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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之海洋

作者:charlesp | 分类:科幻 | 字数:176.5万

第三章 十年,十年!

书名:星之海洋 作者:charlesp 字数:6091 更新时间:2024-10-11 07:17:55

三星分别监控著两个超时空跳跃口之间的三条安全航道,但雷隆多一侧的航道最干净,利於通行。因此GDI最先投入力量建设雷隆多,其後才轮到阿尔法行星。亚当斯因为正对跳跃口,所以安置了行星要塞炮等军事设施,但其他建设就一直没搞。直到後来建成三星舰队,也没有往三星上再追加投资。雷隆多吸收了最长时间的建设资金,规模最大,因此,雷隆多实际是三星的中心。从资料上都可以看得到,居民人口、军队数量都远超过另外两个之和。

这样规模的行星,居然会不派仪仗队和居民来欢迎母星来的干部,实在出乎我的意料。来接机的只是一个雷隆多总督府副官,少校军衔。他向我敬礼时,我终於感受到自己确实已经是领导了,虽然排场实在是小了点。

我们同坐一辆车向雷隆多总督府去。少校随意向我介绍著道路两边的军用设施,我都没什麽心思听。这里虽然号称人类宇宙的要塞群中心行星,两边建筑、地上街道却相当差劲,我看比我老家那连城市建制都没有的川北专区也好不到哪里去,更不要说与南北两京相比。我问了问他,对方的回答与我在GDI里最长听到的答案是完全一致的:“没钱。”听到这个就已经够了,那个口多的少校还絮絮叨叨跟我说了不少,比如三星费用占GDI预算的不合比例啦,他们与地面军人的收入差距啦,等等。我给他罗嗦得头疼,随口问:“你们的头怎麽不来?”

少校的回答非常直接,直接得出乎我的意料:“你应该知道,中校,你的到来对他而言不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以往三星干部团基本都没有校官级别的干部加入。来到三星後,就将在保留原籍的基础上编入军籍,上面安排你接管情报处——这当然意味著权利的分散。”

我想在没人指使的情况下,他未必敢对我说这些话。当然,这其中有一项让正规军人气愤不已的规定,就是GDI内部军衔统一制度。GDI合并了原来的秘密警察、军队等部分,象天界局、幻界局等都算是秘密警察机关,而这些非军职机关升级要比军职容易得多。一般情况下,非军职机关就是当到了上校,也只是一种级别的象征,主要是看行政职务的。而一旦编入军籍,军衔就代表著更多的东西。想想看,在非军职机关轻松混到高位,再跑到军队系统里按等同级别任实职,确实是求之不得的好事。这种好事当然仅仅针对本人成立,正规军人看到这种事和这种人,只会有强烈的对立情绪而已。

他的话让我立即陷入了沈思。我一向不太善於处人际关系,在以往的生活中,虽然多泡在小圈子中,自己却总不是圈子的首脑。也许现在已经到了建立属於自己的“圈子”的时候了,我不能靠GDI里的工作关系维系自己的下属,在起步阶段更多的需要私人交情来策动。那又有谁可以成为忠实可靠的下属呢?

不一会,我来到了雷隆多总督府。总督大人巴瑞特面子很大,我远道而来,他也不出来接一下。见到他的模样,更是让我心生失望,产生一种永远和他处不好关系的感觉。他约莫三十六七岁,个头高大、皮肤黝黑、须发浓厚,是个典型的张飞式武官。他也正如他的形象代表的性格一般,明显表现出瞧不起我的神色,口中也只是很冷淡的自责了两句,说什麽公事繁忙未能出迎云云。这种硬汉式的人物说起官话来,要比陈田夫那样的老油子说话让人难受得多。陈田夫那样的官场老手,就算你明知他没有诚意,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听著舒心。老巴说这些,感觉是鸭子硬上架,让观众都感到难受。

我也不怕他,虽然他比我大一轮有余,现在也不过是个中校。军衔级别相同就不用怕他什麽;行政级别虽矮他一头,但又是下派干部,无形中又能高一截。因此我和他互相虚伪了一通,了解到对方都是软硬不吃的难缠家夥後就告别了。

