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边儿是密密麻麻的车子，李杉离得老远就踩了刹车。

下午四点，太阳的威力已经减弱，但是温度却没有消下去。李杉和李狼站在c市保护所的大门前的空地儿，看着前边儿一片混乱。

支起来的铁棍，上边儿挂着的大喇叭重复喊着。

“车子停在外边儿，普通人到左侧排队。异能者右侧排队，等待身体检查。”

车子停在外边儿啊，李杉不太放心，把车子收进空间，李狼抱着李杉，两个往右边儿走去。

人在车辆之间穿梭，脸上带着喜悦、麻木、痛苦各式各样的表。李杉和李狼在他们之中很突出，很少有人脸上不带菜色，更没有人穿得干干净净的。

“大哥，大爷儿，您要不要个导游？”一个男人弓着身子拦住李杉，笑得谄媚，搓着两只手。“这一片儿我熟，我给您介绍介绍。”

“介绍什么？”李杉有点儿兴趣。

“您想知道啥，我就给您介绍啥，”男人很激动，舔舔干裂的嘴唇，带着眼屎的眼睛亮了起来。“这里头哪个地方有便宜货，那里的住房最优质。这些我都懂，有我跟着您，您不用担心吃亏。”

“只有这些？”李杉有点儿失望，“我自己找也可以。”

“那啥不耽搁时间。”男人谄笑，“我能给您一手包办所有事，讲价我也利索着呢。我价钱不贵，就仨个工分，仨馒头，我都不带要水的……”

李杉微微一笑，还是没答应，带着歉意地回答。“抱歉，我现在连c市保护所都没进，哪里有工分一说。”说完，拉着李狼就要走。

男人绕着李杉嚷嚷，“咱事后付款，事后付款呐——大爷儿，大爷儿！我还知道那个任务最好做，登记流程我也知道！还有外边儿有啥事儿，小道消息也灵通着呢！”

李杉停住了脚步，“外边儿的事儿。”

男人一看有戏，赶紧把自己往外推销，“对对，这国内，国际啥事儿，我都知道。”男人舌头耷拉出来，像条狗，“在这儿住那么长时间了，啥事儿都有耳闻。就是上边儿出了啥规章制度，我都知道！”

“那就麻烦你了，”李杉眯着眼睛笑，“今天可能都要让你忙活了，先生。”

男人一愣，吞了吞口水。李杉看着他的反应，笑得更开了，“先生，我们能走了吗？”

“走的，走的。”男人回过神来，“两位是异能者还是……”

“异能者，我们两个都是。”李杉说，看向右边儿的一溜儿长队。相比较左边儿迂回曲折的人群来说，那边儿的人还算少。

“是，是，右边儿请。”男人弓着身子，做着“请”的姿势。李狼皱皱眉，衫以前也冲他做过这个动作，可比这只老鼠好看多了。

男人感受到了李狼的视线，这种不屑的眼神他看得太多了。麻木的心脏已经不会再被这种伤害掀起波澜。男人抬头，讨好地看着这位官爷儿。

李狼恶心地别过头去，李杉感受到头顶的动作，笑着拍了拍他的头。“李狼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人吧。害怕吗？”

“不怕！”李狼说。他有点儿奇怪李杉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这些人都没有他厉害，怎么会害怕。

李杉挺想回答“小孩子都怕生的”，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那个，先生，您贵姓？”李杉扭头和男人交谈，李狼不满地在鼻腔里出一声侮辱的声响，李狼手肘往后给了他一拐子，“李狼，别出这种声音！”

男人受宠若惊，他低着头，擦着手。李杉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先生？”

呵，听，他叫我先生呢……李杉小心翼翼的语气让男人一抖，他搓手的速度更快了。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脸上还是一开始的媚笑。

“狗，叫我苟……先生就好。”为什么，会加上“先生”这两个字儿呢？男人笑容有些挂不住了，他选用说话的方式控制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的官爷儿看出来任何蹊跷。

“两位爷儿都是异能者，这可真是厉害啊！”恭维的话一串儿一串儿地吐出来，“看您能把一辆车装进空间，异能强度一定很高。”

李杉谦虚，“也没有。能告诉我待会儿会生什么事儿吗？他们会让我们脱衣服检查身上有没有伤口？”李狼耳朵竖起来了。

“哎，哎，瞧瞧我，竟然把这正事儿忘了。该掌嘴，掌嘴！“男人在自己脸上拍了两下。“他们确实会检查您的身体，但是不用脱衣服，也不用隔离。”

苟先生拇指跟食指摩擦了一下，“一张薄薄的检测纸，您含在嘴里，一下子就看出来有没有携带h0n0了。”

“这么高科技？”李杉笑着说，李狼松了一口气。如果要脱衣服的话，自己就把人打晕，带李杉偷偷溜出去。

“之后他们会给您检测异能强度，”苟先生滔滔不绝，“您只需要把异能标记露出来就行。”

