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钱笑提起屁股下的翼兽左右甩动着，“死了？”

换好衣服的九尾重新装备起自己，一件件用途不明的装备被青丘从包裹里拿出，然后又迅速消失于九尾手中。

“最好快作些准备。”九尾看看前方依然没有动静的烟雾，“里面的杀意比刚才浓烈了好几倍。”

“麻烦吗？”秋炎的心情似乎已经好转，愿意主动说话了。

九尾想了想，用着尽可能准确的表达，“就现在表现出来的力量，不是太麻烦，但我不认为我遇到的，就是他们全部的实力。”

九尾的回答，让正察看着他夸张战果的奥多尼奥眉头紧锁，“有那种东西遮着，也看不清对方的情况，还是先……”

“这里看不清就近点看，要是看不行就进里面去看。”李凝风虚握着相象中的巨剑挥向前方，“未战就退可不是我的风格，战吧。”

“你有自己的风格吗……”

钱笑的吐槽还没有结束，他突然意识到李凝风从来分不清玩笑与现实。在第二场游戏中遭遇巨型大脑时的李凝风和眼前的李凝风重叠在了一起。同样说着傻瓜样的话，同样摆着奇怪的姿势，同样有着越来越小的背影……

李凝风的背影确实越来越小，在钱笑愣神间，他竟然已经向着烟雾方向冲了出去。而仿佛与他针锋相对般，停滞许久的烟雾再次开始向前推进。看起来就像一只飞蛾正扑向燃烧整片森林的大火。

“这个白痴，别管了，让他死掉吧。”

不知道是否因为听到钱笑的话，跑动中的李凝风突然停了下来，但并未转身，而是作着如同交警叫停前方车辆班的动作，向着烟雾缓缓竖起了手掌，“我虽然不太明白战争，但是对打架却相当清楚。面对奔袭而至的对手，如果转身逃跑，反而会让对方更加强大。可是如果能用比对方更强的气势进行压制，即使我实际上比他要弱上一些，也有可能取得胜利。”

钱笑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这家伙又在耍帅，“说话得看环境啊，打架输了还不至于死，最少还能逃跑。可是现在的情况，不成功就只能成仁了……”

李凝风明显没有打算听钱笑的话。无数光点在他的手心中汇聚着，烟雾越是靠近，这些光点的凝聚速度便越快。烟雾靠近到不足十米距离时，李凝风手中的光点似乎达到了极限，开始由聚集变成了向外扩散，然后，一道手臂粗细的刺目光柱从李凝风手掌中喷射而出。

如同真正的光那样，这道光柱的出现悄无声息，瞬息万里。说是看到光柱从李凝风手中射出，只是因为他是光的源头。实际上，在光柱出现的一刻，它便贯穿了所有人视野的极限。

虽然本体只有手臂粗细，但是其压制其他光芒的绝对力量，不管距离多远也可以清晰看到。至于前方黄色烟雾的阻挡……光柱中包含的强大能量，或者说高温，在接触到黄色烟雾的一瞬，便将其大量气化，融出了一道直径三米左右，横穿整片烟雾区域的通道。一些被高温灼伤的古怪生物在通道中惊恐的呆立原地，直到隧道再次被烟雾填满，也没有看到他们作出任何动作。

李凝风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在显得不太靠谱，但却不是一个傻瓜。这次攻击远远没有到透支所有的力量的程度。所有在气势压制的攻击后，依然精神满满的冲进了烟雾之中。

九尾再次组装出了一把狙击枪，在原地用着每秒一发的“缓慢”速度对李凝风做出支援。这种态度明显是把是战还是退的决定交给了其他人。

奥多尼奥直到九尾枪声响起时，才从某种状态中退了出来，“李凝风的力量……为什么会强到这种程度？”李凝风那仿如贯穿整个世界的一击，让奥多尼奥实在无法不去在意。他并不是那种同伴越强，自己就越开心的人。

“哪里厉害了？”钱笑注意力集中在秋炎身上，心不在焉的作着回答，“他只是把力量集中到了发挥出气势效果的方面。那道激光看起来厉害，但是其中携带的能量总量却不多，如果真打到那些怪物身上，最多穿透个十来只就不错了。所以李凝风选了条没什么障碍的路线，让激光能够顺利穿过那片烟雾。”

钱笑的话，并没有让奥多尼奥觉得稍微轻松分毫。如果力量强大是因为李凝风法则能力本身强大还要稍微好点，毕竟那是不可抗力。

但是现在的效果被归结到李凝风的人为控制上，却让奥多尼奥更不愿意接受。

虽然自己也能通过观察，找到一条让激光贯穿整片烟雾的路线，但是自己一定不会那样做。在将来会出现的优势效果和即时杀掉十多只怪物上，自己绝对会选择后者。这与是否能想到无关，单纯是个人的战斗习惯。

