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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妻无度之腹黑世子妃

作者: | 分类:穿越 | 字数:153.4万

第一百八十九章

书名:宠妻无度之腹黑世子妃 作者: 字数:123246 更新时间:2024-10-11 02:51:04

更新时间:2014-9-14 13:07:24 本章字数:16210

“大夫检查了那些东西没?”水玲珑追问,按理说,她吩咐膳房的东西应是没有问题的,龚妈妈和姚欣无冤无仇,也没理由害她。蕻璩澕晓

金桔很诚实地道:“这回还真是奴婢家主子自己吃坏肚子的,大夫检查了送来的饭菜和补汤以及龚妈妈的点心,都没问题。是主子贪嘴儿,喝了海鲜汤,又吃了不少葡萄,大夫说呀,海鲜和葡萄是不能放一块儿吃的,容易呕吐。”

水玲珑浓眉一挑,前几天二叔送喀什庆送了不少葡萄来,她知道姚欣喜欢吃葡萄,便给她多送了些,但……海鲜汤?府里好像只有皓哥儿和诸葛钰爱吃海鲜,她明明吩咐的是乌鸡汤才对。

水玲珑敛起心底的异样,去往了膳房。

膳房的人见到世子妃莅临现场,全都吓得呆怔,在她们印象中,膳房这块地儿,王妃和世子妃从未踏足过,倒是二房的二少奶奶和董佳姨娘跑得略多,不过二少奶奶自打有孕,便也没怎么来了。

“世子妃吉祥!”膳房的管事娘子率先反应过来,带头行了礼,在她身后,其余人也跟着行礼问安,“世子妃吉祥!”

水玲珑清冷的眸光自众人脸上逡巡而过,不怒而威道:“昨晚是谁负责穆夫人的夜宵?”

郑娘子上前一步,毕恭毕敬地道:“回世子妃的话,是奴婢!”

水玲珑含了一丝严厉的口吻,问道:“我明明让你炖的乌鸡汤,你怎么送去了海鲜汤?”

郑娘子的脸一白,低垂着眉眼道:“是这样的世子妃,乌鸡汤被二少奶奶要去了,然后金桔跑来说穆夫人饿坏了,奴婢就把原本打算送给表公子的海鲜汤先给了穆夫人,再然后又炖了一份新的送去了清幽院。”

末了,看见水玲珑阴沉着脸,又道,“可是汤……出了问题?”

水玲珑眼底的厉色隐去,温声道:“没,就是问一下为何不按我规定的送,今后别再这样挪来挪去了,规定是谁的就是谁的,后来者再要,便让他排队等。念你初犯,罚十天月钱,今后膳房别再这么随便了,知道吗?”

郑娘子的心里打了个突:“是是是,奴婢知道了!”

水玲珑按了按眉心,大概是她草木皆兵了。

又过两日,姚欣好了些,便去府里拜见了各位长辈,荀枫是二婚,发妻是诸葛玲,这没什么好避讳的,诸葛玲已死,儿子跟了冷幽茹,姚欣也不是那种小肚鸡肠之人,她很快便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荀枫依旧唤“父王、母妃、奶奶、大哥、大嫂”,她却是喊“王爷、王妃、老太君、世子、世子妃”,与乔慧的温柔谦恭不同,姚欣非常大气恬淡,说白了,就是洒脱。

姚欣长辈们见完面,紧接着去往了墨荷院向水玲珑道谢。

见多了温柔娴静的女子,姚欣这种有心胸胜似男儿的潇洒女子令水玲珑耳目一新,水玲珑很热情地接待了她:“在府里可住得习惯?”

姚欣舒畅地道:“还不错。”

很中肯的回答。

水玲珑想起了姚俊杰,上回他说这一世与以往她重生的任何一世都有所不同,她没来得及问具体什么不同他便被姚大夫人叫走了,水玲珑心里一直想再见姚俊杰一面的:“对了,你太爷爷现在还在姚府吗?”

姚欣摇了摇头:“没,参加完冷老太太的葬礼他就不知所踪了,你怎么突然提起我太爷爷?”

水玲珑温声道:“老太太的葬礼上,我有缘与他老人家论了会儿禅,心中甚念。”

“噗——”姚欣笑出了声,水玲珑愕然,难道自己撒谎撒错了?姚欣不是个特别爱笑的人,但这回真被水玲珑逗乐了,“你可千万别被我太爷爷骗了,他不是和尚!他就爱穿着和尚的衣服招摇撞骗,酒肉荤腥他一样不戒的!”

水玲珑捏了把冷汗,清了清嗓子道:“原来如此,我当是哪位得道高僧呢,皮肤也保养得那样好。”

姚欣实在忍不住了,又笑了两声:“世子妃你真是太幽默了……”

水玲珑挑了挑眉,难道她又讲错了?

姚欣费了老大的劲儿才堪堪忍住笑意,脸都红透了:“你居然夸一个老人皮肤好,我太爷爷听到了准高兴。”

水玲珑的瞳仁动了动,疑惑地道:“你见过你太爷爷没?”

姚欣喘了口气儿:“没,他说自己又老又丑,怕吓到我们所以他都不摘斗笠的。”

水玲珑暗暗一叹,天南地北的,他神出鬼没,怎么找啊?

姚欣从荷包里拿出一个帖子递到水玲珑手中:“皇后娘娘召我们入宫一趟,你什么时候有空?”

水玲珑算算日子,许久不见冰冰了,也甚是想念,遂笑着道:“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下午怎么样?”

姚欣闲人一个,自然没有不妥。

这时,枝繁端了四喜羹过来,双手呈到姚欣面前:“穆夫人请慢用。”

姚欣微微一愣:“这是……”

水玲珑的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却是笑着解释道:“本来应该是新婚之夜的第二天吃,偏偏你前两日病了,但我想现在应当可以吃了。”

姚欣的睫羽快速颤了颤,随性如她也不禁有了一丝难为情,她硬着头皮接在手中:“多谢世子妃了。”

水玲珑松了口气,看样子二人是真的圆房了,谢天谢地,姚欣你一定要用你无穷的魅力征服荀枫的心啊,我伟大的革命事业可全靠你了!

下午,水玲珑给哥儿、姐儿穿戴整齐,带上他们去往了皇宫,一路上,哥儿和姐儿非常兴奋,二人咿咿呀呀讲个不停,却没人听懂他们在讲什么。

哥儿坐姚欣腿上,一岁三个月的他腿劲儿十足,他抱着姚欣的脖子,跐溜一下便站了起来。姚欣怕他摔跤,忙扶住了他的小蛮腰,他伸出肉嘟嘟的小魔爪,挑开姚欣微微敞开的衣襟,望向里边儿的风景,流了一滴晶莹的口水。

马车晃动得有些厉害,姚欣权当哥儿想抓什么东西稳住身形,没待她反应过来某小色狼流了口水,突然,胸前一热,赫然是哥儿的小爪子摸了进去。

“呀!”姚欣一个机灵,情不自禁地低呼出了声。

水玲珑一手抱着姐儿,另一手立马将哥儿也捞到了怀里,尴尬得又好气又好笑:“诸葛弘你到底遗传了谁?打小这么色?”

姐儿就拍手笑他:“色!色!色!”

姚欣也尴尬,昨儿刚完成少女到少妇的蜕变,思想上仍是个黄花大闺女儿,却冷不丁被丈夫以外的异性袭了胸,虽然是个孩子。

哥儿“咯咯”地笑。

未央宫的柏翠阁,水玲珑一行人参见了一国皇后。

“参加皇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冰冰穿一件朱红色宫装,梳凤髻,戴凤冠,华美高贵,端丽优雅,与入宫前那个青涩少女有了天壤之别。冰冰温和一笑,指了指一旁的雕花冒椅椅,说道:“世子妃和穆夫人请坐。”

赏了水玲珑和姚欣各一套琉璃杯,又赏了哥儿、姐儿一对金娃娃。

“多谢娘娘!”水玲珑和姚欣谢过,侧身行至冒椅上坐下。

哥儿和姐儿没那么规矩,甩开水玲珑的手便开始在疏明开阔的大厅里奔走。走着走着,忽然看见一名穿着鹅黄色小宫裙的、长得十分可爱的小公主走了进来。

小公主比哥儿、姐儿大两个多月,个头略高,冒出二人小半截脑袋,嬷嬷说今天宫里会有小伙伴,她连午点都没吃便跑来了,她乌黑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看见哥儿和姐儿时骤然一亮,尔后她朝冰冰奔了过去:“母后!”

冰冰稳稳地抱住女儿,慈爱一笑,并指着水玲珑和姚欣道:“快去见见世子妃和穆夫人。”

看女儿一脸懵懂,冰冰很耐心地教了一遍:“世、子、妃,穆、夫、人,”

小公主默念几遍,记住了,她走到二人身前,高高兴兴地喊道:“世子妃,穆夫人。”

水玲珑和姚欣分别拿出准备好的礼物送到了小公主手上,水玲珑送的是一个芭比小玩偶,姚欣送的是一串金玉珠子,但显然,比起价值连城的珠子,小公主更喜欢几块布头拼成的小芭比,她摸着小芭比,笑容满面:“多谢世子妃。”

顿了顿,又看向长睫一颤的姚欣,“多谢穆夫人。”

冰冰露出欣慰的笑容:“月娥,带几位小主子去御花园玩,本宫与世子妃、穆夫人聊会儿天。”

“是,娘娘。”月娥恭敬地应下,转身走向哥儿、姐儿,枝繁走出来,一边牵着一个,与月娥、小公主一道出了柏翠阁。

冰冰又对其余宫女太监吩咐道:“你们也退下吧。”

“是,娘娘!”

众人鱼贯而出,再没了外人,冰冰的腾的一下站起来,巧笑嫣然地走到水玲珑身边坐下,并看着水玲珑和姚欣道:“宫里可闷了,你们怎么都不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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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和姚欣相视而笑,皇后做成她这样,也算绝了。

水玲珑露出一抹笑意:“我瞧着小公主是个可心的,有她陪着,你还闷?”

“也就她能陪着了。”言辞间难掩落寞。

姚欣垂下眸子,没接话。

水玲珑握住她的手,关切地问:“皇上很忙吗?”

