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就以战舰作战参谋的身份在这个军营呆了下来。

霍修亲自观察过她一段时间，从一名空军指挥官的素质来说，她各方面表现都很不错。其实能够得到他认可的，已经是非常出色的人物，而这个人数几千的小军营也算了不起，居然会有三名联盟指挥官学院毕业出来的高材生在此任职。

不为战争而准备的训练有时候是非常乏味的，因为士兵们不知道对手是谁，也不清楚自己这么练下去到底是为什么，久而久之，就容易产生懈怠或者放松的心理，霍修针对这点想出了不少方法。

模拟对抗演练是其中最寻常的一种，有奖有罚是最令士兵们期待的，胜者可以向指挥官提出某些合理的意见，不过大家互相熟悉后，都知道霍修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对待胜者而言，他们的要求只要不属于离谱，哪怕是想要集体去酒吧狂欢、把妹也不是不可能，从指挥官曾经带头打群架这事就能看出一二。

但失败者……霍修的最后留给他们的微笑会成为晚上彻夜难眠的噩梦——他们算是领教了一个人其实真的可以同时拥有多种令人难以分辨的性格，从这里出去的士兵都能自豪的说：“我们长官在修理人方面自认第二，没人敢说是第一。”

而现在，也正是在进行着这种对抗演练。

“以前早就听说你在战略方面无人能及，军中不少将军们都夸过你，没想到在管理士兵方面也令人佩服。”

埃莉诺站在霍修身后，身处一个临时搭建的指挥中心里。

“我只是随时让他们处于紧张中。”霍修依旧盯着无人侦察机拍摄到的实时画面，他看起来像是一个进行复杂任务处理的计算机，两只眼睛却能够把周围好几种不同环境的视频影像全部记在心里，然后作出判断。

“但目前可是大和平的局势。按你这种练兵的方法，完全超出其他部队训练的量，你有想过他们其中部分人可能几个月后就退役复员了吗？”

埃莉诺有些不理解，他让这群士兵掌握如此之多的作战技巧，但却并不一定能够发挥作用，但为什么还是乐此不疲呢？

“你的问题好多。”霍修摇摇头，轻轻拍了一下身旁安妮的肩膀，说：“准备收工吧，这场比赛蓝方已经支撑不住了。”

“明白。”

埃莉诺看了安妮一眼，就如同她对霍修有很多疑问一样，她同样好奇这个多年前曾经见过一面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能够寸步不离的呆在霍修身边，而且权力还非常之大，甚至能够代替他发号施令。

“首先，我的从个人看法上解释一点。”霍修转过头来，和埃莉诺面对面，“我认为军营是培养一个时刻准备为国家奋战沙场的优秀士兵的地方，而不是花三年时间简单训练一名公民，然后颁发一个复员证，回家后能够为自己增添就业竞争能力的奖章。”

埃莉诺微微点头，她也赞同这一点，现在很多人服役都免不了想要获得那个代表荣誉的奖章，联盟境内各企业对曾经参军服役的人更加看重，他们认为在军队的严格管理下，这群人更具效率、纪律性。

“其次，你的看法存在严重的局限。”霍修强调这一点，“你说目前是大和平，那我怎么认为危机重重，魅影频现呢？”

“这是危言耸听。”

“这对战争的远见！”

霍修声音重了些，这令安妮不自然地扫了埃莉诺一眼，并不是那么友善——在她心底，总是第一要维护霍修，不管对错。

他说：“你没有根据，也仅仅从表面上是无法判断和平与否。就像是在第四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前的世界人民。那时候什么环境？我告诉你，联盟当时成为世界上最繁荣富强的国家，而世界各国又是联盟最必不可缺的商业伙伴，那时候的经济贸易、国际交流昌盛无比，‘朋友’的称呼不分国籍、人种。被誉为是‘人类和平的黄金时代’，但谁能猜到，皇帝恩盖欧三世一直崇拜被誉为‘恶魔’的二世大帝，他一步步、一点点准备着再来一场像三战一样血腥、迅猛的‘黑色十月’吗？”

埃莉诺这回无话可说，但三世大帝确实在黄金时代不久之后就发动几乎屠灭人类的世界大战。

“所以，”霍修的语气又平静下来，“你不能把我嘴里的可能说成猜测，我是有根据、有针对的推断，而不是‘猜’出来的。”

“长官，我错了！”

埃莉诺的答案出乎预料。

霍修愣了几秒，点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呀。”

安妮嘴角带着笑意。

霍修看着欲言又止的埃莉诺，问：“看你的模样，还有什么问题要问我的吗？放心，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会随便就冲人发火的。”

