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到达了圣巴巴拉，护送小队准备在这里的教堂处再次收集些圣物。

高大的围墙，阔气精美的铁门，高高的屋顶尖直戳云霄，此地是这个享受着加州阳光的海滨小城最大的教堂。明明是庄严肃穆的地方，此时却有一群人围在教堂门口，仿佛围观什么新闻似地议论纷纷，几条被牵着的宠物狗时不时地朝着教堂里面吠叫，主人却没有呵斥，气氛显得诡异而紧张。

“大中午的，圣巴巴拉的这帮人都喜欢在最热的时候来教堂做礼拜吗。”康斯坦丁嘀咕着，下车走向人群：“嘿，发生什么了。”

“魔鬼，一定是魔鬼……”有个头发银白的老妇人紧张地说：“这已经是这周以来第二个中邪的人了，难道上帝不再眷顾我们了吗……”

“是驱魔人康斯坦丁！”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一行人立刻围了上来。

“康斯坦丁，里面的神父似乎对应付恶魔附身的办法不多，你快进去帮帮他们吧。”

“这里面有人被恶魔附身了？”张昊林小声地问文钰：“能发现什么异常吗。”

“没有，教堂里有两个人不正常，但不应该是冲我们来的恶魔。”少女摇摇头：“太弱了。”

“带我进去看看吧。”康斯坦丁驱魔人的习惯发作，示意周围的人带他进去。轮回者们反正也要搞点圣物，便一齐下车在带领下进入了教堂。

两个人，一男一女，被银链锁着躺在教堂的大厅里，几名神父正在念诵经文泼洒圣水驱魔，很明显效果不强，被绑着的两人依然在扭动挣扎着。

——

“康斯坦丁！”驱魔人的行业特殊，连这里的神父都认识他：“天哪，一定是上帝把你送过来的，快来看看这两个人，肯定是被恶鬼附体了。”

驱魔人开始轻车熟路地干活，摆弄了会依然搞不定，这不是普通的恶魔附体了，而是恶魔想通过这两个人钻入人界，如果没有大恶魔的帮助，这是最省力的偷渡方案了。

“什么鬼……给我搞两面大镜子来，至少三英尺长那种。”

康斯坦丁勤恳地工作，镜子驱魔的把戏轮回者们倒是已经在电影看过无需复习，于是便在边上站着闲聊起来。

“连这个地方都有人被恶魔影响，看来加百列渎职得很厉害啊。”

“他认为人只有在苦难中才能变得高贵，自然要放松戒备咯。”茅东抱臂倚墙，显得很不以为然：“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更有可能的情况是人在苦难中显露出另一种人性……更准确地说，是求生的兽性。”

“这不会是冲我们来的陷阱吧。”蔡婷婷有些不安地说：“驱魔一完成，我们不就暴露精确位置了吗，要不喊康斯坦丁别管了，立马上车走吧。”

“没那么夸张，我刚刚问过了，第一个受害者是在三天前出现异常的，如果对方料事如神到第一场战斗还没开始就已经在我们逃跑路线上设下埋伏，那也太神了。”

“不是冲我们来的，但我们也该警惕了，如果加百列让各地的天使都放松对恶魔入侵的监控，那我们前进道路上还会有更多的麻烦。”茅东紧锁着眉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不对劲之处，移步到张昊林身边问：“午夜那里弄来的圣器里，还有什么圣力较强的好货吗？”

“怎么了？”张昊林疑惑地问了句，在戒指里翻找了一下，“唔……我看看，还有两个古十字架，据说是十五六世纪时期受什么什么大主教祝福而成的，名字实在记不住了。”

“我们最好做一把假的命运之戟带在身边以防万一，假如出了什么状况，可以用假货交差。”

张昊林一时思路没跟上，思索了好几秒才明白了茅东所说的“状况”是什么，当即同意了这个方案。

翁伟有些疑惑：“但命运之戟这种强大的道具，我们能仿制出来？”

“不需要仿制出武器类的东西，只要有一件带着强大圣力的物品即可……赌的就是世界上大部分人、天使和恶魔都没见过真正的命运之戟。”茅东解释道：“除此以外，我们还有一个优势，储物戒指的技术手段似乎即使在这个世界也没有实现，把真正的命运之戟放在戒指里，把假的放在身边，这样不就能掩人耳目了么。”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你们姐妹俩在这等康斯坦丁把事情搞定，我们离开一下，马上回来。”

