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了，女士。”乌云笑着说道，“从你的语气，我能感觉得到，事情似乎关系重大。”

“的确算是关系重大吧，我个人手头上的一些调查，正好与那件事情有关。对不起，有点强人所难了吧。”特勤上校朱尔丝·斯卡雷特为自己冒昧的询问做着解释。她盯着埃兰族的水晶先知，总觉得那位异族的女性似乎能看破自己虚弱的部分，像她那位黑暗中的伙伴一样。最近她的伙伴格外的安分，几乎都很少在自己的耳边低语了，朱尔丝想着。

特勤上校同时也为自己的失态感到自责，世间没有巧合，对方既然是知情人，这样突然的提问既会让人心生警惕，也可能会打草惊蛇。

乌云眼波流转，她说道：“哪里，您的坦率让我想表示感谢呢，如果我们双方，人类和埃兰能更加坦率一点，也许也能相处的更好一些。”水晶先知的眼睛里闪现着希望深入交流的神情，“我更愿意把这理解成您对我的信任。而我，也愿意表现出对盟友的诚意。”

“谢谢你的理解，乌云女士。”朱尔丝微微的点了点头。对方退让了一步，也缓和了气氛，“只是，我不明白，像您这样的人，怎么会参加那个可怕的计划。”

“可怕，我想你是弄错了什么，女士。”乌云乌云抬起眼睛，越过朱尔丝的头顶，向上方看去。一双大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想着当时的情形，才说道，“我所参与的‘超人计划’，与可怕之类的词句，没有任何联系。那是一项旨在为全宇宙的智慧种族谋求幸福和喜欢，或者说，那个大计划的一部分。而‘可怕’，则是有人在执行中扭曲了最初的本意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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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项大计划……”朱尔丝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想起了资料中提到的，“超人计划”是支持者，是地位超然的军方上层，该不会是那个人把……

乌云继续说道：“当然，关于那项‘大计划’，我其实了解的不多，连参加‘超人计划’，也是由于我的一位同族朋友，向我极力推荐。她告诉我，终于遇到了能改变世界的人，准备一直为他服务。‘超人计划’是为了让前人的思想可以更好的传递下去，我们都相信，健康的灵魂，存在于健康的体魄内，而强壮的灵魂，也需要强壮的身体。”

“为了灵魂而准备的身体？”朱尔丝感到有些疑惑，听上去就像董成在霜冻行星斯利德的作战报告中说的，准备让亚空间的生物降临一样。

“是这样的。”乌云说道，“所以，当项目的负责人为了实现目标，试图走某些邪道时，我和那位朋友，还有其他同胞，都退出了那项计划。项目的人类负责，一位名叫阿尔巴尼的先生也挽留过我们，不过，我有我的坚持。只有我的那位朋友对人类的后续计划依然保有信心，决定去参加其他的计划。”

朱尔丝敏锐的察觉到，乌云的表情有着微妙的不自然，她刚刚的话语中，肯定不完全是真实的。不过，水晶先知的话，也证明了恩斯特·阿尔巴尼少将，的确与哈尔夫方舟的埃兰族有着某种联系。

“您的那位朋友留下来了，她是个什么样子的人？”朱尔丝问道。

“我的那位朋友，欧芙洛，她对人类非常着迷，曾经花费数百年的时间，穿行与各个有人类生活的星球。所以，当她从方舟消失很久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时，我着实被吓了一跳。”

朱尔丝没有插话，静静的等待她说下去。

“正是由于欧芙洛在人类世界活动了很多年，在方方面面都建立了一定的关系网，才接触到了她说得那位‘能改变世界的人’。超人计划她奔走牵头，算是力主促成了这项合作。至于她本人嘛。”乌云收回了目光，歪着头想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评价……长袖善舞、机敏多变，嗯……都不太确切，明眸善睐、妖冶迷人……也说不好，大概是人类男性都会喜欢的那种类型吧。”

会不会是那个先是伪装成罗莎琳，被揭穿后又能轻易的从董成手里溜走的那个埃兰女子呢。朱尔丝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在软饼店里的现出真身的埃兰的形象。

“她是精通灵言吗？”特勤上校问。

“能自由的在人类世界活动，肯定有那个能力啦。”乌云说道，“欧芙洛算是我认识的人中，数一数二的灵言者。”

“也许，我曾有幸见过她一面，你能看看欧芙洛是不是我记忆中的这个人吗？”朱尔丝希望乌云能帮助确认一下。

“您记忆里的人，我能看到吗？”乌云盯着朱尔丝的眼睛试探着问道。

“当然可以啦，如果你愿意的话。”特勤上校话里有话的说道。

“您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把你头脑里的秘密都偷出去吗？”

