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此消散？这是什么意思？”看不出公孙祸眼中有任何玩笑的成分，公孙瑞祺不禁拧眉心，“皇叔公是要暗示朕，天龙会因为女子而亡国？”这样的例子并不是没有，但奇怪的是，他竟然直觉的将那名女子跟云儿划上等号。若是为了她，他可以不做天龙的皇帝，不要这大好江山。

若不是为了心中曾经有过的那些恨，他或许从来就对龙椅没有兴致。

水半夏懒懒的道，“你忘记了我刚刚说过，我是从将来回到这里的人。在我们那里，没有人知道曾经有过一个天龙皇朝，所以你们是没有被历史所记载的朝代，这就是公孙祸的那句就此消散的意思。”

公孙瑞祺微微一笑，“美人图上既然画的是月眠国公主，与云儿有何关系？”

公孙祸轻道，“如今，她的身份除了是月眠国公主之外，还是天龙皇朝的云妃。”这样的关系还不够明显么？

“因为我命中注定跟那个月眠公主有些渊源，所以在莫名其妙来了这里之后便成了你妄图改变天龙命运的筹码。你千方百计要把我留在瑞王府，甚至不惜亲自娶我为王妃，之后令公孙瑞礼不得登基，为的都是要阻止我入宫，免得我会成为让天龙消失的妖女。”水半夏不温不淡的开口，“只是你没想到这种做法从一开始就是你师父所不愿的，当初他虽然跟那位钦天监的汤大人师出同门，性子却是截然不同。你师父生性淡泊，不喜被名利束缚，而汤大人虽也是奇人，却免不了俗，受皇家俸禄自然要为皇上办事。”

“半夏，你说什么？”公孙祸意外的看着她，师父甚至从来不曾对他跟段牵连提起过汤师叔为人，怎么半夏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水半夏轻笑一声，“意外么？别忘了之前我能回去我生活的地方就是受了你师父的指点。虽说你喊了他二十余年的师父，可是一直没有明白他那种无欲无求的境界。这也是为什么在知道你执意要护卫天龙之后他老人家会去云游四海的原因。”有些不快自己明明知道即将发生却无力阻止，这种时候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汤师叔当初预见的事，师父自然也是明白的。”公孙祸苦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曾干预，该登上帝位的人是公孙瑞礼。可若是那般，他极有可能会跟半夏有牵扯不断的纠葛。”

“所以你娶了我，断了我入宫的机会后又

助公孙瑞祺登基，为的就是永绝后患。只是你没想过，我会在跟你大婚之前的几天出门，而且好巧不巧的认识了公孙瑞祺。在你动了要助他登基的那一刻，命运就已经悄悄的发生了改变。”水半夏不重不轻的话令公孙祸更觉讽刺。

“这就是那一日你对我说过的欺骗么？”许久的沉默之后，公孙瑞祺忽然对水半夏问出这么一句。那日在储月宫水半夏亲口告诉他她是失踪多时的瑞王妃，而她离开是因为公孙祸彻头彻尾的欺骗。

皇叔公娶她并不是因为爱不爱的事，而是要利用她改变天龙王朝消失于历史的命运。

“你明白了就好，不过你的反应太让人意外了。难道你没有听出重点么？美人图上的女子虽然不是我，但是如今我占据了月眠国公主的身份，也就表示我很有可能会是那个祸国的妖女。身为皇上，你该做的……”

“天龙的江山原本就不是我期待所得的东西。”公孙瑞祺冷冷的打断，“即使我有能力做一个好皇帝，有能力治理好天龙皇朝，也不表示我愿意就这么天长地久的坐下去。尤其……皇叔公在朕登基之前放走了父皇。”其实他清楚，父皇并没有驾崩，这世上有那么一种药物服下之后会让人呈现假死状态，在三日内只要喂下解药后便可恢复如常。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极恨父皇的，那个让他母妃一辈子郁郁寡欢的男人。可是在看到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他已经垂垂老矣，不再像自己记忆中那样威武，甚至是不再像自己记忆中那样可恨。

终究，母妃有一句话还是说对了的。她爱上皇上，是她的命。皇上心中最看重皇后，是他的情。原本谁都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他想要让自己在乎的人都如愿以偿，强求的结果就是两败俱伤。

公孙祸不讶异他的话，“在当初离开皇城之前，我记得你的性子是极温和的。只是当初带着满心的恨意离开，才让你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像是变了一个人。”

公孙瑞祺浅笑，“我倒是很庆幸有了离宫的这些年，不然也不会有今日。”

公孙祸神色中平添了一抹犹豫，而后轻扯唇角，“有件事在本王心里放了二十年，原本以来是不会有跟你讲的一天，可是眼下，或许我是该告诉你的。”

公孙瑞祺怔愣的看着他，“皇叔公要说什么？”尽管一直以来公孙祸的存在亦正亦邪

，但他却是十足有长辈的架子，他心中实在是有着敬畏。

公孙祸抬起头看着夜空，语气轻缓的道，“事实上你并不是先皇的子嗣，只是一直以来，先皇因为愧对你母妃在先，始终也没有将这件事公诸于世。”

此话一出口，不止惊住了公孙瑞祺本人，连在旁边躺着的水半夏也猛地弹坐起来，“公孙祸，你在胡说什么？”公孙瑞祺不是皇上的儿子，这怎么可能？

“皇叔公……”

公孙祸轻道，“这件事的知情者几乎都被先皇灭口，甚至宫里其他的皇子以及各宫娘娘都不知情。本王是唯一的例外。”

“不可能！如果是这样，父皇为何还要留着……”如果他不是先皇的子嗣那也就是说他母妃犯下了欺君之罪，混淆皇室血统，这是灭九族的大罪！

公孙祸淡淡的道，“先皇心中，皇后始终有旁人难以企及的位置。你母妃素来体弱，所以入宫之初便常常要太医时时照看。”

水半夏喃喃的道，“你是说……公孙瑞祺其实是他的母妃跟太医院的太医所生的孩子？”

公孙祸点了下头，“不错，但是当时情况很复杂。因为你并不是皇嗣，所以皇上与你也并不亲近。”在他提出要让公孙瑞祺即位的那一刻之前，先皇从来不曾想过要将皇储之位交由一个没有流着公孙家血液的孩子。

“不！这不是真的！如果朕不是先皇的子嗣，为何他不将我们母子赐死，甚至还善待我们那么多年？”公孙瑞祺神色茫然，眼神中毫无焦距。

公孙祸静静的开口，“因为你母妃你深爱皇上，更在二十多年前为皇上而身重剧毒。许太医会跟她有了夫妻之实，最初也是缘于先皇所下命令，要不遗余力的救治你母妃。正因为如此，所以你才能甫一出生便得先皇赐名，而后也从没有人传过半句闲话到你耳里。”

水半夏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公孙瑞祺，“公孙祸，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说出这件事？你知不知道这会给他多大的打击？”

“如果我此刻不说，以后可能永远都不会想说了。或许我只是希望他知道，其实先皇待他，并不是真的像他以为的那样糟糕。”公孙祸迟疑了片刻，“时候不早，本王不宜再留在宫里。你们……也早些回吧。”

水半夏怔怔的看着他，“你要走便走，不需要管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