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剑传说
作者:采葵 | 分类:穿越 | 字数:42.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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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逃出生天
车旰羲一路飞奔,红衣如血,鬓发凌乱。一个士兵见她手提血剑,刚要喝住这个身份可疑的人,便眼睁睁看着她如鬼魅般从自己头上跃过,红影坠落之时,他脖颈的凉意未消,头颅也打着转随即滚落在地。
抽剑横扫,苍龙又放倒一排人。阮梦醉红纱撩绕,毒砂暗器无所不用其极,踩在脚下的尸骨越堆越高,火光中,死去的人面目狰狞,保持着各种惊恐和怪异的表情。然而后续的兵马还是源源不断,任是两人如何拼杀也冲不出一个缺口来。
车旰羲奔来的时候苍龙正皱着眉头寻找出路,他看着她红衣如魅,杀气腾腾,宛若一个赤血女修罗,忽然笑了出来。
阮梦醉杀红了眼,看见苍龙在笑,一肚子莫名其妙:“圣主,你笑什么?可是找到法子了。”
莫颜摇摇头,一脸无辜:“没有啊,只是突然发现旰羲的屁股还是翘得很漂亮的。”
阮梦醉一下子卡住,愤然一剑削掉冲到她跟前的一个兵士的脑袋。
苍龙看了车旰羲一眼,两人目光交汇,略点了一点头。
“他呢?”他问。
她目光落在自己的剑上,那里,殷红的血滴尤缓缓滑下。
莫颜没再说什么,转首放低了音量,但足够三个人听到:“向西门靠拢。”
“是。”阮梦醉与车旰羲应声。
三人纵身而起,在空中停住的一刻,莫颜仰首看去。遥遥西楼之上,一个修拔的身影立如磐石。即使看不清面目也能感受到鹰隼般的目光。他不屑地轻笑:“余锦胜,偶尔你也能发挥点作用么。就让我看看,你还能玩出点什么花样。”
三人分开行动,各奔一方,分别引开一路追兵。阮梦醉不愿和苍龙分得太远,尤不远不近地一边冲杀一边向苍龙张望。车旰羲却头都不回,一下子就跑得无影踪。
“这个车旰羲,该不会逃命去了吧?”阮梦醉脸写着满满的怀疑。
莫颜哈哈大笑:“难道我们就不是在逃命?”
两人一路连逃带杀,终是越来越近金河的西门。他们此行本是探看金河形势以图东山再起,事前已将金河外部布局摸个十之八九,知西门在诸门中虽貌似最高大,但城外布防却是最薄弱的,最易突围。此前本是秘密行事,不想误打误撞竟碰上了秦玄霜,才有了这一遭。
阮梦醉杀过来的时候,意外地看见车旰羲已经到了,并且寻了一个极隐蔽的落脚点,周围的人一时也冲杀不着。这有点让她郁闷,而更让她郁闷的是:“车旰羲,你个蹄子还有心情去换个衣服!!!!!!!!!!!”
阮梦醉瞪着车旰羲玄黄色的衣袍,气不打一处来。好哇,我们杀得累死累活,你得了空不来帮忙反而去换衣服,换毛衣服啊!
车旰羲白了她一眼没吱声。
苍龙赶过来的时候阮梦醉突然明白过来,一下子傻了眼。原来苍龙本身穿的就是玄黄色的袍子。她怒意更盛,好啊,你这是在抢功劳。她一个跃身攀到车旰羲身边的栏杆上,尖声道:“要迷惑对方,也合该我来做这个替身!我身量更高,也更像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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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旰羲轻轻一笑:“你不后悔?”
阮梦醉感觉哪里有些吃亏,也想了一圈也看不出哪里还有破绽,硬生道:“不后悔。”车旰羲快速将玄黄外袍一卸,抛给阮梦醉。身上露出一身黑色夜行衣。
阮梦醉束起头发轻盈落地,并肩而到的苍龙看了阮梦醉一眼,笑而不语。阮梦醉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一排弓箭漫天飞下,足足在她和苍龙站的位置上扫下好几排。她心下暗惊,见苍龙已经快步附在墙根下向上突围,也迅即择了另一边吸引城楼之上的注意力。
眼见阮梦醉和莫颜吸引了大半人的注意力,车旰羲反身向北楼而去快速寻着隐蔽的角落上攀,沿途刻意避开厮杀冲突,迅速跃上城楼。她勒死一个巡逻的兵士,卸下他的衣物,自己穿上。然后稳住心跳,大步向西楼奔去。
那个修长的身影就在眼前,她稳了稳心跳,压低了头跑过去。
“急报!!!北面城楼有人跃墙逃出!”她故意弄粗的嗓音,半跪在余锦胜面前。
虽然下面情形很紧急,但城上的攻击布防还是有条不紊。余锦胜紧抿
着嘴唇,一身乌黑的袍子,发髻高束,面庞线条硬朗。他冷冷扫了车旰羲一眼:“哪个营的?”
