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傅延罗并没有给出太多的信息, 但是好歹给出了调查的方向，安诺顾不得等下一炉蛋糕的出场，笑嘻嘻地出了侦探所的门。江精卫看着安诺消失的方向, 摸了摸下巴, 从沙发上跳下来, 跟了上去, 敖亥见状也放弃了电脑跟了上去。

“总觉得精卫和敖亥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奚米露修改了一个错别字后抬起头, 看着敖亥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

“什么话呀露露亲？”云藤探头问道。

“妇唱夫随。”

“……”

阳光灿烂得有些耀眼，种在路旁的勒杜鹃随风摇曳着枝桠，一束一束艳丽的红花立在枝头, 江精卫半眯着眼睛看着走在小区里左顾右盼的敖亥，淡金色的阳光落在他俊秀的侧脸上, 白皙的肌肤泛着如玉般的光泽, 果然……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张“受”的脸啊。

“小精卫, 小精卫，我们跟着小华博去哪里啊？”似乎是看够了周围的景色, 敖亥总算意识到自己跟着出来的目的，他想了想，凑到江精卫耳边低声说道，“是要去那个小鬼鬼家里么？”

江精卫收回看着敖亥的视线，转而看向走在前面的华博和陈程, 答道：“应该是去小鬼鬼的爸妈家。”

“什么小鬼鬼？”听力比常人强一些的陈程回头问道, 依旧是面无表情。

江精卫嘴角微微一抽, 看了敖亥一眼, 两人对视, 敖亥最先败下阵来，他脖子一缩, 脑袋一耷，一副“我错了，我认罚”的模样。

杏眸微微转动，一计上心，江精卫解释道：“小呆……喜欢用叠词来称呼别人，他说的小鬼鬼是指香蜜山那个诡异的女人，他说的是诡异的诡，不是妖魔鬼怪的鬼……”说到最后，江精卫意识到自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

幸亏陈程也没有深究，她点了点头：“这位小呆先生还真是……可爱啊。”

“人家叫敖亥，不叫小呆。”敖亥嘟着嘴笑声辩解道。小呆龙还带了他的种族称号，小呆直接抹杀了他的族类。

“小呆……挺适合的。”陈程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

“……”

应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眉宇间与杜晓梅有着几分相似，从鼻梁延伸至嘴角的法令纹昭示着岁月的痕迹，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股文人的气息。

“老头子，是晓梅吗？”屋里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

“警察。”老者回了一句，侧过身子，让华博一行四人进了屋。

“警察怎么又来了。”慈祥的声音嘟囔了一句，一位同样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从转角处拐了出来，看着进了门的华博等人，脸上带了几分无奈。说的也是，明明自家女儿活得好好的，硬被人说死了，而且还接二连三地上门，任谁遇着了都会烦。或许老头老太太涵养好，没有大骂出口。

“打扰了。”华博略带歉意地说道。

“坐吧坐吧。”老太太朝客厅指了指，“电视里不是说配合警察工作是公民的义务吗？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江精卫打量着四周，虽然说装潢说不上富丽堂皇，但是干干净净，不染一点灰尘，客厅里摆放了一套精致的红木家私，同样干净得不带一丝尘土，就连缝隙里也是干干净净，茶几上放了一盘水果，有些皱巴巴的皮表示水果已经放了好几天了。

江精卫转头看了看敖亥，只见他正皱着眉头左嗅嗅，右闻闻。

“这小伙子属狗的么？”老太太半打趣半讽刺地说道。

“我属龙的。”敖亥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

“华队长，还有什么要问的？”老者伸手接过妻子递上来的水杯，喝了一口，问道。

“杜老先生，老太太，我想问问令爱杜晓梅最近有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见自己被当做不速之客，华博也不介意，开门见山地进入了话题。

杜老先生微微一愣，看了妻子一眼，轻叹一口气，垂下眼帘。

“晓梅……晓梅已经五六天没来看我们了。”原本已经坐下的杜老太太站起身，倒了四杯水放在四人面前，接着说道，“我打电话去问吧，他们小两口总说最近很忙，我和老伴直接去找他们，却扑了个空。”

“前段时间，晓梅跟我们说张骁提出跟她离婚，但她没同意。”杜老先生接过妻子的话继续往下说，“可这几天就没听她说这事了，我们也不好多问。”

