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儿你穿错身了
作者:C逍遥 | 分类:科幻 | 字数:32.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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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恒渊坠入脚下甬道时克制不住地不断挣扎着, 周遭漆黑一片,除了掌间莫名的丝滑触感,他无法得到更多信息。
完全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哪里, 任恒渊承认自己慌张了一瞬, 但意识到是梁乔的作为时, 他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不再反抗那下坠力, 只是皱着眉用手压着镭射枪,尽量做好对突发状况的所有心理准备。
在那甬道中不知滑行了多久,任恒渊视野中终于开始有了亮点, 当他意识到那是出口时,自己身躯已经高速飞出, 随后重重滑落入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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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适应黑暗的任恒渊下意识伸手防了防眼睛, 他半眯着眼, 皱着眉,在地上半躺了一会儿才屏蔽着股间的疼痛一点点撑起身。
转头环视了下周遭, 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间亮着白色实验光的圆柱型房间,弧形墙壁前是承载着特殊生理液的透明弧形池壁,而那漂浮其中的却是一个个身上插满各种管子的雪色克隆躯体。
眼眸一点点睁大,任恒渊立刻如触电般从地面站起,目光如炬地环视着那弧形池壁, 但观察了一番, 他并未定位齐绍骏和祁风的克隆体。
这里每具克隆体都展现着一副病态的苍白模样, 没有发丝的头颅看上去相当突兀。
不知道梁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任恒渊抽出枪牢牢握在手中, 提防着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克隆体。
正当他晕头转向地在这诡异房间缓缓踱步时,整个房间的灯光忽的全部暗下, 只剩下那水池里的壁灯泛出隐隐黄光。
克隆体们在黄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阴森,任恒渊双手握住枪,调动起全身所有感知神经。
——“你在找他不是么。”——
忽的,耳畔传来梁乔的声线,这回对方没了先前的戏谑和轻蔑语气,听上去倒是难得的镇定。
任恒渊霍然转身,面颊朝向梁乔声音方向——但那里并没人。
而正当他仔细观察着梁乔声音方向的墙壁时,身后池壁却忽的发出一阵不大的钝响。
捕捉到那声音,任恒渊狐疑着转头,紧接着愕然注意到先前还在水池中沉睡的克隆人们不知什么时候清醒过来,原先插入他们鼻腔作为氧气供应的管子被强行撤去,此刻众克隆人们做出一副窒息的痛苦模样疯狂敲打着那厚实的水池壁面。
浑身冰冷地立在原地,任恒渊感觉身上鸡皮疙瘩全数炸起。
脑海正一片空白时,房间中央的地面却忽的发出一阵巨响,任恒渊循声望去,他看到一个圆形的巨口从地板开出,紧接着,一个装载两个克隆体的底面封死的巨型圆柱体水缸徐徐自那巨口中升起。
这回,视线落在那巨型柱体中被困的两个克隆体,任恒渊瞬间感到自己几乎窒息——
那两个躯体一个跟齐绍骏最新的宿主长得一模一样,一个跟祁风长得一模一样,而此刻,这两具克隆体如同周遭所有同僚一样被撤去了氧气供应,正发狂地尝试击碎那困住他们的圆柱水池。
“……!”
嗓子眼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明意义的咕哝声,任恒渊立刻触电般冲身向前,抽枪对准那厚实水池壁,尝试用镭射将那不明材料的壁面撕开。
然而反复数次,那壁面只留下几条看上去十分可笑的细小刮痕。
将镭射强度开到最大,任恒渊保持着面部镇定,但手掌却颤到几乎无法控制,尝试了数次却怎么都没法破坏那壁面。
枪柄已经危险地升温,高强度而长时间的镭射开始对枪体反噬,任恒渊看着壁面内双目圆睁痛苦看着他并不断用手疯狂敲击壁面的克隆人,禁不住咬紧牙关,干脆握着枪猛烈地冲上那壁面,开始用手机械性地狠命击打着。
一声声钝响自那壁面反弹而出在整个房间回响,任恒渊感觉心脏快被那激烈的情绪压碎。
一语不发地,他一次又一次地发力凶狠地击打着水池壁,然而那壁面没有丝毫变化。
最终,镭射枪被那大力撞击弄得几乎成了废铁,任恒渊掌心也被变形的枪身弄得全是血痕,但他毫不放弃,扔了枪继续对那壁面拳打脚踢。
齐绍骏紧盯着任恒渊,动作也开始痉挛起来,他指尖死死扣着那壁面,面部表情非常狰狞。
旁边祁风比他好不到哪里,弓着身体几乎已经放弃了挣扎,亦或是已经开始进入昏迷状态。
一次次的努力换来的却是那完好壁面对他无声的嘲笑,任恒渊满目血丝地继续用拳头砸着那壁面:“该死!该死!!!该死的!!!!!”
