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等，不一样。”领队大声吼道。

一众英杰惊愕。

领队又吼：“唐士道去过精神错乱最严重的全魔之地，他本人却平安无事出来了。你们跟他比精神打击肯定比不了，快点……不，慢慢来……不……这个……”

没有答案，也没有破解。

大家都去过中立之地，大部分中立之地都拥有‘枯竭’效果，人人都知道越是枯竭环境越要节省。在这种环境中，带着回魔药水的炼金术士就是最大优势人群。本来拥有南虚空的炼药师，虚空英杰算是最有利一方。但是，在精神战栗的效果下就不一定了。

比拼精神打击，谁比得过从全魔之地平安出来的唐士道。

“不能等。我进攻，先耗光那个影子的法力再说。”虚空英杰们没觉得太危险，人数多就是一种优势。这时候一位背着卷轴的符文师站了出来，表示先下手为强。

在枯竭环境中，唐士道也一样不能回复法力。

现在不容易折磨他了，杀还不难。

“小心一点，他本人和另一个影子没有动。”有人小声警示。

“嗯。”

不等多话，符文师抢先进攻。火陨，冰咆，龙卷风暴，一出手就是高耗的法术，他也相信对方一定要施展高耗的防御法术，否则就无法抵挡。如果使用闪现或者传送，其余伙伴也会觅机偷袭。在大枯竭术效果下，太多花样反会害死自己。

果然，下世之影施展冰壁和火网防御，还使用解离术抑制了龙卷风暴。

这一拼，下世之影的耗能更多呢。

符文师内心一喜，正要再攻。下一秒，空气中的能量被分解了，慢慢聚成法力能量，然后好像流光斑点一般投入下世之影的体内。感觉上，它一下子又补满了所有损耗。

“这是……”虚空英杰们傻眼了。

“大置换术衍生，力法置换。一种将法术分解归化法力的方法，只能够把一部分能量收回。”唐士道应话，又提醒道：“提醒你们一下，这是大咒的衍生，也就是说一直有效果。无论你们施展什么法术，我都能获得一点滋养。”

听到这话，符文师下意识后退一步。

自己施法等于补给敌人？

还是大咒效果？

这时候一部分虚空英杰不禁转身，望向场外的领队和导师们，好像在问：我们怎么办？

领队和导师也是哑然，也不知道怎么办。

大枯竭术是一种人人憎恶的大咒，因为它的效果太可怕，连使用者都一样倒霉。但好像现在这样妥善利用，它又是一种非常无解的法术。现在所有虚空英杰的法力都没有损耗，但也进入不敢乱用的尴尬局面。

“杀了他！”忽然有人暴起飞空，法术如怒雷暴雨狂轰。

精神战栗的效果其实不强，只是一点一点加剧。

遇上心智不坚强的，它也能乱人心性。

法术怒轰。

没有意外……下世之影被轰杀了。

可是，一眨眼之后，下世之影又在法光闪烁中重生。空气再次震荡光纹，一缕缕法力流归下世之影的体内，完整补充了重生的消耗。发狂者意欲再攻，很快，其余英杰利用法器制住了他。

一翻闹腾。

唐士道不损一分，虚空英杰却已经损耗不轻。

这时候。

他们脑海的声音越来越多了，有些人甚至想起自己导师的训斥，同伴的毒打，或者父母的责骂。更可怕的，这些情绪你必须施展法术才能冷静自己。施展法术就要浪费法力，浪费就无法恢复，无法恢复就打不赢对手。

用和不用，这是一个死循环。

“联手封印它怎么样？”西虚空的英杰最先提议道。

“它又不是唐士道本人。”

“那封印唐士道？”

“他拥有大置换术，封印之时置换一个鸦人怎么办？强行封印起码要十倍以上力量，一旦浪费用错……”

“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再想想……”

“想个屁，我们签订生死契约，只能一方存活。”

“冲动也没用。”

“我没冲动，我只是不想等死。就知道你们这些南虚空的人无胆，你们不上我们上。”

“你们这些西虚空的蛮子，浪费法力只是找死。”

“呸，胆小鬼，战死也好过等死。”

没多少时间，战斗未起人已经先乱。死亡阴影加上精神疲惫，虚空英杰们的心慌了。他们从没想过会死，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无论选择一个对一个，还是选择一群对一个，他们预想中都是必赢的。

虚空是装备为王。

这是绝对的。

他们人多，装备多，药剂多，卷轴多，不可能变成失败一方。

可是现在呢，已经有一层死亡阴云笼罩心头了。

场外观战的领队和导师也一样，内心骇寒，不敢与上场的虚空英杰对视，回避他们的求助目光。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派遣狙击成年礼新秀的弟子居然是送死。五百多人……五百多精英啊，就这样葬送啦？

想到唐士道之前的要求。

这是故意的吗？

他知道自己一定能赢，哪怕一对五百也能赢？

另一边。

蓝道和龙枭等人也皱眉了，包括老魔院的导师和隐世奇人一样苦思破解之法。除了弈叟这种级别，一时间没有任何人想到抵御‘大枯竭术’的办法。现在唯一制胜的方法就是以十倍之力强行封印唐士道，或者彻底杀死。否则，场中五百多人没有机会存活。

强行封印或者杀死，想是容易，做却困难。

如果在竞技场中。

有规则。

死一次就出局，五百余人可以轻松胜出。但，这是无规则的真实战斗。在大枯竭术的影响下，虚空英杰最想要的好处变成了了坏处。

这时候，领队想要开口谈判。

“我不会手下留情。”唐士道说道，提前打断刚想说话的领队：“你们狙击过很多次法师网的新秀对吧？你们一次都没有留情对吧？我没兴趣听你说什么，也不在乎你的威胁。说什么以后一定找我报仇之类，我完全无异议，也欢迎你们这样做。总之，这群人一定要死。顺便说一声，下次再有人挑衅我，我一样能杀不饶，能毁不恕。”

