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正在整理公司的杂物，忽然听到熟悉的汽笛声，他一笑，知道是谭嘉嘉来了。

“谭警官，什么风又把你吹来了？”

公安局局长欧阳恒之风。谭嘉嘉瞪了林萧一眼，叫他鬼鬼祟祟的，被怀疑了吧。

“呦，”林萧被谭嘉嘉的白眼吓了一跳，“谭警官，你怎么了？”

“没什么，”谭嘉嘉移开了目光，“不请我进去啊？”

“请进！”林萧做了个迎宾的姿势，手里还拿着抹布。

“收拾得倒是挺干净。”

“那当然。”林萧一改嬉皮笑脸的神情，“说吧，什么事？”

“嗯？”谭嘉嘉惊异地望向林萧。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搜索有进展了吧？”

“那倒是。关于崔浩，我找到了更多的情报。”

“快说。”林萧来了兴致，催促着说道。

“他曾经恶意评论过一个少女的死亡。该少女被发现死在街道上，因地处繁华地段，那里酒吧和KTV较多，所以……”

“我懂，被批评私生活不检点了吧。”林萧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结果如何？”

“被少女的家属当街泼油漆。”

林萧费了好大劲儿才憋住没笑。

“我错了。”林萧回避着谭嘉嘉严肃的眼神，“那崔浩的死亡快递，难道是少女的家属蓄意报复？”

“报复？”谭嘉嘉难以置信地望着林萧，“你傻吗？这起案件的主谋明显是康平安和杜岩案件的凶手呀！少女的家属跟康平安和杜岩又有什么关系？”

林萧不说话了。

谭嘉嘉见状又翻了个白眼，问道：“接下来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嘛……”林萧望望窗外，“我想把那份快递送过去。”

“送快递？”谭嘉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询问道，“送哪份？”

“当然是那个——”林萧无奈地指指桌上的死亡快递，“这是我的本职工作，别那么看着我。”

谭嘉嘉没说什么。她只是望着那份快递，眉头紧皱，暗暗握了握拳头。

“我跟你一起去。”谭嘉嘉说罢便起身要走。

“哎——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少废话，快跟我走。”谭嘉嘉麻利地钻进车里，“砰”的一声关上车门。

只是林萧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和谭嘉嘉都被严密地监视了。

这一路上二人未有过任何交谈，直到一座豪华的别墅逐渐映入眼帘。

“准备好了吗？”谭嘉嘉问林萧。

林萧忽然发现自己的手心有点出汗。

他明白不管崔浩是个怎样的人，十一天后都会死掉。亦如杜岩，亦如康平安。

他有点惶恐。

谭嘉嘉按了按门铃。大约三分钟后，一个小眼睛，歪嘴，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的中年男子才终于将门打开。

只听那名男子问道：“你们是谁？”

“您好，崔先生，我是警察，你可以叫我谭……”谭嘉嘉话还没有说完，崔浩就用力把门关上了。

“等一下，请您配合我们调查！”谭嘉嘉捶着门，大声说道。

“咳，让我来吧——”林萧走上前，敲了敲门，说道，“您好，崔先生，有您的快递。”

门又被打开了。崔浩不怀好意地瞪着他们：“快递？在哪里？”

“是这个。”林萧将快递递给崔浩。

“这是—……死亡快递？”崔浩询问道，“谁寄来的？”

“抱歉，没有写寄件人。”林萧礼貌地回答。

“1月23日晚10点21分……”崔浩慢慢念道，“真是好笑！”

“好笑？”谭嘉嘉对他的不屑很是不解，“你不相信吗？这可不是一般的恶作剧！”

崔浩哼了一声：“你们先进来吧。”说着，他朝屋内走去。

林萧和谭嘉嘉互相对视了一眼，也紧随其后，迈步进屋。其客厅的豪华装饰让林萧不由得连连咋舌——客厅内摆放着价格高昂的沙发座椅，四周矗立着饰有镂空浮雕的石柱，阳光斜斜地射下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了客厅的奢华。而气派辉煌的设计，金光闪闪的装饰，更加衬出了这座别墅拥有者的身价不菲。

待三人都坐好之后，谭嘉嘉才开口说道：“那么，崔先生，你打算怎么应对？”