冰冰徐徐一叹:“忙啊,朝堂后宫,他都忙得很,我自打生了小公主便再没怀孕,太后做主,又升了几位昭仪、昭容和贵嫔,也不等他翻牌子,直接就每晚送人过去。除了十五、十六,平日也就午膳他会过来陪我和小公主了。”

这是帝王的不得已,特别是一个善良孝顺的帝王。

对此,水玲珑不多做评价,水玲珑问起了另外一件事:“李妃……很受皇上的器重吗?”

冰冰又是一叹:“算是吧,毕竟怀着龙嗣呢,皇上隔三差五也去她宫里坐坐。”

“那么颜妃呢?”水玲珑想起了那名在王府企图向她学习烹饪技巧的妙龄女子,总觉得那样执着的女人一旦入宫,不一定甘心屈居下位。

提到颜妃,冰冰的眸光就是一凉:“别提她了!一天到晚仗着自己是太上皇亲封的妃子在宫里横行霸道,便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的!无视我倒也罢了,偏偏连太后也动她不得!这才真真儿是恼火!”

毋庸置疑,太后是站在冰冰这边儿的,毕竟冰冰是姚大夫人的干女儿,姚家便是冰冰的政治后台,这点,宫里的其它妃嫔拍马也追不上。

冷家明哲保身不参与夺嫡之争,诸葛家也在老太爷的命令下渐渐趋于中立,荀家早已没落,而今一枝独秀的唯有姚家了。姚家一天保冰冰,冰冰就一天稳坐皇后之位,可惜,太上皇一边重用姚家的同时也一边对其生出了忌惮之心,这才扶持了新晋权贵颜家,可以说,颜家是牵制姚家的一枚棋子。

理清了思绪,水玲珑脑海里灵光一闪,道:“太后是不是为了制衡颜妃才将李妃推上位的?”

外边传言李妃宠冠后宫,但水玲珑清楚,云礼待李妃不过尔尔,真正为李妃保驾护航的是太后,而颜妃之所以一年多了还没受孕,恐怕也是太后动了些手脚的。

冰冰难为情地摸了摸太阳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聪明?太后不许我谈起这个的。”

水玲珑看着她小女儿家的窘样,便忆起出阁前二人一起度过的夜晚,忽而十分怀念,但那些单纯而美好的日子和岁月一样一去不复返了。

水玲珑看了看姚欣,又看了看冰冰,真觉得老天爷有时候安排得特别讨巧,身份最尊贵的姚欣嫁作商妻,商贾之女冰冰反而一跃成为皇后。

冰冰握住姚欣的手,对水玲珑轻言细语却眸光坚定道:“欣儿寡言少语的不容易和人打成一片,在王府你多照顾她。”

姚欣心中动容,唇角扬了起来。

水玲珑浅笑着点头:“我很喜欢欣儿的性子,不争不抢,淡然洒脱。”

姚欣的眸光微微一动,笑意深了几分。

冰冰将二人的手一起合握掌心,干脆利落地道:“不管怎样,我们三个都是最好的朋友!将来有再多的风浪,我们也要彼此信任,共度难关!”

水玲珑和姚欣交换了一个眼神,异口同声:“好!”

“娘娘,贵芳殿的女官求见。”门外,忽然传来小宫女的禀报。

冰冰一听“贵芳殿”三个字,眉头便微不可察地一皱:“本宫没空,她有什么事就禀报当值内侍!”

小宫女唯唯诺诺地道:“是,奴婢明白了。”

水玲珑挑了挑眉,贵芳殿居住的不正是三王爷的生母贵太妃么?三王爷便是曾经的三皇子,因为利用他算计过荀枫,是以水玲珑对他记忆犹新,若她记的没错,水敏玉入狱后便是他出面将水敏玉送入了一间单独的牢房。

而听冰冰的口气,似乎不怎么待见三王爷的生母。

仿佛瞧出了水玲珑的疑惑,冰冰解释道:“太后发现三王爷居心叵测,便将贵太妃软禁起来了,这也算是给三王爷的警告,他安分守己,贵太妃便能在宫里颐养天年;他若兴兵造反,太后第一个杀掉贵太妃。因事关重大,我也不敢和贵太妃交往过甚,偏她挑剔得很,今儿屋子里有蟑螂,明儿院子里有老鼠,三天两头差人往我这儿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她多亲近呢,为了避嫌,我索性不见贵芳殿的人了。”

水玲珑不可置否:“能不理就不理吧,免得惹了一身骚。”

“对,管闲事未必就有好报。”冰冰赞同地附和了一句,突然,瞳仁一缩,问道,“对了,你和世子是怎么回事儿?那些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水玲珑愕然地看着她。

冰冰就道:“现在连宫里都传遍了,说世子不是王妃的亲生儿子,又说王爷在喀什庆的元配入京了,现在就住世子的将军府,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呀?世子和王妃……不是亲生母子?这也太……耸人听闻了!”

水玲珑并未否认,神色如常地道:“哦,不是亲生的。”

传言是传言,可真正从水玲珑口里得到证实,冰冰还是狠狠地诧异了一把:“那、那、那诸葛汐呢?”外边儿没怎么传诸葛汐,但她想问。

“也不是王妃的。”

冰冰倒吸一口凉气:“天啦!王妃嫁给王爷二十多年,竟然没有孩子!不,现在才怀孕!”

水玲珑把琰儿早夭的事简单陈述了一遍,省略了中毒求解药的过程。

冰冰惊得久久说不出话来:“……那……那现在……王爷的元配回来了怎么办?她们两个都是王爷的妻子,太上皇赐婚时可没叫王爷休掉元配,那时,王爷也还不是王爷吧,就内定了却没颁发诏书。”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是啊,只说赐婚,也没讲其他,模棱两可的故意惹人猜,只是内定了王妃人选非她不可,就像喀什庆不能接受王妃做族长夫人,太上皇也不许上官茜成为大周王妃。”

冰冰按了按脑袋:“太上皇好狡猾。”

谈话间,一名小太监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冰冰的柳眉登时一皱,一股皇后气场在屋子里急速散开:“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本宫许你进来了?”

小太监慌忙跪下磕了个响头,惶惶然道:“不……不……不好了……贵太妃不知怎的逃出了贵芳殿,也逃出了太和宫……”

“既然逃出太和宫了就赶紧通知御林军抓呀!”

“不是……御林军去了……可是大家不敢动她……”

“为什么?”

小太监扫了水玲珑一眼,水玲珑眉心一跳,听得小太监颤声道:“贵太妃……贵太妃冲去御花园……劫持了……劫持了诸葛家的小小姐……”

嘭!

水玲珑手里的茶杯在地上砸了个粉碎……

阳光明媚,花团锦簇,一身酱色宫装的贵太妃抱着嚎啕大哭的姐儿,用发簪抵住姐儿的脖子,目光凶狠地看向众人:“让开!都给我退远一点!不退远一点我就杀了她!她是镇北王府的嫡出千金,她死在宫里,你们全都得陪葬!”

御林军蠢蠢欲动,却又不敢上前,就那么虎视眈眈。

月娥抱着小公主,脸都吓白了。

枝繁搂紧哥儿,刚刚姐儿被抓走的时候,哥儿居然差点儿跑了过去!

已经被抓了一个,另一个可千万别掉入陷阱!

而在这些御林军附近,是一袭深紫色宫装、容颜清雅的颜妃,和穿着宝蓝色宫装、妩媚娇柔的李妃,李妃临盆在即,一手扶腰,一手托着肚子,二人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李妃恶狠狠地瞪了颜妃一眼,满是嫌弃和厌恶。

颜妃仿若不察,只高傲地看着贵太妃,厉声道:“贵太妃,有话好好说,你先放了孩子。”

贵太妃嗤然一笑,眼底闪动起无尽的嘲弄,像看着世间最滑稽的笑话一般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放了她我还能活命?颜蓁你话本看多了吧?”

颜妃的脸色微微一变,故作镇静道:“我和她交换,你挟持我也一样。”

“哈哈哈哈……”贵太妃笑得前俯后仰,“颜蓁啊颜蓁,伪善到你这份儿上需要多厚的脸皮呀?是谁把诸葛小姐推到我面前的?”

颜妃的素手一握,声线更冷了一分:“你别胡说八道!”

贵太妃笑得莞尔:“我胡说八道?你问问她们,我到底有没有胡说八道?”

月娥和枝繁齐齐低下了头,事发之前,她们几个在草地上玩蒙眼睛找人的游戏,正好轮到姐儿蒙眼睛,她们几个分散开躲在花丛后,姐儿一边叫一边摸索,她们发出各式各样的声音吸引姐儿。小公主逗趣儿,屁颠屁颠地跑到姐儿跟前想诱惑她摘掉布巾,这样便也算输,可姐儿没妥协,便循声追着小公主满处跑。恰巧此时,贵太妃不知从何处突然窜了出来,二话不说地便扑向了两个孩子。月娥和枝繁隔得太远,尽管已经拔腿在跑,仍是晚了几步,贵太妃靠近了姐儿和小公主。

姐儿蒙了布巾不清楚状况,小公主年纪小也没生出危机意识,就那么木讷地看着贵太妃迫向她们。

月娥和枝繁同时失声大叫:“快跑啊!当心!”

贵太妃的魔爪顷刻间伸向了她们!

说时迟那时快,颜妃忽而飞奔而来,一把抱起了小公主,尔后裙裾一飘,在姐儿面前晃了晃,待到月娥和枝繁再看向那边时,贵太妃已将姐儿抢在了手里。

所以,叫她们作证的话,一定就是颜妃将姐儿推到贵太妃手中的。

李妃不耐烦地瞪向颜妃:“都是你做的好事!现在好了,诸葛小姐落入贼人之手了!我看你怎么像皇后娘娘交代!”

颜妃冷冷一喝:“李婉你不要信口雌黄!”

话落,冰冰像飓风似的冲了过来,尔后不由分说地狠扇了颜妃一耳光!

啪!

清脆的声响,震得众人俱是一惊,便是嚎啕大哭的姐儿都一下子止住了哭泣,眨巴着泪汪汪的眸子看着那边。

颜妃捂住火辣辣的、肿痛的右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素来温柔、此时却仿佛变了一个人的冰冰:“皇后娘娘,您为何打臣妾?”