而最难克服的东西，就是习惯。习惯让自己能成为最优秀的雇佣兵与杀戮者。却无法成为一个团队的领导者。

虽然无法和秋羽比，但奥多尼奥自信自己的头脑与能力，依然远胜普通人。但只注重即时效果的自己，从习惯上，很难成为一个帮助手下发挥出力量的领导着。以前确实也领导过一支小队，但那是建立在自己是队伍中最强者的基础之上，凡是有大局上的不足，都以优势力量进行弥补。

可是，在现在的队伍中，九尾和李凝风都要强于自己；秋炎很少动手，但是光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压得自己透不过气，让自己连对比之心都无法生起；秋羽一开始就以绝对优势的头脑奠定了领导者的地位，使自己既无法用力量也无力用头脑去挑战他；钱笑……这个胖子看起来不是太厉害，但奥多尼奥却总觉得，他是一行人中隐藏最深者，一直展现的力量仅仅是露出海面的冰山；木桩人，这个连名字都没人问过，自己也从不主动介绍的人，很多时候都没有存在感。如果不是目光偶尔还会停留在他的身上，自己可能都想不起队伍中还有这个人存在。但是，就是这个没有存在感的人却让自己在每一次意识到他的存在时，总会生出一种畏惧的感觉，一种找不到丝毫原因的畏惧，仿佛他的存在就是畏惧的根源。

所以，不管怎么想，在这队人中自己是最弱的。至于还有一个青丘……去和一个小姑娘比，本身就是自己的莫大耻辱，何况和秋羽一样，青丘的力量不在于战斗，而是站在电脑领域中的顶峰。以自己在战斗领域的成就和青丘相比，自己依然远弱于她。

法则能力……也许法则能力就是自己唯一强于其他人的地方了。但习惯让自己还停留在用法则能力进攻和保命之时，那个总给人一种不太聪明感觉的李凝风却已经找到了可以将效果最大化的应用方法。

如果这个行为是有意的，说明李凝风的聪明远远超过自己的相象。如果是无意的，那更是说明李凝风不但是个战斗上的天才，而且还在本能中具有着优秀领导者的大局观。

法则能力确实很强大，也许以后会达到一个人对付一个文明的程度，但现在，法则能力仅仅是一种强力的辅助，无法发挥出应有的辅助效果，或者总是被动发挥的人，在法则能力的效果排序上，便会落于最后。

奥多尼奥信任秋羽，信任秋羽的承诺，也相信自己陷入危险时间，身边的这些人会伸出援手。但被置于死亡的威胁之下，这些信任必定变得脆弱。

在用力量战斗的人中，自己是最弱小的；在用头脑战斗的人中，自己没人任何发言权；在法则能力的应用上，自己的方式太过狭隘；在和其他人的相处中，自己是最不合群的。

所以，样样都落于最后的自己，假如出现了必须抛弃一个人的情况……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在奥多尼奥的心中，从来就没在其他人身体体会到过绝对的安全感与信任，能信任的自有自己，以及被自己预料到的危机。

成为最末之人的危机感，让奥多尼奥第一次打算全力向其他人展现自己的价值。

战斗力低下，只有靠不停的训练和兑换来弥补。

头脑的战斗，需要不停的学习与积累。

与人相处，这是一个漫长而麻烦的过程。

这三点都无法即时提高自己的价值排位，唯有依靠法则能力，让其他人意识到自己的不可获缺……

黄色的烟雾汹涌而至。钱笑习惯性的颤抖着，从包里拿出防毒面具分发给其他人。

看着这个仿佛对任何情况都有所准备的胖子，奥多尼奥已下定的决心，再次被推了一把。

一个以奥多尼奥为中心的领域悄然展开。无形无质量的领域范围内，任何试图进入的黄色烟雾都被反向的重力悉数推开。如同一个黄色浊液中的纯静气泡。

在这个气泡中，九尾依然不紧不慢的开着枪。钱笑停止了分发防毒面具的工作，从包里翻找着可用的武器。木桩人自始自终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切……

奥多尼奥展开的重力领域没有得到任何一个人的称赞，也没有让任何一个人的动作发生明显改变。仿佛在他们看来，奥多尼奥的这个行为根本就是理所当然。

这个情况让奥多尼奥眉头短暂的皱在了一起，但很快，随着奥多尼奥理解了这种情况的本质原因，眉头缓缓舒展了开来，而且舒展的程度比平常还要大一些，配合着上翘的嘴角，在奥多尼奥连上勾勒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也许……这样也不错。）

与秋羽相同的银色的步枪发出了不同频率的咆哮。一只只急于送死的战兽，如愿以偿的躺倒在了重力领域的边缘处。

手里拿着两把手枪的钱笑，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以攻击的目标，用枪口挠着脑袋嘀咕着，“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有干劲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