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雨水的冲刷，屋顶上还能看到一些积水，但是整体来说比以往干净了许多。换一种说法，现在的屋顶上没有了那么多的血迹。当然，也不能说完全没有血迹，杜宾的身下就是一滩几乎要凝固了的红色血迹。

刘伴溪默不作声地从人群最后挤到了前面，看着那一滩“血迹”，围着杜宾转了一圈，又看着那铁链的长度，手抓住一条铁链用力地拉扯。

“疼疼疼！臭小子！你肯定看出来了！你故意的是不是？”已经“死了”的杜宾手脚扭动着，嘴上不停地叫嚷着。

这一幕让侯俊吉等人哭笑不得，他们现在眼泪还在眼眶里打着转呢，可是看到杜宾生龙活虎地活着，能哭的出来？

“我说你们也别这么看着我了，把我放下来。”杜宾努力要抬头看着侯俊吉他们，可是抬了几下，都没能抬起来。

刘伴溪走到杜宾面前，也不说话，只是伸手摸向了他的脖子。他的手摸索了几下，从杜宾脖子下面掏出了一块像是肉皮和铁片连接在一起的东西。“多厚？”

“你小子不错啊，他们都没看出来。肉皮也就三厘米厚吧，死猪皮，肯定比人的皮肤硬。”

刘伴溪蹲了下来，手指向杜宾脖子下面更深处掏着什么东西。“嘶！”他嘴角倒抽一口冷气，手指拿出，指尖划破了一道口子。“不是凶器吧？”

“我能用凶器割猪皮吗？我在超市买的刀片。”

侯俊吉同情地看着身后的一群人，想起了昨天杜斌和刘伴溪的表现。昨天他们两个也就只是在自己的面前打哑谜而已，今天倒好，这两个人打哑谜打上瘾了。想必这个屋顶上都没有第三个人能听懂他们两个人的意思了。

“番茄汁？”刘伴溪尝了尝手上的血液，淡然说。

杜宾不安分地扭动着：“番茄汁加水，你们先帮我把铁连解开。”

刘伴溪向着门口的侯俊吉等人摇摇手，示意他们先别过来。他私下比量着杜宾身上的铁链。铁链是新买来的，色泽还很新。

铁链的一头是一个圆环，另一端穿过圆环，就会形成一个越来越小的圆圈，杜宾的手脚正是被这样的圆圈束缚着。圆环上有类似腰带那样的倒齿，铁链的一头上也有一些可以向下按动的锯齿状突起，所以除非用手按住铁链的特定按钮，不然这个圈只会变小，不会变大。

刘伴溪找到了铁链上的按钮，轻轻一按，铁链上的突起收入了铁链内。杜宾手臂用力向两边拉伸，将那个圆圈变大，挣脱了出来。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不知道杜宾是怎么把自己锁住的。

杜宾挣脱了一只手之后就比较容易了，他自己除掉了另一只手上的铁链和双脚的铁链。活动了几下手腕，笑眯眯地说：“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不知道要躺到什么时候，骨头都要酸了。”

“社长，你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栓在这里的？”冯侠惊愕不已，急迫地追问杜宾。

杜宾皱了皱眉头。“怎么说话？什么叫栓？我又不是宠物狗。这铁链还挺高级。”

“当然，这事人家店家按照要求做的。那个淘宝店是一家半DIY式的商铺，你可以加一些个人构想到商品中。当初买家特意指明要这样特制的。”李诚语气之中带着骄傲，似乎能查出这些是警方的大功劳。

刘伴溪头也不抬，看都不看李诚，毒舌地说：“才查出来的吧？是不是买铁链的时候店家才和你们这么说的？早干什么去了？如果早知道这个狗链有这个机关，章大阳的案子一目了然！”

“额……他什么意思？”李诚睁大了眼睛盯着刘伴溪，看到刘伴溪对自己的视线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只好无奈地问手下。

刘伴溪继续说：“意思就是你们效率太差，耽误了大家的调查。”

“臭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说话，你爸爸没教过你啊？”李诚很是生气，说出口的话倒不像是一个警察该说的。

“对不起，他真没教过，一般都是我教他。”刘伴溪恶狠狠地和李成对视着。“如果我们早知道狗链的结构，社长在发现尸体的时候就能破解自杀之谜，对不对？杜社长！”