“杜晓梅以前是多久来看你们一次？”华博问道。

“隔一天来一次。”杜老先生说道。

“晓梅跟张骁感情不是很好，因为晓梅的身体缺陷，他们结婚十二年了一直没有孩子，张骁虽然口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介意的。”杜老太太无奈地说道，“人总是会变得，十几年前就查出晓梅的身体不适宜生养孩子，张骁那个时候一脸信誓旦旦地说会对晓梅好一辈子，怎么……”

“陈年烂谷子的事拿出来说什么。”杜老先生白了妻子一眼。

“我这不是快说到正题上了么。”杜老太太回瞪丈夫一眼，继续说，“晓梅每隔一天就会来看我们老两口，跟我们聊聊天，张骁只会偶尔陪她来，大多数都是晓梅自己回来。然而自从你们警察找上门以后，晓梅来的次数就少了，你看这水果。”老太太指了指茶几上已经皱了皮的苹果，略带埋怨地说道，“这还是去年十二月三十一号晓梅买来的。”

华博直接过滤了老太太语气里的不满，问道：“那杜晓梅三十一号来的那次，有没有什么不同？”

“老头子，我记得晓梅这次是跟张骁一起来的吧。”杜老太太转头问丈夫。

“嗯。”杜老先生点了点头。

从丈夫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杜老太太打开了话匣子，“当初他们小两口是有说有笑的，我以为他们关系突然改善了，感情变好了，也没有多问，弄了一顿好吃的招待了他们，张骁还跟老爷子多喝了几杯，吃完饭后，我一个人洗的碗，以前晓梅回来都是跟我一起洗碗，我娘俩说下悄悄话。后来我也没多想，女儿女婿关系刚刚缓和，让他们小两口多呆呆也是好的。”

“晓梅知道我不爱吃苹果，但是却买了苹果。”杜老先生插了一句话。

“女儿兴许忘了，你个老头还记这么久。”这回，轮到老太太白老先生一眼，“你不爱吃，我爱吃。”

“那你没见你吃几个。”

“我……”

江精卫撇开脸看向别处，忘了，这倒是个很好的借口，只是她清楚地记得那只叫“杜晓梅”的鬼亲口告诉她：“我爸妈都不爱吃苹果，他们爱吃橙子，尤其是脐橙。”

电视机旁边摆了一个有些破旧的相框，相框里的一家三口笑得其乐融融。

“老先生，老太太，晓梅酱真的没有双胞胎姐姐或妹妹吗？”江精卫转过头，一脸正色地看着杜家老两口，“就算是曾经，也没有吗？”出门后，她收到奚米露发来的一条短信，短信的开头是：老大让问……

江精卫话音刚落，客厅里便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听到挂在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响着。

“曾经……”隔了半响，杜老太太带着几分悲切说道，“如果我那小女儿还活着，我……我……”

杜老先生轻轻地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娓娓道来：“我老伴曾经生了一对双胞胎，都是女儿，晓梅是姐姐，只是那妹妹……妹妹只来得及取一个名字，看也没看这个世界一眼，就死了。”老先生长叹一口气。

“你们确定妹妹死了么？”江精卫按着短信的内容往下问。

“你这什么意思！”杜老先生眉头一挑。

“呃……我……”江精卫嘴角微微一抽，不由自主地看向华博和陈程，只见这两人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膀。

“因为那天下大雨，天又黑，来不及请接生婆，老头子到隔壁村上课被大雨挡着了也回不来，是妹妹帮我接生的。我当时筋疲力尽的，也没仔细看，是她告诉我小女儿死了。”杜老太太抬起头，泪水滑过脸颊，“我妹妹帮我清理完后，说把死了的孩子抱出去，结果……结果自己也没回来了。那天的雨下得很大……”

江精卫嘴角又是一抽。

“后来我们找了整整一个月，愣是没找着。”杜老太太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道，“那时候山里猛兽也多，我们也就慢慢地放弃了……”

“抱歉啊。”江精卫轻轻咬了咬下唇，满含歉意地说道。

杜家老两口摇了摇头。

华博见老两口脸上略带倦意，而自己想知道的信息也获得的差不多，便起身告辞。

江精卫突然想起短信最后的一个内容，她看着杜老太太：“老奶奶，您能不能给我一件晓梅酱生……生活中的便服啊。”说完这句话后，她抬手擦了擦额上硬逼出来的冷汗，刚才差点就说成“生前”了。

“衣服啊？”杜老太太一脸不解，却还是站起身，“你要我家晓梅的衣服做什么？晓梅上次回来没在家住，我去她屋里给你找一件。”

“我们这不是有条属龙的小呆狗么？”江精卫笑眯眯地指了指敖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