车旰羲心知信口胡说必然会漏馅,手下暗暗握紧贴身的匕首。微微抬起头:“属下……”
余锦胜只见下方一双异常清冽的眸子寒锋光亮,就见那瘦小的身影如野兽般迅猛地扑来。他拔剑去刺,却见那黑影只作了个假势,如蝉脱壳般将外衣脱了下来,人却从侧又持刀横刺过来。
“不知死活!”余锦胜冷哼一声回剑一挡,飞起一脚,便将她一脚踢落在地上。
车旰羲被踢的正中心口,一侧身,咳出几口血来。
几名兵士举刀要砍下,他挥手止住。慢慢走上向,将剑竖起,向下一刺,只听她闷哼一声,右手已被剑头硬生生刺穿直钉入地。
“倒很有骨气嘛。”余锦胜冷冷一笑,又取过一名兵士的剑,居高临下地指在这个女子的脖颈旁。月光下,车旰羲唇边血迹斑斑,肌滑如玉,有着一种狰狞着的妖艳之美。
“哦,还是个女人。”余锦胜不以为然地俯视着她,“最近烈字营的那帮兵老是躁动得厉害,看来今晚倒是能给他们送点新鲜货。”
车旰羲冷冷仰视着余锦胜,嘴角抹出一丝冷笑。忽然眼光低落,脖子便要冲着那剑锋抹过去。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余锦胜剑迅即后撤。
车旰羲眼中黠光一闪,左手取出紧贴大腿的另一枚匕首,挥刀直刺向余锦胜的心口。右手的剑柄定得死,她便让被贯穿的右手直直从剑头直接滑到剑柄处。
余锦胜不料她绝狠至此,一个不防被她刺中。
月圆如盘,云散星隐。
两人在城头静静对峙。
“怎么不刺下去?”余锦胜眯着眼睛看着她。
“命令打开城门,放他们出去。”车旰羲盯着他,“我便不杀你。”
余锦胜缓缓道:“你以为我会是怕死之徒?更何况就算他们出去,你也绝然没有逃出去的可能。”
车旰羲淡淡道:“我知道你不怕死,只怕你死了就没人去给秦玄霜收尸了。”
余锦胜眼中寒光一动:“想吓我?”
车旰羲一笑,表情懒洋洋的,好像在说着什么不痛不痒的话:“你觉得我们三个在这里,会放秦玄霜大摇大摆地离开么?你知道你弟弟不会武功的吧,若是自己跑腿脚倒快些,可惜他是个多情种,总放不下沈晴晴,所以兴许就有个什么意外啊。刀剑无眼,被随便刺了几刀也不好说。”
见余锦胜的眼光在渐渐收紧,她又接着道:“沈晴晴虽为凌霄之主,却难驾驭灵石,大病初愈。不晓得余大将军你对她的剑术有几分信心呢?”她笑得如狡猾的狐狸,故作失色道:“啊!差点忘了。秦公子还中了我的一种毒,若是血没流干净,毒发也够他死得透透的了!我是不知道余大将军你和秦公子的兄弟情谊有几分,但总归死了,就没法跟落阳宫的易水宫主和秦慕飞前辈交差了吧?”
“你的话还真是多。”余锦胜看着她,眼若寒冰。
车旰羲笑了笑:“你的时间就是秦玄霜的时间,不若早作决定。”
余锦胜恨恨地咬咬牙,大声道:“停手!”他扫视着传令兵:“开门,放他们出去!”他看着慢慢松下匕首的车旰羲,道:“不若想想你自己的后路吧!”
车旰羲灿然一笑:“不劳将军担心。”说着左手回身一削,就将自己被贯穿的右手生生剁了下来!在余锦胜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抱着残臂,一个纵身从城楼上直接跳了下去。
余锦胜愣愣地看着那只纤细柔美的断腕,尚在剑之上滴着血,突然一笑:“有意思。”
奔涌而出的血像一朵盛开的曼陀萝,在秦玄霜月白的袍子上蔓延。
沈晴晴恍惚想起来落阳宫那一次,他挡在她身前,箭羽直没入他的胸。那时候他也是一身月白的袍子,胸前尤挂着大婚的红花,滑稽极了。他径直落入水中,像一只胸前点朱的优雅白鹤。
为什么,为什么每一次他都能这样义无返顾地挡在她身前呢?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能一而再地被刺入,还能对她微笑?
