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梦进来后，成幻用袖子掸了掸椅子上的尘土，本来就是新的椅子，可她就是觉得不干净，怕成梦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你们俩孩子快过来叫小姨。”成幻把两个丫头招呼了过来，让她们认一认自己的亲人。

“小姨。”两个孩子异口同声地叫出了这两个字，随后便跑到门外，隔着门缝偷偷地看着这个女人。

“新建的房子比原来大了，家具也比原来好了啊。”成梦环顾其周围的环境，与自己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简直是天差地别。

“是啊，集团给我们安置了这些东西，离咱家不远就是公共厕所，还有饮水处，以后就不用跑到别的地方去接水了。你来的时候路应该也没这么崴脚了，集团也给我们铺平了。”成幻详尽地为妹妹介绍起这些变化。

“比小时候要好得多啊。”成梦不经意间感叹起来。

这可让成幻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说起幼年时候的事情：“是啊，小时候就是泥房子，咱们俩为了几块碎砖头还去跟其他的孩子打架，打不赢就半夜从他们家里偷回来，叫人家发现了就被打个鼻青脸肿，回来还得被妈妈骂。”成幻讲起和成梦的过往就变得滔滔不绝起来，但是成梦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成幻以为成梦被她讲的生气了赶忙道歉说：“哎呀怪我怪我不该提那些事情的。”

可是成梦却突然开口说：“我记得回来之后妈妈就给一份饭吃，你全都抢过去了。”

成幻一脸尴尬的说：“那时候还小，是我不懂事，姐姐现在给你道歉了。”

“有了新衣服你也是第一个穿，有了干净的水你也是第一个喝，屋里进了男人你也拼了命地往上靠，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成梦宣泄着堆积在心中数年的不满。

成幻则是解释道：“那时候出卖身体是咱们唯一的出路，身体长好了才能有人看得上。”

“你是为了挣得妈妈的喜欢吧，我见过那些被抛弃后活活饿死的孩子，一个家里总会一两个养活不起的孩子被扔出去自生自灭。”

“不是的小梦，不是这样的，我当初也是为了你好。”成幻拼命地解释着。

可是成梦根本不听她说的，“为什么不能给我活下去的机会，把你占的东西分给我一点，这样咱们两个都能活，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这么做？”

“不是的小梦，我也是有苦衷的。”

“你有什么苦衷！”突然的电话声暂停了成梦的发泄，“喂，怎么田天？”

“你去哪里了，快回来一趟，陈鑫让咱们两个一块去疯人院看看川崎美奈。”

“哦，我这就回去。”成梦站起身临走前对成幻说：“我今天本来是想好好谈一谈的，可是我不能不恨你，为了自己活下去把本应该属于我的抢走，下次来的时候再听你的苦衷，现在我没心情了，再见！”

成梦出去了，留下成幻独自在屋里面双手捂着脸任由眼泪流淌。但是今天成梦把积压的怨气发泄出来后也就没有这么恨成幻了，相反他甚至有些理解成幻当初的选择。

“你来开车。”成梦坐到了副驾驶，现在她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开车。

田天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她刚才去找成幻了，于是试探着询问：“和成幻相处的怎么样？”

成梦先是一愣，然后缓缓开口说：“一般。”见她不想开口田天也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选择把时间留给她自己。

“到地方了，下车吧。”不一会儿田天就把车停在了疯人院的门口，那是一座处于总部地区比较外围的建筑，很像一座庄园，但是里面穿着病号服做出胡乱行为的人证明它是治疗那些精神不正常的地方。

他们二人先到大厅里面登记。“我们是来看川崎美奈的。”

“好的，在这里写上你们的名字，然后跟着她走就可以。”田天和成梦为了不引人怀疑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便跟在一位护士的后面。

前台登记的女人看了眼名单上的名字，待他们走远后立刻打电话给了周炙，“周助理，一个叫田天还有一个叫成梦的女人来这里了。”

“我知道了，把他们说了什么都记下来。”周炙听完便兴致勃勃地对正在处理工作的闾丘文说：“您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是田天和成梦去了。”

闾丘文听后没有说什么，只是摆摆手，然后便继续处理着手头的工作，仿佛对一切都已经了如指掌。

这边田天和成梦在进川崎美奈病房之前护士特意叮嘱说：“近期病人的状况稳定多了，但还是不要说一些刺激性的话，以免伤到病人的情绪。”

他们两个人记住后便进去了，川崎美奈下身盖着被子，上身穿着病号服靠在床头，双目无神地盯着眼前的墙，对他们二人的“闯入”完全没有感觉。病房的环境比其他的病房都要好，干净整洁的房间，为了防止病人受伤，桌子和椅子都是轻型材料做成的，床头柜上摆着郁金香，垃圾桶里面是被扔掉的花，看起来是昨天的，看来每天都有人过来送花。

田天和成梦从桌子旁拉过两把椅子坐到她的床边，但川崎美奈还是没有反应，神情从始至终都没有过变化。见她这样田天率先开口道：“你好川崎美奈，我是行政部一处一科的田天，我是三泽川的朋友，特意来看看你。”

但是话刚出口，成梦就狠狠地在田天的腰后掐了一把，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不应该提三泽川的，但是田天平时套近乎套习惯了就没有注意这些。可出奇的是川崎美奈并没有什么激烈反应。

“你们不是，你们和平时的人不一样，他们来会给我带花，你们没有，是陌生人。”川崎美奈毫无神气地回了一句，眼睛仍然没有看向他们两个。

“平时有人来看你吗？”其实田天早就猜到会有人来看她，现在他想从她嘴里面听到更多信息。

川崎美奈并没有回他的话，倒是指示田天去给她做事，“给我接杯水。”为了让她继续说下去田天也只好遵从指示接了一杯水放到她的嘴边。

川崎美奈喝完水后一巴掌打掉了水杯，由于是塑料的杯子，掉在地上也不会碎。如果换做别人田天可能早就已经恼火了，但是川崎美奈现在是个疯子，他不想跟一个疯子较劲，于是便趴在地上把滚到床底的杯子拿出来。可床下的档案袋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假装杯子掉得很深爬进了床底下，顺势把档案袋藏在自己怀里带了出来。

“你们走，我不想看到你们。”川崎美奈赶他们两个出去，田天也知道她的态度决定不可能继续套话，拉着成梦的手便准备出去。

“等等。”她又让快走出门的两个人留下了，他们回头盯着她想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你叫什么？”她问道田天。

“我是田天，刚进来的时候就说过。”

“那她呢？”

“成梦。”

“成梦？成梦！”川崎美奈突然变得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起，拿起水杯就朝着成梦丢了过去，不过田天反应快一下就当下来了，但随之而来的还有花与花瓶，以及她可以触碰到的所有东西。“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