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很多事情是无法被人所理解的，当时的那个想法，也的确太过可笑。将母亲的骨灰埋下后，我决心赴死，就选择了一处悬崖峭壁，纵身跃了下去。”

说到这里，上官斩的面色徒然变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自他体表升腾而起，我面色微微变化，却也是在这一刻，上官斩身上的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那是一股极为恐怖的气息，虽说出现的极为短暂，却还是被我轻而易举的察觉到。

上官斩明显也因为这气息的出现，开始变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却是并没有停止自己的讲述。

“原本我以为纵身跃下以后，一切都会变得简单，无论是摔在山石上，亦或者是某个山涧，都拥有让我一击毙命的能力。可万万不曾想到的是，这一跳，却是让我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鬼。”

我皱眉，上官对自己往事的描写，说的可谓是极其细致，甚至在他的描写中，我都能察觉到那一股无法言说的绝望感。正在我思虑时，上官的描述却是又开始了。

“原本我以为我会落到某个石头上直接被砸死，亦或者是摔死，却不曾想我跳的地方，正是一个抛尸地，而我不仅没有落到石头上被摔死，反而是因为横在山崖下的一颗树为了抵挡了大部分的冲击力，而后我则摔到了一处软绵绵的地方。”

说到这里，上官无奈地笑了一笑，反问了我一句：“你有没有那种饿到极致的感觉。”我沉着脸木然地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上官斩苦笑，而后继续道：“我摔落而下，那棵树抵挡了我下坠时的大部分冲击力，而我也落到了尸体堆里，你没听错，就是一个抛尸地，你无法想象当你躺在千万具尸体之上的感觉，有人的，也有动物的，甚至有一部分跟我一样，都是选择寻死却没死成，躺在尸体堆里苟延残喘的？”

“原本我也想躺在尸体堆里苟延残喘，心想反正都要死，也就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安然面对死亡也就罢了。可那种感觉，无疑是让人崩溃的。我实在是饿的不行了，甚至周围的腐臭味儿在我鼻子里，都变得那么充满诱惑力。”

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上官斩描述着，后者也的确没有被打断的想法，继而说了下去。

“最终让我摒弃心里所有信仰的，则是一个同样自杀的一个女人，不过她的运气比较好，直接砸到先前为我抵挡冲击力的树上，却不料被树枝上的一根手臂粗细的断节直接穿透了身子。”

“那断节的存在，是因为我在跳下来时，被我那巨大冲击力压断的树枝，却正好完结了她的生命，若不是那根断掉的树枝，可能我会被极速下落的她给砸死，事实却是没有。”

“不仅没有，甚至那女孩儿被穿透的身体，就在我头顶上方，她的血液，开始顺着被刺破的身体慢慢儿流了出来，不偏不倚，下落的血液刚好滴在了我的嘴唇上面，我那时早已经没了力气动弹，想要避开却是有心无力。你知道有的东西，一旦开了头便再也没有止住的机会，原本我想避开那些该死的血液，可当那少女的血液滴到我嘴唇上时，仅仅是进入口中一丁点儿，我便再也忍不住那股香甜的气息，发疯一般舔舐起来，或许我从来都没有尝过如此美味的东西。”

上官斩看着我，一双眼睛里除了回忆之外，再有便是无尽的懊悔。

“我从未想过世间会有如此好吃的东西，也正是因为那些血液，我活了下来，当我挣扎着从尸体堆里爬起来时，望着四周密密麻麻近乎无尽的尸体，一股悲天悯人之感刹那出现，我知道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既然老天不让我死，那我就好好儿活着，但有时候现实和想法总是背道而驰，当我想好好儿活着的时候，现实却又给了我一个大大的巴掌，我再一次因为太饿晕倒在了地上，而后便迷迷糊糊地，见到了一个女人。”

“女人？”

我诧异开口，上官斩却是深吸了一口嘴中烟，而后又道：“不错，一个女人，全身都笼罩在黑袍下的女人，他问我想不想活下去，只要我拿出一点儿东西跟她换，她就可以让我活下去。现在想想，当时答应他完全是因为饿过了头，原本我以为只是自己迷迷糊糊出现的梦境，便想也不想地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皱眉。

“那你拿的什么东西跟她交换。”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原本我以为只不过是一次简单的描述，却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是这么一个曲折的故事。

“我的自由，我当时只说了一句话，如果你能让我活下去，就是为你当牛做马也愿意。就是这么一句话过后，那女人就笑着离开了，在她离开时，似乎从我体内抽走了什么东西，而后我一觉醒来，只觉全身酸痛无比，可那让人饿到两眼昏花的感觉却是消失了。”

“到的后来，我就真的再也没有饥饿感，而且我还发现就算我不吃东西，也能活下去，一开始我还欣喜若狂，可时间一常，就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我发现自己除了不用吃东西以外，甚至连模样都不会变。而后，那女人又找到我，跟我说明了原因，大概就是她需要一些在阳间为她引渡魂灵的家伙，而我就成了那些人的其中一个。”

上官斩无奈的苦笑，对于他的经历，我却只是啧啧称奇，特别是当我听到是个女人让他变成现在这一副模样时，更觉得不可思议，印象中，地府应该没有女人才对，可眼下这般，却是让我有些怀疑起来。

而且听上官斩的意思，那女人在下面的地位还不低。否则也不可能让上官斩拥有长生的能力，这虽然是一种交易，却是大多人都无法抗拒的。而上官斩是个例外，这家伙明显是寻死不成，这才产生了活下去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