冰冰的胸口好一阵剧烈起伏,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你居然把诸葛小姐推给贼人,本宫不打你打谁?你知不知道玲珑都气晕了!她是本宫最好的朋友,她和诸葛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颜妃,本宫叫你抵命!”

贵太妃眯了眯眼,水玲珑居然晕了?!

颜妃疾言厉色地反驳:“臣妾没有!臣妾只是太着急救小公主,所以没办法管诸葛小姐了!臣妾回过神时,诸葛小姐已经被贵太妃劫持了!臣妾刚刚也想与诸葛小姐换,自己去做人质的!”

贵太妃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看到的可不是这样,明明是你抱起三公主,又推了诸葛小姐一把,其实我想劫持的人是三公主来着,偏偏你横插一手,愣是给我换了个人质。”

李妃厌恶透了这个一天到晚装得深明大义实际也没多少慈悲之心的女人,遂没好气地道:“你别马后炮了颜妃,你如果真心想救人,为何不是自己拦住贵太妃?你有机会抱走小公主,为何没办法冲上去与贵太妃较量?我听说你入宫前曾提出向世子妃学习各种手艺,却被世子妃直言相拒,你该不会自此怀恨在心了吧!”

颜妃气得横眉倒竖:“李婉!”

冰冰厉喝:“颜蓁!她怀了孕,你对她大呼小姐究竟什么意思?你真是越来越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你和李妃平起平坐,你又有什么资格吼她?”

贵太妃看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面红耳赤,心头高兴极了:“我说,你们吵完了,是不是也得分我一点儿空闲处理处理具体事宜?”

冰冰皱着眉头看向她:“你想怎样?我警告你贵太妃,赶紧放了诸葛小姐,今天的一切,我以大周皇后的名义向你保证,没人因此为难你!便是皇上和太后娘娘那边我也会一力说服,你不要放弃康庄大道不走,自毁前程。”

贵太妃笑了:“自毁前程?我继续留在宫里才是真正的自毁前程!我这把年纪什么都不图了,只图能够儿女绕膝、颐养天年,可恨你们竟将我软禁于太和宫,不许我与儿子、孙子相见,试问,我留在宫里还有什么奔头?说到底,这些都是你们种下的恶果!”

冰冰的脸一白,道:“你想怎样,快点说!”

贵太妃笑意不变,但不知为何,大白天的,她穿得周周整整,笑得红光满面,可看起来就是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她道:“放我出宫颐养天年!”

冰冰疾言厉色地驳回:“笑话!大周历朝历代也没有太妃出宫颐养天年的先例,你这是要将皇家体统置于何地?又将三王爷置于何地?你难道不怕皇上和群臣因此怀疑他有逆反之心吗?”

贵太妃的簪子又朝姐儿的肌肤里压了一厘,没有出血,却能看出簪子的确和肌肤挨着了,冰冰和枝繁的心狠狠一揪,完全不受控制地来了一句:“不要!”

“哇……”姐儿再次哭了起来。

而另一边,一片地势较高的林子里,水玲珑搭弓拉箭,瞄准贵太妃的背影,前世打仗时,她就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弓箭手,即便躺在雪地里执行狙击任务也从没失手过,她对自己的箭术非常有信心。但现在,她的心跳开始加速了,因为敌人的手里抱着她的女儿,一个弄不好,便会误伤女儿。

必须一击即中,否则打草惊蛇,女儿更危险。

水玲珑在贵太妃身上瞄上瞄下,最终瞄准了她的命门。

打定了主意,水玲珑深深、深呼吸,将意识融入天地,感受到手里的箭和她的心跳一般充满了生命力,这才拉了满弓,骤然松手!

箭气如虹,划破长空,仿佛生生将看不见的虚空劈出了一条看得见的能量波动。

冰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她不敢朝水玲珑所在的方向看去,她只能死死地盯着贵太妃、盯着姐儿,姐儿大哭,她急得冷汗直冒:“你吓到孩子了,贵太妃!你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你好歹对孩子们有点儿怜惜之情,行不行?你提出的要求我会转达皇上的!你稍安勿躁……”

话音未落,贵太妃的身子狠狠一颤,仿佛有双巨大的手掌自身后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朝前栽去,手上的力道便跟着一松,姐儿被抛了出去。

冰冰和姚欣同时扑向姐儿,贵太妃稳住了身形,忍住背部的疼痛,扬起发簪便朝她们胡乱一通狂刺!

但御林军不会让她得逞了,御林军蜂拥而上,在她的发簪即将刺到一国皇后时,用利剑贯穿了她的身子。

姚欣接到了姐儿,冰冰拉着二人迅速退后。

李妃看着贵太妃突然倒在血泊中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当即感觉腿腹一热,止不住的水流了下来。

冰冰看着她瞬间湿透的裙裾,神色登时一变:“传太医!李妃要生了!”

……

姚欣为救姐儿,胳膊扭了一下,好在并无大碍,太医开了些跌打损伤的药酒。

水玲珑抱着惊魂未定、一直在她怀里不肯下来的女儿,在云礼步入后宫之前离开了皇宫,临走时,她留给了冰冰一张字条。

冰冰坐在产房外的大厅内,摊开水玲珑的字条,看着上面无情的四个大字,呼吸一瞬凝滞在了胸口。

马车上,姚欣抱着陷入沉睡的哥儿,问向水玲珑:“贵太妃为什么要劫持姐儿?是不是她想劫持的其实是小公主?”

水玲珑摇头:“她谁也不想劫持,她是一心求死。”只有死了,三王爷便再无弱点捏在太后或云礼手中,“京城要变天了。”

回到王府,去街上打探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安平在二进门处恭候水玲珑,姚欣见水玲珑有事,便自己先行一步,水玲珑感激地道:“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姚欣随和地笑了笑:“没什么,换做是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二人就比别过。

安平将打探的消息如实禀报:“世子妃,奴才去各大酒楼问了,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些风言风语流传了好几天,很男追溯到源头,不过,奴才却向路边的一名小乞丐打听到了消息,说是一名戴着斗笠红衣女子给过他好多碎银子,让他在喧闹的街道与同伴们谈论这些,以便令路过的行人听到。”

戴斗笠的红衣女子?

水玲珑眨了眨眼,凝思着道:“知道了。”

“奴才用不用继续调查?”安平问。

水玲珑摇了摇头:“不用了,如今夫人、王妃和世子的事儿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不会再出来等人抓。”

言罢,水玲珑抱着姐儿,便要带抱着哥儿的枝繁回墨荷院,安平自身后叫住她:“还有一件事儿,奴才忘了告诉您。”

水玲珑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什么?”

……

天安居内,老太君和诸葛流云端坐于炕头,龚妈妈跪在下方的地板上,哭得泪如雨下:“呜呜……老太君……王爷……你们一定要替夫人做主啊!夫人招谁惹谁了?那些人怎么能将那名难听的话呢?夫人的病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眼下一气,又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还吐了血……”

老太君勃然变色:“吐血了?严不严重?请大夫看了没?”

诸葛流云的脸色一沉:“不是叫你封锁消息,别叫夫人听到吗?”

龚妈妈长吁短叹:“哪里是奴婢让夫人听到的呀,王爷?有人蓄意散播谣言,弄得满城风雨,别说将军府了,就连路边卖小菜的摊贩都知道夫人是您不要了的女人啊……”

诸葛流云的脸色越发难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信?”

龚妈妈用帕子擦着泪,呜呜咽咽道:“奴婢信不信不打紧,关键是夫人听了难受哇!这换做谁不难受呢?夫人为您生了三个孩子,又被上官燕毒哑,带着同样身中剧毒的女儿远离大周,夫人吃了多少苦王爷您都知道吗?可到头来,到头来夫人又得到了什么?夫人从没想过和谁争,夫人左不过就这一、两年了,只想临死前见见世子、见见哥儿、姐儿和皓哥儿,这又有什么错?某些人为什么还死揪着夫人不放?”

老太君撇过脸,抹了泪:“外头说什么?”

龚妈妈答道:“说夫人从前在喀什庆虐待过王妃,又说世子爷不是王妃亲生的,没资格世袭王府爵位,王妃肚子里那个才是未来的王府继承人!又说,如果世子想继承爵位也可以,但必须和夫人断绝母子关系才妥当……”

“胡扯!”老太君气得狠拍桌面,“真是乱七八糟!茜儿什么时候虐待过王妃了?都是那些奴才胆大包天欺上瞒下!还有,小钰怎么就没资格世袭王府爵位啦?非得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才有资格?说句不中听的,小钰才是诸葛家当仁不让的长子嫡孙!这爵位是给诸葛姓氏的人,又不是给姓冷的!”

本来,老太君对王妃没什么意见,自老太爷点拨后,甚至开始很用心地对待王妃,加上王妃又怀了身子,她是打心眼儿里看重这个儿媳,可一旦遇到有人抬举王妃的孩子,将诸葛钰贬低得一文不值,老太君心里的负面情绪便被激发出来了。

有时候,挑拨一段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诸葛流云也纳闷了,这些秘辛根本就没对外公布,只有王府的几个主子晓得,谁呀这是?竟把秘辛添油加醋,散播得到处都是!

龚妈妈越说越气,越气眼泪越多:“王妃是人,难道夫人不是吗?王妃何苦揪着当年的事不放?要知道,夫人为保王府鸿运,是牺牲了阳寿的!当年王妃的孩子又不是夫人弄掉的!王妃凭什么把帐算到夫人的头上?王妃对大小姐和世子爷做的事儿,夫人知道后哭了整整三天三天,但夫人可曾像她那样胡乱报复回去?夫人没有吧!夫人就想安安静静地走完人生最后的岁月,可为什么?为什么王妃就是不放过夫人?”

老太君和诸葛流云异口同声:“你的意思是王妃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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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拆穿阴谋,小钰护女

更新时间:2014-9-14 13:07:25 本章字数:21102

“当然是王妃啦!除了她,还有谁这么恨夫人?”龚妈妈信誓旦旦地道。蕻璩澕晓

老太君花白的眉毛拧了拧,作为旁观者在看待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一定是怀疑嫌疑最大且有过前科的人,想起冷幽茹干掉过诸葛钰的三任未婚妻以诋毁诸葛钰的名声,老太君就觉得再疯狂的事儿这女人也做得出来。可另一方面,冷幽茹是孕妇,一个孕妇又怎么可能有心思算计这些?母亲不都以孩子为重吗?操心太多对身子不好,尤其她是高龄孕妇就更不能忧思过重了。因此,老太君陷入了沉默。

倒是诸葛流云一口驳回了龚妈妈的话:“不是她!她没这么无聊!”

