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被他这护幼崽的表情逗笑了，表情依然婉约清丽，“我没想做什么，只是想弄清楚一些事情罢了。”比如，她此刻心底涌上的那股熟悉和亲近感。

阿白的敌意并没有退去，警惕地看着她，抱着卿九的力道紧了紧。

卿九挣了挣，仰头懒洋洋地瞄了他一眼，敢给她逛青楼？现在还长本事了，敢发脾气了？

后者被她这表情一睨，立刻短了气势，力道松了下来。

委屈地耷拉着大脑袋。

阿驭还说蛇蛇不会生气，这明显就是生气了么？

卿九看他那委屈的小模样，心情舒畅了不少，这才转过头，再次看向女子，她也正看着她。

“你应该……跟我有一样的感觉吧。”女子俯身，红唇几乎是挨着她。

卿九缓缓颌首。

她知道她说的感觉是什么，那种心心相依，不自觉地想要亲近对方。

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这种感觉。

女子笑了，刚才脸上的凄凉一扫而光，眼底竟是带了些泪意，却被她强行压了下去。卿九疑惑地看着她，她朝着她轻轻笑了笑，却是没再说什么。抬起头，看向阿白，目光落在他清澈透明的眸仁里，脖颈上紧贴着的那个东西在微微鼓动，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他失了三魄呢。”她呢喃一句。

“嗯？”卿九一愣。

“他是不是曾经替人渡过魂？只有以命渡魂的生人才会失去三魄呢，他对你……很好。”她安心地颌首，抬起手捞出了脖颈上系着的红绳，红绳上的末端绑着一颗明珠，纯粹透着，离得近了，那明珠微微泛着红光，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楚，此刻不知感应到了什么，正微微鼓动，越发显得那红光清晰。

卿九蛇眸微微一眯，“这是什么？”

“聚魂珠。”

女子并不瞒她，解开红绳的绳结，拿下了那颗明珠，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个东西可以重聚他失去的三魄，这样他就能恢复神智了。”

卿九的眼底有着惊讶，“你把它给我？可为什么？”

无功不受禄，而且，听她刚刚跟那个男子的对话，这东西对她很珍贵吧。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女子俯身，眸色软软的，“如果这东西对你有用，那就是它的价值。难道，你不想让他恢复神智吗？如果没有聚魂珠，再过不久他的三魄彻底被吞噬掉，那么他这一生就只能这么痴傻了，你愿意这样吗？”

卿九望着眼前的明珠，慢慢抬起头：“可，你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可以接受的理由。

“理由啊？”女子轻轻地笑：“也许，我们有缘吧……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叫我一声二姐，我很久以前有一个三妹，可她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害得家破人亡，族人把她驱逐了出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一见到你，感觉很有缘，所以……”

她低着头，期许地看着卿九的眸仁：“你能代替她，唤我一声吗？”

卿九怔怔地看着她，她眼底的哀伤太过浓烈。

仿佛有无数的话语要对她讲，如果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来自现代的，她都要怀疑自己曾经是她的那个三妹了。

可莫名的，她眼底的哀伤拂到了她心底最软的一块，像是被某种情绪带动般，低唤了一声：“二姐……”

等她唤出声，连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女子眼底的泪瞬间涌了上来。

卿九怔怔的，连阿白都睁着大眼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哭？

“嗯，没事。”

女子转过身，抹去眼角的泪珠，深吸一口气，转身才把聚魂珠放到了阿白揽着她的手中，唇凑到她的身旁，用只有两人听到的声音交代了聚魂珠的使用方法，才抬起头，像是完成了一项仪式般，从身体到灵魂都轻松了下来。

“如果有事，可以来找我，我会一直在这里。”

“在揽月阁？”

卿九看着她转身，重新走进了那个满是鲜血的房间，唤住了她，“你明明不喜欢这里，为什么不离开？”

“……不，我不会离开的。”女子轻轻地摇头，家破之仇，毁身之恨，欺心之痛……她都还没有报复回去，她又怎么能离开？又怎么能？！

……

卿九怔怔地看着她替那重伤昏迷的男子包扎伤口，刚想再说什么，蛇眸却被遮住了。

随即她的身体被太高，阿白的呼吸拂在蛇身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蛇蛇，不要看啦，会做恶梦的啦。”

“……”卿九叹息一声，也许是自己敏感了吧，否则，她为什么从女子的背影上看到了绝望。

阿白掌心干燥的温度透过肌肤传来，稍微安抚了些她的心。

可想到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她冷哼了一声。

听到这一声，阿白原本刚送下来的身体立刻绷得紧紧的，小声抽着气，“蛇蛇，你……你还在生气么？”

“那你又知不知道我在生什么气？”

她蛇尾卷着他的手推开，眼前再次明亮下来，她再看向那个房间，已经不见了女子和男子的身影。她一愣，四处看着，却一无所获。

……

两人出了揽月阁，阿白一小步一小步地跟着她，时不时地偷瞄一眼前方的卿九。

夜色很凉，踩在青石板上给人一种很静谧的感觉。

“蛇蛇？”他小跑一步，蹲在地上，随着她挪动，“地上很凉啦，阿白抱你回去好不好？”

卿九并不回答他，慢悠悠地朝前游着，阿白侧着身，一边看着她一边挪动步子，鞋子磨在青石板上，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只是走了一段，他突然捂住了嘴，莫名“唔”了一声。

也停下了脚步。

卿九撇过头，斜斜睨了他一眼，这家伙学聪明了？知道装可怜博取她的同情了？

只是等了半天，却看到阿白还是捂着嘴，大脑袋埋在膝盖里，身体仿佛因为某种情绪而微微颤抖，连呼吸都越来越沉重起来，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