“谁说的。”埃莉诺嘀咕着，然后抬头说：“长官，我想借用AI‘夏娃’的权限，时间大约是三天。”

“理由？”

“我对‘游隼号’的设计存在些疑问，并且想按照‘轻量化’、‘快捷化’的方向去改装它。”埃莉诺有些迟疑的说，毕竟改装一艘战舰是很麻烦、很浪费金钱的事情，“这方面周军中校也有意向，只不过他把握不住你的具体想法。”

“我不能因为你简单一句话就把事情完全交给你去做，你必须要给我列举出所有能够成为改装，并说服我的理由来。”

“我有理由，但很长。”

“那就放短来说。”

霍修没有像埃莉诺期待那样，说一句‘我时间很多’，她有些不满，但还是回答道：“巡游舰原本的定义是非军事用途，后来因为速度快捷才会被军方少量运用，其中大部分都是提供给军情局，但按照长官你的‘战争危机论’来说，它在防御性能方面的表现令人担忧，而且整体构造存在很大的改造空间。”

霍修不清楚她强调的那几个字到底是使小脾气还是其他的意思，但她说出口的提议，确实也说到了他心坎里，只不过他事务繁忙，不仅仅需要盯着陆军，还有空军等等方面，“游隼号”的事情自然没有太多心思去想。

埃莉诺见到霍修没有反对，继续说：“所以，我建议把它一些累赘、笨重的装甲给拆除——”

“拆除装甲？你确定这么做是为了增强它的防护能力？”

“对，拆除下来的装甲能够减轻整体大约二十分之一的质量，因为快速巡游舰对总重有一个具体要求，所以空余出来的部分我们可以考虑装备一个‘电磁力场盾’，这么一来，防护方面会成倍提升，而且也符合走‘轻量化’的路子。”

“力场盾？”霍修想着，虽然这家伙理论存在多时，但真正运用起来也就这二三十年间，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装备力场盾的战舰防护能力比没装备的要高了几个档次，但问题也出来了。

“这方面不好处理吧？”

电磁力场盾这种高科技的东西，需要材料、设备、人力等等繁杂的程序，没有过硬的技术根本做不过来。

“所以我需要AI的协助。”埃莉诺说，“我们需要AI计算出战舰每一个需要使用常温超导体的位置；需要你那位布朗家族的朋友，力场盾是他们与军方合作的科技，他们肯定有材料和设备；最后是军方的通行令。”

“你倒是计划好了一切。”

“多谢夸奖。”埃莉诺不谦虚的说，“不过这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注意，虽然才与周军中校相处一个月，但他们肯定对这方面的改造研究有一段时间了，否则也不可能立刻回答清楚我的每一个改装疑问。”

“怪我平时没有把多花时间在与他们的交流上。”霍修说，自己手下产生这么多建议，但却没能及时了解，真是失职。

“但这一系列改造所需要的经费呢，你算出来没有？”

霍修已经有心想要在“游隼号”身上动手，装备护盾的快速巡游舰，着听起来确实令人心情激动。

“成本大概需要十个亿左后。”埃莉诺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霍修一眼，这个数字确实不小。

“安妮，一艘巡游舰的造价？”

“大约在三十亿到四十亿之间。”

“真是够狠的。”霍修看向埃莉诺，“一个方案就能买三分之一艘巡游舰了。”

“霍家不是不缺钱么？号称资产千万亿之类的……”埃莉诺也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确实想这么改造，也许是霍修的“战争危机论”提醒了她，她可不希望大家乘坐着安全保障不到位的巡游舰，虽然巡游舰也不会用于正面战斗。

“霍家是号称过资产千万亿，但我可没钱……”

看到埃莉诺一脸的失望，他笑了几声，说：“不过，我也挺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力场护盾，所以嘛，忍痛拿出这点钱还是可以的。”

埃莉诺的愁容立即消失了。

“但，你可得给我注意点，这是你信誓旦旦提出来的主意，你就是负责人，万一到时候搞砸了还是其他类似毫无成效之类的——”

“我会承担一切责任。”

“怎么承担？”

埃莉诺一愣，怎么承担？自己也没钱，没权呀？

“我……”她低着头，“我，如果真那样，那我白白送上门做小的，一心一意服侍你后半辈子还不行么？”

“什么？”霍修突然有点头晕目眩，这都什么馊主意？

“哎呀，反正就这样啦。”埃莉诺刚才是一时情急，现在回过神来，实在是没用勇气再呆下去了，一个转身就脸红着跑了出去。

“她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长官，她的行为可以理解为古代的‘卖身葬父’之类的，就是用自己来抵押一切债务，出卖个人身体以及灵魂。”

安妮的解释差点就令霍修笑趴在地上。

“好吧，你们都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