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行和父亲在院里的椅子上安坐闲话。静看夕阳西下。

“有马总一郎和松下幸之助的下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不过，前些日子ＲＢ有家大公司推出一款家政机器人，样子像极了松下幸之助。其他机器人大赛的选手们，下落我都知道。”

应龙无心倾听，嘴里嗯嗯地应着，却回头望着二楼窗前的安安微笑。她正妩媚地用手指搅动着窗帘的一角，轻轻摇晃身体，像撒娇一样甜笑，并与楼下的丈夫对望。应龙突然转头看着唯行：“唯行，能帮爸爸一个忙吗？”

唯行很意外。这跟刚才的话题似乎并无关联。但他还是点头：“愿意效劳。”

应龙左右看看，见唯德没有出现，悄悄靠过来小声说：“我想跟你安安妈妈再给你们添个妹妹。你看，如果你能帮忙拖住唯德，让他不要捣‘乱’的话……”

唯行笑着小声说：“我们家男孩子确实多了点儿，能有个妹妹很好啊。我知道该怎么做了。祝你顺利。”他伸出手来。

应龙迅速伸手跟他握了一下。兴奋地说：“一个小时。谢谢，我爱死你了。”

唯行和父亲一起回屋来，他去拿了自己的那本很旧的神话故事书，邀请唯德到屋外去。在他们出去不久，应龙像做贼一样悄悄‘摸’上楼去……

唯行展开书页：“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这本书里都是故事。我们人类的起源也都记载在这里。虽然有些缺乏系统‘性’和科学‘性’，但是故事够多，还很有趣呢。”

唯德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又瞟向屋里。“你突然对我这么好，感觉哪里不太对！”

唯行微笑：“妈妈今天找我谈过。她说你还小，要我对你好些。我想下午我确实有些粗暴了。所以想给你讲几个故事，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你不喜欢，你随时可以回屋里去，不用理我。我只是想表示对妈妈意见的尊重。既然你不领情，那算了。”

唯德看了看屋里，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回头看了看那旧旧的故事书，他的好奇心抬了头。他一直想知道这书里写了些什么，只可惜看不懂。现在有了机会，能不好奇吗？他歪着头，舍不得走，又不想开口求唯行。“你不是机器人吗？你为什么自称人类？”

“我是机器人的同时，也是人类。我是人类的一个分支，难道我就不能自称人类？”

唯德跑到唯行这边来，努力爬上唯行的双‘腿’。他坐在唯行怀里，翻了翻那旧书。“看样这故事很长啊。”

“不，这是一些很短的小故事，我可以从头给你讲起。我想足够给你讲好多天了。你不用愁没故事听。”

唯德把双手撑在下巴上，高兴地摆出一切就绪的样子，静等开讲。

唯行浅浅一笑，把书翻回第一页……

＊＊＊

阿光坐在实验室的椅子上，脸被固定在一个特殊的架子上。他的那只残眼被一个特殊的装置取代了。

“看见了什么？”

阿光闭着那只好眼：“乖乖，好清楚的画面。有个人在说话。”

唯行和自己的技术人员面‘露’微笑。这证明了人造眼球的廉价替代品研发成功了。画质和唯行的眼球是没办法相比的，但对阿光来说，这已经弥足珍贵了。如果不是齐老大提供了一些额外的新科技，这义眼是无法将电子信号转换为人脑能够识别的视觉信号的。原有的人造眼球就是因为这一环节的技术缺失，无法推广使用，所以才变成了死科技。

阿光的脸从固定架上被放开，双眼同时向前视物。他看着面前的一张图，面‘露’兴奋：“我看见了。这就是小四哥（鱼线）说过的三维图画吧。真好玩儿。”

接着技术人员为阿光戴上了三维眼镜。他看的连连惊叫，颇为惊喜。

唯行看了看技术人员递来的报告，所有的评测都通过了。他一点头，旁边的人全都退了出去。唯行走到阿光身前：“阿光叔，我鱼线叔还有件礼物要送你。今天他不能亲自过来，托我转‘交’一下，您慢慢享用。”说完拉来一张小桌，摆上一包新打开的纸‘抽’。笑着关好房‘门’离开了。