巴瑞特明显在抗拒我带来的小组加入雷隆多军管集团。既然上面已经定了我当雷隆多情报局局长,他干脆把情报局全部人手二十三名全部调跑了,让连我在内的十名主星下派干部来干这个工作。对抗行为如此明显,激得我无话可说。本想下派来的这些鸟人都会分到雷隆多各个角落去,几个月也难得见一次面,谁料到现在居然要长期相处!我看到老巴的人事安排,唯一能做的只有仰头向天,对著漫漫长空叹息一阵,然後干手里的工作去了。包括找住处,安顿行李、登记人口、医疗等等手续,忙了一整天。还好,忙到一半,寒寒终於过来帮忙了,让我减轻不少负担。一切弄完,她还夸了我一句:“瞧不出你还蛮能做事的嘛,看来以前都是把你养懒了,没看出你这方面的才能。”

如果说打杂都算才能的话,我情愿作无能之辈。

雷隆多给我们提供的是集体宿舍,条件还算好的了。我和白阳、四眼罗扬分到一间、真宫寺司和杜暮一间,住单身男军官8号楼;寒寒、松田静和御道洋子住到10号楼单身女军官宿舍;高天夫妇专门分到了一间大一点的套间。分完了赃,我就回宿舍整理行装。正在劳作,罗扬突然冒到我面前,很不好意地笑著问:“头,听说你的女朋友是你的老板是吗?”

这种八卦消息也传到我的组里来了,我不由一怔。就在此时,白阳走了进来,我趁机向他打招呼道:“你好。”躲过了尴尬气氛。白阳身材高大、浑身是肉,名字却软得很,看见罗扬在一边笑,以为是在嘲笑他,忙说:“叫我大胖得了,我的师兄弟都是这麽称呼我的。”

收拾好了床铺,我们开始坐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但总的感觉呢,他们都因为我的存在提不起兴致来吹牛。罗扬的面相看起来就是个狂的模样,果然不出我所料,八卦资料收集得尤其之多。别说我们组里的人他了解得清清楚楚,连伊贺京的胸围他都打听得到,令我非常佩服。

吹了一阵,天色已晚,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我们居住在雷隆多主基地,这里有一半是居民、生活区,基本跟川北区的小镇卖鬼饮食的地方一般热闹。我们正在吃烧烤,见到真宫寺司走过。他十足的花花公子打扮,只是才与大胖打过架,眼圈尚乌。见了我们自然没有好脸色,哼了一声就走了。我见其派头比我遇到的所有校级军官都大,不禁愕然,心想:“你拽什麽拽?”一边回头问两人:“那鸟人什麽来头?”“日本真宫寺财团的二少爷,早稻田医学院传染系的高材生。成绩优秀,私生活放荡。”罗扬立即脱口而出。

原来真宫寺司就是我打的很多的日本H游戏里多有出现的令人讨厌的富家少爷。罗扬这家夥确实适合作地质勘探,把陌生人的底细了解得如此清楚。带著这种本事去探矿的话,地下别说是矿产资源,就算是地下三尺的头发都跑不掉。

继续逛了一阵,来到雷隆多西区的娱乐一条街。军队云集之处,或明或暗的性服务行业自古不可或缺。这一点对於受惯了正统教育的我,起初接受起来很是困难,直到大学末期才把观念改了过来正视现实。街道风气乌烟瘴气,十家倒有九家是洗头房。其余偶尔看见些许赌馆什麽的,门口都有宪兵把守,基本只见无业游民在那里晃悠。我不由好奇起来:这样的边疆行星,哪里来的这麽多居民?而且看他们的形容相貌,完全不象是这几年过来的,倒象出生以来就在这里。问罗扬这个问题,他说没打听到,凡是问到这个问题,这里的人都是绝口不答。

一路上路过勾栏院落都闭眼念佛的大胖突然开口说:“居然还有算命的。”我抬头一看,面前一个彩票机旁边真有个门面非常狭小的算命馆,要不注意查看,肯定就忽略过去了。这次来的时候觉得前途无量,现在觉得不可预测,无论是真是假多知道一些也好,便想进去算算。他们对我这样一个受GDI教育十几年的大学生还信这个嗤之以鼻,都不肯陪我进去,我只得一个人走进去看。