这些流言蜚语在诸葛流云看来真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只要他们三个不信,时间久了,大家谈着没意思便会将它抛诸脑后了,冷幽茹和诸葛钰都不是那种在乎名利地位的人,世子之位在世人眼中是香饽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过眼浮华。冷幽茹不会为了争夺世子之位而恶意诋毁上官茜,而她也明白但凡她想要,诸葛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出来,一如他让出了喀什庆的族长之位一样。

但具体是谁,诸葛流云一时也无法下定论,他隐约觉着事情有点儿蹊跷!可到底哪儿蹊跷,他得琢磨琢磨。

诸葛流云走后,龚妈妈一把扑倒老太君脚边,扯着老太君的裤腿儿,潸然泪下:“老太君啊,王爷现在是爱上王妃了,所以待夫人大不如从前,老太君您是过来人应当明白啊,男人的心里装着谁他就一定向着谁,在喀什庆的时候王爷有多维护夫人,现在便有多维护王妃。王爷那儿夫人是指望不上了,求老太君替夫人做主吧!夫人折寿替王府改命,要是没这茬,王妃怕是一辈子也怀不上孩子!奴婢不求王妃感恩戴德,但也别恩将仇报啊!”

改命的事儿从龚妈妈入府的第一天便捅到每个主子跟前了,老太君耳根子软,听着听着就有些动摇,她的眼珠子转了转,问道:“那个……不大可能是王妃吧……你又没有亲眼瞧见,或许就是哪个下人碎了嘴呢。”

龚妈妈苦叹:“下人?哪个下人知晓咱们喀什庆的秘辛呀?都只有主子们知道!别的主子与夫人都无冤无仇啊,除了夫人!那天,夫人身子不爽,奴婢请王爷前往将军府探望,您猜怎么着?”

“啊?”老太君瞪大了眸子。

龚妈妈就道:“王妃愣是拦着不许王爷去呀!王妃说,这是大周,王爷是她冷幽茹的丈夫,她不许王爷去!您瞧瞧,这不是……骑到王爷头上了吗?夫为妻纲,她……她是冷家嫡女怎么着?难道就能对王爷大呼小叫?”

但凡做母亲的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看不惯儿媳骑到儿子头上,老太君闻言脸色登时一变:“有这回事儿?”

龚妈妈拍着胸脯道:“奴婢敢讲一句谎话,叫奴婢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老太君幽怨地蹙了蹙眉:“琰儿的死对幽茹打击太大,她才有些怨恨茜儿。这样,我稍后与王妃谈谈,茜儿那边你做做思想工作,让她别往心里去。”

龚妈妈大惊失色:“老太君,王妃把夫人害得人不轻,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样?”老太君再次皱起了眉头。

龚妈妈道:“起码地把夫人接回府呀!只有王妃和夫人和平共处了,谣言才能不攻自破!”

老太君摇头:“这个我可做不得主。”

龚妈妈垂头丧气地走了。

她一走,老太君便让萍儿叫来了冷幽茹。

冷幽茹怀孕四月多,肚子很大很圆,穿着秋裳仍能看出微微凸起的一块,她放开摸着肚子的手,对老太君行了一礼,轻声道:“娘。”

神色依旧淡漠。

老太君开门见山地把龚妈妈的话加上自己的理解,以自以为委婉的方式讲了出来:“……幽茹啊,我知道你怨上官茜,你替她抚养小钰和小汐那么多年,她突然回来,抢走了一部分王爷的宠爱,你心里难受,但我和你说,在王爷心里你是最重要的,你实在没必要和上官茜赌气,再者,她也没几年活头了,就让她安度晚年吧。”

冷幽茹的柳眉不由自主地蹙起:“娘的话我不明白。”

老太君语重心长道:“那些谣言什么的,你别再散播啦,小钰也是敬重的,你们虽说不是亲生的,到底隔了一层,但比起绝大多数养母子,你们的感情已经很好了。你生了孩子,不论儿子女儿,我们全家都是喜欢的,小钰也会努力照看他们的,你……”

话未说完,冷幽茹气得面色发白,甩袖离开了天安居。这是二十多年以来,她头一回不给老太君面子。

一回清幽院,冷幽茹便冷冷地道:“去接皓哥儿下学,回冷家!”

岑儿不敢有所怠慢,迈起步子便去学堂接了皓哥儿,尔后收拾了一部分贴身衣物和日常用品,叫两名丫鬟拧上,一起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诸葛流云原本在书房办公,得知冷幽茹带上行礼和皓哥儿离府,他吓得魂飞魄散,丢了笔便脚底生风冲向了大门。

“冷幽茹!你给我站住!”眼看着冷幽茹便要踏上马车,诸葛流云急得吼叫出声!

冷幽茹下意识地顿了顿脚步,在反应过来那人是谁时却忽而加大步子上了马车。

诸葛流云简直要气疯了!他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马车旁,挑开小窗帘说道:“你你你……干什么?”

冷幽茹淡漠地学着他说话:“我我我要回家。”

岑儿和丫鬟婆子们纷纷掩面偷笑。

诸葛流云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大掌扣住窗子边框道:“家?这就是你家!你给我下来!”

“别恶心我了,我刚吃了饭!”

“你……你……”诸葛流云的肺都要炸开了,想起她是孕妇,是高龄孕妇,受不得刺激,他忍!“你……有话好好说,你受了什么委屈尽管告诉我,我替你解决。”

“哼!”冷幽茹撇过了脸。

诸葛流云吞了吞口水:“皓哥儿的父亲还在府里呢,你这样把他带走,穆华难受,皓哥儿也难受,不是?”

皓哥儿探出小脑袋:“我不难受哦,父亲可以去冷府看我的啦!”

诸葛流云一噎,眼珠子差点儿瞪掉!没心没肺的小东西!

皓哥儿抱住冷幽茹的脖子,在诸葛流云恨不得杀人的眼神里,笑眯眯地亲了冷幽茹一口,尔后气死人不偿命地坐回了车厢。

“穆——承——皓——”诸葛流云几欲暴走!

啪!

冷幽茹一把拉下窗板,将诸葛流云的手指夹在了里头,诸葛流云痛得跳起来:“冷幽茹!”

冷幽茹又将窗板推上去,将他的手指推出去。

诸葛流云愣了愣神,马车便已经跑了起来。

诸葛流云负气地在原地踱了一个来回,对侍卫长吩咐道:“你们远远地跟上,王妃安全抵达冷家了再回来复命。”

“是!”侍卫长率领九名侍卫,骑着马朝冷幽茹的马车追了过去。

皓哥儿没睡午觉,马车晃了几下他便趴在冷幽茹腿上睡着了。

岑儿看了他一眼,再没什么顾忌,不屑地骂出了声:“上官茜可真是好手段!自己散播谣言诋毁自己,让自己成为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如此一来,老太君便彻底站在她那边了!照奴婢说,王妃您真真儿是不该离开王府,这无疑于给那女人挪了地方儿!指不定啊,您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屁颠屁颠地住进了您的院子!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凭什么便宜了她?”

冷幽茹阖上眸子:“查查看,到底是谁散播的谣言?”

“所以……王妃回娘家了?”水玲珑听完安平的阐述,不可思议地问出了声。

安平挠挠头,道:“是啊,老太君也不知和王妃说了什么,王妃进去的时候还好好儿的,出来便板起了一张脸,随后,王妃提前接了表公子下学,一行人匆忙地离开了王府,王爷倒是想拦,可惜没拦住,王爷便派了十名侍卫远远地跟着。”

冷幽茹是个目标性非常明确的人,该害人时绝不手软,该养胎时也不至于惹是生非,她公然忤逆长辈,愤愤然离府,在水玲珑的认知里尚属头一回,若非受了天大的委屈,以冷幽茹那种漠然的性子应当不至于动怒到跑回娘家才对。

不知想到了什么,水玲珑说道:“你去大门和侧门的门房取这个月的出入登记表来。”

“好。”

安平走后,水玲珑回往墨荷院,想了想,又改道去往天安居,果不其然,在小路上和阴郁着脸的龚妈妈碰了个正着。

龚妈妈火气大着呢,既没讨回公道,也没令夫人入府,若是夫人仍在外流离失所她便不苛求了,偏偏离幸福这么近、这么近!近到她觉得如果不抓住时机都有点儿浪费天神的恩赐!

“龚妈妈。”水玲珑叫住了她。

这回,龚妈妈没再撞树上,她很机敏地停下脚步,看清来人后按住不悦行了一礼:“世子妃。”

水玲珑牵了牵唇角,似含了一分笑容:“龚妈妈你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出什么事儿了吗?”

龚妈妈嘴碎,当即把心里的苦水吐了出来:“世子妃呀,你别怪奴婢多心,这府里的形式可比你预想的复杂许多呢!知人知面不知心,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实际却是蛇蝎心肠,世子妃你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咯!”

水玲珑笑了笑:“龚妈妈何出此言?府里我得防备谁吗?”

龚妈妈哼了哼:“不就是王妃咯!她故意散播谣言诋毁夫人,又把王爷迷得团团转不许王爷和夫人相处,夫人和王爷是夫妻,哪儿有住一座城池却不见面的道理?”

“是王妃……散播的谣言?不至于吧,她气得回娘家了呢。”

“那是故意做给别人看,好借此洗脱嫌疑的!”

水玲珑瞧龚妈妈咬牙切齿的模样,心中不禁诧异,她曾经怀疑过这是龚妈妈使的苦肉计,其目的是帮上官茜回府,可如果真是龚妈妈所为,她谈起这事儿不应该一点儿心虚都无。上官茜是不大可能了,诸葛钰安排了贴身丫鬟服侍,但凡上官茜有个风吹草动,她和诸葛钰会当先知晓。

水玲珑现在完全可以确定,是有人假扮了上官茜!

