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羽是现学现卖，所谓思维阵列受损伤的说法，是在无形少女精神撞上来时，看到的一点点记忆碎片。虽然还不到能明白前因后果的程度，但知道那是无形少女最畏惧的事物就足够了。

放下这句话后，秋羽再次缩回到月上独酌肩上。现在的吓唬已经到了临界点，从少年的恐怖表情上看，再过分哪怕一点点的话，自己就得被关在有趣的法则世界之外十天了。

秋羽只是用能实现最佳效果的话来达成目的，但刚才那句话的效果，好得远远出乎了秋羽的预料。在感知蔓延的反馈中，车后四人都出现了巨大的恐惧感，一时之间，车内陷入了连呼吸声都听不见的死寂。好在仅仅几秒之后，车子停靠在了一个中点站，新上了的几个人带来了崭新的活跃气息。

少年，熊人，裂嘴生物都没有下车，因为他们的目的地已经注定了自己不能在这里下车，所以也他们不敢在这里下车。

“那个……思维阵列是什么东西？”

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对秋羽看走了眼的月上独酌突然听到耳边响起这样的问题，一直绷紧的心脏居然神奇的放松下来。肩上的小东西实是让人看不透，居然在放了关于思维阵列的狠话后才跑来问什么是思维阵列。这不管是逻辑还是可能性上，都根本就是在开玩笑，但偏头看着他的认真样子，月上独酌既然觉得一阵好笑，快速用手在大腿上写到，“详细的我也不知道，只听说是大脑连接到法则世界的原理，一旦受损，轻的成痴呆，重的就变植物人。不过好像只在法则封闭测试时因为技术不完善才发生过不多的几起。后来出现的这类事件都无法验证真伪，有些类似网络传说。”

“哦。”秋羽点了点头后埋首沉思起来。

月上独酌心中的好奇如同因沸水而生的蒸汽般，越是压抑，诞生的力量就越强。仅仅片刻时间，他便再也抑制不住。微微耸了耸肩，唤起秋羽的注意力后，手指在大腿上写到，“真有一个可怜的隐形少女在那里吗？”

“少女有一个，但可怜却说不上。那小子说的杀人的事情，可都是在和那个隐形少女商量着来的。”秋羽顿顿了，突然道，“这个法则世界还可以有纯精神体的身体吗？”

“不知道，反正我没听说说，不过法则中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就是有也不奇怪。”比起回答问题，现在的月上独酌更急于提问，“你是怎么阻断他们气势力量的？”

“气势力量？气势也可以是力量？”

面对秋羽的问题，月上独酌一阵眩晕。这个让自己越来越看不透的人唯有新手的无知特点，永远都这么鲜明。

“在法则世界中有这样一条理论，人的意识活动是五感信息回馈的结果。固有空间虽然不具有物质性，无形无质，但却可以被五感之外的感知方式发现，并产生作用。作用的效果与使用者固有空间大小，本身体性格以及空间适应性有关。所以简单的说，从固有空间中释放出来的气势很难做到直接杀人，但却能根据使用者需要表达出的情绪，在无形中给对方造成影响。”月上独酌侧头看了眼秋羽后，继续写到，“到目前为止，这种从五感之外施加的影响还有没任何有效的防御手段，或许坚定自己的意志能多少有些抵抗作用，但真正有效的应对手段，只有同为固有空间的力量。”

甩了甩发酸的手指，“所以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月上独酌在问这个问题之前就已经有着秋羽不会回答的准备，问出来，只是满足下自己的情绪。毕竟不管秋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有什么独特的方法，都没有轻易告诉自己的可能。前一种可能还能说是秋羽有着独特的兴趣，但后一种可能……如果一个没有特别装备，并且也确实是新手的人，居然可以抗衡固有空间的气势影响，那么这种方法或者技术的价值，即使是整个新京都也支付不起。

“我隔离了感知。”

几秒后，月上独酌才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答，手指下意识的写到，“什么意思？”

