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体仁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一直都弄错了一件事。他很想当然地认为，那支不断骚扰自己的特种部队是属于滨城的，所以当决定向第十六师的部队表明身份之后，他就放松了警惕。无论滨城的高层是怎么想的，他们都不可能公然撕破脸来对付比自己更高一级的文明聚集区。

但是现在看到十六师部队的反应后，王体仁突然意识到，很显然对方并没有和自己一样放松警惕，仍然摆出了搜索接敌的队形。虽然也有可能是故意演戏给自己看，但是王体仁更愿意相信，这是因为十六师的指挥官仅仅得到了交战双方中一方的消息，所以仍然在警惕遭到另外一方的攻击。从这一点上来看，对方显然有一个很称值的指挥官。并没有因为自己在技术兵器方面占了明显上风就有恃无恐。

王体仁率领部队占领仓库之后，在设置警戒范围的时候安装了相当多的电子设备，除了战场雷达和运动传感器之外，当然还有视频画面。所以在得到王体仁的要求之后，参谋们很快调出了遭受攻击时微型摄像机拍摄到的画面。

看着从对面楼里冲出来的那个女人的图像，王体仁沉着脸不说话。钱征宇疑惑地看了看王体仁，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传说，顿时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他想了一下，向王体仁说道：“秦钟的部队曾经用热成像仪探测到了一个人像。”

王体仁明显有些神不守舍，反应慢了半拍，然后才示意钱征宇去作他想做的事。

秦钟小队虽然全灭，但是设备大多遗留在现场，参谋们很快就找来了秦钟曾经使用过的热成像仪，然后在设备内部的存储器当中调取到了希望看到的图像。

看着那个明显是属于女人的热像剪影，几个参谋也都意识到了不对，难道他们一直是在和女人战斗？这倒是大多数男人一生的真实写照。

钱征宇倒吸了一口气，转头去看王体仁，后者哼了一声，低声道：“想不到连看雪都出动了，指挥官还真看得起这里。”

传说中首都区有两支特种部队是最强的，一支的名字叫“流光”，另一支的名字是“看雪”。传说中“流光”动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所以战功赫赫，算是一支介于光明与黑暗之间的部队。通常人们提到首都区特种部队的时候，首先想到的都是“流光”。

而“看雪”则比“流光”要神秘得多，据说从来只行走于黑暗当中，所有行动绝不会得到承认。这两支部队最大的不动就是，“看雪”的成员据说都是女性，直属于最高指挥官指挥。

十六师的指挥官是个少校，名叫娄纪，看起来和钱征宇的年纪相仿。他的装甲部队在仓库附近停下来后，亲自来看王体仁。

两个人见面互相敬礼后，娄纪很客气地向王体仁致歉道：“抱歉，事先没有接到你们要来的通知，所以核实身份花了一点时间。”

王体仁矜持地点了点头，现在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要好得多。刚才他甚至想过对方可能直接以保护的名义把自己包围起来。

大家虽然分属于不同的聚集区，但是至少名义上属于同一支军队序列，当然不能以手下实力的多寡来划分地位。从军衔上来说，王体仁是上校，所以娄纪对他很客气。

王体仁虽然骄傲，但是也不会笨到伸脸去给别人打。娄纪既然没有摆出敌对的态度，他当然也乐于配合，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王体仁就邀请娄纪去自己的指挥部详谈。

钱征宇一直站在王体仁的身后，王体仁带娄纪进指挥部的时候，他突然说道：“你在首都区上过军校？”

娄纪愣了一下，打量着钱征宇，恍然说道：“你也是步校的？”

“中指。”钱征宇淡淡说道。

娄纪顿时就笑了，他看着钱征宇刚刚贴到臂章上的两杠两星，马马虎虎敬了个礼，说道：“久仰。”

钱征宇一丝不苟地还礼，然后问道：“那些二等人还在要求投票权吗？”

娄纪淡淡一笑，回敬道：“那些白帽子还不吃猪肉吗？”

然后两个人在王体仁不满的注视下互相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才一起笑了起来。钱征宇主动伸手和娄纪握了一下，说道：“真是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同学。”

娄纪也笑了起来，用力和钱征宇握手，然后向王体仁解释道：“我们在军校里见过面，只是不怎么熟悉。”

王体仁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首都区拥有丰富的教育资源，所以各大区的优秀人才一直以到首都区求学为荣。但是为了控制求学人数，首都区一直严格控制配额。像十二区这种数一数二的大区每年的名额当然比较多，但是能在首都区求学的人回去后仍然是相当耀眼的履历。滨城本来人口基数就少，又一直在联席会议当中受到打压，每年能拿到的求学名额非常少，甚至有过个位数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娄纪能有机会到首都区读军校，能力明显很不寻常。

无论各大区之间的倾轧有多厉害，在首都区求学仍然是各区精英们联络感情扩展人脉的有效手段，所以即使娄纪求学的“步兵军官指挥学校”和钱征宇求学的“中央军事指挥学院”之间一直互相看不起，但是并不妨碍这两所学校的学员在外面认同学。有了这层关系之后，双方接触的时候气氛就更加轻松了。

钱征宇给娄纪介绍了他们在仓库这里遭遇到的攻击，然后向娄纪问道：“你们怎么会到得这么巧？”

如果没有同学这层关系，这句话就有些鲁莽了，很容易被娄纪误会成指责，但是现在娄纪只是笑了一下，解释道：“我们本来就准备在废墟外驻扎，然后发现这里发生交火，参谋中心就要求我们控制局势。”

钱征宇和王体仁互相看了一眼，王体仁突然说道：“能说一下你们的任务吗？”

娄纪耸肩说道：“我的命令是控制这里的局势，等待技术人员到达。”

王体仁当然知道娄纪这么说是有所保留，但是也没办法多说。想了想说道：“给你看点东西。”

娄纪的层次明显还不足以接触到“看雪”的秘密，所以他看过了钱征宇给他展示的资料之后，显得有些迷惑。他指着那个手持双枪从楼里冲出来的人皱眉说道：“还有这么猛的女人？她是什么人？”

“这个你不用管。”王体仁说道：“我把这段资料拷贝给你，你立刻向上级报告，他们会给你指示。”

娄纪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