阿光正自纳闷。立体电影的画面突然一变，切换了一段新片子。

鱼线儿和阿卜杜拉齐齐出现在画面上。阿卜杜拉友善地一礼，微笑不语。鱼线身子靠前说起话来。那画面的立体感格外真切，环绕立体声也细致地还原着周围的细微声响。这么高质的视听效果，有如鱼线和阿卜杜拉亲临现场。“嘿，阿光，我是鱼线儿啊。好久不见，现在还好吗？”

阿光吓了一跳。向椅背一缩，半躺在了舒服的皮椅上。

“这只是段录像，你不需要回答我。一切是我让唯行安排的，就是要完成当初给你的承诺。还记得吗？我说过，总有一天，我要让你用两只眼睛看上你喜欢的片子。我鱼线可是说话算话的人。今天就给你还这个愿。不用感谢我。咱们都是自家兄弟。啊哈哈哈～。”

阿光嘿嘿一乐。鱼线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这股调皮劲儿总也不变，太好认了。

“我让唯行给你找了间隔音最好的房间，三维小影院，环绕立体声。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你的，放心大胆地享受吧。拜～！”

两人一起挥手，笑得又贱又神秘。

阿光有些懵。画面一换，一个容貌甜美的‘女’优出现在了画面上……。接下来，会演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就算阿光再笨，也明白鱼线儿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黑暗之中，光影变换。阿光的眼前，纤毫毕现地上演着活‘色’生香的爱情动作片。那些画面就像活生生在他眼前进行一般真切。阿光幸福无比。他从没想过自己也能像其他人一样，可以用双眼欣赏这样带劲的视觉盛宴。鱼线做到了。并没等上很多年，他就兑现了当初的说话。这就是他说的新科技，这就是他说的新生活。

阿光并没有像人们预期的那样，陶醉在那易让男‘性’某功能亢奋的声音和画面里，同时做些奇怪的事情。他确实抓了几张纸巾，不过他是在小心地擦着脸上横流的热泪，生怪碰坏了那只新眼睛。

他痛哭流涕，无法停止。

“唔唔唔……，小四哥。谢谢，谢谢，谢谢……，谢谢你……。这真是……我这辈子……收到的……最‘棒’的礼物了。”他呜咽的哭声和断续的感谢声，一直回‘荡’在昏暗的小房间里。在那闪动的‘肉’‘欲’光影和撩人呻‘吟’声中，久久不停。

＊＊＊

唯行略兴奋地说：“我要缔造一个机器人和人类能够和睦相处的国度。我要让大家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没有谁奴役谁，没有谁控制谁。自由、平等、相互尊重。这就是我找到的人生目标。也是我的梦想，我的未来。我要实现他。”

安安和唯德一左一右地坐在应龙身边，他们两个双手托腮，听得很认真。母子两个同时点头，微笑支持唯行的想法。三人都注意到应龙没有说话，齐齐向他望去。

应龙低头沉思，没有任何反应。

唯行和安安都知道，这是应龙专心思考问题时的表现。只有唯德不了解，他伸手拉扯着父亲的胳膊，想让他表态。唯德现在和唯行的关系，要好的不行。他想用强硬的态度让他爹支持唯行，这很正常。

安安和唯行，都示意唯德不要‘乱’动。唯德慢慢放开手。

很长时间之后，应龙抬起头来，满眼的赞许：“那很好啊。放手去做吧。人生来就是自由的，应该努力为自己的梦想而活。要是你想的话，请你坚持到底。”

唯德听了，高兴起来，向唯行伸出拇指，做了个鬼脸儿。安安握住唯行伸在桌子上的手，微笑鼓励他。唯行高兴极了。父亲是个沉稳的人，他的赞同超越一切。不管他刚才在顾虑什么，只要他最终肯支持自己，自己就会生出莫大信心，一往无前。

应龙伸长手臂，拉住唯行的另一只手，轻拍几下：“怀有梦想的人很多，真正努力实现的人却很少。梦想的路，从来都不平坦，也永远都不缺迎难而上的人。你越执着，你就越能最大限度地接近成功。当然，也有可能在离成功数步之处梦断。”略一停顿，应龙继续说道：“但是，我相信你能成功！这跟你是不是机器人无关。只因为我是你父亲。我的孩子，我看好你。我支持你追逐自己的梦想。去吧，像年轻时代的我那样去努力吧。你不是第二个李应龙。你是独一无二的李唯行。加油！”