杜宾一愣，怎么貌似刘伴溪把脾气发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自己招谁惹谁了？又不是他派人调查狗链结构的。

他也只是一个高中生，又怎么可以命令警方？

现在“莫格街”可是挂靠在警局下属的，现在刘伴溪的举动，怎么看怎么是和上级顶嘴啊。

“社长，你是不是该和我们解释一下了？”方薇依然语气冰冷，但是谁都能看出来她是故意岔开话题缓和气氛。

杜宾清清嗓子，说道：“现在我就为你们揭开章大阳死亡的真相。

首先大家也看到了，我一个人把自己锁在了屋顶，并且想到了办法割破了喉咙处的猪皮。这就是模拟当初章大阳在屋顶的活动。

第一点我要声明，章大阳是自杀的！”

屋顶上一片哗然，李诚挨个瞅着，但每个人脸上都是一种震惊。不，有一个人例外，刘伴溪轻轻地冷笑一声，走到屋顶边沿，坐在了防护栏上。

这个家伙真是个小猴子。这事其他人的想法。而蔡苗苗则是担忧地看了一眼，然后快速地转移了视线。

“这个场景布局很简单，铁链的构造大家都看到了，一个人是完全可以自己把自己锁起来的。

在二十三日当天，章大阳其实早就做好了自杀的打算。之所以到顶楼来和我们争辩，就是要给人一种这个人为了自己的清白还在负隅顽抗的假象。试问坚信自己是清白的，并且还没有被定罪的人会自杀吗？

这是第一个障眼法，在心态上我们认为章大阳不会自杀。

过了一会，我们发现章大阳还在屋顶，于是我们去找他，发现了他的尸首。案发现场和孟香瑜的一样，看过的人都会认为是他杀。

这是第二个障眼法，在环境上让我们认为章大阳是他杀。

并且这种手法看似一个人完成不了，再说了，自杀的话他要把凶器放到哪里？所以推理到这里都会认为章大阳无法自杀。

这是第三个障眼法，在手法上让我们认为章大阳不可能自杀。”

刘伴溪短促地补充：“短信！”

“答对，我正要说第四个障眼法。短信内容很愤慨啊，完全就是一个刚知道女友背叛的男子会做的事情。试问一个心情激动大脑混乱的人，会做出这么缜密的案发现场吗？”

“说完了这些，我该说他是怎么自杀的了。首先，十二根狗链连接成三根长铁链。先说他是怎么绑住自己的手的。章大阳身高比孟香瑜高，所以如果要锁住章大阳，用不了十二根狗链。但是他还是用了这么多。

其目的就是为了布局。如果按照他的身高，再配合他当时所在位置，铁链伸直后那个圆圈恰恰在手腕和手肘之间。如果一开始这个圆圈很大呢？他就完全可以自己把手放进去。

但是这样一来别人一眼就能看出这铁链长度有空余，很容易就能猜到他的手法。所以这时候需要配合脚上的铁链了。脚部的铁链居然也在脚踝上方十几厘米，但是他的脚踝处有摩擦伤痕。据我推断，当初用铁链套住手的时候，章大阳是把脚踝套在铁链里的，但是也是宽松的圆圈。然后他身子向下蹭，让脚部的铁链锁在脚踝上方，双手再向两边伸展，这样就给人一种铁链伸得笔直的错觉。”

方薇目测着这些铁链的长度，点点头说：“社长说的没错。锁住自己的确简单，可是他要怎么自杀再把凶器隐藏呢？”

杜宾指了指他躺着的地方。“你们看，这里有两处微小的凹陷，一处宽约三毫米，深有五毫米。紧挨着在旁边还有一个更深的凹陷，深有一厘米多。我想这是章大阳故意造出来的。如果在略浅的那个凹陷处固定刀片还是可以的。

章大阳就是先把刀片固定在那里，然后脖子压向刀片。这也是为什么他颈部的伤痕如此诡异的原因。而凶器呢？章大阳用最后的力气，用牙齿咬住刀片，将其掉在深一些的那个凹陷里。”

杜宾手指向那处凹陷。“我敢肯定，只要你们用吸铁石吸一下，就能找到凶器！它就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