并且直觉告诉她,这人不在王府便在将军府。

送走了龚妈妈,水玲珑叫来枝繁和柳绿:“你们暗地里查查一个月以来府里都有哪些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比如,谁突然生病请假,谁突然手脚大方,谁又去过平时不常去的地方……还包括她们的衣着首饰都仔细观察一番。”

枝繁和柳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都郑重其事地应下。

二人刚要走,水玲珑的眼眸一眯,又道:“穆夫人为救姐儿受了点儿轻伤,把世子爷亲自调配的跌打酒给穆夫人送去。”

枝繁一怔:“大小姐怀疑穆夫人吗?”

水玲珑没接话,而是食指敲起了桌面,这是她每次思考重大问题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二人不敢有所怠慢,各自分配了任务之后便去了。

夜间,诸葛钰下朝归来,水玲珑把宫里的事儿与诸葛钰讲了一遍,诸葛钰的目光一凛,去往了皇宫。

府里丫鬟婆子众多,暗地里逐一盘查,枝繁和柳绿忙得焦头烂额,连晚饭都顾不得吃,一直忙到大半夜。

这一晚,将军府的小丫鬟急匆匆地带来了消息,说有一群地痞流氓围了将军府,朝府里仍臭鸡蛋和烂菜叶,咒骂上官茜狐媚王爷,并用油漆在墙上写了一句又一句不堪入目的话,大致意思是警告她安分守己,别再招惹不该招惹的人。

而这个不该招惹的人是谁,昭然若揭。

诸葛流云坐不住了,已经洗漱完毕打算就寝的他又穿戴整齐去往冷家了解情况,谁料,冷家根本不给他开门,任他如何叫嚣,甚至硬闯都无济于事,冷承坤亲自坐镇,愣是排开冷府十八名暗卫,拿刀拿枪摆起了阵法。如果诸葛流云非要冲破防守,就必须械斗了。

可冷家和诸葛家真要走到械斗的那一步,便是向所有人宣告,两家撕破脸了!

最终,诸葛流云灰头土脸地离开,心情无比郁闷!无比纠结!无比……说不清道不明地窝火!

下了马车,荀枫自后面叫住他,他回头,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是华儿啊,你这么晚才回?天下第一街很忙吗?”

荀枫瞧着他不大高兴的样子,略显惊讶地道:“父王,你怎么了?”

诸葛流云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你母妃回娘家休养几天,我刚刚去看了她。”

荀枫眉梢一挑,微微笑道:“今天在拟定赈灾物资的清单和押送的具体事宜,我的意思是不走朝廷的路子,派人专人前往灾区进行发放,如此便能确保赈灾物资能够全部交到灾民手中。”

诸葛流云显然没什么兴趣,摆了摆手,随口道:“行,你是有个主意的,你掌管天下第一街两年,从没出过岔子,赈灾物资的事儿你看着办吧。”

荀枫的瞳仁动了动,又道:“但是需要您盖章,我定的是明早发,天色这么晚我不好打搅大嫂。”

王府印鉴共有母印鉴和子印鉴两种,母印鉴的权威大于子印鉴,不过一般水玲珑做了决定的事儿诸葛流云都不会反驳,以往荀枫尽量找水玲珑盖章,偶枫回来晚了便找诸葛流云。

诸葛流云按了按额头,有些累乏:“你随我来吧。”

水玲珑出了枝繁的房间,安平捧着近一个月的门房记录来了:“世子妃,奴才刚刚看了看,把除开膳房和杂役房、天安居、主院、墨荷院的之外的出入记录用朱砂圈了圈,您请过目。”

水玲珑赞许地看了他一眼:“你有心了。”

各房各院都有自己的对牌,拿了对牌出府购买胭脂水粉,或绫罗绸缎,甚至单纯地逛街游湖也并非不可,比如九月份,安郡王就带乔慧出去了八次,甄氏独自出府了十一次。

水玲珑翻着页码,目光扫过一个名字时便有些移不开了。

她探出葱白指尖,在名字上缓缓游离,脑海里浮现了一些曾经被忽略而今却慢慢清晰的画面。

思量间,枝繁和柳绿回来了,柳绿重点查了膳房,她禀报道:“膳房没什么异常,就是最近二房老往膳房跑,大概是二少奶奶有孕的缘故。”

水玲珑缓缓地眨了眨眼,看向枝繁:“你又查到了什么?”

枝繁答道:“枫院那边儿奇怪得很,董佳姨娘竟然去过,说是郡王吩咐的,送些宵夜给姑爷,奴婢记得有一回送宵夜去枫院,无意中看到桌上摆放着菜肴,奴婢权当是姑爷自己在膳房要的,而今想来,却极有可能是董佳姨娘送的。”

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安郡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荀枫了?

紫荆院,董佳琳对着痰盂一阵狂吐,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杏儿忙递过一杯温水:“姨娘,你漱漱口。”

董佳琳直起身子,接过水杯,却刚一闻到那股热气又猛地吐了起来。

杏儿吓得浑身发抖:“姨娘……你……你这……要不……要紧?”

董佳琳漱了口,用帕子擦了擦嘴,眸色深邃道:“有什么要紧的?我不过是吃坏了肚子,和穆夫人一样罢了。 ”

杏儿战战兢兢地点头,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自从董佳琳威胁了她一番之后,她便彻底倒戈董佳琳了,她的身家性命和董佳琳的牢牢挂钩,所以,她打心眼儿里希望董佳琳前途无量,只是,太冒险的东西她瞧着心里打鼓……

董佳琳其实并不比她强多少,但好歹能够控制:“东西都处理好了没?”

杏儿答道:“处理好了。”

董佳琳放下帕子,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面色如常地走出了净房,刚一坐下,水玲珑带人进了屋子,董佳琳和杏儿俱是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气势汹汹的水玲珑。水玲珑看都懒得看她们,只道:“给我搜!”

董佳琳骇然失色:“世子妃,你要搜什么?这是我的房间,你怎么可以……随便搜我的东西?二夫人知道吗?二少奶奶知道吗?”

水玲珑根本不理她,她刚去问过乔慧了,安郡王从来就没让谁送过宵夜去枫院,而且乔慧也从没主动要过什么乌鸡汤,这个董佳琳……很有问题!

叶茂、枝繁和柳绿带着几名墨荷院的丫鬟在紫荆院展开了一系列紧锣密鼓的搜查,巨大的动静惊扰了甄氏、安郡王和乔慧,几人不约而同地来到现场,均对水玲珑的行径表示不理解。

甄氏的眉头一皱,阴阳怪气道:“玲珑啊,虽说你当家,可这好歹是二房,你来搜查之前是不是得先和小慧通口气儿啊?”

拿乔慧做筏子,实际是在告诉水玲珑二房当家作主的她,水玲珑这么目中无人、不敬长辈会否太嚣张了些?

水玲珑从容淡定地道:“二婶,事出突然,我怕有人销毁证据这才急冲冲地跑来,若是有考虑不周的地方还请二婶见谅。”

这话受用,甄氏原本也不是非得和水玲珑对着干,水玲珑是主母,她爱搜哪儿搜哪儿,她管不着,只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现在水玲珑给了她台阶下,她没理由不识抬举。甄氏笑了笑,道:“不知玲珑说的什么证据呢?莫不是这紫荆院出了什么不干净的人,办了不干净的事儿?”

水玲珑语气如常道:“得搜完了才知道。”

不多时,柳绿拧着一个包袱出来了:“世子妃!奴婢在杂物间发现了这个!”

众人先是惋惜地看了柳绿一眼,尔后才顺着她的话注意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安郡王和乔慧面面相觑,不清楚怎么回事儿。

甄氏的笑容一收,顺势望去,就见柳绿抖落了包袱,掉出一件红色裙衫和一个红纱斗笠,甄氏疑惑:“衣服?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董佳琳和杏儿尾随而至,看着那一地衣物,下意识地便矢口否认:“这……这不是我的东西……”

水玲珑的眸色一厉,道:“你当然不会承认这些是你的东西了!哪个做贼的会指认自己的赃物?”

董佳琳脸上的血色霎那间褪去:“赃物?我……我没有啊……世子妃,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这些真不是我的东西……”

水玲珑冷声打断她的话:“不是你的会是谁的?我派人去查到底是谁散播了诋毁夫人的谣言,便查到了一名穿红衣、戴斗笠的女子!要不是我查了门房的出入记录,我根本想不到你的头上!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吗?”

甄氏看着这套风格十分熟悉的行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随即恍然大悟:“你……你扮成夫人……散播谣言?”

这要是被王妃查到,岂不是恨死夫人了?天啦!怎么会这样?

安郡王的浓眉高高蹙起:“董佳琳,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和王妃无冤无仇,和上官茜无冤无仇,挑拨了她们二者的关系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安郡王这话与其说在问董佳琳,倒不如说在问水玲珑。

董佳琳是二房的人,甄氏曾经和王妃有过一点儿摩擦,所以,甄氏也有刺激王妃的嫌疑,他相信自己娘是清白的,可有时候人言可畏,王妃和上官茜不也被流言蜚语给逼得焦头烂额?如果可以,他希望一切只是一场误会。

董佳琳跪在地上,垂着眸子哭泣:“没有啊,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不清楚这衣服是怎么回事,我什么性子难道郡王和二夫人你们不了解吗?我一心只求安稳,便是与二少奶奶争宠我也是没有过的。自从二少奶奶有孕,我天天尽心尽力地伺候,却又不刻意向郡王献媚,这些,难道你们能够否认吗?”

乔慧无言以对,董佳琳好像……的确很与世无争,这点他们当真无法否认。一个在二房都不争的人,又怎么会跑到长房胡闹?她图什么?

水玲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正色道:“你天天尽心尽力都尽到枫院去了!你明知穆夫人爱吃葡萄,却故意要了膳房为她准备的乌鸡汤下面条给小慧,膳房的人就退而求其次送了海鲜汤,啊,不对,是你煽动膳房的人给她送的海鲜汤!”

董佳琳的身子猛一个激灵,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没……世子妃,我们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你非得这般污蔑我,污蔑二房?”

甄氏的眸光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道:“玲珑啊,这东西该不会……是谁故意放那儿的吧?”

水玲珑收拾人的本事她不是没见过,手段毒辣,心肠也够狠,她若真存了心思整二房,来一出栽赃陷害又如何?

