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被子将榻上的人严严实实的遮住，唐润这才从自己的皮箱里，拿出了作画用具。

他生前，算得上是大户人家出身，只不过母亲地位低下，所以他并未引起父亲对自己的关注，永远自己待在角落，养成了他安然平淡的个性，不过家里对他的礼仪教导倒是不少，他虽然没怎么在各种宴会上露面，该学的礼仪却是通通都学习了，成为血族成员后，他更是得到了亲王的教导。

血族的生命漫长没有边际，而那时后，他就开始试着画画，这是亲王殿下的爱好之一，而他，算是模仿吧。

素描画，三两笔，他就将外边的农田给画出来了。

他非常认真，手下几乎没停过，时不时，就往窗外看一眼。

不过火车的速度太快，他往往没回过神，想要抓住的那幅画面就晃过去了。

生活就是一种艺术，在唐润看来，路途之中的风景，便是一种由大自然创造出来的完美作品。当初他和乔伊斯乘船前来Z国的路上，他也是靠着画画过来的。更多的时候，他都会在窗户边，看着外边，唯一一次例外，就是在闪电下，作画。

火车行驶一段距离，就开始进了山上，周围都开始是隔音墙，时不时还会过一过隧道。

唐润手中的画纸已经换了十几张，现在，他也不打算画外面了，而是看向了对面。

女孩子的头已经露出来了，杯子也被她扯开，鸭舌帽盖在她脸上，她的脸朝向里侧，露出漂亮修长的脖子。

湛蓝的眸子里，映出的，就是她的脖子。

喉咙，有些干。

手朝着软卧边上的桌子移了移，端住了杯子。

杯子里，没多少水了，一口饮尽。

收回注意力，唐润继续开始画画，这一次，他的纸上，是女孩子睡着的轮廓。

再后来，他的笔就越画越慢了，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的样子，眼……渐渐合上。

然后，倏地睁开。

“润真是大傻瓜，好饿好饿都不进食，每次都靠我来闻闻……”

他的手上还握着素描笔，红色的眼睛瞅了瞅画上的东西，小唐似乎还颇为满意“润又有进步了……”

要是在胖一点，脖子再长一点，那就完美了，就像……长颈鹿那样，那样多好咬呀。

嘟了嘟嘴，小唐将东西随意放下，挤到朱思楠那边，使劲嗅了嗅。

“不行不行，得让味道散一些，要不然，就会想咬了……”小唐嘀咕着，瞅了瞅玻璃窗户。

尝试半天后，他根本没法打开窗户，思考一番，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手指在碰到窗户的那刹那，他的指甲便边长了，随意画了个形状，小唐十分满意：“润最喜欢圆形了……”

那块“圆形”玻璃，直接就掉在了外边，风从外边吹进来，桌上好几张纸都直接落到的地上，顺着软卧那边的门缝，给钻出去了。

小唐原本还想拣，但一想捡东西的时间还不如和香喷喷的朱思楠躺在一起，就直接不管了。

嗯，润醒了会处理的。

对，就是这样。

他可不知道，外边已经有个人捡起了那几张纸，然后哼了一声。

怀抱着好心情，小唐就钻进了朱思楠的软卧上，他侧着身子，倒是不算特别挤。

唔，要是有棺材就好了，那样才睡着舒服。

在这一点上，小唐和唐润的想法如出一辙。

朱思楠在血族中还只算个孩子，故而白天阶段极度容易累，再加上前几天的事情，她确实很需要休息。

虽然感觉到有人躺在了她身边，但她却并没有睁开眼，直到脖子被舔了，她才睁开了一只眼：“小唐？”

“嘘，我就舔舔，不咬不咬的，别告诉润……”小唐说着，还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双手合十。

朱思楠不说话，小唐眨了眨眼，又说：“我是代替润来闻闻，舔舔的，就是……替他鉴别一下，你好不好闻，好不好舔……”还有，好不好咬……

对于好喝的血，血族其实是异常敏感的。

只要尝过一次，基本终身不会忘记，甚至部分对味道挑剔的，只要喝过了最好的，便再也对其他血，毫无兴趣。

那一种，才是最危险的，就像是毒PIN一样，美味的血液，往往是供需不平衡的。

要是喝了一口美味的血，造成对其余血液的“厌血症”，那更是悲哀的了。

就算是如此，还是有血族对美味血液趋之若鹜，这几乎就是天性。

“唔，经我坚定，你非常好闻，非常好舔！”最重要的是，非常好喝！上次那血液的味道，他似乎还能回味。

那红红的眼里，带着几分兴奋，还有……跃跃欲试。

“你把窗户……怎么了？”耳边呼呼的声音，算是让朱思楠注意到了，窗户上那个……洞。

不大，但也绝对不小。

那个洞的形状，像是多边形，又像是椭圆多了几个角。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一个完美的圆，像不像润喜欢的那个西红柿！”

小唐很开心她注意到了他的作品，一脸求表扬的兴奋样子。

“要是是红色就更完美了啊……”小唐和唐润，都对红色有着特殊偏爱。

“……”

风，从那洞里穿进来，顺道带了几张纸过来，直接拍到朱思楠脸上。

拿起那几张纸，朱思楠神色更复杂了。

“这也是你的作品吗？”她问，抿了抿唇，声音里也不知带上了什么。

小唐麻利的摇头，他是好孩子，才不会说谎，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

“那是润画的，我没有润画的好，润可是从两百年前就开始画画了，很厉害吧。”小唐与有荣焉，还乘着朱思楠不注意，往她脸上亲了亲。

他可是看到朱思楠这样对待润了的。

嗯，他是替润还回去的，就是这样。

朱思楠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那画上，询问了一句：“润是……抽象派么？”

说出后面四个字，她想了很久，就像是什么难题一样。

“小唐不知道什么是印象派，不过润画的都好看，你看，这个是农田，这个是一朵花，对了对了，这个是你！”

小唐可是全程看着唐润画出来的，所以很清楚，什么是什么。

朱思楠看着那副画着她的画，心里，很复杂。

一团黑色线团，是她……没开灯的样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