“应对？”崔浩懒洋洋地回答，“这明明就是个蹩脚的恶作剧！小警察，你真看不出来？”

谭嘉嘉无奈地一笑，“您知道吗？康平安也曾对我们的提醒置若罔闻，结果，您是知道的。”

听闻康平安的名字，崔浩的神情有点微妙，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

“没错，趁着人心惶惶的时刻，送给我一份像模像样的死亡快递，哈哈……真会寻找时机。”

谭嘉嘉有些着急，“您真的不打算相信？我们是出于好心才提醒您的。”

崔浩大手一挥，神情显然有些不耐烦。林萧扯了扯谭嘉嘉衣服，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然而谭嘉嘉却没半点回应。她面带微笑，继续问道：“那好吧，崔先生，咱们先不提这个。但有些事，我还想向您请教一下。”

崔浩点了一支烟，示意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听说崔先生曾在网络上为某些人物充当水军？”

崔浩愣了愣，冷笑道：“是啊，那又如何，不违法吧？”

“当然不。”谭嘉嘉利落地否定，“那么您又是否对某些新闻报道发表过评论呢？”

“怎么，不行？”崔浩缓缓放下烟，锐利地瞪着谭嘉嘉的眼睛。

谭嘉嘉摇了摇头，“当然可以。既然是网络评论家，我想你对自己所评论的‘少女被杀事件’仍记忆犹新吧？”

“哼！”崔浩冷哼一声，“我不记得有这么件案子。”

谭嘉嘉也不急着应答，而是埋头捣鼓着自己的手机，三人一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良久，谭嘉嘉才举起手机，页面上所呈现的赫然是“少女被杀事件”的新闻报道。她微笑道：“这篇文章，您不陌生吧，崔先生？”

崔浩瞪大了眼睛，眉毛上扬，嘴边的烟掉了下来，似乎不敢相信谭嘉嘉能找到这篇新闻。

“这个人是你吗？”

谭嘉嘉把图片放大。只见那张照片上，崔浩的裤腿沾满了白色的油漆，模样很是狼狈。

崔浩的神情顿时变得很不自然，他垂下眼，模样很尴尬。

“那我现在可以开始询问了吧？您还记得——‘少女被杀事件’吗？”谭嘉嘉趁胜追击，微微一笑。

只见崔浩点了点头，一滴汗珠顺着皱纹的纹路滴落下来。

“您还记得‘少女被杀事件’吗？”谭嘉嘉微笑着，重新问道。

“嗯，稍微记得一点细枝末节。你知道，我网络上的工作很多的。”崔浩支支吾吾地应付道。

“没关系，据我所知，那位少女是在街道上遇害的吧？”谭嘉嘉继续追问。

“貌似是的，我也不大记得了……”他躲避着谭嘉嘉的目光。

“那这个你又怎么解释？这是你的评论吧？”

一行细细密密的小字呈现在崔浩的眼前，正是那条招致少女家属当街泼他油漆的过激评论。

崔浩迟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你曾提到这位少女‘自身行为不检点’，但是少女在街道上遇害，你又是如何判断她去了酒吧之类的场所呢？”

崔浩不动声色地注视着面前的这位不速之客，手指却一根根地弯曲起来，嘴角微微抽搐着。

“是我猜的。怎么，不可以吗？”他的语气很不耐烦。

“你猜的？”谭嘉嘉狐疑地问道，“但你评论的语气可是相当肯定啊，就像你曾经见过这位少女一样。”

“我没有！”崔浩躲闪着谭嘉嘉锐利的目光，“年轻小姑娘嘛，都爱美，爱去夜店酒吧之类的地方。我作为网络评论家，不可能一点想象力都没有吧？”

“但你的想法有违大众啊，作为网络评论家，这不应该是最避讳的事情吗？不然你又怎么会遭到其家属当街泼油漆呢？”

谭嘉嘉步步紧逼，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那种事情，我怎么知道？”崔浩刻意回避着谭嘉嘉的犀利发问，冷汗又不自主地淌了下来。

“好吧，崔先生，我的提问就到这里。另外，好心提醒你一下，关于这件案子，警方将重新展开调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你这是什么意思？”崔浩反问道。

“没什么意思。”谭嘉嘉微微一笑，“只是希望崔先生能尽量配合我们调查，如果想起什么有用的线索，也请立即通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