苟先生突然露出了一丝为难的表，支支吾吾，“但是这个异能强度的检测不是靠机器，是靠人眼。就是说……”

“说高一点儿，或者说低一点儿，都是由他们定是吧。”李杉了然。

“……里边儿有个女人，是军队里一个长官的闺女，您可千万别惹着她，”苟先生办了个鬼脸儿，“可横了！”

李杉抿着嘴笑，苟先生也陪着笑，“她抽烟，”苟先生隐晦地说。

明白了，虽然自己跟李狼的异能强度即时降级也是很突出的，但是干嘛不跟这里的保护者打好关系呢。

李杉空间里有烟，他自己又不抽，最后还不是拿来送人的。而且他也不一定就轮到那个女的帮自己检查。

“您觉得什么样的烟合适呢？即能让我们有个好成绩，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李杉问。

“嗨，普通的烟就成。”苟先生说，“现在了，谁还挑这个。”

三个人站到队尾，看着遥不可及的队伍，李杉叹了口气。苟先生敏锐地注意到自己的金主儿心不好，赶紧说，“您别看这队伍长，速度还是挺快的。一个小时，保准能到您这儿。”

李杉勾了勾嘴角，没说话。

一个小时也不能干等着，李杉让苟先生先给讲讲国内国外到底是怎么个况。

“大大小小的保护所遍布全国，”苟先生拿着李杉递给他的地图，拿记号笔在上边儿做标记，“最大的有六个，h市的，n市的，j市的，g市的，p市的，还有d市的。”

“x市的呢？”李杉问。

“那个不是保护所，那是国家基地。”苟先生压低声音，“好多人听说那边儿安全，都赶过去来着。据说全部都被击杀了。”

“击杀？为什么？”李杉皱着眉头。

苟先生耸耸肩，“谁知道呢，上边儿的人高兴。”听出来他语气里对政府或者是军队的不满，李杉叹了口气。

“这六个大型保护所周围围绕着数百个小型保护所，我们c市的保护所就被n市管着。”

“现在信号没有，但是这六个保护所都能互相联络着，据说也能和基地对上话。有什么事儿，咱这儿也能知道。一层一层往下传过来的。”

“那得要多少时间？”李杉问。

“重要的，十天半个月，不重要的，”苟先生笑笑，“不重要的就不会往下传了。”

李杉无奈地笑笑，苟先生点出来几个点儿。“这是我知道的几个跟咱有密切联络的保护所，都比较友好。出去做任务，赶不及回来能在他们那里过一晚。”

苟先生在地图上画出几条线，“这是军队清出来的几条干道。”

“您要是出去打丧尸，花一个工分能买到一张地图。”苟先生说，“这一片儿的超市、加油站、丧尸聚集地、通的路线都标得清清楚楚。”

李杉点点头，苟先生在地图上花了个不太规则的圈，“这边儿已经是丧尸区了，几乎没有活人在那里。”李杉看着b市也被纳入其中，不禁叹了口气。

“国内差不多就这样儿了。”苟先生说，“国外的况跟这里差不多，也是忙得手忙脚乱的。r国的国土上满满的全是丧尸，人都转移到军舰上了。”语气中带着满满的幸灾祸。

但是到底没有亡国，李杉对此没什么感慨。他们怎么样是他们的事儿，自己离得老远，也就当成饭后的闲谈了。

李杉注意到不少人都支棱着耳朵听苟先生在这儿说，占小便宜的意思很明显。李杉也不管，继续问自己想知道的事。

“能跟我说说现在的丧尸吗？我听说它们会进化。”

“这真不是个好消息，”苟先生垂下脸，“您也感受到了吧，它们的变化有多大。”

“嗯，现在现的最高等级的丧尸有几级？”李杉问。

“b，昨天才传过来的。”苟先生脸色并不好，“是个异能者变成的丧尸，异能使得溜溜的。”

身边的人都倒吸一口气，李杉倒是不太吃惊。沈非凡变成的丧尸速度很快，肯定也是高级货。

不过b？上边儿只有两级了，如果这样说丧尸也不会变得太强。四级过去了，也不过是觉醒了异能而已。

也许是因为交手太少，李杉一直搞不太清楚现在的丧尸有多强，也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水平。以后还是接出去的任务吧，多练练手。

队伍缩进的速度比李杉想得要快，苟先生又给他讲了些杂七杂八不太重要的东西，差不多也就到他们了。

大喇叭在上边儿喊，“不要耽误时间。把把试纸含湿后交给工作人员之后尽快离开。”

李杉拿了两张试纸，一条塞进自己嘴巴，另一条塞进李狼嘴里。抽出来的时候，浅蓝色的试纸已经变成的深蓝色。

工作人员推了苟先生一把，催促他们离开，苟先生小声地说，“如果试纸变成红色，那就是感染了h0n0。会被他们带去隔离。”

李杉看着一边儿穿着防护服的男人，看着他们身上厚厚的衣服就热得慌。

“填表儿。”苟先生拿了两份儿给李杉，顺便带了笔过来。李杉道谢，苟先生不知所措地说了一句“不客气。”

