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百列哪怕稍弱，也是和撒旦同辈的存在，而犸门又是后者的儿子——无论怎么分析，他都肯定会比加百列弱许多，这个几乎可以肯定的事实，缓解了众人刚才还在强大敌人面前身心皆受虐的压力……此刻伊莎贝尔和安琪拉都被掳走，他们肯定不会再被追踪了。

“康斯坦丁，上来，我们去地狱离不开你！”

“咳咳……”康斯坦丁一副想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模样：“你们还不放弃么。”

“我们都没有放弃救人，难道你已经放弃上天堂的希望了么！”茅东不满地吼道：“快，别浪费时间。”

“OK——但你们这是什么东西？”

……

剩余七人乘坐扫帚和泰坦族单兵飞行器等设备，迅速抛下房车离开了事发地点，几分钟后，他们在野外的一户人家停了下来，开门闯入其中。

“你们确定要进地狱？”

“确定，你做好指引带路的工作就行了，犸门由我们对付。”

“那好吧，准备一个大水盆，放满水。”康斯坦丁喝下一口止咳药水，忍住肺部的巨痒，表情空前肃穆起来：“还有七张椅子！”

文钰精神受创，好在催眠普通人蔡婷婷也能做到，在精神技能的控制下，一行人飞快地准备好一切，按着驱魔人的提示，像开会一样坐成一圈，但不同的是，他们中间不是会议桌，而是放在地上的一个大浴盆。

茅东扭头询问：“利用这个办法进入地狱，到底是灵魂进入还是身体进入？”

“当然是身体进入，没有身体的话，进了地狱是出不来的。放心吧，身上的东西都能带进去。”康斯坦丁答道，率先抬腿，把套着两只皮鞋的脚踩进了水里，其他人表情各异，但都依葫芦画瓢地同样操作……大盆里的水被七双鞋的鞋底污渍弄得有些浑浊，水也被十四只脚排开抬高，盖到了脚踝处的袜子那还撒出一些到地上——无论是场面还是个人的感觉，都是要多诡异就有多诡异。

所有人都做好了进入地狱的准备，但驱魔人又发现了新问题：“等等，谁有伊莎贝尔的东西？”

“我有，伊莎贝尔的手环，她摘下来后随手送我的。”翁伟冷着脸说，拿出了一条白色的纸带。

“可以，那么，互相拉着手吧。”康斯坦丁接过手环，点点头，面部绷紧到眉毛都竖了起来：“知道为什么猫讨厌水么，因为水中是阴阳界隔膜最薄弱的地方，而它们又是天生的灵媒……所以碰到水的猫经常会被地狱里的景象吓到，好了，不胡扯了，记住，待会会有地狱之力包裹住你的身体，我知道你们很强，但不要抵抗那股力量。”

六名轮回者和一名驱魔人彼此拉住了手，蔡婷婷紧张得瑟瑟发抖，却还是识相地跟着队伍一起行动。康斯坦丁盯着水面开始发呆，一股淡淡的灵力波动从他身上传来，顺着彼此拉住的手连通众人，汇入脚下的水中。

在加百列的放纵下，人界与地狱之隔前所未有的脆弱，这使得仪式比驱魔人印象中还要顺利——水中很快飘上来一丝地狱气息，弥漫到空气中，慢慢包裹住众人。

在大名鼎鼎的驱魔神探带领下，一群不速之客化身成为人类史上第一支地狱远征军。

——

灼热的空气、滚烫强劲的风、通红的世界……还有扑鼻而来的硫磺味，一切都在冒着火，众人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地狱之力的包裹下穿透了地狱与人界的隔层，来到了这片活人止步的禁地。

正如康斯坦丁所说，地狱与人界其实是重合的，地狱存在在人界的每一个角落里，人界也存在在地狱的每一寸土地上……这里的一切都和人界一模一样，从地形、建筑到家具设施的摆放，甚至众人刚才还踩在其中的那个大浴盆也依旧在他们脚下，只是本身已经残破不堪，其中的水也消失不见。