水玲珑冷冷一笑:“二婶,你这话讲得好没道理!我故意栽赃董佳琳有意思么?我若真想害二房,我不如栽赃二婶比较靠谱吧,毕竟二婶才是二房的当家人,董佳琳只是一房妾室,并不足以代表二房的立场!”

甄氏的脑门儿一清,是哦,一个妾嘛,错了就错了,和二房的立场无关!指不定是冯晏颖指挥董佳琳这么干的,其目的就是挑拨冷家和诸葛家的关系,她可不能忘了,曾经姚成和诸葛汐闹别扭时,诸葛家吞了姚家多少家产!而这些家产,大多是姚家二房在打理。

不得不说,甄氏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

董佳琳辩驳无力,只得楚楚可怜地抽泣:“我真的不知情啊……也许是谁哪个下人弄的……”

“下人?你说的是她吗?”水玲珑一脸肃然地指向了扒着门廊观望的杏儿,杏儿惊吓过度,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董佳琳一层一层地冒着冷汗:“世子妃,你口口声声说我害穆夫人,说我穿这种奇怪的衣裳散播谣言,但我和她们无冤无仇,着实没理由跑去构陷她们!膳房那次,真的是巧合,二少奶奶在婚宴上吃的太少,我担心她饿坏肚子,这才下了一碗面条送去,孕妇为大,我当时也没顾忌那么多。若非说我有错,那就是我不够重视穆夫人吧,觉着她又不算王府的人,二少奶奶才是!至于这套衣服,世子妃,我真真儿是冤枉!”

水玲珑走到她面前,掐住她尖尖的下颚,声若寒潭道:“撬开你这张嘴,我有的是办法!别以为你大哥是礼部侍郎,是皇上眼前的红人你就给我把眼睛长到了头顶上!阿诀如果不是我五妹心仪的对象,皇上会高看他一眼?皇上不过是卖了皇后娘娘面子,待未来的堂妹夫好些罢了!”

因为水玲珑的靠进,一股浓郁的奶香味儿扑鼻而来,董佳琳胃里一阵翻滚,想要拼命忍住却是来不及,“哇”的一声吐在了一旁的地上。

众人齐齐一惊,这……

水玲珑的眸子一眯:“请胡大夫来!”

董佳琳遽然一冷,又是打了个哆嗦。

约莫一刻钟,胡大夫疾步匆匆地赶来,董佳琳想推脱也推脱不掉了,诊脉完毕,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怀孕一月半!

可自从七月份上官虹离京,安郡王便再也没碰过董佳琳,初步估算,那也有至少两个半月了。

难怪,她一直避宠,却原是……

自尊心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打击,安郡王瞬间炸毛,大踏步上前便狠狠地扇了董佳琳一耳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荡妇!”

水玲珑不管二房的人弄不弄得明白,反正她是看清楚了,水玲珑提起裙裾,飞速奔出了院子:“穆华在哪里?”

却说诸葛钰得知自己女儿差点儿成了贵太妃手下的替死鬼时,当即冲进皇宫和云礼大吵一架,很明显,贵太妃要挟持的是小公主,却因某个妃嫔的偏心让他女儿成了替身。他们诸葛家被皇室玩弄得还不够多?上一辈的恩怨他不谈了,可别想对他儿子女儿动手脚!他明白这事儿的始作俑者不是云礼,可也是云礼疏忽所致,好端端的、被软禁的太妃居然跑出寝殿了,太监宫女都是吃干饭的?还有那个推了他女儿的什么狗屁颜妃,真该拖出去砍了!

云礼自知理亏,就任由诸葛钰骂着,等诸葛钰发泄得差不多了,他才不疾不徐地道:“朕问过颜妃了,是巧合,她没有推诸葛湲。她是小公主的庶母,与小公主感情较为深厚,情急之下便救了小公主。”

“所以我女儿就合该做你女儿的替死鬼?没这种道理!”诸葛钰气得胸口发堵,谁动他女儿他和谁拼命!“还有,英明神武的皇上,你当真没查出是谁放了贵太妃出贵芳殿的?还是你查出来了却非要包庇对方?这件事疑点多多,贵太妃是怎么跑出去的?颜妃和李妃都是怎么这么巧赶到现场的?必是有谁和那贵太妃密谋想演一出完美的戏码!皇上你若是不给微臣一个合理的交代,微臣认为这朝廷也没什么效忠的必要了!辞——官!”

辞官?这个节骨眼儿?

云礼头痛,贵太妃一出事,三王爷就蠢蠢欲动了,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无论如何都得稳住诸葛钰。他定了定神,语气如常道:“你回吧,给朕两天时间调查此事。查明真相后会给你一个交代。”

诸葛钰步步紧逼:“皇上该不会又找一个替死鬼吧?如果是那样,微臣认为皇上也没必要查了!”

云礼的眉头微微一皱:“诸、葛、钰!”

“微、臣、在!”

云礼自诩好脾气,这会子也气得不清:“你是在逼朕?”

诸葛钰倔强地撇过脸:“没有!微臣是在督促皇上清理小人!”

云礼定定地看着他,带着一股浓烈的帝王气场,像海啸山崩鼓动天地大能,层层叠叠朝诸葛钰打来。

诸葛钰却好似风雷啸而不惊,群妖乱而不惧,镇定自若地将这种威压给抵了回去。

最终,还是云礼败下阵来:“来人。”

“万岁爷。”

“把水沉香送到慈宁宫,交由太后处置。”

老子还没升天,儿子不好随意处置老子的女人,交给老娘最妥当。

诸葛钰十分清楚太后的手段,加上太后本就看水沉香不顺眼,水沉香这回不死也脱层皮了!

云礼见诸葛钰仍然不走,便淡淡地问:“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诸葛钰撇了撇嘴,看在水沉香落马的份儿上语气缓和了一分:“微臣自打上任以来,东奔西走,南征北讨,与妻儿聚少离多,微臣实在是……”

“罚颜妃入佛堂闭门思过!”云礼头一回发现诸葛钰这么难缠!

好歹是太上皇放在宫里的眼线,连太后都不能轻易动她,罚入佛堂算是云礼能做的最大让步了。诸葛钰双手抱拳,行了一礼:“皇上英明!另,恭喜皇上喜得龙子!”

半个时辰前,李妃产下一名男婴。

冰冰抱着男婴在隔壁房间发呆,月娥劝道:“娘娘,世子妃总不会害您的,您……尽快下决心吧!趁着李妃还在生产的最后一个阶段,动动手脚根本瞧不出什么,大不了说是产后血崩。”

玲珑留下字条——杀母留子。

月娥苦口婆心道:“李妃现在是挺安分的,可她诞下皇长子,难保将来不仗着这一优势野心膨胀,如果您一直生不出儿子,将来的皇位就一定是皇长子的了!届时,李妃也能册封太后,地位也将越过您去!所以无论如何,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李妃,留不得呀!”

冰冰抱紧了怀中软软小小的一团,阖上眸子,难掩痛色:“我下不了手!”

诸葛钰得到了比较满意的交代,神清气爽地踏上了回府的马车,枭二将查到的消息逐一禀报:“……是一名穿着红衣戴着斗笠的女子,她买通小乞丐,命小乞丐在大街小巷谈论夫人和王妃的过往,顺便质疑您继承王府的资格。”

红衣斗笠,这是上官茜的装扮,他能查到,旁人未必不能,这么一来,大家便都认为是上官茜自己在散播谣言,其目的大概是想装出一副被逼入绝境的样子,好让父王接她回府。这些人真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上官茜要是有这种心思,当初光明正大地就回来了!躲在将军府是被骂,回府也是被骂,她为何不选一种更能亲近子孙的地方?希望王妃和冷家不要轻易被蒙蔽。

诸葛钰摸了摸鼻梁:“继续。”

枭二又道:“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属下悄悄翻了门房的出入记录,在红衣女子出现的那几天,董佳姨娘和二夫人也都出了府。”

诸葛钰的眸子里流转起意味深长的波光:“二夫人好社交,隔三差五便找贵妇们打牌聊天……董佳琳年纪轻,在府里关不住,寻借口出去也不是不可能……”

枭二的目光凝了能,道:“但是,属下还打探到了一则消息,董佳琳去过枫院,不止一次,每次呆上大约半个时辰才出来。”

诸葛钰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泛起点点寒光,凝思片刻后,浓眉一蹙:“不好,董佳琳和荀枫勾结了!加快速度回府!”

主院的书房内,诸葛流云醉得东倒西歪,一屁股坐椅子上像坨烂泥似的撑不起来了。他心情不好,荀枫便提出陪他喝酒聊天,喝着喝着他就酩酊大醉了。

荀枫却清醒得很,含笑地看着他:“父王,您醒醒,先在文件上盖个章,我明天就要发送赈灾物资了。”

“唉!你说女人她怎么就……这么善变?你母妃她……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很温柔的……现在也变成……母老虎了……呃……”诸葛流云压根儿没听到荀枫说什么,只自顾自地继续先前的男人话题。

荀枫眨了眨眼,笑意不变:“母妃是在气头上呢,过几天消气了就会回来的,毕竟肚子里揣着您的孩子,她不向着您又能向着谁?总得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诸葛流云又打了一个酒嗝:“呃!完整的家……那我算不算……亏欠小钰了……”

荀枫不欲在此话题上纠结,因为他发现诸葛流云压抑得太久,一打开话匣子收不住,他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角:“是这样的父王,我和姚欣成亲了,再呆在王府有些于理不合,我打算本月交接完天下第一街的事物便带姚欣和皓哥儿回南越。”

最后一句话诸葛流云听进去了,他倏然张开迷蒙的眼,瞪得老大,神情极为认真:“不许回!你们两个……是三个,都给我好好地呆在王府!该属于玲儿的一样属于你!”

荀枫见他终于有了几分意识,赶紧拿出手里的两份文件递到他面前:“父王,您盖个章吧!盖个章我和皓哥儿就不走啦。”

“盖个章……你们就不走啦……”诸葛流云又打了个酒嗝,脑子里混沌一片,反反复复地飘着这句话,身子追随了潜意识,就开始在抽屉里寻找印章,印章有点儿多,大半是他刻给皓哥儿的,又被皓哥儿玩得乱七八糟,他找起来很费劲儿了。

荀枫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仿佛播着慢镜头的动作,急得直冒汗。

其实只过了几分钟,可在荀枫看来却仿佛很久很久,久到他的腿都好像站麻了一般,他四下看了看,祈祷着不要有谁前来打岔。

终于,诸葛流云摸出了印章,荀枫小心翼翼地将文件往前推了推。

诸葛流云低头看着好像蚂蚁在爬的文字,再次打了个酒嗝,尔后对准落款处不偏不倚地盖了下去!

