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龙站在张副院长的办公室。张副院长满脸笑容地宣布了几个消息：

一：法院已经宣布柯志杰有多项重罪，即rì执行。已经入狱，今后再也不会回到研究院了。按规定，如无新的项目负责人任命，应龙将自动成为机械智人研发项目的新负责人。

二：应龙的研究非常有价值。在打击高科技入侵的行动中，受到国安部外派执行人员的一致好评。上面不仅发了嘉奖令给应龙，并且通报表扬了研究院积极配合行动。所以院领导们也受到了表扬。为了隆重表彰应龙的先进个人事迹，院里决定在下一次季度总结会时，特别表扬一下，到时要应龙发言。

三：国安部的外派执行人员曾特别强调应龙的研究成果有可能会影响到国家安全。国安部已经通知科技部，要求研究院将机械智人项目列为重点保护项目。安全保密措施要求做到最高等级，并要求大力扶持，尽早完成。如果发现有个人或集团，蓄意破坏、干扰和阻挠该项研究进行，可以向国安部和科技部越级上报，将会对其追究刑事责任。

四：陈任重教授（老陈）对机械智人项目，曾多方奔走大力提携，并最终促成该项研究，有举荐之功识人之明。特此取消处分，按处分之前的职务享受国家各项待遇。念其年世已高，不必恢复原职。请研究院将此通知转达到个人。

五：鱼线的组织关系已经脱离国安部，随时可以迁入研究院。因年龄与法律要求相抵触，可以不按正式职工编制采用。研究院可以自行灵活处理。李应龙在收到通知的当rì，即可办理鱼线的监护权。如果鱼线有违法行为，或肆意枉为不受约束的过激行动，将视其情节轻重，对其现在的监护人（也就是李应龙）进行相应处分。情节恶劣的，鱼线本人也将受到制裁。制裁由国安部派人执行，不得由地方司法机构执行。另：鱼线虽然组织关系脱离国安部，但仍需执行国安部的各项保密条款，请监护人特别注意约束其言行。强调：不得使用真名，仍需使用代号。

张副院长说完，把厚厚的一叠相关资料交给应龙。

应龙打起十二分jīng神，仔细地考虑各种可能xìng。现在没了老陈保护，一切都得自力更生了。没了柯志杰，张副院长在院里已经是一方独大。他不多加小心，就只能吃哑巴亏了。不能再让张受涵占自己便宜。用心地翻看手上的资料，应龙暗松了一口气。张受涵这次没有说谎，消息都是真的。几个国家部门的大印，张受涵应该不敢伪造。

不论对应龙还是张受涵，这些都算是好消息。

柯志杰进去了，应龙就不用跟柯志杰分成果了。有国安部和科技部两大部给自己撑腰，应该没人敢再插手他的项目了。老陈虽不能官复原职，但至少退休待遇没有降低。不过当初只知道老陈回家了，不知道老陈还背了处分。看来老陈还有许多事情都攒着没说啊，有机会要弄清楚。

鱼线那个通知就更耐人寻味了。声称鱼线已经不是国安部的人了，但是却要鱼线遵守和执行各项保密条件款，不得使用真名。出了事要他这个监护人负责，出了大事要由国安部派人处理，地方司法机构无权过问。这有点儿……怎么说呢，看起来像是在保护鱼线。另外还有其他人死活不论的感觉。还有那个组织关系可以由研究院自行灵活处理，真是值得推敲啊。明明已经脱离了国安部，却说进不进研究院你们自己看着办。还明确地告知年龄问题与法律有抵触，这不是明摆着不让鱼线把关系转进研究院吗？那还出这个通知干什么？

应龙想，反正我就要当上项目负责人了，鱼线有没有关系都能进行工作。那些名义上的事情，只要跟张受涵谈妥了，应该就没大碍了。

“有个问题想请问张副院长。按照规定，我现在是当上了项目负责人呢？还是需要再等等呢？”应龙礼貌地问。

“已经是了，院里的正式任命会比这份通知晚一天公布。”

“感谢领导栽培。那，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zì?yóu支配项目经费了？”

“对。正式任命一下达，次rì财务就会发放相关的手续。２７组的相关管理证明和印章，都会一起转交给你。”

“谢谢领导信任。那鱼线的事情……”

“这个嘛……，唉，真是不太好办啊。”张副院长一脸为难的样子，还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应龙看着他一边叹气一边笑，就明白张受涵这是要开条件了。应龙躬敬地道：“我年轻，来单位还不到一年，有些事情真是不明白。还请张副院长多多提点。”