水在这里是最珍贵的资源，只有地狱深处撒旦所在才有储备，在地狱表层，每一样东西都永恒燃烧。

“好难受。”阿尼闷声闷气地说。

确实很难受，每一件东西残破不堪且冒着热气，但却并没有实质性的温度，空气闷人无比，但空气检测计上的数据却没有任何异常……翁伟虽然憋了一肚子火，但依然尽职尽责地迅速取出魔杖用清凉术保护众人，可惜这法术似乎无效，换了一个宁神静心的小咒语才起了点效果。呆坐几秒后，张昊林意识到，这些感觉并非真实，而是地狱气息对人的折磨！

“是地狱的气息让我们感到痛苦。”翁伟也沉着脸道出真相：“这股能量能让人感到难受无比，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关于地狱恐怖的传说。”

“没那么简单，待会你就知道了……个人的能量可以抵御地狱气息的折磨，但切记不能把身体中的地狱气息彻底驱除，因为那样你就会被地狱排斥，瞬间回到人界。”康斯坦丁说，拿出几个装在小瓶中的强力圣水递给众人：“如果遇到危险需要立刻离开地狱，就把圣水泼到身上，能瞬间让你们返回。”

“明白了。”张昊林接过瓶子，给身边的阿尼和文钰各递了一个，自己的则收进了戒指里，像他和翁伟这样体内能量充盈的轮回者，可以依靠自己的能量爆发瞬间驱散地狱气息，不需要圣水的帮助：“现在，赶紧带我们去找伊莎贝尔吧，找到伊莎贝尔，自然也就找到了犸门。”

“别紧张，地狱里的时间流速极快，是人界的几十倍，而加百列在人间也还要做几件事情才能开始仪式，我们有充足的时间。”康斯坦丁从椅子上站起，从破烂的窗户中跳出房子：“首先，她要找到一个有水且灵气充足的地方，然后把安琪拉泡在水里，进行我们刚才的仪式后把她送入地狱。犸门则需要在地狱里通过吸收伊莎贝尔灵魂中的灵力，把自己暂时变成灵力和恶魔之力同时具备——也就是‘地狱神格’和体格同时具有的混种恶魔，拥有了直接进入人界的资格。”

“然后呢，他获得了伊莎贝尔的灵力，对安琪拉又会做什么？”

“灵力本身并不难弄，任何一个通灵者体内都有。但只有吸收伊莎贝尔的灵魂力量，犸门才能和双胞胎中的另一个安琪拉建立灵魂上的链接，深深地钻入她的灵魂深处，而不会被排斥！”康斯坦丁神情肃穆地解释道：“等犸门与被暂时送进地狱的安琪拉合体后，加百列再通过手段把安琪拉——其实是已经和犸门融合在一起的安琪拉扯回人界……于是，犸门搭着安琪拉这具往返地狱和人界的班载具，带着全部的实力顺路挤进人界了。”

“然而他体内的地狱之气太强了，就像一个胖子卡在门框里一样挤到了隔膜中间却卡住，被安琪拉的人类身体困住，所以这时还需要有个强者用威力巨大的圣器彻底破开这最后一层障碍，帮助魔鬼之子在人界降生。”张昊林已经明白了敌人的整个计划：“而现在真正的命运之戟在我们手里，所以犸门根本无法成功。”

“到那时候，加百列就会后悔一时装逼放过了我们。”茅东冷笑着说：“其实我怀疑，她本身作为上帝创造的天使受着一大堆的限制，就像机器人三定则那样的……她直接出手攻击上帝宠爱的人类自身也会受到什么惩罚，很不好过，不然怎么会那么轻松就放过我们了？”

