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笑愣了愣，“不就是让我们去毁灭其他文明吗？”

“那游戏里还让我们去和其他文明战争，还让我们去杀其他文明的个体。照这么说叫战争游戏，杀戮游戏不也可以吗？”

“您是说毁灭这两个字是关键！”钱笑猛点着头，“对了，在我们刚进来问监管者的十个问题中，它也在说我们要与其他文明干仗，但强调战争只是过程，而最终的目的是毁灭……可是，我还是不明白，这个和得到监视者们的青睐有什么关系。”

“我们现在就在执行这个游戏的核心内容——毁灭啊。”秋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这个游戏的毁灭，并不是单指毁灭文明，而是指，要毁灭一切啊。”

秋羽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无法理解的状态。

“我不明白……”

钱笑满脑子的疑问，但能问出口的只有这四个字。他发现自己已经连该怎么问都不知道了。

“毁灭一切……为什么是毁灭一切……能创造这这场游戏的文明要炸掉几颗星球，甚至是恒星，都是轻而易举的吧？为什么不自己去毁灭，偏偏要费那么大的力气弄这场游戏做什么？”

奥多尼奥的奇怪情绪波动让秋羽皱了皱眉，“创造这场游戏的文明是具有毁灭万物的力量，但他们却不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而这个一切之所以比万物更难毁灭，是因为它不包含在万物之内，而是作为万物之源的存在……”

“法则……”稍微恢复过来的九尾接说了秋羽的话，但在说出这两个字以后，又奇异的沉默下去。

“对，创造这场游戏的人，毁灭一切的目标最终便是指向法则……我本来早就该想到了，一个无所不能的文明，如果还有什么值得他们挑战的，那么就只有创造与约束宇宙万物的法则本身了。不过，现在我不但想到了，同时还找到了很多证明这一点的东西。”

“监管者反复强调，因为法则的存在导致宇宙中没有完美；通过身体强化的兑换提示我们，这场游戏中的任何兑换，都是建立在法则中存在之物的基础上；监管者更是一直在说，我们能想到的任何东西都可以兑换，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们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是建立在我们已经被法则约束了的思维之中……把这些加在一起，游戏的最终目的除了毁灭法则以外，我实在想不到还有其他任何可能了。”

“您说算计了监视者还能得到青睐，意思就是，他们希望我们去毁灭法则，即使现在我们凭借自己力量第一个毁灭的，是他们所创造的法则？”钱笑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他们创造这场游戏，就是让我们去学习打破、毁灭法则的，想想新手教学的意义吧，整场新手教学中，有哪一件事是规定我们必须怎么做，不能怎么做的吗？”

“让我们去毁灭法则有什么意义，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建立这场游戏到底有什么意义？”奥多尼奥的身上，也出现了如同钱笑的颤抖。

秋羽苦笑道，“他们恐怕是想让我们从身体到灵魂，一步一步的在这场游戏中成长、进化。最终达到能毁灭现有法则的程度，以此帮他们带来完美，或者达成某些已经超越我们相象的目标。毕竟科技只要时间足够，总会达到极限的程度，唯有进化，是各种生物本能的选择，没有人能知道到底哪一种进化才是正确的，而在无数正确的进化中又有哪一种进化能达到毁灭法则的程度。”

“终于说到进化了。”钱笑微微激动起来，在看到刚才九尾和青丘的力量后，他已经隐约意识到了些东西，“进化到底……”

钱笑又一次不知道该怎么问了，但秋羽却知道该怎么说。

“既然进化是为了达成毁灭法则的必要条件，那么把刚才关于毁灭法则的东西都套到进化上来看。这里能兑换到的东西，都算不上进化……这个恐怕有些不好理解，那么完全照游戏来看待的话，能够兑换到的那些东西不管再怎么厉害，也只是量产型的装备，而游戏除了装备，最重要的就是升级——这个正好是任何游戏中都不会贩卖的东西。相应到这里，不能兑换到的升级就是指进化…..”