张受涵嘴角一迁：“小李同志啊，你也太谦虚了。也罢，我就给你指条路走。鱼线小同志的关系问题，其实也不难办。只是……我要多花些时间和jīng力。你知道，院里工作忙啊。余院长因为上次的事被强退了，现在位置还空着。我不得不把他的工作也承担起来，忙得不可开交啊。”

“哎哟，领导您可真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

“顾不得了。鱼线小同志是国安部出来的，关系处理不好，我们研究院可担当不起。你放心，我一定会优先处理。”

应龙道谢，可张受涵就是不说打算怎么处理。张受涵似笑非笑地不说话，办公室里一片静悄悄。应龙纳闷了。这里就咱们两个，你不开价，我怎么还钱？

“张副院长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不妨直说。”应龙试探着问。

张受涵有点儿不高兴：“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

应龙强迫自己冷静下，好好回味张受涵的这句话，直到想清楚才笑着说：“失言失言。我年轻识浅，张副院长莫怪。领导您那么忙，有什么不值得您劳神，又不得不做的琐事，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不妨说说看。万一在下能略尽绵力呢？”

张受涵似是比刚才满意：“说起来，这两年我只顾忙着搞管理，专业上都没出什么成绩。要想提干上升，稍显力不从心。”然后喝口水，就不说了。

“明白了。您加进来就加进来吧，大不了您当项目负责人。只要我还能实际主持开发就行。不过，鱼线这小子不听话，这种事情，我很难跟他讲道理。他爸是国安部的，他要是一个不服，越级上告就麻烦了。国安部和科技部都知道这项目，要是他们追问下来，只怕对您也不好。”

“你想错了。我不是要抢你的项目负责人。我不像他们。”张受涵笑了笑。

应龙一愣：“在下愚钝，领导不妨再深入地点拨一下。”

张副院长挑眉看了一眼应龙：“我只是想挂个名，多多少少沾你一点光。万一你的项目做大了，我在两大部，也能留个好印象。看看老陈就知道了，因为上次的倒霉事儿差点儿被开除。可是你做出了成绩，上面看好，他现在什么处分都取消了。我就是看中这点。只要别人问起来，你说我给过你支持鼓励，工作中扶持帮助过就够了。你要有什么难处，我还真能给你解决。我也想你快出成绩啊。再说我也不白分你的好处，有我挡着，别人也不敢惹你。我就是你项目的保护伞。经费都归你，我不要。我想分的只是份荣誉和少少的成绩，要上面看到我的正面作用。懂了吧。至于鱼线的事儿嘛。只要咱俩商量妥了，我有办法给他编制，不违法。怎么样？”

“国安部和科技部发通知重点保护，还有人敢钻这个项目的空子？”应龙吓了一跳。

“真是年轻啊，算了，将来就是自己人了，我只当教教你。知道柯志杰为什么敢霸占你的项目？因为上面有人。上面的人是干什么的？专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再怎么有理，找不到人给你主持公道，也没用。明白？可是有我往这一站，别人就懂了，就不朝你伸手了。这叫行有行规。靠山派的人不按规矩出牌，会被人联手整，你懂嘛？不是只有你技术派才辛苦，靠山派一样不容易。”

“原来这样，受教了。您连这事都肯教我，那就是把在下当自己人。领导你这么痛快，一切就照您说的办。成果出来，必定有您一份。大家各取所……不是不是，团结协作，共同发展。”

“唉呀，小李啊，年轻归年轻，学习能力很强嘛。那就说定了。这个团队一共三个人。你是项目负责人，主持工作和管理，财务自主。我协调保障，解决技术以外的问题，给你们保驾护航。鱼线是技术骨干。研究院可以按行业专家特招进来，给返聘待遇。相当于正式编。薪水你们自己谈，反正经费都在你那。不过，他得签聘用协议，年龄太小确实没法签合同。只要有份协议，保证双方的意向就好了。单位的技术保密协议他也要签。其他细节我会让人事去帮你处理。”

“好。一言为定。”应龙把手伸出来。

张受涵伸手一握：“祝你早rì做出成绩。”这就算成交了。

“多谢领导关心。”应龙退出办公室。

应龙办完了鱼线的监护人手续。搞定了新的研发小组名单，连同上一期（四型）成果和五型的研发计划等等文件一并上报。应龙把四型成果里柯志杰那份转给了张受涵。这等于让他白捡个便宜，他当然高兴。鱼线正式进入研究院成为特聘研究院员，胸前别了个跟应龙一样的工作证，很得意。

一切上了正轨，不再有阻碍研发的内耗。应龙觉得是时候大展拳脚了。眼下必须先解决两个技术瓶颈。第一个是腿，第二个是水冷却装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