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将军杀手妻
作者:或渊 | 分类:穿越 | 字数:50.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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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66章 回梦游仙
“拉住她!”叶初雪的声音终于没那么淡定,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湖水有毒!”他知道郁蓝有身孕,陈折戟被打残还可以治,但是郁蓝如果出事,那是两条命,而且肚子里那条连他也无回天之力。
先动弹的却不是那群黑衣人,而是一直半死不活的陈折戟,郁蓝刚动身他便毫不犹豫地跟着下去了,“扑通”几声,下饺子一样,湖水里多了几个翻滚的饺子。
箭枝上的毒太厉害了,湖水中的毒则是慢性,泡久了更加致命。当郁蓝在恍惚中抬头时,只觉得身体被人托住,她发现自己已经动不了,头痛,肚子痛,全身都痛。她用尽最后一分力气,只看到远处已经被剧毒腐蚀得面目全非的春茗老人,感受到身边陈折戟沉重而缓慢的呼吸。
会死吗?她茫然地想,虽然是在水里,她依然能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悄悄流失。她晕晕的,仿佛随时都会闭上眼再也无法醒来。肚子里好像有什么人把烧热的钳子塞进去,狠狠翻搅,疼的她只想哭。
陈折戟看起来很糟糕,他身上刚清理过的伤口,在毒水的浸泡下已经能看到森森白骨。郁蓝知道她不应该这么任性跳下去的,但是……谁能忍受自己的老师就这么万箭穿心惨死在自己面前?
就算能活下来,她大概也要做很久的噩梦了。
她知道自己在梦里。
这是一个无比冗长的梦境,而且纷乱复杂,仿佛将许多时光随意地剪切在一起,光怪陆离,缤纷万千。
梦里,她有时回到最初的自己,变成那个寄人篱下担惊受怕的小女孩,抱着破旧的书包站在街角不知道该不该回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那个男人猥亵的目光。天色灰蒙蒙的,有个穿着花衬衫的少年骑着偷来的旧摩托车,忽然停在她面前,对她说:“跟我走。”
有时她又来到那一年出去训练野营的那一晚,她第一次杀人,杀死了那个想占她便宜的教官。对方的血是热的,从胸腔喷溅出来,染红了她的眼睑。那一刻她居然没有恐惧,而是麻木而冷漠的,仿佛倒下的只是一个木头人,而且与她无关。她想起最初的最初,她放学路上一直喂养的小野猫有一天被人毒死了,她抱着猫的尸体哭了整整一下午。
有时她出现在自己的公寓前,回到最刻骨铭心的那一天晚上,她提前从洛杉矶回来,没有通知程明。当打开公寓的门,她看到脱了一地蔓延到卧室的衣服,听到里面缠绵的响动。她直接打开门,开枪打死了那个赤身的女人,然后对着程明的大腿打了一枪,程明当天晚上就被送进医院,差点性命不保。程明后来恼怒她吃醋吃得没有度量,几乎杀死他,她只是淡淡道:“我不管你和谁做,只是谁让你弄脏我的床。”
好像也是从那一天开始,程明没有再让她做他最贴身的保镖。大概是怕哪一天她会再次把枪口对准他。程明搬出了公寓,他们的交集越来越少,一直到那一天,陷入骚乱的小巷,她漂亮透亮的瞳里一片漠然。记忆里无法消失的枪响声,跑动声,低低的呼喊声,到还有那令人不快的警戒感,空气中充满了火药烧灼的味道,还有隐隐的血腥气。以及最猝不及防的那一声枪响。
那声枪响像是一滴水落入了幽深的水潭,荡起层层涟漪,一波一波,越来越大,最终化为一片模糊的水镜。她在里面看到轻歌坊的院子里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来。转眼又到门口,一身戎装的陈折戟车子上下来,看到将军府门前黑压压的一群人,忽然伸出手,将她从马车里接了出来。雪花落在她艳丽的绯色双唇上面,她对下人们粲然一笑,仿佛唇齿间噙着流光。
哦,是她以为陈折戟要娶妾,被陈折戟绑着回来那次。那时下雪了吗?她怎么不记得。
接着她又看到群山起伏,黑色的城墙与楼阁在薄雾中时隐时现,梦里的场景忽然变得繁华绮丽,梦里她与陈折戟大婚,红罗绸缎千万匹,漫天匝地绣鸳鸯牡丹。这一次陈折戟没有空缺,他穿着大红的新郎服,还是很英俊。和她一拜高堂,和她夫妻对拜。那样的明朗繁盛,那样的比翼双飞,仿佛人世间的日月光辉,都汇聚在了那一刻。
恍恍惚惚,她忽然从梦里头醒了过来,鼻息间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熟悉的香味,似乎是曾经记忆里袅袅的熏香。她恍了恍神,睁开了眼睛。这一睁眼,却看到满目的水红锦绣纱幔,热闹繁复,做工细致,明显是大户人家。那一瞬的错觉,她以为自己再次穿越,又成了谁的新嫁娘。
她想从床上起身,却觉得浑身软的根本动不了,尤其是某个难以启齿的部位和下腹,空荡荡地疼……等等,空荡荡?她颤抖着将手放在小腹上,那四个月明显能感受的硬硬的凸块--不见了。
像是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个小丫鬟忽然清脆地喊了一声:“夫人,您醒了吗?”