恐怕都是她不好,老是叫他“死木鱼”,大
概叫久了就真晦气,她要是知道这样会害死他,她就不叫了。
早知道这样她就也温柔点,叫他“玄霜”,她好像从来都没有叫过他的名字呢。玄霜,玄霜,千年的冰霜,冰冷至极,但叫起来其实是这样温柔的语调。
可是他到底是喜欢她哪一点?她摸着他朗如明月的侧脸,即便血色在不可遏止地褪去,但仍然清秀美好,诱人心魄。她看得发了呆,想了又想,竟想不出自己哪一点值得他这样努力。她越想越是绝望,为了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自己,眼前的这个家伙白白送掉了自己的性命。
真可笑,真可笑。她在仰天大笑中泪如雨下。秦玄霜你这个呆子,你这个呆子!她不顾路人惊异的眼光,又是哭又是笑。
若有来世……
她低下头,在他耳畔轻轻道:“若有……”
“晴晴,她走远了吗?”
呃?
沈晴晴一呆,怀疑自己听错了。她低下头看见怀里的秦玄霜睁开一只眼睛尤四转着打量,一边谨慎严肃又活泼地冲她笑:“走远了吗?走远了吗?”
确认无事后,他一个打滚坐起来,摸着自己胸口长舒一口气,叹道:“啊哟,我真怕骗不过她。车姑娘是个相当精明的人啊。哈哈,不过我更聪明,晴晴,吓到你了吧?你看我这里其实装了个血袋……”他一边说一边兴致勃勃地演示自己的机关和戏法,全然没注意到已经石化了的沈晴晴。
一对去而复返的老夫妻走过,老头对着老太太说:“哎哟,你看我早说了是骗钱的啦!你看那小姑娘哭那么大嗓门,专门骗你这善人的!瞧那小伙子,这不是活蹦乱跳挺精神的么?一看就是合谋。快去把你刚刚丢过去那个铜板捡回来”
老太太颤巍巍道:“啊哟,我不敢。两个小骗子要是打我怎么办?现在的小孩子这么小就会骗人了……真是太可怕了……”
“晴晴,晴晴?”秦玄霜伸手在沈晴晴面前晃了两晃。
“死木鱼!!!!!!!!!!!!!!!!!!!!!”沈晴晴大吼。
秦玄霜给吓了一跳,怯怯道:“怎么了?……”
沈晴晴瞪着他,放低声音道:“真得没事了?”
秦玄霜笑道:“真得没事啊。”
沈晴晴狐疑道:“那吞药也是假装的?”
秦玄霜一顿,笑着点了点头:“当然了,把你也骗过去了是不是?”但见她一脸怒容,赶紧做痛心疾首状。
沈晴晴松了口气,淡淡地带着哭腔道:“以后,以后不能这样吓我了。”
秦玄霜一愣,伸出一只手去擦拭沈晴晴的眼泪。另一只手在襟前扭抓着自己的衣服,深陷入腹。声音却轻松又温暖:“嗯,再也不会了。”
皇宫中六月雪的花季已经快要过去了,一朵一朵在无知无觉中慢慢褪却。雪白谢幕,葱葱叶子又密密匝匝地显露出来。
秋意渐起,天,又凉了。
沈晴晴歇了两日,精神方才好些。车旰羲说的对,她确实难以控制所有的灵石,尤其是水清的那颗,性属阴寒,与凌霄剑相克。光洁弥白的灵石似在时时提醒她,她并非它真正的主人。
水清啊水清,你真得死了吗?
“晴晴。”沈晴晴回头,看见秦玄霜一身墨蓝色锦云半袖袍,站在白玉栏杆的七曲桥头看着她笑。
“嗯?……”她含糊地应对着,总觉得那一夜大乱之后,就感觉怪怪的。仿佛跟秦玄霜之间有什么不同了。
他左探右望,鬼鬼祟祟,然后溜到她跟前:“大哥看我看得好严,好不容易寻得个空子。走吧,咱们溜出去。”
“溜出去?”沈晴晴诧异道,这才发现秦玄霜背上背了个硕大的包袱,里面哐啷哐啷地响作一团,看来不是装了不少银子就是装了不少珠宝。再瞧着秦玄霜一脸呆呆的憨样,她恍惚觉得又看到那个傻不兮兮的秦木雨,而非今日精明莫测的帝国新君。
见沈晴晴看着他发呆,他笑着摇摇她:“别犹豫了,我也闷坏了。”说着牵过她的手就向华容门奔去。
她心头有一丝说不清的感觉,但转念一想,确实,皇宫还是太不适合她了,便推开那丝奇怪的感觉,笑吟吟地反握住他的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