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流民其实就是难民，每当有大的灾祸发生时，就会产生难民，其实就是逃离自己家园的人。

叶黛说去年冬天冷得早，所以产生了大量的难民其实是不对的。平时就算冬天再难过，大多数人也是宁可在家里安静的饿死，也不会出去找别人麻烦的。

但是程斌带被战火毁掉家园的难民回来这件事开了一个坏头，当时他们被人追杀，很多人都掉了队，然后被附近的平民收留，很快大家就都知道了还有这样一条生路，于是当日子难以为续的时候，就有人南下碰运气。

这样一传十十传百，难民的队伍就壮大了起来。

本来这些人的目的地是滨城，但是因为滨城早早就发现了这些人的意图，在旧城和滨城之间设置了警戒线，于是大量难民滞留在旧城附近，公寓这里也成了重灾区。

这些情报都是叶黛告诉丁尘的，但是她并不能总往公寓派出人手，老爹知道她在五十三区站稳脚跟有多重要，也不会拿公寓的事情来让叶黛操心，所以她其实对这次的难民潮并没有什么直观的认识。而丁尘从她的描述里得到的信息，也以为只是和罗格她们那次过境的规模差不多。

当丁尘一行接近公寓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个判断有多离谱，难民们临时搭建的窝棚和地窖遍布于带水河畔到公寓之间的土地上，甚至于积雪已经融化的田地都被难民占领了。

看着丢弃在带水河边的几具尸体，丁尘的脸色沉了下来。这里离公寓的取水口不远，现在气温开始回升，如果任由尸体堆积，公寓的饮用水必然会遭到污染。

他在观察难民的时候，难民们也在观察他，一双双麻木呆滞的眼睛盯在他们身上，让人心里发毛。

额尔德木图缩了一下身子，低声说道：“这些人好可怕。”

“我觉得他们看我的样子像是在看大块的烤肉。”阿尔其楞不自在地说道。

基本上他说得没错，但是慑于丁尘等人都带着武器，所以难民们虽然有一些骚动，却并没有人真正动手。

因为大量的难民占据了公路，所以马车行进得很艰难，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很快巴.特尔凑到丁尘身边，低声说道：“不能再走了。”

丁尘也有这个想法，只是队伍当中孩子太多，躲在车里别人还不知虚实，一量露面，反而会暴露弱点，所以他才有些犹豫。听了巴.特尔的话，立刻示意阿尔巴拉停住马车，向巴.特尔问道：“我们放弃马车？”

巴.特尔点了点头，“你不是从田野里穿过去更近吗？我们骑马过去。”

丁尘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他们的马都打了铁掌，现在土地还没有化冻，直接穿过去应该可行，只是如果弃车就马的话，车里的很多东西就不能要了。

丁尘和巴.特尔都是行动果断的人，一旦下定决心，立刻就开始行动。他们把拉车的挽马解下来，将车里的物品绑成包放在挽马身上，然后每个成人带一个小孩子，分乘战马离开公路，直接跑进了田野当中。

田野里虽然也有很多难民挖的地窖，但是已经比公路上的人数少了很多，看到大队的骑马者经过，大多数难民都躲了起来，丁尘等人的速度比在公路上快了很多。

丁尘怀里抱了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策马跑在最前引路，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他在公寓这里住了两个多月，基本上这附近的重要地点都去遍了，虽然冬天和夏天的地貌不同，但是仍然很轻易就分辨出，那里应该是去西边大湖的岔路。

丁尘举手示意后面的人减速，自己提着步枪催马跑了过去。跟巴.特尔在一起这么久，丁尘的骑术明显见涨，已经不需要用手控制马匹了。不然这个时候他要一手拿枪，一手扶着怀中的小女孩，就要手忙脚乱了。

跑上一个高坡，丁尘发现这里脚下的地窖多了起来，显然这里地势较高，阳光照射充足，所以很受难民青睐。

不过这时地窖里并没有多少人，因为大多数人都在坡下。丁尘居高临下看过去，可以清楚地看到人群中间围着一辆电动三辆车，似乎有人在大声喊话，可惜丁尘离得太远，所以根本听不清楚。

他回头向后看了看，示意巴.特尔等人没有危险，可以跟上来，这才催马向下，打算过去看看，却突然听到人群当中发出一声呐喊，然后就乱了起来，有人冲上车和车上的人厮打起来，更多的人则趁机从车上往下抢什么东西。

丁尘吃了一惊，下意识地勒住马。难民骚乱起来很麻烦，他虽然不怕，但是带着孩子过去就比较危险了。

正犹豫间，他就看到三轮车上闪过一道强光，然后一朵烟花砰地一声在空中炸开。

丁尘一愣，正好巴.特尔等人催马赶了上来。阿尔其楞仰头说道：“这是什么？”

“这是公寓的人遇到危险后的求援信号。”丁尘一面说，一面勒马回转，抱起怀里的小女孩往阿尔其楞怀里一塞，叫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下去救人。”

就着拔马就往坡下跑。

巴.特尔立刻就明白了丁尘的意思，嘿了一声，大叫道：“高娃，你们带孩子，阿尔其楞跟我上，阿尔巴拉和额尔德木图拿枪。”

他这里的位置最高，一眼就看出附近并没有什么隐藏的危险，两个妇女拿着枪足够保护孩子们，所以连平时负责保护妇女儿童的阿尔巴拉都没有留下来。不过在分派任务的时候，他还是留了余地，让阿尔巴拉和额尔德木图两个人拖在后面用枪支援，如果有了什么变故，也可以迅速杀回来。

几个男孩都是久经沙场，所以听了巴.特尔的命令，并没有多问，阿尔其楞俯身抽出腰刀，上身伏在马背上，一声不吭地冲了下去，急追丁尘而去。

这时丁尘已经借着下坡的速度冲过了一半的路程，只是他第一次在马上战斗，所以一直勒马，不敢把马速放得太快。奔跑当中，他举枪击中了一个跳上三轮车的人，但是车上的人纠缠在一起，他也不敢轻易射击。

巴.特尔在身后赶上来，大叫道：“用刀。”

丁尘这才反应过来，把枪交到左手，右手抽出背上的砍刀，这时阿尔其楞已经催马从他的身边冲了过来，整个身子伏在马背上，手中弯刀一闪，一颗人头已经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