朱尔丝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她闭上眼睛，发动了灵言之力，在自己与乌云之间，铸造出了一条记忆的通道。以往，她都是通过这一手，去窥探别人的内心，而这一次，朱尔丝是将自己的记忆送出去。

但是，送也不是白送的，在送出记忆的同时，朱尔丝也偷偷埋下了一点点伏笔，只要乌云放松警惕，她就能顺着这个通道潜入乌云的思维。

两个此中高手依靠灵能进行了思维作战，就像是在一扇满是门窗的迷宫内玩一场类似捉迷藏的游戏。

乌云像是并不在乎朱尔丝的窥探一样，放任朱尔丝在自己的思绪内乱闯，只是她将所有藏着重要讯息的门窗都锁得牢牢的。

而朱尔丝也只是敞开了其中一扇大门，让乌云顺畅的进来，在其中游走，看到了想让她看的那部分，在金宫见到的那个冒牌罗莎琳和最后卸下伪装后的埃兰女子的片段。

“真是厉害，是的，很清晰，我看到她了。”乌云品尝着朱尔丝分享来的记忆，说道，“最后那个，才是她惯常的装束，一件白色连衣裙，一头金色长发……是的，这个人我知道，她就是欧芙洛。我也好久没见过”

乌云的记忆瞬间全部锁死了，她在说谎，朱尔丝想着，可也没办法撬开埃兰族水晶先知的记忆。最终，她也没能发现比她说出来的更多的东西。

特勤上校无奈的慢慢地睁开眼睛，问道，“埃兰族不愧是宇宙中最善于使用灵能的几个种族之一，我有点班门弄斧了。”

“灵能可是埃兰立足的根本，对我们而言，使用灵能就好像你们人类呼吸一样，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乌云伸手入鬓，抚了一下自己的长发，说道，“埃兰的星际文明，也完全建立在使用灵能上。我们制造战舰用的灵骨，就是靠着灵能者通过特殊的技巧，从亚空间的空灵物质中提取出来的。为宇宙中行驶的战舰导航，我的本职工作，也需要灵能来完成，同样，只有掌握了高超灵能技术的人，才能得心应手的驾驭埃兰的战舰。”

“我听过，甚至埃兰族曾经可以直接释放灵能之力，摧毁在宇宙中航行的战舰，那可需要具极其霸道的灵能力量，是吧？”朱尔丝问道。

“亚空间本来就无尽的力量，只需要掌握技巧，灵活运用，就可以做到，类似用一根细针杀死巨龙的事情。”乌云说道。

“可惜拥有灵能的人类太少了。”朱尔丝说道，“大部分人也没什么天赋，埃兰族能做的事情，对人类来说，很多都是无法想象的。”

“说到天赋，其实很多人类也有类似埃兰，或者超越埃兰的天赋。”水晶先知看着特勤上校，“比如你，你的能力不止如此，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好像不愿意展现出来，是有什么顾忌吗？”

“我可能是遇到了瓶颈……”朱尔丝苦笑着说道，她完全不想讨论自己的灵能天赋，脸色也微微变了变。好在还有一个人可以拿来说，“说道天赋，其实有一个人的天赋更好。”

“你们的代理舰长？他确实是一位非常杰出的指挥官，天赋过人。”

“我是说他在灵能方面的天赋。”朱尔丝说道，“会议室爆炸的时候，如果不是他的保护，只怕我现在不是在这里与您畅谈，而是与舰长他们一样，躺在治疗舱内。”

“他的能力的确很强，可惜没有遇到好的老师，在运用上缺乏章法。”乌云说着发出微微叹息。

看着乌云的表情，似乎在惋惜一块美玉没有遇到最好的雕工。或者是一匹良驹没遇上一流的驯马师。

朱尔丝趁机试探道：“要是他的灵能能力能得到乌云女士的指点，一定可以再进一步吧。”

“您是说，由我去教导舰长阁下的灵能？”乌云问道。

“真能如此，我们双方的目标离实现又能前进一步呢。”朱尔丝说道，“相互学习也是促进友善合作的方式之一嘛。”

“哦，要是这样嘛，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乌云看着朱尔丝说道。

“那好，我还有些事情，就告辞了，谢谢你的接待。”朱尔丝站起身来和埃兰先知告别。

看着特勤上校矫健的身影离去，乌云不禁点点头，暗自赞叹道，真是个清潭一样的女人啊。水波不兴，又汹涌澎湃；清澈见底，又深不可测，人类之中也真是有这样聪慧绝顶的女子啊。

还有那个董成，也是个不一般的人物，乌云想到。临危受命，却能奋力承担。面对强敌敢作敢为，又肯对有困难的人出手相救。这个难得的统帅之才。这次如果不是他对埃兰战舰的回护，我们的损失会很大的。

去会会他？乌云在心里思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