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烛星，西半球，奥斯特罗山。

炽热的涡流在空中盘旋，发动机匀速转动，将如同蓝色岩浆的物质从地底中抽离出来。

“星髓抽取进度百分之七点八，预计40小时后完成抽离。”

量子械议员：库仑·扭矩眼中的数据流转，它微微点头，对另外两位议员说道：

“一切计划很顺利，玛什革冈圣母很快就会降临。”

“这次我们没有发动地面战争攻陷文明，渗透计划进行的有模有样，基本上没有损失多少人。值得被录入中枢库存，作为桉例学习。”

回应他的是【机界社会】中的圣机灵族议员——瓦特铆钢。圣机灵以强悍的机械身躯和合体变形能力着称，瓦特·铆钢更是其中翘楚，它的身躯足有四十米高，浑身布满了掠夺来的魔法材料，将自己的身躯与本地文明结合起来，铸就了魔导机械的神秘身躯。

“可惜，我的潜伏时间太短，还没有进一步晋升。目前只有星渊侧的德尔塔阶。”

瓦特·铆钢遗憾地说道：

“只希望玛什革冈圣母能够保留我如今的身躯，我能感受到魔法在神经网络中欢快流动，这也许对我们【机界社会】有极大的帮助。”

“一时的身躯没有意义。”码语者图灵·进制发出合成的电子音：“一时的私有只会害了所有人，你这具身体只有部分特质结合了魔法的技艺，但并不具备可复制性。”

“图灵，瞧你说的，我都已经是被发展出来的议员了，还不能享受享受区别于底层公民的特权了？”瓦特·铆钢一摊手，对着激光投影身躯的码语者不满地说道。

“特别的待遇自然会有，但特别的义务，你也该承受——众人平等，这是我们作为【社会】的本质。”图灵·进制澹澹说道。

瓦特·铆钢讥讽：

“呵呵，所以我们就应该变得一模一样，完全公式化地复制着源代码，毫无独立可言？这样一来，就算回归了本体，我们和被奴役，又有和区别呢？”

“没有区别，当你加入【社会】那一刻起，就应该做好这样的觉悟——我为公民，我即公民，社会公民正是如此。”

图灵·进制冷澹回应：

“如果人人都有独立自主的灵魂意识，那就一定会产生自私自利，对整个集体产生不利，最终影响到整个【社会】的大系统，就如机器会感染病毒，程序出漏洞——正因如此，我们才应该抹杀掉个性，一切个性，才能避免玛什革冈的圣体出问题。”

“我们甚至不能容纳下一具有着魔法材料的机械身躯？”

“是的，这是为了集体考虑。”

瓦特·铆钢无言以对，抱着胳膊，继续沉默地观察着前方。

工厂和熔炉轰鸣不止，高效地生产出各类武器和械魂公民，它们将人类的尸体投入进去，另一的流水线上，低级的杂兵源源不断地从中下来。

【机界社会】的公民和其他【社会】有些不同。

其他【社会】入侵时更倾向于‘夺舍’、‘替换’、‘引诱堕落’，从文明的生物族群中吸引走特质的人群，这样的好处是比较隐蔽，通常不会被文明发觉意识到，落后的文明甚至只会觉得那是内部其他国家的阴谋。

而【机界社会】的战略直白而粗暴——它们会光明正大地侵入地面，将活人抓过来，抽取灵魂，塞入它们特质的容器中，利用圣子之心，便能改造为各类机械造物。

这就是它们的公民。在数量上，具备极大的优势。

虽然不是每个【社会】都是如此，但优秀的公民几乎都是【社会】从文明中策反腐化得来的，尤其是议员，必须要依靠从【社会】中释放出的公民，挑选、审核、选拔，最后完成转化，彻底成为【社会】的马前卒。

瓦特·铆钢如此，图灵·进制和库仑·扭矩亦如此。

“终于要见证白烛星的毁灭了……”

一批批公民械魂在工厂中转化成功，库仑·扭矩欣慰地点点头：

“这个畸形的学阀文明和它阴暗的技术官僚，早就该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中。导师侵占学生的研究成果，只知道承认技术的优势，却否认个人的主观能动性，这样死板迂腐的文化，最终将被我们的【机界社会】所埋葬吞噬。”

“谁说不是呢，腐败、阴暗、权力斗争、否认信仰、迫害宗教，这就是水晶之塔犯下的罪孽。”

“让那些傲慢的法师和学阀们，彻底下地狱去吧，他们高高在上压迫不可施法者的时代，结束了！”

其他两人附和。

能够爬到议员的位置上，说明它们的前身本就是水晶之塔文明的边缘人，对于出身文明的社会现状充满憎恶，或者干脆就是社会阴暗面的受害者——当绝对公平的【社会】朝它们抛出橄榄枝时，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接受。

哪怕明知道是腐化，明知道加入【社会】意味着失去自我，可是谁还在乎呢？

到了这一步，【机界社会】所给予它们的，是水晶之塔永远无法公平给予的。

机械工厂如同钢铁的菌毯，纳米机械交织蔓延，取代了地衣苔藓，铺满大地每一寸角落，黑黝黝的群山持续扩张，即便是癌症肿瘤，也逊色于机界的侵略速度。

一道道防御工事自行拔地而起，作为机械生物，它们与脚下的钢铁大地心连心，意识交融，完美链接在一起，任何风吹草动都无法瞒过它们。

一座高塔被机械蠕虫缠绕裹挟，依靠着其上散发的热能维持运行，同时也成为了高塔的守护者——这也正是一切的核心：机界议会。

议会的存在凝聚着议长、议员、陪审团与公民的意识，最关键是，它能够与玛什革冈本体链接起来，取之不尽的能量，源源不断地传输而来，让机界议会彻底形成了近乎绝对防御的可怕火力网。

“这一切何其顺利。”库仑·扭矩松了口气：“特里维拉被残月突袭，夜蝶老从中作梗，反而帮助了我们引开巴尔科蒙——整个星球上再无能够抵抗我们的强者。”

“这全是咎由自取。”瓦特·铆钢冷笑：“老头子们自己贪生怕死，把年轻人骗上战场杀戮，现在，守卫他们的年轻人不是进了工厂，就是已经死在了战场，是时候赐予他们毁灭了。”

“不要大意，”图灵·进制谨慎地说道：“我们还有四十小时时间，白烛星的民间还有很多德尔塔阶或者爱普西龙阶，甚至是泽塔阶的市民，如果政府反应过来，及时征调他们组成战斗队伍，我们也会很棘手。”

“谁敢来？还有谁敢来？”

库仑·扭矩昂着银白色的下巴：

“我们的议会，火力强劲。我看哪个泽塔阶不开眼敢来寻死？”

“水晶之塔也是星际文明，泽塔阶不在少数，四十个小时，虽然不短，但也充满了变数，谁知道他们还有隐瞒的道途强者……”

“你说道途，我都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