齐绍骏的动作经历过痉挛状态,终于一点点慢下来,认命般地,他眼皮吃力地半睁着,几秒后,慢慢靠着水池壁滑坐至水池底,面颊贴着壁面,就仿佛从未苏醒。
“大叔!!”牙关快被咬裂,任恒渊抬头看着那无法够到的水池壁顶,退开两步尝试用平常的跑酷方式直接飞身上顶端,无奈试了数次,壁面的光滑度让他怎么都无法够及。
“Motherfucker!!!”任恒渊看着重新陷入昏迷的齐绍骏,声音颤抖着,“齐绍骏!齐绍骏!”
旁边的祁风身躯也慢慢顺着壁面一点点滑至池底,两个瘫软的身躯完全没了生气,看上去突兀又扭曲,冰冷半睁的四目一点点戳刺着任恒渊心脏。
声嘶力竭地继续唤着齐绍骏名字,任恒渊双拳已经撞得血肉模糊。
不知这么强硬地挣扎了多久,他腿脚也最终丧失了力气。
先前的疯狂姿态一点点消散,像是整个人被抽空了般,任恒渊背靠着那水池滑坐地面,一条腿支起,胳膊松软地搭在膝盖上,垂着的脸让人辨不清表情。
来自周遭克隆人的呼喊声也渐渐淡去,任恒渊感觉自己几乎能看到那一条条灵魂出窍的过程。
地面十分冰冷,手背很痛,撕裂般的痛意,灼烧着,顺着每条血管贯穿每根神经,但任恒渊没动。
闭着眼,他胸膛缓慢起伏着,代替房间里的每一个克隆人慢慢呼吸着。
“如何,任恒渊。”
耳畔响起梁乔的声音,不过这次这声音不是来自广播,而是离自己很近。
任恒渊仿佛没听到般,静默地坐在地上,呼吸已经恢复了平静,像是在小憩般,没有一丝动作。
“这种东西,很奇妙不是么。”
梁乔的声音听上去异常地平静。
任恒渊听到有人缓慢地如同散步般走到他面前,仿佛要让那步履声一寸寸全部沉入他耳畔。
几秒后,他听到梁乔在离他不到一步的距离,也靠着那水池壁坐下。
“挺蠢的,不是么。”轻声评价着,梁乔盯着对面溺亡在水池中的克隆人,他伸手揉了揉发梢,“这种转移灵魂的东西。”
任恒渊仍然没有任何反应。
转头看向任恒渊,梁乔皱眉盯着他,就那么用一种审视试验品般的视线研究了足足几分钟,他才开口:“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伤心。”
“……”
“不得不承认,”梁乔后脑靠上那水池壁,长长叹了口气,“刚才在监控室看你的表现实在觉得很滑稽,哈。”
“……”
“你跟他没什么血缘关系,相处时间也不长,不是么。”梁乔嗤笑一声,平静评价着,“至于么?”
“……”
“别把自己想得那么痴情。”梁乔收敛了面部表情,语气渐转冰冷,“人都是喜欢演戏的动物明白么,让自己表现得热情些就真以为自己爱上了,让自己放弃些东西就真以为是真爱了,有点心碎的感觉就觉得活不成了,看些生死就觉得自己沧桑了,你说,是不是挺可笑,嗯?”
“……”
“告诉我,你伤心什么?”梁乔浅声问着,“你跟他不过是互为宿主,必须习惯的对象而已,至于么。”
“……”
“这么装,”梁乔语气中重新浮现出讽刺,“你累不累?”