唯德不太懂，但是他知道爸爸是赞成唯行的。他高兴地爬上桌子，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安安嘻闹着把手也搭上去。一家人把手握在一起，高兴地叫起来。

安安笑着问：“唯行，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唯行高兴地回答：“已经开始了。”

唯德也问：“那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唯行学着父亲当年的口‘吻’答道：“总有一天。”

唯德说：“总有一天是哪一天？我想知道的清楚一点儿。我都等不及了。”

“也许三十年后吧。”唯行向着父亲单眼一眨，笑了起来。

唯德扳着手指算了半天，还是没算明白：“妈妈，三十年后我多大？”

安安微笑着调侃儿子：“比你爸爸现在还大一岁呢，亲爱的。”

唯德仔细看了看爸爸的脸，高兴地说：“ＳＨＩＴ！幸好还不算太老。那我不就能亲眼看到你梦想实现了吗？酷～！”

应龙微笑地看着唯行：“唯行，你是我的孩子们中，最优秀的一个。我希望你能照顾好你的兄弟姐妹们。”

唯行问：“也包括老五和老六吗？”

安安羞红了脸，把头靠在丈夫肩上，轻咬下‘唇’，无声微笑起来。那是自心田满溢而出的幸福。她已经做了丈夫所在大学的外语教师，两个人如胶似漆，又像回到当年。而且他们如愿地又有了宝宝。这次应龙对天发誓，一定要亲眼看到孩子降生，尽好一个爸爸该尽的责任。再不让她一个人默默承担痛苦。

应龙‘抽’出一只手，温柔轻抚着爱妻那滚烫的脸颊和渐长的发梢。眼神复杂地看着唯行：“当然，尤其是老五。”

唯德问：“谁是老五？”

唯行说：“李唯勇。一个机器战士。他很凶猛，你最好不要惹上他。他可没我这么好说话。”

唯德大叫：“酷～！未来战士！终结者！”

应龙眼带愁‘色’。像是望向唯行，又像是望向远方。“我希望你能有机会，替我完成他本应得到的教育。补全他的灵魂。让他也能像你们一样，拥有一个可以追逐自己梦想的机会。”

唯行正‘色’道：“我会的！在我的理想国里，也有他的位置。对我们老李家的人来说，没什么比让家人得到幸福更重要了。”

“别说我没提醒你，可能会难度很高噢。”应龙苦笑了一下。

唯行自信地大笑起来：“哈哈，会比你造我出来更困难吗？那我就更想挑战一下了。老爸你说过：这世界没有不可能。这句话我可是奉如圭臬，未敢或忘呢。”

应龙也笑起来：“差点儿忘了你是我儿子。这臭脾气还真像我。”

唯德突然‘插’嘴：“那老六是谁？”

安安搂着应龙的脖子把脸藏起来，偷笑个不停。唯行笑看父亲应对。

应龙长长地“嗯～”了一声，略尴尬地看着唯德：“唯德，你该知道，成年男‘女’住在一起，造个宝宝出来，其实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很快会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唯德惊讶地看着爸爸妈妈：“你们怎么办到的？什么时候造好？”

应龙笑着说：“大概要再等八个月。你这么聪明，我想你再长大一些自然也就懂了。我实在不好亲自示范给你看，我的孩子。”

唯德可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真的不懂，就没有继续问。他不再趴在桌上，而是在桌上盘‘腿’儿坐了起来：“那他叫什么名字？会不会抢我的玩具？”

安安微笑着抬起头。夫妻两个眼‘波’流转，含情对视。

应龙望着妻子的眼睛，深情地说道：“要是个弟弟呢，就叫李唯想。想是梦想的想，希望他能够像父亲一样勇敢地追逐梦想。要是个妹妹呢，就叫李安美。希望她能像她妈妈安安一样美丽善良，招人疼爱。”

唯德非常认真地说道：“那你们还是做个妹妹吧。是弟弟的话一定跟我一样调皮。他比我小，我还得像唯行让着我那样的让着他。万一他打我怎么办？我还不好还手。还是妹妹好！等妹妹长大了，她可以像妈妈那样做饭给我吃。我想要个妹妹。”

一家人闻言，笑的眼泪横飞，倒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