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岩眼前是养老院中的设备模拟出来的世界。

天空中不是蓝天，而是灰色的。地面也不是黑色的，而是深灰色的。这里有些类似于提拉特弥斯植入李鑫岩身体里面的线框世界，但李鑫岩认得出来，这并不是那个世界。当李鑫岩接受实验任务之后，操作实验仪器的年轻人将许多感应线圈安装在李鑫岩的头部，李鑫岩随着一道电流就进入了这个世界。

李鑫岩感觉到自己是有实体的，而天上地下有无数褐色、棕色、绿色、蓝色、灰色的半透明线条也并不是光流组成的，他们只是平常的线，彼此配合着伸向天地交合的地方。

在众多的线中，灰色的线条像是标记空间的线框，将空间分割成大小均等的方块，而其他线条或直或竖，很有规则地在天地间按照一定的位置排布着，看起来像是不可改变的悬挂附属物，起着特定的作用。

比较奇妙的，是那些绿色线段。线段上时不时会有字符样半透明的符号掠过，像极了某种数据的显示，但是显示又不完整，颇有点像是被截断的感觉。

人类，也有这样的虚拟空间？

想到此处，李鑫岩笑了，自己笨了，人类自然有这样的技术。机械城里面，他和斯特罗格进出了多次，比这复杂的空间都有，而机械城是人类创造的，怎么可能没有这样的技术？

正茫然四顾，地平线上一列长蛇状的东西极速向着自己奔来。

火车？

但是细看，那不是火车，火车是有车头的，而长蛇样奔来的，却没有什么带动。

长蛇状而来的东西一边在朝李鑫岩奔来，一边看起来还在不停变化，不仅在长度上有所变化，在组成上还在变化，组成它的，竟然是上千上万张图片！

图片阵列移动得飞快，很快到了李鑫岩的面前，那上面，是一张张武术的形体动作！李鑫岩惨然一笑，林子聪的实验，竟然是要让他与这些图片相合？

但是即便是后悔那也晚了，图片阵列就如同列车撞上了李鑫岩的意识本体，他在这个空间的身体瞬间被图片上的形体拉成规定的形状。

而在真实世界养老院的房间内，电脑屏幕上不仅仅显示出虚拟世界李鑫岩的所看到的情景，并且在另外一张屏幕上显示出一套完整的军体拳的具体动作。

床上，李鑫岩的身体早已被孙佳丽捆住了手脚，李鑫岩由于意识变动而产生的一系列动作，都在一阵颤动中被消减掉了。

养老院的房间外面，有专业的老军官一排大腿，兴奋道：“真他妈的聪明！这种方式的教学我当年怎么没想到？这么教，我当年的队伍恐怕顶上一个机械整编军团都没问题！”

有人不服，直接泼凉水：“嘿，不懂了吧？当年的情况怎么能跟现在相比？况且你是不是昏了头了？这种方式正常人谁能受得了？人的脑子要是接受这种程度的信息，恐怕不变得稀烂，也要变成一团浆糊了！这种输入的信息量，足可以毁掉一个人的中枢神经！”

“什么？这种传输量很大的么？”

“嘿，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房间里面，孙佳丽同样有些忧心，问道：“我们……是不是有些操之过急了？他毕竟才醒过来……”林子聪微微沉吟，看着屏幕道：“野狼，把每次动作的长度从小往大增加，加长每次动作之间的间隔。先看看再说。”孙佳丽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终是没说出口。

说话间，一组动作便已经在虚拟空间与李鑫岩的意识完成了合壁。无论是李鑫岩自己还是站在房间里面的众人，都看得出来，李鑫岩的虚拟身体被那些动作主宰着，极是迅速的完成了一连串攻击加躲闪的动作。紧接着李鑫岩身上一松，单脚踩落在地，晃了两晃，最终是凭着一只脚站在原地，另一只脚斜斜指向天空，那是一个侧踢。如果放在普通人，大概会站的稳些，但是李鑫岩有些不稳。

孙佳丽在床旁，用手按了按李鑫岩的右腿，在虚拟世界，李鑫岩就是用右腿首先落地的，此刻，受到脑电波的影响，李鑫岩的肌肉还在使劲，没有放松下来，孙佳丽希望能够通过按摩让李鑫岩能够放松下来。她有些担忧，还是忍不住道：“……他没有人类的细胞，缺少了信息保存时的自我校正，这会导致他接受的信息远高于生物体的数量，虽然这从信息传导量和防止遗忘上面来说有好处，但是……对一些复杂动作的脑部处理会有很大压力……我还是有些担心他会有些吃力。”

林子聪扭头带着一点苦笑看了看孙佳丽，道：“妇人之仁，终是无用。”但不等孙佳丽反应过来，回头对着绰号“野狼”的年轻男子道：“不过孙医生说的也对，他看起来接受程度有限，那么我们就慢一些，还有没有简单一些的动作？有的话就先来简单的、短的，这样难度应该不算高，他接受起来会容易一些。”

“是，将军。”野狼回答。

伍牛一直在静静地观看，待得第六套动作李鑫岩演练完毕，他抱着双臂，道：“将军，这样速成的武术，实战效果会差一些。”

林子聪将右手放在李鑫岩的胸膛上，感受着他的心跳，道：“这个……我也知道。但是，我们恐怕没有那么长的时间来一点点等他成长了，这种方法虽然艰苦了点，效果差了点，但是，他先学个皮毛，至少能够自保。至于实战的效果问题，我已经做了安排，有人会教他。他是个好战士，没错，但是要想反抗机械城，只凭他一个人那是螳臂挡车，势必是失败的，如果要取得胜利，那就需要更多的力量投入，而我们的力量，却一直在损耗……这样下去，实在不是个办法。”

众人无语。林子聪说的是一个事实，不止行动组，就连集团军那边的战力也在消耗，如果这种情况持续下去，恐怕下一轮想要从集团军里面筛选出来一些力量补充到行动组，也会受到集团军本身的阻挠。毕竟，他们也需要精英。

“不过，这些天取得的胜利，特别是这小子横冲直撞的一系列打法，却让大家，特别是军部的国际总部那边兴奋异常！这是个好事，别的不说，如果能够得到总部的支持，我想这个问题大概就有的解了。”

“将军是说……军部那边会出人？”

“无论是出人还是出物资，我都有办法换算成力量。”林子聪笑道，“做事，就要趁热打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