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坷想起艾博坦给他讲解科学史的时候，各种人性化的表现。超脑中虚拟人物凌坷不是没见过，但如此有个性的虚拟形象还是让他吃了一惊，这究竟是拟人模块的设定反应，还是艾博坦这座超脑的逻辑使然，凌坷说出来心中的疑惑。

艾芸闻言笑了笑，说出一句让更让人吃惊地言语：“艾伯喜欢你。”

凌坷心中暗骂：我去，这不是比基友更奇怪？我是个正常人来的，突然出来个机友算肿么回事？说的喜欢，我更习惯被人类喜欢，而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尽管它很聪明。

艾芸看来也习惯把艾博坦当做一个具有情绪的超脑看待，不过凌坷也不求甚解，这超级逻辑机是如何产生的喜怒哀乐的问题，肯定相当复杂，艾芸要是真给他讲多了，他大概也听不懂，还不如直接问问能理解的，比如艾博坦提到的联邦科技领域难题。

“艾芸，艾博坦曾提到超级智脑的将来，很明显，它有些悲观，联邦人和智脑真的不能和平相处吗？”

艾芸有些惊奇地望向凌坷：“艾伯都跟你说了什么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凌坷无辜地耸耸肩：“我让艾博坦给我讲讲联邦的科技文明而已，我怎么知道他跟我说得这么刺激，搞得我昨天差点没睡着觉。”

艾芸凝视着凌坷的双眼，想了想：“好吧，既然你想知道就告诉你，免得你回去还抱怨得了失眠症，不过，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再同别人说起？”

在得到凌坷的肯定答复之后，艾芸接着说道：“这个问题，我和艾博坦也做过一些预测，如果想超级智脑和联邦人类和平共处，所谓的智能机器限制法案肯定是要废除的，当智脑的能力不受限制之后，人类如果想保存自己，那么，从现今的技术看来，可能的出路有两个，共生和差异化。”

“共生是把人脑和超脑在某种程度上联合起来，把超脑变成人脑的第二中心，当然，目前鉴于超脑的体积，这在技术上还有难点，除非把人变成超脑的附加部分，这在联邦肯定通不过；

联邦不应只发展光子逻辑电脑，只追求运算速度，多态模糊超脑，生物超脑，核运算超脑都应该去研究，各种不同质的逻辑运算机可以增加人类生存的安全性。”

“那么说我们将来有可能变成半生物半机械的生命？”

艾芸想了想回答：“可能吧，将来也许很久才会改变，也可能有新的出路，这个未来现在还是不可预知的。”

当初艾芸在选择自己专业的研究方向上，其实更喜欢智能机械这方面，不过，由于联邦智能机械法案的限制，无法随心所欲的进行研究。

她的最终的理想课题就是造出一种能够自我进化的智能机械，这种机械在效率方面是人类远远不及的，假设在一颗资源丰富的星球无人星上，投下一只具有完备进化智能的机械，应该在几年内就能开采完所有的资源。

当然，很多有识之士会认为这是一种绝大的风险，这种蝗虫似的掠夺会对人类存亡造成威胁，不过，在艾芸看来，这只是一种能量运用方式，无所谓正邪之分。

从能量消耗的角度看，所谓人类的开发也不过是耗尽星球的资源罢了，无非速度慢一点，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智能机械？

幸好晋升终身院士之后，她的项目项目是有了大部分自主权，不受任何人左右，艾芸开始偷偷着手进行这方面的研究，无非就是不能发表而已。

两人坐在驾驶舱的座椅上，望着茫无边际的云海，每朵云的寿命只有几个小时，但这云海却永在，伦斯星座的人种也能永在吗？

芝华达族科技高超，但艾芸比普通人更深刻地知道，联邦目前所拥有的技术文明还远远不够，它没有多少能力保证伦斯星团文明的永续，史前遗迹的发现昭示着上个文明的陨落。

伦斯两万多年的历史十分短暂，实际上，真正科技加速发展的时间不过是星际移民后的几百年，伦斯联邦的殖民星平均开发率不到20%，很多新殖民星仅仅是建立了一个殖民点而已。

………

拉布拉姆峰是库帕星上一座著名的活火山，海拔5000多米，因为地处陆地与海洋的交界处，气候地貌独特。

山脚下是带有热带特征的丛林，到了山腰变成温带气候，再往上，温度逐渐降低，出现积雪，又变成了寒带，在另一侧岩浆宣泄的通道，则由陡峭的火山岩和石灰岩构成。

蜘蛛号下降了高度，从云层中钻出来，凌坷立刻被眼前的景色吸引，翠绿的植被与多彩的花海布满山腰之下，数个大大小小的湖泊点缀其中，而山峰上是一片皑皑白雪，随着距离的接近，两人透过全角度舷窗能够把景色尽揽眼底，蜘蛛号下降到几十米的高度，缓缓地沿着山脊向上飞去。

