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法随，天地间的水静止了一瞬，又忽然活了过来。

一瞬间，她身边的雨线如蛇般扭曲起来吗，数十条数百条扭成一股，变化成各种飞鸟的形状，然后朝四面八方飞去。

同一时间，地上的水也组合成了无数只三指大小的水鼠，分别往不同的方向不同的地方飞奔而去。

天上地下，水分千流。

姚瑶坐在千机宽大的头上，紧紧的闭上眼睛，一刹那，她的脑海中多出了无数的场景。就像是千百只眼睛看到的千百出场景一一出现在她脑子里。而她，正在迅速的查找这些场景中是否出现了君阳。

场景一直在飞速的变化，无数只飞鸟和水鼠不会在任何地方停留，它们的眼睛就是姚瑶的眼睛，由此来快速增大探测范围。

如此操作极损精神力，好在元素言灵比之精神言灵消耗的精神力要小数十倍，再加上姚瑶本身和原主的精神力，以及血色烟罗中存储的精神力，才刚好足以支撑她施展这项大规模的搜索法。

水鼠跑进城市地下水道，没有。

飞鸟俯视街道和露天广场，没有。

就连酒店宾馆的客房，水鼠们也一一钻了进去，还是没有。

姚瑶并没有放弃，既然这些地方都没有，那君阳会住在哪里呢？

天曌经营了那么多年，想必在蓝海星也有自己的产业，无论是私人房舍还是产房。都很有可能是君阳的暂歇地。那就连所有能容人的地方都一一查探吧。

心念一转，天上的水鸟们突然齐齐俯冲落地，一一变化成了水鼠，分别钻进了就近的房舍建筑内。然后四处转悠起来。

姚瑶被这上万只水鼠的视野弄得头大如斗，感觉头脑挂过了一阵又一阵的景物旋风，脑门子生疼。

转眼间便查过了大半个城市，居然一点发现都没有，倒是见到了无数少儿不宜的画面。姚瑶无语的自嘲，这门手艺倒是一门偷窥的好把式，她要不要以后就改行做私家侦探什么的，生意绝对爆好。

再坚持了一会儿，姚瑶知道自己快到极限了，无可奈何的收回了精神力。同一时间。所有的水鼠定格了一秒。然后化作了一摊纯净的水。

“没想到你的水系异能怎么强大！”姬月叹道。

“很强大吗？”姚瑶揉着太阳穴。痛苦的轻声道。

“我见过的所有水系异能者中，你的能力起码比他们强大三倍以上。”姬月说道。

姚瑶微微一愣，问道：“你见过几个水系异能者？”

“……三个。”姬月顿了一下才回道。

姚瑶晃了晃头。把刚才脑子里接收到的无数场景甩开，随口道：“那也不多嘛。”

“异能者本来就少之又少，整个蓝海星接近两百亿人口，异能者不过才一百多人，其中还有一大半的人拥有的异能十分鸡肋，一点用处都没有。真正有大力量的异能者，绝对不会超过三十人。”姬月淡淡的说道：“其中鹰组便是军部特别设立的异能者部队，运用国家的力量寻找和培养异能者，而里面的在职军人历年来也没超过十五人。三个水系异能者，你现在还觉得不多吗？”

“那还真挺多的。三个水系异能者之间，有血缘关系吗？”姚瑶先让千机向还没有探测到的小半个城市飞行，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冥思恢复精神力。她估计再运用一次水千流，应该能将这片城市搜索完毕。

姬月笑了，许久之后才道：“看来你对异能的了解越来越深刻了，这世上绝大部分异能者都是传承自先辈的基因，蓝海星一下子出现三个水系异能这，自然有血缘关系。”

“哦……嗯？”姚瑶敏锐的觉察到姬月话里似乎有什么线索一闪而过，她一时没抓住。皱了皱眉，她又问道：“他们还活着吗？”

“都死了，一女两男，两个男人分别是女人的父亲和哥哥，三人同时服务于鹰组，是鹰组第一批成员。”姬月回道。

姚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姬月，你突然对我说这些做什么，很奇怪。”

姬月呵呵笑了笑，半晌后才回道：“没什么，只是无聊罢了。”

“……”姚瑶。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聊天也好，在这大雨倾盆的世界里，雨水从天而落，将这一切洗的真干净啊。”她忽然感慨道。