这个算命馆非常狭小,我看简直算不得房子,应该算个过道。左右间隔只有一米左右,如果是大胖进来,说不定得侧著走。只有中间墙壁上有一盏微弱的壁灯,光线非常差。卜者坐在最里面一张很小的台子後面,全身笼罩在厚重的袍子里,脸上蒙著厚厚的布,装模作样地抱著个水晶球。这样的造型,我只在漫画里见过,还颇为新奇地多瞧了几眼。卜者的眼睛非常清澈美丽,应该是个形态优雅的女性。

我抽出一张三星军票,压在水晶球下面,很随便地说:“帮我看看吧。”

她默不作声地看了我好一会,又将手放在了水晶球上。过了好一会,她徐徐开口,果然是极其轻柔的女性声音。但说出来的话却令我惊讶不已:“你是个虚伪的人。”

估计没有人听到这种评价会高兴得起来,何况是一个只看了自己几眼的神婆说出来的。我立即反问道:“你为什麽这样讲?”

神婆抬起眼来仔细盯著我,说:“你的虚伪面具都将脱落,过去的你会死灰复燃。一旦他复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都将会失去。”

我靠,花钱来算命,却被咒了一通。虽然我一向不信这个,也给她咒得心烦意乱,急忙拂袖而起,丢下一句:“真是莫名其妙。”一边逃出了算命馆。

雷隆多情报局的事多如牛毛,我们新来的人又不知道如何操作,只得又请原来的人办移交和教学。一连忙了一周多,才把工作生活基本安定下来,走上正轨。我正准备开始动手搞我的专门任务,查上面交下来的那个案子,总督府秘书又通知我准备一下,马上要开个三星联络会议。我急忙又开始搜集整理情报局的数据,开始死记硬背一些关键数据资料,以免出丑。

2月13日,例行的三星联络会议在雷隆多总督府召开。奥维马斯中将亲临,巴瑞特终於收起狂气,接待得还算礼数周到。坐定了开会,让我作会议记录。我最烦搞这些勾当,正想抗议,巴瑞特说:“马上召开的是秘密会议,校级以下军官得全部退场。黄中校,你是雷隆多这边在座有资格参加会议人员里唯一的正牌大学生,不会连这个工作都推脱吧?”

大学生唉是罪名啊?!(用南京话来读)

可看到奥维马斯和几个准将、上校高高在上,我也没办法把这句牢骚说得出口,只得规规矩矩把打字终端拖到自己面前来。

一开始,先由奥维马斯舰队副司令张宁准将发言。他通报了一下一个月前与异种生物接触的情况:地球历66年1月11日,亚当斯采矿船Y-4407号在通过第二跳跃口,到远端宇宙采集矿产时,遭到不明武装力量袭击坠毁。经查,排除了宇宙海盗作案的可能。1月26日3时,Y-5540号采矿船在返回途中被一架异种生物驾驶的宇宙间战斗机追击。一直追到距亚当斯3000公里处,被奥维马斯舰队空天飞行三大队一中队巡逻机包围。战斗进行了十五分锺,一中队损失两架幽灵战斗机後将敌机击毁,残骸已运回月球基地检验。

巴瑞特之前明显知道此事,不像我听到这个报告後目瞪口呆。他见我形象不佳,低声对我说了句:“当时有情况通报,只说有这个事,不太详细。前任情报局长知道此事,因为不准确就没给你移交。”我不由愤愤不平,心想:“这时候找借口,妈的。”

张宁发言完毕,换巴瑞特来说雷隆多情况。他介绍了一下备战情况,说地面防御工事早就比较坚固了,这是GDI苦心经营几十年的结果(说这话时,我看他都苦笑了起来)。只要亚当斯那边的行星要塞炮能提供足够的支援,应该敌人不可能聚集足够的力量突破防线。唯一可虑的就是亚当斯与雷隆多的要塞炮射击死角部分,要增加防御的话,没钱没资源。根据张宁的报告,亚当斯的采矿工作看来一时无法恢复,那麽三星这边的唯一外水都没有了,资金就更加紧张,这是矛盾的焦点。另外,如果敌人进攻阿尔法,不知那边准备如何。“我们打算过几天再到阿尔法看看。”奥维马斯终於开口了:“情况不容乐观,但目前也看不出敌人的实力有强大到让我们无法抵挡的趋势。我们这边也有麻烦,造舰工厂自我上任以来就没见点过火,向太空总署要钱不给,要资源也不给,买我们这边的sitee还压价。这边采矿成本是高,但总算是有。他们在幻界闹了那麽久,采到多少没有?哼!”