“上帝宠爱人类？宠爱我们，会把我们当成和撒旦打赌的赌注么。”康斯坦丁冷笑着说：“在我看来，上帝就像个贪玩的小孩子，由着自己开心地玩弄着我们……算了，我已经说过不再说他坏话……聊点别的吧。理论上来讲，命运之戟并非必需品，只要有道具强到能破开这层隔膜就行，比如高阶天使们自己拥有的武器圣剑就是如此，甚至效果更好——但上帝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加百列被赋予神格人格混合的身体下凡时，圣剑被上帝扣留在了天堂——于是，整个人界此时只有沾了上帝之血的命运之戟有了这个力量。”

“我们明白了，快去找犸门吧。”张昊林有些着急地催促起来。“还有，文钰，犸门的精神肯定也比你强，待会你和婷婷两个人只管自保和为所有人抵抗精神类攻击即可，别去尝试进攻他，还有，如果有危险，直接打破瓶子”

“嗯。”

“明白。”

屋外，天地间硝烟弥漫，硫磺味强烈至刺鼻的程度，热风也猛烈到刮得人脸生疼。康斯坦丁口中念念有词，稀薄但精纯的灵力从他身上浮现——他开始施法，依靠伊莎贝尔留下的手环寻找她在地狱中灵魂的位置。

“离我们这不远，看来加百列没把姐妹俩带走多远伊莎贝尔就死了，而犸门控制伊莎贝尔的灵魂后也没多作移动。”驱魔人猜测着：“现在犸门一定正在不远处等待，等安琪拉落入地狱。”

“走吧，一刻都别多耽误了。”

“我的精神扫描范围被地狱气息压制得只剩几百米范围了，但周围似乎有东西。”文钰轻声说，难受地皱着眉头的模样，反而更加惹人怜爱：“很弱，但数量不少。”

“等等，别用飞。”茅东说：“地狱之力对精神的影响应当不是刻意设置而是一视同仁的，也就是说，敌人也很难通过精神来发现我们，使用飞行道具引起的能量波动太大，我们悄悄过去。”

很快，一些奇怪的人形生物出现在周围，这些地狱表层的生物长得像鼻子以上被刀削掉的僵尸，脑壳里空荡荡地凹下去一处，四肢干枯腐烂，面目狰狞地向着轮回者们靠近逼来。

“‘清道夫’，地狱表层的最低级守卫，专门对付有意无意闯入的人类通灵者的。”康斯坦丁介绍说：“它们会扑倒你，咬碎你的脑壳子，吃掉你的脑子，把你变成它们的同类。”

“这么恶心？”

“更恶心的是，清道夫发现对付不了的敌人后，还会到地下去通知更强的恶魔们，最好一只不剩地全部消灭，别让它们有发出警报的机会。”

“明白了，茅东，你速度最快，一条落网之鱼都别放跑。”看着渐渐靠近的地狱清道夫们，张昊林摸出大把的圣力子弹——在上一场恶魔绞肉机之战后，他回收了大部分的子弹，但只有一半还有明显的圣力了，得省着点用。

【消灭清道夫一名，获得1奖励点】

【消灭清道夫一名，获得1奖励点】

……

“怎么回事，虽然不强，但好歹也值个10奖励点吧，就一点？”

“主神的规则你忘了吗，进击的巨人里，在墙外的巨人也是超低奖励的，因为它们没威胁到墙内的人类。”文钰在精神中无奈地提醒队友：“这些清道夫也没威胁到人界的人类，我们才是闯入者，快点吧，我们不是来刷分的。”

所有人都压制着自身的气息，用最弱的攻击清理着靠近的清道夫，茅东则时不时主动出击，追逐并消灭那些向远处跑想去通风报信的个体……其余人跟着康斯坦丁，以他跑步的速度，向法术指引的方向匀速前进着。

他们的速度不慢，很快，康斯坦丁就抬手示意他们提高警惕，与此同时，轮回者们也确实能感觉到，周围的地狱气息越来越浓，一个强大的地狱生物，已经近在咫尺。

……

“就在这附近了，小心一点，别被偷袭！”

他们继续前进，终于，小心地穿越冒着黑烟的车辆、经过闪亮得像一个个火把似的小树林，终于，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无比的凹陷出现在视野中，在那个巨大凹陷的正中间，几个大小不一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