世界那怕多了黑色才不至于刺眼。

于是,我沿着那个脚印的方向开始前行,希望借着鞋板上的污泥留下一条“我来过”的轨迹。

脚印一个接一个地自我的脚步散开,如同怒放的灰色花朵为这世界平添上人的气息。

我来过,所以会有更多人在我之后到来。

然而,就在我因成为这雪白领地的第一个践踏者而沾沾自喜时,那个漆黑无比的让人第一时间便能想到是它的脚印竟又出现在我面前!

我回头去瞧,才发觉一切简直只是我的妄想,其实什么也没有,我的身后,仅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站在自以为遥远的地方可实际却杵在原地:那个漆黑的深不见底的脚印一直躺在地上,从未离开。

我摇摇脑袋,认为是自己太不清醒,才会让妄想有机可乘。因此,我又,不,正式迈步,试图以结实且坚定的步伐破碎轮回的假象。

我听到脚板下、雪地深处传来得意却颤巍巍的笑声,抬起脚、看向脚下的鞋印时,才知被我留下的脚印原来也漆黑无比、令人胆寒。

我开始逃了,意识到这里不是我该来的地方,甚至觉得那个真正踩出那些脚印的人其实正在雪地下面与我一同狂奔。

我更用力地跑,却无处可逃,想嘶喊,却被一种意想不到的黏稠困束着无法发出声音。

我害怕极了又痛苦极了,身体却像注了铅似地无比沉重。我想这个身体不应该是我的,或者说有什么力量正抓着我的肉体而放任我恐惧。

有这种想法的我并不奇怪,奇怪的是漆黑的鞋印竟然默不作声地出现在我前头。它们带着魔鬼般的笑脸,在看不见的深渊里发出愉快的笑声。

我无法控制自己去偏离脚印所在的方向,就算偏离,新的脚印也会赶我窃喜之前出现。

清晰的感知让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精神上的奔溃,可肉体、和我精神同在的肉体,却出乎意料的坚强,它始终不愿在这场人与影的追逐中认输。

不知不觉,后知后觉,越来越多的脚印中溢出了暗红色的液体。

刚开始它们只是液体、越溢越多的黏黏的液体,但渐渐,它们不满足只待在那巴掌大的印子里而想离开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于是它们就真地爬了出去,张牙舞爪地,形如暗红色的虫。只是,不多久,它们的理想和尸体就倒在雪地上并很快被雪拖入地底。对雪或者脚印来说,它们并不该出现在那里。

但它们没有不放弃。既然不能另辟蹊径,它们便沿着脚印所指的方向尽情奔腾。结果越聚越多,单调的雪地上,一条正在蠕动的血色道路甚至遮住了那些单调的脚印。

我也没有放弃,踏着那道路的身体,我也尽情奔跑。

只是,道路的尽头,更应该说道路与天的交界上,突然出现的灰色身影却让我渐渐止步。

一种类似场的排斥使我无法靠近,他背对着我,我便只能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是谁?他在做什么?

伴随疑问的无果,我陷入新的沮丧。正视自身的无能为力,再次低头看向脚下时,那里竟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虫的身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漆黑的伤口,而我正踩在那伤口上与血红的液体一起向下陷!

血色世界像一块巨大的糖浆,之前横在地面上的道路现在却横在我脚下,所以那个小小的灰色身影再次出现。

这次,他在沦陷的洞口正对着我,以一种忧心忡忡的悲伤,我看向他,毫不陌生,却从那迷茫的眼神中领会到深深的怨恨……为什么?

~

“你醒了啊,真好。”

我睁开眼,刚好丁拉伯和阡米都在我身旁。

“你怎么样?”丁拉伯怔怔地看着我时,我还在揉眼。

“啊?”

“嗯,就是痛得厉害吗?”他又说,并用目光指引我看向自己的手掌。

阡米低头不语。从他们的精神状态上不难发现他们并没受到血牛的伤害。

说起疼痛,我确实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依丁拉伯的提示看向手掌。

正面无恙,但却沾满鲜血和泥泞,背面血肉模糊,似乎有什么地方已经溃烂。

“我这是怎么了?”

丁拉伯小心地接住我的手,更小心地说,“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什么?”

“指甲啊。”

“啊,指甲呀。”

我认真地看向指尖,发现那里确实少了什么,完全不计疼痛地用手抹了抹其上的血后,这才看清十个曾经贴着指甲的指尖部分现在就像发烂的肉囊。

“疼吗?”

“还好,可以忍受。”

我看向自己的脚,发现它们也同样如此。

“我以为我已经死了。”

“事实上,我们都这么认为。但你从高地上滚下来,身上什么伤也没有,偏是手指甲和脚指甲都不见了。而我明明,明明看见你——”

“看见我被血牛的牛角尖刺穿。”我继续补充,并回忆之前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对,刺穿了,我看得真真切切。到底怎么一回事?”

“就那么回事,谁知道为什么没死。”我站起身,用流着血的手掌拍打身上的泥土,看向不远处还在持续着的觅人与血牛间的战斗,陷入沉思。

怎么回事?还能是什么原因呢——那只被我塞进坛子里的小猫,在死之前,曾被我拔下所有指甲。现在不正是对我最合理的惩罚。

我抬头看向站在高地上同时望向我的巨牛,发现它的牛角上,贝森的身影已经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