填了两张表，速度比别人慢了不少，拿着表儿往前走了两步，两排桌椅，坐着三十几个男女。

苟先生领着两个人想往里走，却被叫住了。“呦，今天找到金主儿啦？”

苟先生僵硬地转过去，干笑了几声。李杉打量着那个胖女人，同样她也在打量自己。

“呦，这次不错，看起来不像是赖账的。”女人翘起二郎腿，苟先生在一边儿唯唯诺诺。“脱吧，给我看看。”

苟先生把表儿递过去，女人骄横地抽过去。李杉好脾气地笑笑，把李狼衣服脱了。周围的人出一声惊呼，女人却是不屑一顾。

“越这样越是假的，”女人冷笑，“以为纹个拉风点儿的纹身就能过关？”

李杉拍拍李狼的肩，“异能，给他看看。”

其实说这话的时候，李杉也没准儿。李狼只爆过一次异能，还是在盛怒的况下。现在跟他说，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李狼到底没让李杉失望，他成功出了异能。围绕着他和李杉的身体，出现了数十道雷柱。

女人被当众大了个耳光，恼羞成怒，举起笔就要往纸上落。李杉拍了一盒中华到桌上，笑着说，“您还没看我的标记呢。”

女人看着桌上的中华，眼儿都直了。李杉把裤子往下拉了拉，女人草草扫视一眼，在纸上落下了一个弯曲的s。

苟先生在一边儿瞪圆了眼睛，s级，这是被人求着的异能者啊……

女人把两张纸放进抽屉，递过去两张卡。“慢走。”女人脸上笑出来的皱纹能夹死苍蝇了。

李杉点点头，离开了这里。后边儿出现喧嚣，“狗屁，老子就是异能者！你看看这儿！”“滚，你个火球出来试试？带走！”“哎呦我操，你们，你们……”

“那些人听说异能者不需要交食物就能进来，都打的这个主意。”苟先生说，李杉点点头，看着手里银色的卡片。

它比银行卡稍微大一点，而且比较厚，看起来就像手机一样。上边儿有着一条儿荧光屏显示着“0”的字样，下边儿有薄薄的按键。反面仍然是荧光屏，李杉的照片和资料都在上边。

“这是公分卡，也是身份证。”苟先生说，拿出自己的那张工分卡。不同于李杉和李狼的银色，苟先生的公分卡是黑的。

“银色的专属于异能者。”苟先生解释，“和保护所的交易一般使用工分，但是私人交易只要两个人同意交换了就行。如果是购买比较贵重的东西，比如房子手枪什么的，就需要用晶核来支付了。”

“手枪这里有卖的？”李杉吃惊地问。

“嗯，但是数量很少。而且非常贵。”苟先生吐吐舌头，“一把手枪够我养活一家五口儿一辈子的了。”

“一家五口儿，您的家人也在这里？”李杉问。

苟先生的笑容僵了一下，“不，这里只有我一个。”他们在末世爆前，就已经抛弃了他这个没用的人了……

苟先生闭上眼睛，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男性的尊严那天是如何被践踏到地狱的……

“如果可以，先带我们去换工分的地方好吗，我这里还有几个晶核，得把你的工钱先付了。”李杉笑笑，拍了拍自己的口袋儿。

“成，成，这边儿请！”苟先生受宠若惊，在前边儿引路。

“过来的人大多开车，但是车子就归保护所了。你要再用，就得拿工分租，或者买，还得交押金。”苟先生指着那一片儿的车子，有新有旧，有越野也有夏利。

“没有空间系异能者去偷吗？”李杉想到自己空间里的悍马。

“有，被打断了腿。”苟先生指着里边儿的人说，“这边儿保安可不少，一人就看着几辆车里，哪辆没了还不一清二楚。”

“那没人把车放空间里运进来？”李杉笑笑，“像我一样。”

“这边儿制度还没那么完善。”苟先生说，“而且运进来也不一定保得住。车子从空间里拿出来，可不受那些保安的保护了。有没有人偷，你得自己看着。”

李杉点点头，这点对他不成问题。他根本不需要把车子从空间里搬出来。

“这边儿是任务局，布各种任务的地方。您要想待会过来看看不？”苟先生问。

“不，明天吧，今天时间太赶。”已经是下午五点，太阳已经西下了，“明天可能还要麻烦您一天。”

“没问题，没问题！”苟先生连声说道。他这个人没本事，干不了重活儿，又不敢出保护所。只能在这儿当个领路的。

但是活儿哪有那么好接啊，过来的人都饿成什么样儿了，能花三个工分雇人的有多少？而且熟悉环境这种事儿，导游并不是必需品。

自己平均两天能接一个人，赚三个馒头。要不是自己还有点儿存粮，根本活不到现在。听到明天还有活儿干，苟先生呵的呀。

“这儿就是。”苟先生指着一栋大楼，笑着对李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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