“这是我的特别能力，你学不会的。”秋羽像是在说什么大秘密般，调足了人胃口。

月上独酌手指动了几下，却因为新上车的人坐到了旁边而没能继续写下去。

车子一路前行，越接近市中心，上车的人就越多。从这一点来看，也不一定居住于市中心的人就全都是有钱人，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在响应绿色出行的号召，或者全是些像秋羽一样，到这里来混饭吃的穷人。

总之车子很热闹，造成这种热闹的可能性也很多。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这一车里没有任何一个傻瓜的存在。

该坐的位置几乎已经做满，该站的位置也已经挤到了一个让人相当不舒服的程度。可是在三股固有空间气势压迫的周围，始终空着三个位置没人敢去坐。即使是前后放的人，也极力将身体远离压迫的中心点。

这是一个自由的世界没错，但自由也是相对的，一些人的自由总是建立在另一些人的束缚之上。没有力量，即使在号称天堂之地的伊甸园，也同样会因为吃一颗智慧果而被神责罚。相对的，撒旦处处与神为敌，却因为强大的力量，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车里的人为了能适应这个世界，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处事方法，对于那三个（其实应该是四个）仿佛在用力量嘲笑着他们的人，如同无所见一般只是关注着自己需要关注的事情，没有好奇，没有愤怒，没有不甘……而那四个人，也只关注着月上独酌和秋羽这两个伪高手，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防备给车里的其他人带来了什么样的不便。

世界……就是这样……

秋羽摇头驱散了这些会对自己照成影响感概，索性也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而且这个身体也确实不怎么强，几个小时里，事情没做多少，但却感觉积累了相当多的疲劳。

在车子即将抵达终点之前，秋羽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又像是没睡醒般拼命的揉了几次后，才确定眼前的景象不是自己眼花。

整个新京都已经给自己带来过太多的惊奇与震撼，但比起现在，秋羽却觉得自己先前的震撼实在太廉价了一些。

基于幻想的预计，秋羽给新京都的中心构建过无数蓝图。也许是直破云霄的通天之塔，也许是宛如山峰的巨型大树，也许电光环绕的金属大厦群，也许是浮空的海中时世界……可事实证明，秋羽的想象力还是不够大胆。不是质量上的，而是数量上的。

光是透过眼前半边的车窗，秋羽就看见了直破云霄的通天之塔、看见了宛如山峰的巨型大树、看见了电光环绕的金属大厦群，看见了浮空的海中世界……这些被自己想象之物，全部都出现在了同一片视野当中。它们并不是拥挤在一片土地上，而是有各个互不干涉的立足之处。

如果看过阿凡达的悬浮山，很容易理解眼前的一幕。只是这里更加神奇了无数倍。

一座座山峰，一片片平原，无形之力约束的巨大水团，林立的高楼，金属的巨舰……彷如电影大片的海报般，各种神奇的幻想，错落有致的悬浮在离地面数十米到数十千米的位置上。

每一片悬浮土地都如同一个独立的世界，鸟语花香，异果纷呈，百兽齐奔，霓虹闪耀，机械轰鸣……穷尽所有形容异景的词也无法将其完全描述。因为词语是因经验而创，但这里实在有太多经验以外的景象。

这里是到达一切幻想极致之地，也是现实与幻想交织之地。

“这里扮演什么生物的人都有，所以不可能是用统一的房子居住。新京都政府为了尽可能满足所有人，也为了能节约土地，使用了从第六区域获得的常温超导技术，再加上来自各个区域的特有技术和材料建立了这个梦幻般的市中心区。照现在的发展速度来看，两年以内整个新京都会改造成这个样子。将来得到了更高区域的技术，说不定会把城市一直建立到宇宙当中。”

知道秋羽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手，而现在的话题也没什么不能让人听的，所以月上独酌略带兴奋的直接开口对秋羽作出说明。凡是秋羽目光停留的悬浮世界，都能多少说出些特点。

车内的其他人知道的东西应该不比月上独酌少，但在月上独酌作出介绍时，还是都饶有兴趣的听着。就像关于英雄的故事总是让人百听不厌般，关于人类发展的故事，是全体法则居民的共同荣耀。即使他们不是这个城市的主人，但丝毫不妨碍他们以人类一员的身份来分享这些永不厌倦的骄傲与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