荀枫心头一喜,眼底迸发出极亮的光。

可下一秒,诸葛流云摸了摸盖章的地方,“咦”了一声:“没有红色,哎呀……没弄印泥,印泥被皓哥儿玩到哪里去了,我找找……”

荀枫急死!

“姑爷好像和王爷一起回了主院,还从膳房叫了不少酒菜,估计这会儿正在陪王爷喝酒呢。”柳绿如实禀报,末了,又小声来了句,“大概是有人去将军府闹事,王爷怀疑和冷家有光,便去找冷家对质,可惜……奴婢猜王爷根本连大门都没进去。”

所以心里难受。

水玲珑的眼底淌过一丝暗色,能把董佳琳的肚子搞大,这个荀枫已经不是穆华了!

她提起裙裾,朝主院飞奔而去。

同样在飞奔的还有诸葛钰,他就是心里莫名地发慌,莫名地觉着今晚好像要发生什么,是以,他干脆舍弃马车,自己骑着骏马驰骋回府。

书房内,荀枫帮着诸葛流云找了半天,终于在窗台的盆栽下发现了一盒被皓哥儿藏起来的印泥。

荀枫打开印泥的盖子,长吁一口气后,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父王,可以了,您快盖章吧!”

诸葛流云却在他寻找印泥的过程中靠着椅背睡着了……

荀枫的呼吸一顿,眼底闪动起丝丝凉意。他试图去拿诸葛流云手中的印鉴,奈何诸葛流云尽管醉了,手里的印鉴却握得死紧,若真把他惊醒,发现他在抢他印鉴,他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荀枫想着,要不,直接点了他穴道?

好主意!

荀枫抬起手臂,并拢双指,朝诸葛流云的大穴点了下去!

“啊——”水玲珑跑得太快,没看清地上的木棍,一脚踩上去,木棍一滚,水玲珑失去重心,直直栽向了冰冷而坚硬的地面。

以为这次真的要摔一跤,却不料腰腹一紧,她在与地面堪堪相碰之际又撞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这么不当心!”诸葛钰抱住她,低声责备。

水玲珑眼睛一亮,随即神色一肃:“我怀疑荀枫觉醒了,他正在主院和父王喝酒,谁知道他是不是想把父王灌醉了做点什么!”

诸葛钰猜她肯定也查到了什么消息才会由此判断,可眼下不是谈话的好时机,他抱起她,施展轻功跃向了主院。

荀枫的双指点向诸葛流云的大穴,一股习武之人练就的直觉于混沌状态仍是分离出了一丝自保的本能,诸葛流云挥臂一挡,卸掉了荀枫的力道。

荀枫大惊,几乎要以为诸葛流云清醒了,可看他闭着眼呼呼大睡的模样,又认定他只是本能使然。

荀枫放弃了强来,继续诱哄:“父王!您醒醒!您再不醒,皓哥儿就走啦!去南越啦!”

诸葛流云的身子一颤,又睁开了眼:“呃,不走不走,不许走……”

“盖章。”荀枫点了点桌上的两份文件。

诸葛流云将两份文件分开,左看看、右看看,什么也看不清,可他信得过穆华,是以,他举起了印鉴。

诸葛钰放下水玲珑,夺门而入:“父王!”

诸葛流云没听到。

诸葛钰一个箭步奔向了书桌!

荀枫的脸色在看到诸葛钰的那一刻就彻底变得惨白惨白了,他谋划了那么久,吃了那么多苦,又做了那么久的孺子牛,不得到一些回报怎么成?眼看着就要大功告成,他可才不会让它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太监!

荀枫的眸光忽而犀利如刀,空气里漾开阵阵森寒之压,他一把擒住诸葛钰的胳膊,也顾不得暴露不暴露身份了,反正他想要的差不多到手了,只差这两份文件盖章,他便大功告成,这身伪装也就再没任何利用价值了!

诸葛钰反身,单臂一绕,脱离了他的禁锢,并冷冷地道:“你果然有猫腻!”

荀枫就笑,像彼岸花一路开到黄泉,阴冷,妖邪:“可惜,你发现得太迟了些!”

诸葛钰不理他,伸手去夺诸葛流云的印鉴:“父王!不能盖章!”

荀枫一边出拳拦住,一边大声道:“大哥!我知道你心疼钱!不过天下第一街赚了许多!三成而已!我明年再给你们赚回来!啊!要赚回来,我又得在大周呆好久!”

诸葛流云点头,对对对,赚回来!皓哥儿也留下来!

他笑开,蘸了印泥,盖向右手边的文件,浑然没察觉到前面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诸葛钰心急如焚,恨不得一掌劈晕他父王!他右手扣住荀枫的肩膀,左腿踢向荀枫的下盘:“父王!你别他的!他不是穆华!他是荀枫啊!他假扮穆华来着!你别被他蒙蔽了!”

诸葛流云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什么啊?穆华是……假的啊……”

荀枫用内劲震开诸葛钰的手,却没能逃脱诸葛钰的脚,生生挨了一下后痛得冷汗四起,他忍住疼痛,说道:“父王!大哥也喝多了呢!他说起胡话了!您别往心里去!你赶紧盖章!我明天就把皓哥儿和母妃接回来!您相信我,皓哥儿和母妃绝对会卖我这个面子的!”

幽茹和皓哥儿回来?好好好!

呵呵呵呵……

诸葛流云笑嘻嘻地开始盖章。

诸葛钰的眉头一皱,一个旋身,跃至诸葛流云身前,想要夺了诸葛流云的印鉴,谁料,诸葛流云脑子迷糊得不轻,根本就不给,偏荀枫又在一旁捣乱,诸葛钰很难得手,情急之下,诸葛钰放弃诸葛流云,眸光自文件上飞速扫过,一份上写着“休书”二字,他不假思索地抢了它,也没管另一份文件到底是什么!

诸葛流云见文件不翼而飞,愣了愣,转头盖了左边那份!

荀枫拿起文件,拔腿就跑,出了大门不忘回头大笑三声:“哈哈哈!诸葛钰,这回你总算是栽到我的手上了!”

诸葛钰将没能盖章的休书扔到桌上,尔后率领枭卫追了出去,可荀枫早有准备,他扔出了含有大量毒气的烟雾弹,诸葛钰脚步一顿,后退几十米以避开毒雾,待到烟雾散尽,整座王府都没了荀枫的踪影。

诸葛钰的眸色一冷,厉害道:“给我追!他若反抗,杀无赦!”

“是!”枭二带着两名弟兄奔出了王府。

诸葛钰快步回了主院,水玲珑还在那儿等着。

他一进门,便发现水玲珑在冲他笑,笑得花枝乱颤。

他轻咳一声:“不用太感谢我,我只是不想儿子和女儿没有娘亲罢了。”

在休书和另一份可能关系王府所有权的文件中,他果断选择了休书。关于这点,水玲珑非常动容,但水玲珑笑的不是这个。水玲珑指了指诸葛流云不小心盖在自己脑门儿上的印鉴痕迹:“你看。”

诸葛钰定睛一看,顿时傻眼!

“无敌小鸡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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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挖坑,埋那谁

更新时间:2014-9-14 13:09:16 本章字数:3670

欧阳克眼睛一亮,心神震荡,不再理会拖雷,笑语吟吟:“我欧阳公子是何等人,一言既出,又岂有反悔之理?只不过,他可以走,华筝姑娘你还是留下来……”

“好。蕻璩澕晓 ”

程灵素早料到他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只不过这样也好,只她一人还能和欧阳克周旋一下,寻找脱身之机,多了个拖雷,难免心里还有顾忌,因此不等他再胡说出什么来,就直接截口答应下来。

欧阳克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快,哈哈一笑:“这样才对嘛,少了个碍事惹眼的,我们才能好好聊一聊。”

程灵素不理他,背过身去,从怀里取出包着蓝花的巾帕,稍稍在空中抖了抖,扎在拖雷迸裂的虎口处,又将那两朵蓝花放回怀中。然后简单将情况和拖雷一说,要他先行回去。

拖雷脸色铁青,退后了两步,霍地一下拔起插在脚边的单刀,双眼盯着欧阳克的方向手起刀落,在自己身前虚空狠狠一劈:“你武功高明,我不是你对手。但我今日以铁木真汗之子的名义向草原天神立誓,待我诛尽暗害我父之徒,定要与你一决胜负!为我妹子报仇,也叫你看看什么才是草原上的英雄儿女!”

同是蒙古部落首领的儿子,拖雷待人谦和,义气极重,不似都史那般一味的目中无人,然而他内心的骄傲却一点也不比都史少。他是铁木真最喜爱的儿子,深知铁木真的心胸的抱负,他要帮助父亲将青天所有覆盖的地方,都变作蒙古人的牧场!