其实凌坷想说找个宽阔点的地方降落就好了，湖边空地就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凌坷的性格比较内敛，心中想着也许是艾芸已经定好的地点，所以也未出声。

十几分钟以后，蜘蛛号已经飞抵山顶的火山口，这座褐红色的火上口足有近千米的宽度，望下去深不见底，看着艾芸操作蜘蛛号仍未有降落的意思，继续向前，凌坷不禁有些疑问，难道我们要在火山口里面观赏景色么？若真是这样，凌坷也只能说，艾芸你地口味好独特。

出乎意料，超级蜘蛛号既没有悬停也没有深入火山口的意思，直直的飞掠过去，想着另一侧的海洋移动。

凌坷忍不住问道：“我们的目标不是这里吗？怎么还不降落？”

艾芸点点头回答：“当然不是这里，这有什么好看的，无非是花花草草，流水瀑布而已，哪个星球都有的景色吧。”

“让你这一说，这旅行还有啥意思，大家不都是这样？”凌坷反驳道。

“我要带你看些特色的东西，是很少人能看到的那种。”艾芸故意卖了个关子。

超级蜘蛛号平稳地飞过火山口，沿着另一面的山坡向下，以中等速度冲进海面，激起一片巨浪。

潜入海洋以后，蜘蛛号在阳光下的阴影映在海底，水面下的鱼群受惊四散奔逃，这里仍然属于大陆架范围，海底坡度平缓，瑰丽的珊瑚礁散发着宝石般的光芒。

水草，蟹类，各种伴生生物令人目不暇给，蜘蛛号入水后翻转了180度，半圆形的透明舷窗变成了在两人的脚下，座椅没有随着船体翻转，仍然保持头上脚下的位置，凌坷屛住了呼吸欣赏眼前的景色，两人一时都安静下来。

直到离开大陆架，蜘蛛号变换了航行的角度，向更深的深海下潜的时候，艾芸随便问了凌坷一句：“感觉怎么样？”

凌坷抬起头来，深深呼了一口气，由衷地回答：“真好，你这船真是不盖的，当旅游船效果一流呀，造价多少？”

艾芸本来是想问问他海底的景色如何？没想到凌坷注意力已经转到船上，不由一阵气绝，哼了一声，使劲一推操纵杆，蜘蛛号发疯一样的向深处急坠。

拉布拉姆峰风景区本来属于热门的旅游地点，两人在空中还能看到不少游客的飞船、陆行车等交通工具，进入海洋以后，人就少了很多，只有寥寥数艘潜水载具在游弋。

到两人进入深海，几百米以下，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人了，毕竟这里漆黑一片，人类多多少少对这种深海地方抱有一种恐惧感。

进入大陆坡以后，蜘蛛号封闭了观测窗，打开探照灯，在千米左右的深度，沿着一处海底洞穴向里面航行，洞穴地形复杂，艾芸也不再手动驾驶，转为导航光脑控制船体，经过一段水平方向的洞穴，在往上，最后停泊在一个小型的洞穴内湖中。

艾芸带着凌坷换上两套早已准备好的机甲，这种机甲是专为复杂地形设计的攀爬机甲，动作灵活，手臂与腿部都有专门用于攀岩的固组件定爪，而背后的矢量型动力包，可以让机甲在窄小的通道内精确移动甚至悬停。

两人穿戴好机甲从蜘蛛号上下来，在探照灯的帮助下，也只能隐约看到远处的洞壁，　洞穴内极安静，可以清晰地听到远近滴水的声音，更显得此处空旷神秘。

凌坷心中对艾芸又有了一点新的认识，特异之人必有特异之处，不亲眼所见，谁想得到艾芸这个年轻的芝华达族女子，胆子着实不小，就是凌坷自己来到这里，心中多少也有些发毛。

凌坷本来对这身机甲操控也不熟悉，艾芸一边指点，一边带路，两人走走停停，一路跋涉将近一个小时，终于，艾芸站定，告诉凌坷到地方了。

这时两人身处一座巨大的洞穴之中，凌坷估计一下位置，这里已经几乎已经位于火山口的下方，洞穴一边潮湿的水汽，地面上积存着大大小小的水洼。

而另一面，几道缝隙中还在缓缓流出岩浆，凌坷四处来回看了几遍，也未发现特殊的事物，艾芸带自己来这里，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