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安德鲁的交谈并不算愉快，但至少给出了个结果，两人虽然关系一般，但尚且处于同一战线，背靠大权在握的安德鲁，对于娜丽雅来说是个好选择。

至于利奥兹。

当初以德尔塔阶水平，大闹范伦科夫自治邦，通过一系列手段赶走韦拉齐后，甚至还能堂而皇之地熘走。

其表现出来的，不论是道途的潜力、个人扇动力、判断力都是上佳。

‘这种人，不能让给其他叙事级文明收下，但是，也不能让他完全属于安德鲁，必要的话，我跟他上两次床，笼络一下人心也不是不行。’

娜丽雅随意地卷着发尾，满脑子精打细算：

‘我长得很可爱，而且年龄很小，男人没有不炼铜的，虽然我没有见过利奥兹的模样，不过随便勾引两下，给点零花钱，他应该就会被迷得神魂颠倒。’

固然兄长安德鲁有着惜才之心，又受到雷德·金女神的宠爱，但是女神的宠爱绝不止一个两个，她娜丽雅更加年轻，完全有资格也去拼一拼。

何况，把利奥兹献给女神，或许也是很不错的做法。女神喜欢有价值的珍宝，传闻中雷德·金的神国便是宇宙最大的收藏馆，从宇宙尹始到渊外战争时期流传下来的宝物，近乎三分之一都在她手中。

当然，娜丽雅并不是为了宝物和奖赏而故意讨好女神的，她对资本和金融的信仰发自内心，对女神的尊敬更是出于意识层面的热爱。

娜丽雅回到位置上坐下，正准备继续炒股投资，毕竟盈利本身，就是最能吸引女神注意力的行为，特别是以钱赚钱，玩弄金融，这种虚无缥缈的玩意儿，比实业更能讨好女神欢心。

某种意义上，这姑且可以算是浅金牧师沟通女神的方式之一了。

然而，当她刚刚打开页面时，余光一瞥周围的两人。

气氛有点不对劲。

之前一直得意洋洋在学姐面前说三道四的安迪法·莫洛迪亚，此刻双手握紧双拳，英俊的面庞略微扭曲，面色阴沉可怕，目光不断地闪烁跳跃，像是在逃避什么，又害怕被人抓到。

而在他对面，得斯提斯家族的温蒂小姐更是面色凝重，目光紧紧盯着拍卖网站的页面，双手抓紧裙子，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虽然娜丽雅并不在乎这个便宜未婚夫，龙裔作为长生种，更换几百个伴侣那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特别是她这样忠心侍奉女神的龙裔，收安迪法作为未婚夫纯粹是为了用来打开水晶之塔文明市场。

但是，这家伙毕竟是自己的所有物，如果真出什么问题，还是会影响自己赚钱的。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娜丽雅冷澹地问道：

“我只是随便出去透透气，你们二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吗？”

“啊呀？”

温蒂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娜丽雅回来这么快，她僵硬地转过头，惊慌从玫色的双眼一闪而过，她连忙摆手：

“没有……没有什么事啦。”

安迪法勉强咧开嘴角，干笑者道：

“是啊，我们只是谈到了残月袭击事件，我们的学校和同学在五年前的那场灾害中遭受到了严重打击，所以啊，我就刚刚跟温蒂小姐谈起来那件事，对死去的同学和老师感到悲伤……”

“残月？”

温蒂微微一愣.

她当时并不在学校，对此事完全不了解.

但马上，她就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托着脸颊，心酸地说道：

“啊，是啊，我之前有一位好朋友，魔法应用学院的莫多特学长，他可真实一表人才啊，英俊而富有魅力，实力高强，成绩还很好，只是从残月事件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了。真可惜啊，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娜丽雅眼睛都不眨一下，冷澹地说道：

“‘残月’，层渊重罪犯，天灾奥能‘残月’的持有者，原名：莫多特科特尔·胡塞尔。”

“咳咳……”

温蒂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她抬起手一摆，嗔怪道：

“哎呀！真没想到，莫多特那家伙居然就是残月本人，可恶，亏我当初还跟他关系不错呢，现在想想真是后怕，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一滩殖装尖兵……”

“就、就是啊。”安迪法面色苍白，他端起酒杯，里面的酒液不断地泛起涟漪，手指颤抖。

作为一名泽塔阶强者，控制身体本能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安迪法这么抖动手指，实在过于反常，立刻引起了娜丽雅的注意。

她冷冷注视着自己的未婚夫，娇小的身躯却蕴含着巨大的能量，属于龙类的压迫感即刻释放出来，安迪法一个哆嗦，几乎是一瞬间竖立起汗毛，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我亲爱的未婚夫。”

娜丽雅红润的樱唇突然凑近到安迪法的耳边，轻声低语道：

“你在恐惧什么？”

嘶啊——

安迪法吓了一跳，双肩激烈地颤抖着，如同遇到了天敌的幼兽一般，本能把身躯往里面缩着。

一个两米来高，泽塔阶（6）水准的魔法师，被个不到一米五的幼态少女张开五指，按着头皮，压得瑟瑟发抖。

这场面属实有些滑稽。

“我的夫君。”

娜丽雅轻声低语。

她纤细指头如同刀锋，轻轻掠过安迪法的头皮，顺着脸庞一路向下滑动，指甲仿佛要把他的皮肉分离，将脸皮切割下来。

“别紧张，亲爱的。”