奥中将虽然是日籍荷兰人,汉语倒说得非常流利。他这充满不满情绪的发言一出,会议桌上立即议论纷纷。巴瑞特立即发问:“中将,难道三星舰队现在力量不足?”

奥维马斯深吸一口气,苦笑著连连摇头,说:“行星舰队的配置,要兼顾三颗行星,还有一颗是毫无自卫武装的,你说够不够?现在麻烦的是,有三成的旧舰已经出现严重的破损,需要急修。月球基地说没钱,要我们送到主星去修。太空总署又说要进行生化检验,要六个星期後才能进入主星,那修复的事提都不提。我们去年、前年有两艘朱利安级巡洋舰不是就这麽丢到工厂去了?听说现在整个都锈了,螺钉还没给我们上一颗!”

奥中将说著说著情绪激动起来,点起烟来不说话了。战术参谋长郭英雄中校开始发言,报告奥维马斯舰队备战工作。这个人蛮有意思,名字非常大气,身材却矮小,生著一张娃娃脸。虽说貌不惊人,发言却是铿锵有力。他报告了一下奥舰队现在的人员整训、装备配置情况,看来确实如奥中将所说般很不容乐观。三星舰队建立时是按行星舰队配置的,但之後一直没有添加和大修过舰船,现在可用舰只只有原来的一半左右。最後总结是:一旦发生较大规模接触作战,奥舰队只可能确保亚当斯要塞炮的安全,阿尔法和雷隆多要靠我们自己防守。如果有可能的话,将会派一个飞行大队驻守在我们两个行星上,作为仅有的支援。

郭英雄报告完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沈默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巴瑞特才说:“中将,我们这些人说话,上面根本不会听。这向上打招呼的事,只有靠你多说说了。”奥维马斯叹息不已,说:“太空总署的传真员现在看到我发的传真都躲著走,你以为我没少说?”叹了一阵气,敲了敲桌子,说:“安静一下,太空总署转下来的一个绝密文件,给在座诸位传达一下。刚才的会议内容,都可以传达到下面去,只要在遣词用句上注意一下,不要造成夸大和恐慌就行了。下面的是绝密内容,不可传达,泄露者按军法从事。黄中校,下面的内容不用记录,你也停一停,光听就可以了。”

中将大人原来知道我姓黄啊,我简直受宠若惊,停下来侧耳倾听。中将打开一个文件袋,抽出一张暗红色的文件来,念道:“GDI全球联合会中央委员会决议:目下三星有事,所守人员不可或缺。我方将予以力所能及之,同时决定,原有之五年保密令延长至十年……”

中将大人念得慢,几乎一句一段,可能是因为认汉字比较吃力的缘故。我正想问人什麽是“五年保密令”,中将已念出了下面的内容:“三星系统所有人员,包括月球基地所有干部、工人、军官、士兵、居民等,在入三星之日起十年内不得返回主星,三星土生居民则继续按土生法规定执行。”

在座的人,除我之外应该都知道什麽是“五年保密令”,听到了并没有太吃惊的神色,只是有个把人出现了埋怨的嘀咕。我惊得面无人色——这是什麽意思,老子来得走不得了吗?

我还在吃惊时,会议已经结束了。奥维马斯舰队一行人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我、巴瑞特等几个雷隆多校官。我抬起头来盯著巴瑞特,因为心情激动,全身战抖不已,过了好一阵才鼓足勇气问:“怎麽回事?”

他脸上毫无表情地看著我,说:“原来执行的是五年保密令,你们干部团的人在三年期满後,会接到再服役两年的通知。现在,就会是反复下达两年留任令,直到十年期满才可能得到返回权。或者,死亡的那一天。”

我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了起来。我要在这天杀的小行星上呆十年?别开玩笑了吧!且不说战火已经烧到身边,随时有丢掉小命的危险——ferrari怎麽办?我要回去的时候,她都要38岁了!就连雷隆多组里最年幼的松田静也会成为27岁的大龄女人……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去的,反正肯定是失魂落魄了很久。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罗扬他们正在谈论异种入侵的事。他们似乎还觉得是比较有趣的一件事,谈论得兴高采烈。

现在我终於明白,身处高位的难处。我追寻了那麽久,现在终於得到了一些自己一直追寻的地位和知道秘密的权力,可是现在却发现:原来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