“好的，不过最好快点，我们被恶魔抓走就麻烦了。”

“嗯。”

——

张昊林带着队员离开大厅来到隔壁一间小室里，取出了那两个圣力颇强的十字架。昨天夜里伊莎贝尔姐妹俩正是握着这两个十字架在战斗中幸存下来——当然，主要还是因为敌人不能伤害她们。

“用法术托住，再熔掉。”

翁伟点点头，举着魔杖对准十字架，将其中圣力较强的一个浮在空中，武器尖上喷出一股白色火焰，迅速包裹住圣器，让它慢慢地融化起来。

片刻后，众人面前只剩下一团球形的发红铁汁，在逸散着强大的圣力，张昊林发现，用密集强大的磁场包裹住它可以阻止圣力的流失，于是伸展双手，一边封锁着流失的圣力，一边靠微操慢慢将其塑形成了命运之戟的模样。

……

“成了。”半分钟后，张昊林松了口气，掏出真正的命运之戟，作最细致的的对比和修改后，示意翁伟给成品降温。

靠着魔法的操作，翁伟给仿制出来的命运之戟涂上圣油和圣水，一边给它降温一边强化它的神圣气息，几分钟后，张昊林将假冒货拿到了手里。

“颜色上还有点差距，待会打磨上色做旧一下。”张昊林一手一把命运之戟翻来翻去打量着，朝冒牌货大力注入异能后，带着圣力气息的磁场同样从其上放射出来，但不仅强度差了不少，而且不管怎么拼命，都不能发射出攻击性的戟芒……

“在没见过正品的人面前应该能蒙混过关了。”茅东接过翻看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走吧，约翰那边应该搞完了。”

他们回到教堂大厅，地上两面镜子已经破碎，康斯坦丁则疲惫地坐在一旁的椅子里，摸摸口袋，可惜烟被他自己扔了，也没买上新的。

“不愧是名声远扬的驱魔人……不为教会工作实在可惜了。”一名神父看着驱魔人，略带遗憾地朝轮回者们说。

“是啊。”文钰点头表示赞成，然后抓住神父被她容貌吸引与其对视的契机，发动了精神催眠：“那么尊敬的神父先生，这个教堂里有什么比较强大的圣器吗，我们想买了放在家里镇风水~”

——

十几分钟后，将这个教堂的收藏品也洗劫大半的轮回者们重新坐进房车，发动起车辆，继续向北行进。

现在是第四天下午，以这个速度一直行驶、每到一地只作短暂停留的话，到第七天时他们甚至能开到加拿大边境上，但敌人终于还是反应过来，车子周围开始涌现大片稀薄的地狱气息中，他们被追踪了！

文钰的精神扫描已经开始大受限制，只能延伸出去不到两公里了：“犸门到底是通过什么来找到伊莎贝尔的，难道她身体里的灵力已经强到地狱中的人也能察觉到了吗？”

“每个人的灵魂都是不一样的……也许犸门就是通过这种灵魂指纹来找到人的吧。”张昊林摇摇头：“前面的城镇我们都不停了，一直开，我和翁伟一起保证车子不坏！”

他们释放了一些小飞虫探测器，其实在移动中这么做意义不大，因为这些小飞虫在浓密的大气里跟不上汽车的速度，只能探测他们后方的情况，除非恶魔大军是从洛杉矶追来……

所有人都紧绷着神经，地狱之力持续笼罩着他们，在傍晚时分终于发起了攻击。

那股让人不适且干扰精神扫描的力量强度瞬间达到顶峰，然后几只恶魔从车子侧前方出现，直挺挺地朝着车头冲来，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啪”的一声撞在了前挡风玻璃上，碎成一滩烂泥的同时也把挡风玻璃打烂。

“草……是虫魔。”一股恶臭传来，康斯坦丁气急败坏地说。

“我来。”翁伟凑到驾驶室边，挥杖清理掉污秽，驱赶掉飞虫修补好窗玻璃，还加上了一层魔法防护罩，车辆继续前进。

在随后几十分钟里，不断有恶魔过来进行自杀式袭击，撞击窗户、门甚至轮胎，渐渐的，轮回者们意识到，这些恶魔不是想要击败他们抓走伊莎贝尔和安琪拉，而是要拖延他们！

“别管，我用魔法顶住，继续开！”