“不要太嚣张，第一圣者，你想跟四方虚空作对吗？”领队的脸色黑如墨水。

“第一，你代表不了四方虚空，就算你是神上八皇之一也只代表一方，何况你还不是。第二，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很仁慈。你们跟我签定生死契约就表示想杀我，难道会想故意输给我死在我手上吗？既然你们想杀我，我怎么可能宽恕想杀我的人。说到作对，我这次放过你们，下次你们占据优势会放过我吗？不，你们也一样喜欢杀就杀。”

“我们做个交易。这可是五百多个英杰，我们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人才。”领队看似退一步，傲意未变。

“看吧，你们心里仍然是这种‘我们才算命，你们不算命’的心态。不好意思，我拒绝。再提醒你一下，你所看到的‘惨境’还没有开始，真真正正的绝望还要好一会才开幕。”唐士道最后说完，不再看外界一眼。

这时候，符阵之内已经开始乱了。

有人进攻。

有人退缩。

意外的，在这种最后关头英杰们没有同心合力，仍然还是内部矛盾重重。下世之影没怎么抵挡，也被杀死几十次，但每一次都平安重生。进攻者的消耗越来越大，情况越来越不利，再加上‘精神战栗’的影响，纷争开始了。

西虚空的魔兽慢慢发狂。

东虚空的机偶被拆卸了能量炉，多给魔偶本尊保留一份能量源。

北虚空的符文师停止施法，静静等待。

南虚空……他们成了所有人的目标……他们拥有回魔药水，他们拥有最后翻盘的可能。在精神战栗的影响下，虚空英杰们开始好像饥饿的灾民渴望‘食物’一般。不知不觉间，三方开始敌视私藏回魔药水的炼药师。同样的，炼药师也没带有太多的回魔药水，他们也紧紧抓住这最后的救命粮食。

这时候，绝望还没有开始。

当下世之影一挥手，施法让所有西虚空的魔兽进入疯狂状态，虚空英杰们不得不战斗了。

“看下去！”

领队和导师们不欲观看，一个声音喝止了。

弈叟。

神上八皇之一。

他喝止想要离开的人，又说道：“你们胆敢现在离开，械皇药皇兽皇符皇一定会杀了你们。看完每一幕，看清每一段，然后一字不差地回报给你们的上司。记住一句话，这里是虚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奇怪。你们要是连看的胆量都没有，那也没资格混迹虚空。”

领队和导师停步了，心知有理，转身注视战况。

此时。

魔兽发狂只是第一乱。消耗一轮，下世之影又召唤神翼鸦人。好像猫捉老鼠一般，再一次消耗虚空英杰的法器能量。到了这一步，南虚空的炼药师几乎成了大伙的敌人……他们还是捏着回魔药水不放。

“把药剂交出来。”

“你们的能量炉还能用。”

“我们要药剂。”

“这里有药力枯竭的影响，药剂效果不足一半。”

“我们需要法力，没有法力只能死。”

“这不是我们的错，是西虚空魔兽先攻击了你们。”

争吵起来了。

这一瞬间，场外的人们都看到一群‘红了眼’的半疯子。虽然还没有全疯，但他们都搞错了目标。对手是唐士道，他们却准备对自己人下手。现在有精神战栗的影响，但，更多是‘私心’的扩大。

场外除了看到第一圣者的恐怖手段，还看到了另一种东西：逆境的考验。

很明显……虚空英杰经不起考验。

争吵升级了。

战斗开始了。

唐士道变成了旁观者，一群‘盟友’变成了敌人，拼命争抢那些平时几乎不屑一顾的回魔药水。这时候，仅仅少数人控制了自己，退到最边缘处不参与争夺……领队和导师也记住他们的样子。

拼抢很激烈，打到三不存一。

虚耗到最后阶段，得到回魔药水也回复不了他们万分之一的能量。

这时候。

半疯狂的虚空英杰再没有进攻，看到下世之影反是极速逃离，好像普通人看到猛虎狼群一般。最后，所有人在战栗中安静龟缩。下世之影没让他们安静太久，一个‘饥饿感觉’法术，被吓退一角的虚空英杰再次动了。他们不是施法解咒，第一时间冲到魔兽尸体旁边，拼命撕下血肉吞食。

场外众人不敢相信，法力枯竭之后，高高在上圣境豪强居然好像无智野人一般抢食。

时间慢慢过去。

其实也没过多久，下世之影继续施放饥饿感觉，虚空英杰又瞄上了另一种食物：死掉的虚空英杰！

看见这种抢食尸体的惨境，领队和导师身心彻寒。

场中剩余，连地狱饿鬼都不足形容。吃完尸体，他们又朝着活着的同伴下手。唯一让人安慰的，有十几人一直坚持到最后。看到同伴扑到自己身上撕咬，他们用最后的法力杀死了自己，化为灰烬。

疯狂到最后，场中最剩两人。

耗光法力的他们同时断气，临死前他们还撕咬对方的血肉，比丧尸还要恐怖。

一方全灭。

契约解开。

“记住那几个，想办法复活他们，其余的不要也罢。”领队们明明更强几十倍几百倍，但却不敢与唐士道对视。那种感觉……从符阵走出的第一圣者仿佛是地狱最深处的恶魔，有一种远隔都身心骇冷的寒意。

隐隐感觉，日后再遇唐士道也会先怯三分。

“没有回魔药剂绝不战第一圣者。”最后一句不知谁说的话，成了虚空的默认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