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马良看似豪爽，实则城府极深。看似忠义为国，实则大奸大恶。我夺取法雷堂时，便是和他一起谋划，此人决计不是个良人。”孙文和看着那男子，言辞恳切。

“我自然知道他不是个良人。只是马良此人突然出现在杏花楼，便和法雷堂起了纷争，成功利用你进入瞻园，通过一系列手段谋划，打入魏萌身边。而在之前，江湖上课从没有这人的名号。”

“大哥，此人潜伏入小萌身边，实在危险，说不定就是三门之中的人派来监视的，我们要不要把他除去。”孙文和奸笑着，把手放在脖颈处，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文和，这些年，你怎么还是毫无长进。你可知魏萌身边有多少人是来自他派的暗子，难道都要除去吗？利益和风险不就是相依相存。这些人既有利用的价值，也有反噬的风险。

而且这些暗子早早就埋下了，谁会在这几天才下手。就连你不也在法雷堂带了几十年吗？马良不会来自三门四派，他只会来自一个新势力。或许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新势力。”

“大哥，可是马良此人实在危险，我到现在都看不出他目的为何。让他待在魏萌身边，万一出了危险，大业毁于一旦呐。”孙文和握住男子衣袖。

“文和，你真的还年轻。我知道你不想自己杀雷惊霆的事传出去，打算除掉马良。他不会说出去，马良这种人不会干不合利益之事，你放心就好。或许你担心马良会用这件事来威胁你，但他敢说出去，自己正道大侠的身份不就毁了。”

男子绕开书桌，走到孙文和身边，帮他把衣服整理了一下。

“我魏家三代单传，儿子是个没用的废物，倒是孙儿天资才情俱佳。我当年假死拜入唯欲唯我派，几经险阻，才夺得掌门之位。

这些年少在江湖走动，旁人说唯我道长如何神功无敌，如何一夜升天，可他们如何知道我经历过什么。

我毁了我过去拥有的一切，正是为了我所拥有的一切。我把魏萌送入正气门，就是要他去学着做圣君，做皇帝。而皇权背后的阴暗，就由我来承担。

他是皇权，我是黄泉。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魏萌，也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的计划，你明白吗。”

孙文和背后冒出凉汗，身体不由自主的发抖。他只是先天境界，如何能面对无上大宗师的压力。旁人不知道唯我的强大，孙文和怎么会不知道。

这个人可以靠自杀，毁容，自废武功来换取潜入唯欲唯我派的机会。这个人可以放弃宗师的荣耀，重新从弟子开始。这个人可以放弃贵族的生活，以平民的待遇艰难生存。

在孙文和眼中，唯我是真正的唯我。为了自己的最伟大的目标，最辉煌的未来，可以牺牲一切。就连唯我过去的感情，过去的人格都能被自己主动斩杀。

极我极乐，孙文和知道唯我是享受这种感觉的。他一直享受着杀戮自己，纯洁自己的感觉。孙文和无法明白一个人为什么换了一日便要将昨日的我杀戮一遍，也无法明白在这日复一日的杀戮与重生中，唯我是如何唯我的。

旁人看唯我道长，只知道他厉害。

如何厉害？

他是大宗师。

大宗师厉害在何处？

就没人知道了。

孙文和了解唯我，才知道唯我的恐怖。他不知道其他的大宗师是什么样，但他知道唯我在大宗师境界必然是最强的一批。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唯我面前撒谎，卖弄心机。噗通一声跪在唯我面前，伏下身子，不敢抬头。

唯我把孙文和扶起。“文和，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你和雷惊霆毕竟生活数十年，让你直接出手杀他，是我欠考虑了。

等到大业一成，马良我会亲手除去的。现在我需要留着他，我要知道他的背后到底代表着什么。马良毕竟已经暴露，明面上的，从来不危险。”

唯我知道孙文和的想法。凡人总是无法面对自己的过去，对于自己犯下的罪孽，要么赎罪，要么就杀掉罪孽的见证者。

孙文和杀了自己的义弟，既无法说服自己从来没把雷惊霆当做义弟，也没有杀戮一切都无所谓的心境。他能怎么办呢，马良一日活着，就会无时无刻不再提醒孙文和，他曾杀了自己的义弟。

“多谢大哥，多谢大哥。”孙文和战战兢兢，全无炮王风采。

“马良身边那几个人，最近朝边关去了，你可知道。”唯我眼神透过千里，似乎看见远方的那三个人影。

“那日比武招亲，我等实力低微，昏厥过去。等我醒来之时，已经回到了法雷堂，那几人早已离去。并不知道他们去了边关。”

唯我道长并未说出当日在瞻园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丑事他没必要点出来，反正孙文和以及当日瞻园的武林同道不记得。即便当时魏萌也中了招，他也没有管。大宗师不是来处理这种事情的。

“法雷堂势力遍布全国，那三人行踪动向，做了何事，说了何话，我都要知道。你去安排一下吧。”唯我道长临空一抓，一个瓷瓶飞到手上。

“你手下那十二位先天高手还算看的过眼，可惜被马良打伤了，这里有一瓶还气丹，你拿去给他们一人一粒服下，运转真气，内伤复原，百病自消。”唯我道长把瓷瓶递给孙文和，拍了拍他的肩膀“收编六寨和监视那三人动向都交给你，能搞定吗？”

孙文和接过瓷瓶，深深一拜。“小弟，必不负大哥所托。”

“你且去吧。”唯我道长背过身，走到桌前。孙文和一步步离开。

唯我道长安静地坐着，一言不发，双目无神。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许看起来是在修炼。无上大宗师的生活和普通人总是差很多的。

“任务都听到了吧，你们可以去了。”

无数黑色从床下，桌下等等隐秘的地方中钻出，四散着顺着阴影离开。孙文和以为自己是唯我道长的心腹，是他唯一信任的人。事实上，他只是唯我道长摆出来给三门四派的其余一干人等看的。

这些年，唯我道长早就不是以前魏家那个宗师了，他是唯欲唯我派的掌门，他是世间少有的无上大宗师。

他早就是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