公路上不知何时已经没了车辆，轮回者们乘坐的房车如汪洋大海里的战舰一样劈碎拦路的恶魔们艰难前进着，毫无疑问，犸门已经派不出大军前来围攻了，但他这样拖延轮回者们的速度有何意义？这样的战斗，轮回者轮番值班防御的话，打一个礼拜也分不出胜负的。

——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驾驶席上的康斯坦丁吼道，“怎么办？”

公路前方，十几辆大小车辆横在路中央，把去路堵得死死，十几只恶魔或飞或坐地呆在路障边上，见到房车的瞬间又一哄而散。

“要不我们下来换飞吧。”蔡婷婷不安地说道：“那些恶魔飞得也不是很快……”

“但扫帚飞得不够快，泰坦族的飞行器则不够，谁来殿后？”张昊林摇头，“继续开，别管！”

磁场翘起，把整辆房车都抬升到空中变成了一辆飞车，飞车轻巧地越过障碍，又稳稳地落回地面，车子的驾驶员都被唬得一愣一愣……如果说之前的战斗、巨人的出现，还可以归纳为强大法术，但眼前发生的事情已经完全不是驱魔人的手段了！

越过这一道障碍，前方那群恶魔们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阻挠他们的转移？众人的神经都紧绷着，脑中则飞速运转，但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任何先兆，地狱之力忽然间就猛地消退下来，不仅很快衰减到之前仅仅是锁定他们位置的程度，更是停也不停地继续消散，片刻间就消失得干干净净！

“发生什么了？”车内人一下像炸开锅一样讨论起来。

“不知道啊，难道是放弃了，看见我们有各种手段？”

“糟了，很不妙。”茅东脸色惊恐起来：“快下车，用单兵飞行器带伊莎贝尔和安琪拉远离这里，有多快跑多快。”

“你发现什么了？”

“恶魔们四散逃离，甚至连地狱之力都消散到一丝不剩，只能有一个原因——一个讨厌这些东西的强者正赶过来，而且十有八九不是来帮我们的！”

“加百列？”张昊林一下醒悟过来，确实，只有天使出场，地狱方面才会退让将兵力和气息全部收缩，大天使长虽然与犸门合作，但没有加入地狱，他作为天使之长的尊严不会允许自己与一群恶魔并肩作战的。“停车，伊莎贝尔和安琪拉下车，派两个人飞行送你们走，我们分头，离开公路。”

“谁走谁留？”一个亘古不变的难题摆在众人面前。

“别多想了，留的人不一定就会死，走的人也不一定就安全，加百列说不定会直接追伊莎贝尔和安琪拉！”张昊林咽了口唾沫，决定行使一回领袖的权力，直接指派队员执行任务，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糟了，他来了……”

“谁，加百列？”

文钰将自己精神扫描中的画面共享给所有人：五六公里外，一个强大炽热到极点的精神目标正在急速接近，来势汹汹，速度比之泰坦族飞行器的空载速度还要快，他们没有希望逃脱！

“好了，不用想谁走谁留了，准备战斗吧……最好能嘴炮说服他，来者毕竟是个天使，不是穷凶极恶的怪物。”张昊林呢喃着安慰队员，实际上却连自己的心都沉了下去，加百列不可能比路西法强，但毕竟曾经是同一级别的最高阶天使，实力就算弱也轮不到轮回者们来质疑。更麻烦的是，不像与恶魔战斗他们已经做好完善准备和计划，他们不知道怎么对付一个天使！

——

只有体格的人类，如何杀死一个强大的天使？

命运之戟？轮回者们已经拿到了它的实体，不需要再从传说了解这件圣器了，它能杀死耶稣是因为耶稣当时只是个神格未觉醒的凡躯，这把武器的全部力量都来自上帝之血，本身并没有对神格的杀伤力——用它杀恶魔就像用开水浇冰块一样效率极高，但用来杀天使就如同用开水浇铁块，开水本身不克制铁块，想要造成破坏的话，水流必须够快够强。

说白了，命运之戟不克制天使，实力够强的话空手也能打赢，实力不够拿几把命运之戟都没用……与加百列战斗员，这东西甚至没有拿出来的必要。

众人默默地下了车，站在一起看向加百列的来向，一道灿烂的金光划破远处的天空，仅仅十几秒就出现在视野里，一个扇动巨大翅膀的人形，裹着耀眼的光芒，冲向轮回者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