任恒渊没动,手背上的血滴顺着指尖坠落地面。
“命其实是件很无聊的事。”梁乔抬手看着自己指尖,“就那么一瞬,就消失了,你抓都抓不住。”
“……”
“不管你多用力,多努力,多拼命——”转头看了眼两人身后水池中齐绍骏和祁风无生气的躯体,梁乔浅笑着,“就是抓不住。”顿了顿,他垂下眸,喃喃着,“像我当年那样。”
这句话落下几秒,任恒渊肩膀忽的微微颤抖起来。
不解地看着任恒渊,梁乔视线从自己掌心转移到任恒渊身上。
颤抖了几秒,梁乔便听到那个男人抑制不住的笑声。
那笑声一点点扩大,最后他看着任恒渊单手覆上额角,面容苦楚,但却几乎笑倒。
无言地听任恒渊笑着,梁乔脸上表情阴冷无比,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你笑什么。”
那凄凉的笑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住,任恒渊目光空洞地盯着地面,声音嘶哑地回答:“……替梁乐感到可笑罢了。”
听到这儿,梁乔眼角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视线始终没从任恒渊身上移开,他凝重地研究了一会儿,才讪讪询问:“……什么?”
慢慢直起身体,任恒渊一点点仰起头,后脑顶着后方池壁,呼吸稳定,视线定在上方天花板,但眸中没有一点情绪流露:“当年,梁乐其实可以不用死。”
“……”听到这儿,梁乔愣了一下,眸色晦暗了些。
就那么仰了好一会儿,任恒渊慢慢转向梁乔,用那双已经没了色彩的眸望着对方道:“你本可以救他的不是么。”
“……”回望着任恒渊,梁乔眼眸中瞬间闪过许多复杂情绪。
“如果你最开始不选择用他做你的躯体配对。”任恒渊机械化而苍白地阐述着,“老实地呆在21世纪,今天这一切都可以避免不是么。”
“……”
“即便是你跟他灵魂交换的途中你没赶到,以你们组织的设置,你完全可以放弃跨世纪躯体修复性的配对路径而是直接选择代替他,那样,灵魂交换时间会立刻减少,你也能及时赶到,只不过你交换回28世纪将不能修复他的躯体而代替他死亡。”
“……”
“你知道你犹豫了,所以错过了救他的时机。”任恒渊疲惫道,“你选择了你自己的命,牺牲了他,仅此而已。”
“……”
“你一直在自责吧。”任恒渊唇角勾着,眼眸却没有一丝笑意,“你觉得自己是个恶人,不值得活着,就仿佛你抢了他的命。”
梁乔忽的从地面站起,转身向房间中央的某操控板走去。
“当你的组织尊称你为‘原发者’,你却觉得你不配这些所谓的荣誉。”任恒渊看着梁乔站在那操控板前指尖灵活地操作着,没一会儿,他发现周遭的弧形水池一点点撤去,而他和梁乔所在的房间中心的圆台开始一点点向上升起,“所以你坚持要执行你们那个计划。”
墙壁在一点点撤去,随着高度的增加,天花板也慢慢消融,露出上方直通地面的巨型甬道。
载着任恒渊,梁乔操控着那圆台,很快便升至地面,形成了一处地面高台。
外界的新鲜空气瞬间灌入鼻腔,夜色映入眼眸,但瞬间,任恒渊便注意到他和梁乔所在的高台下方有五根新升起且尚未激活的电流柱。
最前面两个电流柱上绑着白简和克萝拉,后面三个并排的电流柱上绑着昏迷不醒的孟卿年、秋夕缘还有奥森。
视线落在自己队友身上,任恒渊面部表情却没有很大变化。
清醒的克萝拉看着前方满手鲜血跌坐在巨型圆柱池边的队长,张口疯狂地喊着什么,但几秒后,她视线落在那圆柱体内的两具躯体上时,适时噤声。
面色苍白地观望着,她张着的嘴再没发出声音。
白简一向冷静的脸上也难得染上讶然,不仅仅是对圆柱池内的景观,更重要的是对跌坐地面那仿佛活死人般毫无生气的任恒渊——
跟对方也就分别了十几分钟,白简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倒是很会猜。”站在操控板前的梁乔浅笑出声,转头望向任恒渊,淡定道,“不过很遗憾,你没猜中全部。”
话音落下,他在操控板前镇定地整理了下领口,慢悠悠地仿佛欣赏风景般走到任恒渊身前,凑到对方耳畔虚起声音:“我说了,人都是喜欢演戏的动物,自己感动着自己,自己可怜着自己。你是不是以为我只是个有心理创伤急着为弟弟报仇的好哥哥,嗯?”
“……”
“我在你面前抛两句‘我会为他报仇’,你就信我了,不是么。”梁乔讽刺道,“那我就告诉你,我从来没后悔过,将来也不会后悔——折磨你,没有缘由,就是找个乐子懂么。”
“……”
“别用你那点可笑的逻辑来试图分析我,给自己找那么点被人虐的心理安慰,太特么丢人了,任恒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