郁蓝怔怔地躺在那里,却不知是悲哀还是愤怒。那小丫鬟壮着胆子掀开床幔看了一眼,见她直挺挺躺着,却睁着眼睛,吓了一跳,捂着嘴没发出声音,只抚着胸道:“夫人……您醒啦?要吃点什么吗?”
郁蓝这才感到腹中饥饿,口唇干渴,道:“白粥。”
小丫鬟点点头:“好,马上来。您要不要坐一会儿?我扶您起来。”
郁蓝想自己撑着起来,却发现手臂完全没力气,那小丫鬟很会察言观色,立刻上来将她扶了起来,靠着床坐好。郁蓝朝窗外看了一眼,只见院子里种了几丛青翠的竹子,不像是自己去过的哪里的景致,便问:“这里是哪儿?”
小丫鬟挠挠头道:“咱这里是漆雕府上,奴婢先去拿吃的,回来再细细跟夫人说。”
郁蓝点点头,任她去了。
漆雕?倒是个少见的姓氏。为什么她会在这里,陈折戟呢?叶初雪呢?还有……春茗老师,有人给他收尸吗?想着想着,她只觉得心中郁结,难以忍受,情绪无法自控之下竟然“哇”一口鲜血喷出。
小丫鬟端着粥过来时,看到地上那乌黑血迹,居然也没什么稀奇的反应,却笑着对她道:“夫人中的余毒未清,昏迷的时候也吐过几次,大夫说了,毒血吐出来就好了,夫人不必担心。这几日多补补,身子自然好起来。”
这小丫鬟口齿伶俐,模样也乖巧,郁蓝不知怎么想起曾经的莫语,那个受她连累死在大火的小丫头。她后来去为她上坟,看了她
的亲人,都是非常淳朴善良的人。但是在这种豪门大户里,善良没有心机的人,却总是第一个被炮灰。
郁蓝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舀一口粥,边道:“这里的主人是谁?谁把我送过来的?”
小丫鬟答道:“奴婢不知道夫人是谁送来的。咱们漆雕府的主子呀,是随州城的城主,老爷乐善好施,可是个好主子……”
郁蓝蹙眉道:“随州城?随州城离延都多远?”叶初雪把她弄在这里做什么?陈折戟又去哪儿了?
小丫鬟愣了一下,掰着手指道:“很远很远吧,奴婢也不晓得呢。延都……奴婢一辈子都没什么机会见啦。不过据上京赶考的书生们说,去延都,快马加鞭也要小两个月呢。”
郁蓝沉默了一下,又问:“那么这里离樊益镇,需要走多远?霜凛城呢?”
小丫鬟脑子转了半天,才露出茫然的表情:“奴婢没有听说过樊益镇……大约是离得太远了吧。是附近的镇子吗?霜凛城的话倒不算远,隔了两个城,骑马的话,两个白天就能到了。”
郁蓝轻叹一口气,道:“我在这里呆多久了?”
小丫鬟答道:“半个多月了,时而昏迷时而醒来,不过一直昏昏沉沉,今天才算有了神智。”
郁蓝便又问起了陈折戟:“与我同行的,有个很高大的男人,你见过吗?”
小丫鬟答道:“没有,奴婢只服侍夫人,没见过其他人。”
郁蓝心里疑惑,叶初雪到底想做什么,他把陈折戟给弄到哪里去了。她喝了几口粥,觉得胃里难受的很,放下碗对小丫鬟道:“……最近外面发生过什么大事吗?”
小丫鬟麻利地收了碗道:“夫人是指哪一方面的大事?哦对,咱们城王员外家大女儿家嫁出去了……还有,鲁屠夫家的猪生了十二胎,简直难以想象……奴婢去让厨子做点好吃的,清淡些的,但是这些恐怕夫人您了填不饱肚子。”
郁蓝懒懒道:“不用了,没胃口……”无语了一会儿,她道,“不是那种事情,我是问……比如,国师有过什么消息吗?还有骠骑大将军陈折戟,最近他们有过什么消息吗?”
小丫鬟张着口愣在那里:“国师?您是说延延延延都那个国师吗?骠骑大将军……那个鬼面将军?他们离咱们城这么远,没来过啊。我也不记得有老人说他们以前来过。”
郁蓝扶额,道:“我不是说他们有没有来过,而是说……有没有发生什么比较大的事情?比如失踪又忽然回来什么的。”
“这个嘛……”小丫鬟绞尽脑汁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答道:“奴婢想起来了!那个鬼面将军哦,前两年!好像有点久了……不算最近的事。”
郁蓝来了精神道:“前两年怎么了?”
小丫鬟答道:“前两年有个传得很大的事情,春狩的时候那位鬼面将军和他的夫人一起陪皇帝陛下去打猎,后来遇到刺客,为了保护皇上,将军夫人被打下悬崖,香消玉殒了。鬼面将军无法接受妻子死去的事实,受伤加上心疾,也一病不起了,再也不上朝,整天钻在府里哀悼亡妻。没想到他那么凶,却是个痴情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