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月末，大雪纷飞，东大陆中部，一片银装素裹的澜河平原上，有一座城市却是沸反盈天！

这座城市叫做“樱州”，本来是赛里斯帝国澜北行省的首府，因为澜北行省濒临司隶的缘故，这座城市在太平年月还是一座通商大邑，极其繁华的所在，然而现在，却变成了一座人间地狱！

“民王”王有成大模大样的坐在澜北巡抚的公堂上，他背靠着太师椅的椅背，两条腿则搭在公案上，怀里抱着一个颇有姿色，但却衣衫褴褛的美貌妇人，右手里拿着一根鸡腿，正快意的大口撕咬着上面油光四溢的肉，那美貌妇人明显是强颜欢笑，手里端着酒杯，每当王有成示意，便饮一口酒，用嘴乘到王有成面前，嘴对嘴的喂给他，王有成吃喝的高兴了，便在这妇人脸上狠狠亲一口，在她的粉面上留下一个油不拉几的嘴引，那美貌妇人苦不堪言，但却不敢反抗，只能由着王有成肆意凌辱！

钱大彪坐在王有成下首，原本师爷坐的位置上，怀里则抱着一个尚显青涩的少女，和王有成一样在大口吃喝着。

“老大，这樱州城都如此繁华了，北安府还不富丽到天上去？待来日咱们打破了北安府，你坐了龙庭，这花花世界就全都归咱们兄弟享用了！”钱大彪兴高采烈的说道。

“那是，到时候一定给老二你封个一字并肩王，咱们兄弟同享富贵！”王有成刚从美貌妇人嘴里接到一口酒，他一边眯着眼，惬意的品尝着滋味，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

尽管王有成这诺言许的不怎么有诚意，不过钱大彪还是不敢怠慢，放开了那青涩少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对王有成恭恭敬敬的施礼谢恩：“大彪谢老大恩典！”

“大彪，你这样就见太外了！”王有成随意的摆了摆手，示意钱大彪坐下。

钱大彪嘿嘿笑了两声，又施了一礼，才坐回置上。

“其实咱们兄弟能不能享受到这富贵还是两说，毕竟眼下向京师进军的义军又不止咱们一路！”王有成有些烦恼的道，“其中曹一箍那厮的人马还比咱们多，就算打破了京师，这天下由谁来坐还真他娘的不好说！”

“大哥勿忧，咱们跟曹一箍那厮是打老了交道的，当年西北起事时就合兵抗拒过官兵围剿，还能不知道他有多少斤两？别看他人比咱们多十万，但都是乌合之众，若是他敢跟咱们兄弟相争，咱们干他娘的就是了！”

“话是这么说，只是曹一箍这厮虽然不怎么能打，但是最擅笼络人心，我怕他到时候拉拢了其他首领跟咱们作对，那样就不好对付了！”

听完这番话，钱大彪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王有成确实没瞎说，曹一箍拉拢人心是很有一套的，当年西北十大义军合兵时此人就出力甚多，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此人奔走串联的话，他们早就被官兵剿灭了，根本生还不到现在！

“总之咱们走一步看一步吧！有这五十万大军在手，我就不信，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把咱们兄弟怎么样！”钱大彪挥舞着拳头道。

“没错！是这个理！”王有成撕下鸡腿上最后一块肉，撒手扔到了公案下面！

“大彪，那小娘你玩够了没？玩够了咱们换换！”王有成看了一眼那嫩的能滴出水来的少女，咽了口口水说道。

钱大彪尽管有些不满，但他毕竟只是二当家，没胆子拒绝王有成，只得答应了下来。

王有成在那美貌妇人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将之赶到了钱大彪身边，而钱大彪则让那青涩少女投入了王有成的怀抱。

“娘！”

在擦身而过时，那青涩少女两眼通红的唤了一声那美貌妇人，只是那美貌妇人却只是叹了口气，并没有应声。

“大彪，你别说，这文官家的千金还真是和地主老财家的不一样，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直让人想轻薄！”王有成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那青涩少女一把搂在怀里，上下其手了起来！

钱大彪陪着笑了两声，也楼主那美貌妇人，说道：“有如此美貌的妻女，那甘巡抚竟然还跑去讨伐肖贼不臣，平白让人活埋，枉送了性命，真是愚不可及！若我是他，就在家里守着这娘俩，啥地方也不去！”

