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最害怕遇见的两件事情，一件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喊他大叔，另一件是中年男人回忆过往，现在这两件事情都陆续呈现在他的眼前。

首先是城主的历史，在这个除去面甲，满脸憔悴的中年男人面前，张义首先举起了右手，喊停，他看了看左右，问：“我们不能出去再说这个吗？”

城主摇头，说：“你们可以离开，但是我们不能离开，我们已经是这个空间的一部分，离开这个空间不仅会造成数据流失，而且根本来不及看清外面有些什么，就会在宇宙中崩散。”

张义“呃”的一声，低头，说：“好吧，好吧，你请说，只是希望长话短说，不要太大篇幅。”

“你们手中的那个控制核心，是这个基地的计算机，但也不全是计算机，确切的说，是虚拟生命和控制核心相混合的结果，而这个计算机原有的虚拟生命，采用的是我已故妻子的基因作为程序原始编码，设计这个虚拟生命的人，就是我。”

“等等，等等，”张义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他抬起手来打断了中年大叔的回忆，忍不住问：“不会告诉我，你在设计这个虚拟生命的过程中，和这个虚拟生命产生感情了吧？”

看起来城主对张义这种反应同样惊讶，他反问：“你怎么知道？”

“不用问我怎么知道，好吧，好吧，我就知道，这种事情只有小说里才会出现，然后刚好我遇到了，让我再来猜一下接下来的情况，你和你的妻子，不，我是说，你和这个虚拟生命想要谋求更为长远的生命，然后通过某些手段想到数据化可以让你们一直活下去，虚拟生命因此和控制核心混合，并最终开拓出了这个数字空间，接下来就是你，你们全部，除了那个什么菲莱尔除外，你们为了永远的活下去，一起来到了这个数字空间里，是这样吗？”

城主点头，回答：“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多少岁，但是你的聪慧实在让我惊讶。”

甭惊讶，甭惊讶，你这种事情在远古地球上的小说里，不知道发生多少次了。

张义也懒得吐槽了，他点头回应：“好吧，好吧，我不会去干扰你们的生活，我是说，你和那个虚拟生命的生活，你们只要让我能够控制外面的城堡，至于能量什么的，我会保证维持这个数据空间的基本能量不会缺少，如何？”

“你们已经控制了外面的城堡，事实上，这个数据空间一旦成型，我们所需的能量非常微小，从星球地核中汲取的能量主要用在对外面环境的改造上，现在，你在数据空间外的队友应该正在清除那种改造，将一切归于正常。”

张义只能接着点头，无论如何，打生打死，他这一行的任务总算是全部完成，而且还解放了自己的灵魂之火，让自己的实力有了更大的提高，他可以感觉，出去之后，自己的战斗力如果标示的话，至少可以达到上万的水准，这种战斗力放在地球上，也不再是一个可以任人摆布的筹码了，换句话说，张义现在就算回到地球也无所谓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那我们就此别过，正所谓山高水长，英雄末路，错，我是说，反正以后大家就不怎么见面了，现在就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了，我们现在就走，只要不抽取地核能源，那我们大家都能彼此安全。”

张义实在不愿意和眼前这位有着重口味恋爱趋向的家伙多聊，无论如何，对方都只是一堆数据，和一堆数据聊得太多实在耽误时间，外面还有好多事情等他完成呢。

看着张义就要离开的样子，城主低声说：“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情？”

城主慢慢的把两个小女孩子从身后扯了出来，抚摸着两个小丫头的脑袋，说：“请把她们带出这个空间。”

“她，她们？”

张义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眼前的小丫头看上去明眸善睐的，挺可爱的，就是刚才让整个街道变成市集的两个小鬼，当初张义只以为这两个丫头是即时计算的结果，没想到，她们居然也是数据体，这个就有些残忍了哈，把这么小的孩子都变成数据体，估计小孩子都不懂事的样子，等等，张义忽然觉得有问题，如他刚才在外面城堡所知的那样，这个城堡中没有少女活动的痕迹，而且这个城堡的数据化显然没有用多长时间，是在这个星球上完成的数据空间，还有了太空骷髅的程序加入进来，那么，这两个小丫头是从哪里开始数据化的？”

看出张义的疑惑，城主微微点头，说：“是的，她们两个，是我和虚拟生命的后代，半数据半实体化的生命。”

我勒个擦，张义只觉得头上雷鸣阵阵，一道接着一道的天雷闪过，别说被雷成什么样子，至少他已经半瘫了。

好吧，人类和虚拟生命有了恋情，这还可以理解，毕竟在远古地球上，太多宅男的爱情都与二次元生物有关，现在虚拟生命不过相当于那些二次元生物与人类有了信息回馈而已，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张义信了，这种虚拟生命要是跑到远古地球，那绝对会导致人口繁衍速度急降，电脑多的国家这种现象会更为严重。