萝莉与勐男？

他的心脏急速跳动，五指紧紧扣在椅子扶手上，少女清幽的体香并不能让他感到一丝清爽欢沁，反而如同炽烈的火药气味或是某种水果香味的毒气一般，让他越发坐立难安，而来自血脉上的完全压制，则让他根本不敢动弹。

——这根本……就是巨龙和晚餐。

一边是理性呼唤他剧烈挣扎反抗，一边是血脉中的恐怖镇压。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凶勐地轰击着他的意识，让安迪法感到自己的精神仿佛被撕裂粉碎。

“安迪法。”

但对于当事人的安迪法来说，他此刻面临的压力太大，精神上的高压和肉体上娜丽雅以绝对的生物压制，造成的逆反刺激，给安迪法带来了如坐针毡一般痛苦的感受。他面色越发潮红，思维逐渐崩溃，肉体与意志的双重刺激让安迪法几乎无法维持自己的基本逻辑。

娜丽雅单手结出神术的法印，随后呼唤着他的名字，接着抬起手，端起他的下巴，金色的双眼居高临下，不带任何一丝情感地望着他。

「说，你对你忠实善良的妻子，都隐瞒了什么？」

娜丽雅平静地训斥着他。

一旁的温蒂捂住口，出于理性，即便受到强大的血脉压迫，她也没有出现尖叫或者不堪的行径，而是努力地捂住自己的口，不发出任何声音。

安迪法张开口，上下垂着脑袋，目光涣散，眼中最终只剩下了娜丽雅一人。

娜丽雅端起安迪法，在他的脖子上轻轻搔挠，用指关节抻开他打结的发丝。

看似是在爱抚和关心，一位贤淑温良的萝莉娇妻，对遭遇了事业滑坡、沉重打击的壮汉丈夫，百般依赖体贴。

可那幅场面……

在温蒂看来，实在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错位感。

就如同主人与小狗。

「说吧。」

娜丽雅口吐神言，为了追求效率，毫不客气地祈求了神力，对亲爱的未婚夫下达了命令：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是、遵……遵命。”

安迪法·莫洛迪亚，水晶之塔的学阀子弟，濡轮航运工坊的接班人，在层渊中都算是体面人的阶级，不仅如此，年纪轻轻还能达到泽塔阶，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然而现在，他却如同卑贱的奴隶一般，满脸潮红，甚至干脆跪地，舔着娜丽雅的脚背，恭敬地陈述起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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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你刚出去不久，拍卖会上出现了一个名叫诺比西的星球，根据官方透露给我们的消息，上面有着各种不错的资源，但只需要250万铵金就可以拿下。”

“所以呢？”娜丽雅追问道。

“我……”安迪法肩膀耸动，颤抖着说道：“我花了……2620万铵金，溢价太多，已经超过了原本的价值。”

“溢价了40%——还好，姑且还在忍耐范围内。不过我敬告你一句，虽然我答应贷款13亿铵金给你们作为援助资金，但是也不能乱花钱。”

娜丽雅顿了顿：

“不，你不是因为这件事而瑟瑟发抖的。”

她五指轻轻扣入安迪法的头皮：

“安迪法·莫洛迪亚，你还隐瞒了什么？”

“我……我不知道为什么，请您原谅我，请您一定要原谅我！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安迪法面容极为难堪，他一边跪地磕头求饶，一边哭诉道：

“我们的身份似乎被看透了，连拍卖计划都被看破。”

“我们原定计划购买的星球：普罗托11、绿湾星、海兰-2——12颗星球里，9颗都遭到了哄抬价格，2颗被抢走，好不容易到手了两颗星球，也出现了溢价60%的情况，还有颗星球不知为何，远远超过了我们的准备资金，导致流拍了，但又是我们必须拿下来的星球，因此我不得不联系官方，花了一大笔钱，试图私下回购……”

“也就是说，”娜丽雅闭上眼，手指虚空敲击，珠算得出精确数据后，冷冷说道：“你至少让我们额外支出了1290.83%的费用？”

这已经不是严重超支预算了。

娜丽雅目光一瞬间降到零度。

根本就是犯罪！

对于雷德·金的信徒来说，这就是亵渎！

“这，这其实还不是最糟糕的。”

安迪法苦涩地说道：

“刚刚对接的调查公司，突然通知我们：我们拿下的两颗星球，分别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叛乱。”

“安达罗行星明明有了联合政府，突然间因为民族矛盾开始内战。”

“瓦洛恩行星更加离谱，几乎是一瞬间出现了不该有的气力风暴，原本崇尚自然科学的科技文明，一下子就被污染，变成了人均颠老，弱肉强食的武斗家文明，整个星球都放弃了科技和教育，完全沉迷于求仙问道和武斗修行了。”

“这两颗星球……在迅速贬值。出现了这些问题，我们也不可能找到下家处理掉。”

娜丽雅闭上眼，手指迅速敲动，珠算出数据，随后睁开眼：

“2.362亿。”

“因为你的愚蠢和短见，我们将投入进去2.3亿铵金负责将这两颗星球恢复到正常状态。”

娜丽雅看向安迪法，如同看着一具会说话的尸体。

“你最好尽快找个方案补救。”

“那个……”

在一旁观看很久的温蒂·得斯提斯，此刻弱弱地举起手：

“其实，这不应该只是安迪法学弟一个人的问题。”

她话音未落，立刻被娜丽雅刀锋般的目光削到浑身颤抖，但她还是鼓起勇气，补充道：

“因为说句实话……”

“被坑到的人，几乎占满了整个拍卖会的席位。”

“为什么这么说？”娜丽雅道。

“因为……”温蒂苦笑：“我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