姚瑶继续沉默，有时候她感觉自己无法把姬月当成一个冰冷的智能生命体，更没法把她联想到一部硕大的冰冷机器。

原著中说姬月是唯一具有完整人格的智能生命体，她当时还无法理解什么叫做完整人格，还以为只是比其他的智脑更加人性化而已。

但如今，和姬月交往久了，又在此时此刻，她似乎有些明白了所谓的完整人格是什么意思了？

人格，应该就是感性了，这是生命或者说人类区别于其他事物的标准。思考的时候不再是理性，而是屈服于感情或者情绪化，这就是所谓的完整人格吗？

那么现在的姬月，她是真真正正的人，拥有的是人类的意识，而不是所谓的智能生命。

想了一会儿，姚瑶又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你是问那三个水系异能者吗？”姬月明知故问。

“是的。”

姬月又呵呵笑了起来，语气说不出是讥讽还是嘲笑：“如果我说都是死在你们姚家人的手里，你相不相信？”

“啊？”姚瑶吃了一惊。

“女儿爱上了当时鹰组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鹰组的队长。可惜当时队长已经有了妻子，队长的家族绝对不会允许他离婚，因为那对家族来说是一桩丑闻，队长的父亲觉得太丢脸。而且，队长也深爱他的妻子，也不愿意离婚。但女人就是喜欢队长，甚至不顾父兄的反对执意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女人的愚蠢让她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让她致死都不能原谅自己。”

姚瑶突然感觉身上有些冷，虽然仍闭着眼睛没有睁开，长长的睫毛却在轻微的颤动。

“女人的父兄见事已至此，只好出去找队长，一定要队长给女人一个交代。在蓝海星，未婚先孕的女人是被人诟病的，无奈在哪里都抬不起头来，更别说再嫁人。而私生子的命运更是悲惨，从小到大都会被人歧视，永远入不了蓝海星的户籍。为了逼迫队长迎娶女人，女人的父兄不惜武力威胁，这事惊动了队长的父亲，一声令下后，便上演了一出机甲大战异能者的好戏。”

“然后呢？”

“然后？”姬月咯咯笑道：“然后就很简单了，异能者再厉害，又哪里是全副武装的机甲大队的对手？更何况是以辅助能力为主的水系异能者？两个男人血战到底，终究被当场格杀。随后，队长的父亲给他们罗织的罪名便是叛国，被发现后顽抗，就地格杀。”

“……女人呢？”姚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颤抖，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的事情，或者说，她潜意识的原主灵魂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的故事。

“女人？女人刚生完孩子，待在家里根本不知道。后来队长将她秘密送出蓝海星，在克雷雅星上给她买了房子让她和她生的儿子生活。就这么平静的过了几年，甚至她又怀孕了，还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惜她连一眼自己的女儿都没见过，因为女儿一出生，就被队长给抱走了。

如此又过了几年，她终于还是知道了父兄身亡的事。她一直以为父兄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结果却是挚爱的父兄因她之故惨死，还背上了叛国的罪名，忍受着亿万民众的唾弃和辱骂，可想而知得知结果时她的绝望和愤怒有多强烈？当然，还不止如此，她更是愤怒的发现，自己生下的女儿，原来成了别人的女儿。她一直思念的，连一眼都没见过的女儿，竟然成了另一个女人生下的孩子！”

“所以？”姚瑶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嘶哑。

“所以她选择了报复。”姬月的声音冰冷，淡淡道：“她知道自己根本报复不了队长庞大的家族，所以她选择了报复自己。她要用自己的命为队长家族埋下一颗炸弹，一颗复仇的炸弹。女人狠毒起来真是可怕，她几乎成功了，虽然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但或许以后还是会成功的。”

姚瑶沉默了很久，睁开了眼睛，再次问道：“姬月，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事？”

周围的雨唰唰的飘过，空气中有冷风肆虐，姬月并没有马上回答，等了一会儿才道：“有所感触吧。蓝海星的雨很少，像今夜这般大的雨更是难得一见。我也只见过三次，第一次是在女人的父兄被千百只机甲围攻致死的那一夜，第二次是女人得知真相后，在大雨中痛哭着跪倒在父兄坟前，那也是一个寂静的夜里。第三次便是今夜了，同样的雨，同样的水系异能者，真是一场好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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