这番话逗得王有成哈哈大笑了起来，他指了指钱大彪道：“都造反这么久了，你这厮怎么还是这么上不了台面？”

钱大彪只是笑，却并不说话。

就在这时，公堂外突然跑进来了一个喽啰兵，慌慌张张的大喊道：“大王！快出来看看吧！不得了啦，神仙显灵啦！”

“神仙显灵？”王有成和钱大彪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讶。

“是那路神仙啊？”钱大彪问。

“瞅着好像庙里的光明皇帝像！”那喽啰兵诚惶诚恐的道。

“那神仙现在在何处？”王有成问。

“现在就在公堂外的天上飘着呐！”喽啰兵指着外面道。

“大彪，走，看看去！”看那喽啰兵的神色不似作伪，颇有些迷信的王有成脸上的表情也肃穆了起来，他撒手放开了那青涩少女，将腿从桌案上放了下来，站起了身。

钱大彪点点头，也连忙正正衣服，站起身铠跟在了王有成后面。

几个呼吸的功夫之后，俩大贼头便出了公堂，站在了巡抚衙门的院子里。

“我的天呐！真是光明皇帝显灵啦！”

自看到天上那头戴通天冠，身穿玄黑颜色，绘着象征星辰山岳的十二章冕服，仪表堂堂，不怒自威，留着三缕长髯，背后有七彩光辉环绕的男子之后，王有成和钱大彪再也撑持不住，膝盖一软，跪下磕起了头来！

“免礼平身！”

天上的“光明皇帝”慢条斯理抬手道。

王有成和钱大彪这才战战兢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人帝，而今凡间猖乱，云氏已失其鼎，蛮兽意欲南下，正是我东国生死存亡之秋，朕身为东国之始皇帝，无法坐视不管，因而特下凡尘，前来点拨于你，望你能顺天应命，挽狂澜于既倒，重整天下，开一代新朝！”

听了“光明皇帝”这番话，王有成全身上下都因为极度的激动而颤抖了起来，只是为了给自己安心，他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舌头打着哆嗦的问道：“祖宗，您说的‘人帝’是指我吗？！”

“不是汝又能是何人？”“光明皇帝”和善的笑道，“世有三帝，掌天界之天帝，掌人间界之人帝，掌幽冥界之鬼帝，汝‘王有成’便是数百年一个轮回的人帝转世，是上天选定的一代王朝的开国之君！”

“我的娘唉！”幸福来的太快，王有成都快要喜极而泣了，他竟然是“人帝”转世？开玩笑，他王有成前半辈子只是个开镖局给人运货的啊！

“只是汝不要高兴的太早！”“光明皇帝”话锋一转，给王有成泼起了冷水。

“不同往昔，当今乃是妖魔横行之世，此辈妄图以武力妖法对抗天意，将天下揽入自己之手，你虽是人帝，但若是太过懈怠，也不见得真能顺天应命，成为新朝的开国之君！”

王有成立刻十分乖巧的收起了得意忘形的表情，一脸虔诚的盯着“光明皇帝”道：“祖宗，小子一定努力奋发，不负上天与您的期望，扫平乱世，开一代新朝！”

“汝能这般谦谨便是好的！”“光明皇帝”孺子可教一般的点了点头，“朕再送你一个首歌，只要将之传遍天下，你的大业便可成就一半！”

“祖宗您请说！小子我一定牢记！”王有成连忙道。

“嗯。”“光明皇帝”顿了一下，朗声道：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拜民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民王，民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民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王有成越听这首歌眼神便越亮，到最后竟然笑出了声。

“光明皇帝”意味深长的笑着，问道：“人帝，你都记住了么？”

“祖宗放心，小子已经记在心底里了！”王有成大声回答道，对着“光明皇帝”再次跪倒磕头！

“嗯，这样朕便可以变心了。”说罢，就和来时一样突然，“光明皇帝”身上的七彩光辉一阵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光明皇帝”走后，王有成从地上跳起来，大声问左右人等道：“尔等都记住刚才那首歌了吗？”

之前因为光明皇帝显灵，樱州城里几乎所有流寇都聚拢在了巡抚衙门周围，此时听闻王有成的提问，他们异后同声的道：

“记住了！！！”

“那就给本王唱起来！”王有成大手一挥道。

顿时，山呼海啸一般的大合唱便响了起来！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拜民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民王，民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民王。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①”

-------------

注释①：此歌改编自明朝末年歌颂李自成的《闯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