“那么在这个连瞬间毁灭宇宙的东西都能兑换到的游戏里，监管者说过有得到就有失去，力量被法则平衡着，没有完美的进化。结合起来看的话，进化的方式也呼之欲出，就是——对法则力量的超越，至少是掌握。”

“等等，进化怎么可能是和法则牵扯在一起，这不符合……”

“不符合理论？还是不符合事实？”秋羽呲笑道，“进化就是为了生存，只有适者，方可生存。生物为了生存下去，不停向着最适合当前环境的方向进化。反过来想，一劳永逸的进化不就是，不是自己迁就环境，而是让环境迁就自己吗？能让环境迁就自己的进化，想来想去，也只有掌握法则力量的进化。而且也只有掌握着法则之力的进化，才有可能拥有毁灭法则的力量。毕竟作为万物之源的法则，能对它造成影响的，也只有同为法则之力的力量。”

“所以简单来说，整个宇宙中，唯一最接近完美的进化方向，就是以生物之体掌握法则之力。其实，这也不是我最先想到的。在人类的神话传说中，就有很多为了跳出生老病死，而幻想成神成仙的人。也许创造这些神话传说的人，自己都就没意识到，所谓的成神成仙就是在掌握、超越法则的力量。但他们却真实的在渴求这些……还记得监管者说过，真实的进化是由我们的身体和灵魂，既是本能来选择的吗？或许隐藏在人类身体中的这种掌握、超越法则的意志，才是我们被选进这场游戏的根本原因。”

“你说的法则，除了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还有什么？”九尾的语气里，有着罕有的压抑。

“你这么问，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秋羽真的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才道，“或许你应该问宇宙中，有什么东西是没有被法则影响的。这样的话，我倒可以直接回答你——没有，宇宙中的任何东西，全都被法则的无形锁链束缚着，有属于宇宙本身体的法则，也有文明自己建立的法则。”

“宇宙的法则从电子围着原子核转，到行星围绕着恒星转；从摆脱地球的引力需要每秒7.9公里的第一宇宙速度，到光速只能达到每秒近三十万公里；从因光的反射才看到这个世界，到因物体的震动而能听到声音……宇宙中一切可闻、可见、可触、可想之物，皆因法则而存在。”

“人类文明也模仿着宇宙的法则，给自己建立起了无数的文明法则，像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些被所谓法律明确的法则很容易体会到。但更多无形但约定俗成的法则很容易被人忽略，甚至意识不到它的存在。但它却实实在在的存在在哪里，自人来到世界的一刻便开始伴随其一生。”

“大多数人都可以这么说——从一出生便会被父母无偿的抚养，回报则是将来反哺他们，并将他们的基因遗传下去。”

“在你成长到一定的程度，就会被送进学校，所有人都说着相同的话，告诉你，要好好读书，只有比同龄人更优秀或者更勤奋，才能在将来获得更多的用于生存的财富。当你成长到可以独立的阶段时，不管你是穷得快要饿死，还是已经具有了足够一生使用的财富，你都必须去工作。表面上看起来是养活自己，哺育后代，体现价值之类的理由，但事实却是，你不去工作就是违反了人类社会中，生存游戏的法则，这是不受循规之人待见的……要说的话，人类社会的游戏，自由性甚至比这场毁灭游戏低得多。那些习以为常的人为法则甚至精确的让人厌恶，你必须在5到7岁的时候进入学校。必须得被成绩从0到100分来划分为优秀还是白痴。必须得固定在早上的某一刻起床，然后到充满法则的学校去坐上一天，以让自己获得那些被法则明码标价的成绩。然后再在体能不足之时，回到家里补充，到第二天再重复同样的事情，直到把这些事情重复到你衰老得在也没有能力为之重复为止。不同的，只是在某一天，每天固定时刻的上学，变成了上班，游戏的分数从100的满分，变成了没有上限的财富获取与攀比。”

“可是人类中啊，虽然绝大多数都是那种离开了这些法则就无法生存的弱者。但也有着少部分对这些法则心存疑惑，从本能中渴望改变与超脱的人。这些人很容易因为本能而找到明确的奋斗方向——极至的权利，或者极至的财富。掌握了人类社会中法则的这两个基本推动力之后，他们就可以任意更改、操控建立在权利与财富基础之上的整个人类社会法则。”

“可以说，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在有限范围内创造与毁灭法则的历史。但也仅仅是在人类范围内的程度。一些人因为洞悉了人类社会的法则之源，而能够掌握人类社会的法则。但是宇宙的法则，却是无数法则的混合，没有哪点是源头，也没有哪点可以轻易让人改变。在这让所有生物都必须遵守的强大力量面前，要反抗这股力量，就只能来借助同为法则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