城主不是基友，是机友，这个，虽然雷人，但是张义也认了，感情这种东西，谁说的准。

但是，可但是，但可是，这丫的出现两个数据化后代是肿么回事啊啊啊啊啊啊！

“你们能在这个空间中生存，所有的空气都是计算机从外面的能量中协调而来的，而这些空气，原本是为了她们而引进的，否则，我们这些数据体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氧气。”

张义看着两个即胆怯又好奇看着自己的小丫头，心中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如何，有这样两个丫头的存在，他们才能在这个空间中活到现在，否则他根本无法进入这个空间，动用装甲的生命维持系统倒是可以进来，但是那个计算机妈妈，虽然这种称呼有些恶心，不过必须承认，那个计算机妈妈确实能力非凡，侵入这些装甲的控制核心对计算机来说不要太简单，到时候，张义他们还是死路一条，所以，这两个小丫头也算是张义他们的救命恩人。

“我首先完成数据化后，我现在的夫人，就是这台计算机在计算数据上出现了异常，两个额外数据包自动诞生，当时计算机急于处理整个城堡的数据化，所以没有顾及这两个数据包，也没有急于解析数据包的产生，直到城堡中的所有人都完成数据化，这时，菲莱尔急于找到我们，计算机为了避免出现问题，停止了这个城堡里所有的能量供应，最终菲莱尔没有找到这个空间的入口，很长时间以后，监控外面城堡空间的计算机得出结论，空间已经安全时，那两个数据包已经奇怪的长大到无法清理的地步，计算机最终对这两个数据包进行了起源分析，最终结果是，我的基因编码和我前任妻子的基因编码发生重叠，并导致了某些数据产生溢流现象，这些溢流的数据最后汇总成了这两个数据包。”

张义瞠目结舌的看了看城主，又回头看着自己的队友，回报他的同样是一群人无法相信的神情，这种过程，实在太过惊悚了吧。

“好吧，然后，这两个数据包就是现在的这两个孩子，是吗？”

张义看着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实在想不出，要用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觉。

“没错，数据包逐渐成熟，直到最后，两个数据婴儿在这个空间中诞生，你瞧，刚才你说过，计算机无法自己产生新的数据，显然是错误的，我的两个孩子，就是新生的数据。”

城主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慢慢蹲了下来，身上的装甲甲片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看着两个有些迷糊又似乎非常清醒的孩子，城主接着说：“但是，计算机很快发现了问题，这两个孩子无法在这个空间中生存，由于是人类基因编码导致的数据溢流，所以这两个孩子从一出生起就先天带有人类属性，换句话说，就是实体化，她们必须呼吸人类的空气，倒是食物，对于数据还是实体食物，她们没有需求，可以这么说，你给她们一顿美食，和给她们一本记载着各地美食的书籍，就本质上来说，相差不大。”

这还是真好养活啊，张义暗中想，现在，吐槽本性终于回到了他的身上。

“计算机必须不断获得新的数据，来保证两个孩子的正常成长，于是，它启动了外面的计算平台，开始将外面的空间数据化，大量的数据流涌入这个空间，保证了两个孩子的正常生长，不过，外面空间的数据化进一步产生了更多的反应，为了避免被那些强大的存在发现，或者说，我们当时始终认为，菲莱尔并没有离开多远，所以，计算机将整个控制核心变得半数据化，阻挡所有生命前来我们这个空间，这样，在这个空间中，两个孩子慢慢长大。”

是够慢的，张义暗中抹汗，这都接近2万年，正常人类都变成标本了，你的孩子还只有十二、三岁的样子，你敢更慢一点吗？

“当你们来到这个空间后，我和计算机才意识到，菲莱尔已经死去，而我们也在这个空间中呆了太长的时间，再也没有离开这个空间的可能了，直到有一天，计算机核心也出现问题，老化或者随便什么原因，这个空间也会随之崩溃，而我们就会彻底成为宇宙中的数据流，对于这个结果，我们早有准备，但是，这两个孩子不应该承受我们的结果，她们还有更多的未来没有去经历，没有去得到，这次，看到了你们，看到你们拿到了控制核心，让我意识到，这个空间比我想象的更加危险，为了避免这一切，我希望，你能带走这两个孩子。”

面对这样的请求，张义实在不知道如何拒绝，他扭头看着同伴，没有一名女性看见那两名可爱的女生后，会没有泛滥母性。

“再见，我的父亲。”

“再见，我的父亲及母亲。”

两名少女没有哭泣，没有惊讶，而是非常平静的接受了现实，相比张义，一半身体是数据流的她们在一开始就已经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