为了这个目标,他自幼就在军中历练,从未耽搁一天,岂知多年的苦练,落入敌手不说,今日却无法将前来相救的妹子平安带回去!拖雷心知程灵素说得不错,自己此时应以铁木真的安危为重,应尽快回去调动兵马接应被暗算的父亲,可是一想到自家妹子被人要被人强行扣留在这里,心头的耻辱噎得他连呼吸都几乎要滞住。

蒙古人最讲信诺,更何况是对草原上人人信奉的天神所立下的誓言。拖雷明知自己武艺不敌还斩钉截铁地立下此誓,神色虔诚凛然,一番话说得豪情冲天,虽不是武道高手,久历兵营的一副肩骨上却自有一股和铁木真一模一样的王者之气,纵横睥睨,连没听懂具体内容的欧阳克也不禁暗暗心惊。

程灵素心头一暖,身体里那独属于铁木真女儿的热血仿佛也感受到了拖雷的不甘和决心,激流般的涌上来,激得她眼眶也跟着隐隐发热。不动声色的侧过身,拦在欧阳克可能出手的方向,轻声道:“快走罢,快回去,我自有办法脱身。”

拖雷点点头,又走上两步,展开双臂将她抱了一抱,再不看欧阳克一眼,转身往营门的方向跑去。

路上遇到几个留守的兵士见到他从营内跑了出来,想要上前阻拦,都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

直到亲眼看到拖雷在营地边上夺了马匹,一路奔出远去,程灵素才放下心来,轻声叹了口气。

上一世,她师父毒手药王用毒做药,治病救人,可偏偏深信报应轮回之说,以至晚年皈依佛门,修性养心,终达无嗔无喜之境。程灵素是他晚年时收得的小弟子,深受熏陶,这一番世道轮回,明明已经身死,却还是将她送来此处,她不得不相信,或许冥冥之中,还有其他用意。

她原本不愈与这个世上的人和事过多牵扯,甚至一直想着寻个机缘远远地逃开,回到洞庭湖畔,去看看数百年后的白马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再开个小小的医馆,治病救人,守着前一世对那个人的思念和深情以渡一生爱我无需承诺全文阅读。却没想到自己此生借了铁木真女儿的身份,又怎可能不卷入蒙古部落的斗争之中?铁木真现在就是她的父亲,无论这个父亲是否将她视作拉拢其他部落的手段,他都是她在草原上最大的屏障。

更何况,一旦铁木真有难,那她生活了十年的蒙古部落也会跟着蒙难,真心照顾她,抚养她长大的母亲和兄长,还有那些日日所见所处的族人都会跟着蒙难,十年相处,她又岂能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程灵素又是幽幽一叹。

见程灵素一直望着拖雷离开的方向出神,还不断叹息,欧阳克下巴微抬,不禁冷笑:“怎么,就那么舍不得?”

听出了他的话外之意,程灵素皱了皱眉,拉回神思,冲口而出:“我担心我哥哥,难道不应该么?”

“哦?他是你哥哥?”欧阳克眉一抬,眼角的喜意一闪而逝,“那……再先前那个小子才是你的情郎?”

“你胡说什……”程灵素猛然一顿,反应过来,“你说郭靖?你之前就在……我们才来你就知道了?”

“不是你们,是你!你一来,我就知道了。”欧阳克颇为得意,显然很乐意见到她这个反应。

程灵素虽然远远地就下了马,但他内力精深,耳力又岂是那些寻常的蒙古兵士能比?几乎是在程灵素潜入大营的同时就发现了她,正要露面之时,却见到马钰出手将她和郭靖都带了出去。

当年他的叔父欧阳峰曾在全真教手中吃过个大亏,因此西毒一脉对于全真教的道士心里总存着几分愤恨和忌惮。欧阳克认出了马钰一身道袍,想到叔父往日的告诫,便打消了现身的注意。反而隐在暗处,看着他们一来一回地几番对答。

本以为程灵素会劝说马钰一起闯营救人,他不知马钰是全真教的掌教,只想着到时候营中除了千万兵马之外,还有完颜洪烈带着的数名武林好手,足以能将马钰缠住,没准还能趁机将他除去,让全真教少一个坐镇的高手。却没想到这道士非但没有闯营,居然还带着郭靖一同离开了,却将程灵素一人留在此处。

程灵素此时渐渐理出头绪来:“完颜洪烈秘密来到这里,应该就是想趁机挑拨桑昆和我爹爹为难,让蒙古部落互相争斗不休,他大金国才能没有北方的祸患。”

欧阳克对于这种争斗全无兴趣,只是见程灵素说得认真,便顺势点头,又赞了一句:“举一反三,当真是聪明得紧。”

伸手捋了一下被风吹散的发丝,程灵素目光犹如草原上清冽的斡难河水:“你是完颜洪烈的人,却放走郭靖回去向报讯示警,现在又放走拖雷回去调兵,就不怕坏了他的大计么?”

欧阳克哈哈一笑,手一探,轻轻点在她的下颚上:“怕?他的计谋与我何干?若能博得美人一笑,这又算得什么?”

程灵素非但没笑,反而眉头微蹙,脚下退了半步,避开那柄轻薄地勾向她下巴的折扇,伸手一探,“啪”的一下正好将那玄黑色的扇头握在手心里。只觉得一阵冰凉透过手心的肌肤直刺入骨,激得她几乎立刻就要放脱手,这才发觉他这把扇子的扇骨竟是玄铁所铸,寒冷似冰。

“怎么?喜欢这把扇子么?”欧阳克状似无意地手腕一抖,拨开程灵素的手,收回折扇。又刷的一下抖开,在身前轻摇,“你若看上了别的,送你也无妨,只这把扇子……”他略一沉吟,忽的又轻笑,“你要是喜欢,只要你从此寸步不离地跟着我,自然也就能时时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我说克克童鞋,人灵素妹子不就是看上你把扇子么,这都舍不得送人~好小气咩~

欧阳克【抱着扇子跳脚】:那可是我爹……咳咳……叔父送我的……

【192】解救姚欣,宿命

更新时间:2014-9-14 13:09:16 本章字数:17108

董佳琳推开汤碗:“这哪里是安胎药?这分明是堕胎药!”

杏儿狠狠一惊:“啊?怎么会这样啊?这药是二少奶奶拿来的,像二少奶奶那么善良的人也做得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吗?”

董佳琳无可奈何地摸上额头:“二少奶奶当然做不出了,可你别忘了,她身边有个水玲珑。蕻璩澕晓 这八成是水玲珑的主意。”

杏儿疑惑不解:“姨娘,你怀孩子怎么碍着世子妃了?”

董佳琳放下手,眸光变得复杂:“只要我滑胎了,要杀要剐还不是随便他们了!”先是乔慧用与安郡王重修旧好引诱她,再是水玲珑拿姚欣和荀枫的夫妻感情刺激她,其目的不正是希望她万念俱灰之下落了腹中的胎儿?

杏儿也转过弯来了,她张大嘴想了想,一本正经道:“姨娘!荀公子已经暴露,诸葛家和姚家都将与他势不两立,他孤掌难鸣,根本斗不过两大世家呀!您倒不如听了二少***,忘掉前程旧事,与郡王好生过日子吧!”

言罢,将手里的汤药往前送了几分。

“与郡王重归于好?你真是太天真了!”董佳琳被热气刺激得又对准痰盂一阵狂吐,擦了嘴后,冷笑道,“在我没做错事之前郡王尚且不肯多看我两眼,而今我犯了错,郡王就更不可能接纳我了。”

看了汤药一眼,“倒掉。”

她相信以荀枫的能耐必不会输给水玲珑和诸葛钰,这场多人角逐的博弈游戏里,看似最具优势的未必是最终赢取胜利的,要知道,老天爷有时会给弱者一些眷顾。

但水玲珑最后一席话的确戳中了她的心窝子,相信荀枫的能耐,同时更信荀枫的多疑,若是时间拖得太久,荀枫不认这孩子怎么办?

这可是她唯一的倚仗了。

她必须……想办法!

却说朝堂上,诸葛钰准备上折子揭发荀枫假扮穆华,期满镇北王府并企图谋夺王府家产的罪状时,姚欣和姚成的父亲姚庆丰早一步递交了为荀枫平反的奏折,奏折声称荀枫从未勾结已故德妃盗取藏宝图,一切都是有人蓄意栽赃,为了证实荀枫的清白,姚庆丰甚至亮出了人证,那人声称与德妃手下的小安子来往密切,这幅藏宝图就是他想盗取的,原本只是打算藏在水玲溪的马车内,待到半路再进行剽窃的,谁料中途被水玲珑识破,这才误打误撞害了荀枫。

云礼追问幕后真凶是谁。

那人答真凶就是已故德妃,德妃想用此法转移藏宝图而已,他只是德妃的刽子手。

藏宝图一事疑点多多,是太上皇和太后强行定了已故德妃和荀枫的罪名,其实就连云礼自己都不信荀枫会做那么愚蠢的事。但问题是,荀枫是太上皇断的案,自己替荀枫翻案岂不是在质疑太上皇的公允?这有违孝道。思量再三,云礼决定重审此案,并发布告示,召荀枫回京,是“召”,不是“押”,一字之差,意义大不相同。

颜妃的父兄和诸葛钰齐齐反对云礼的做法,认为荀枫乃一介小人,最擅长混淆视听,望云礼收回成命。诸葛钰甚至考虑过揭发荀枫刻意伪装穆华一事,但一想起冷幽茹和水玲珑都知晓实情,唯恐荀枫反咬二人是同谋,诸葛钰又改口称荀枫是被人用巫术控制了记忆。

云礼最终没有收回成命,就这样,荀枫“死而复生”的消息轰动了京城,顷刻间盖过了上官茜和冷幽茹的纠葛,这二人暂时得到了几日宁静。

冷府。

皓哥儿在净房洗澡,冷幽茹坐在贵妃榻上看话本,怀孕将近五月的她已经非常有胎动了,比怀琰儿时动得频繁些,弄得她几乎无法专心看书。

岑儿端着一杯牛乳进来,把水玲珑命人捎来的潇湘一一禀报:“世子妃说,散播谣言的是董佳琳,她打扮成上官茜,买通小乞丐散播流言。”

冷幽茹淡淡“嗯”了一声。

岑儿又道:“然后,荀枫的事曝光了,官方消息称他是被人用巫术控制了记忆,这才伪装成穆华进入王府,在姚欣的帮助下,他渐渐恢复记忆,现在二人携手游山玩水去了。”

说着,瞟了一眼净房的方向,“真相是荀枫掳走了姚欣,为保姚欣名节,姚家才一力替荀枫平反。”

冷幽茹摸了摸肚子,淡淡地道:“先别告诉皓哥儿。”

岑儿点头:“是。”顿了顿,又道,“您真不考虑回王府了吗?”

冷幽茹揉了揉酸胀的眼:“再说吧。”

谈话间,院子外又传来似有还无的争吵,冷幽茹柳眉一蹙,道:“把窗子关上!”

却是冷夫人和冷承坤吵得不可开交:“凭什么呀?她害死我女儿我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她!你是要薇儿在九泉之下也无法瞑目吗?”

冷承坤扶额,一脸为难:“不是,薇儿是自己要吃那种保胎药的,薇儿是一个母亲,她想保自己孩子。”

冷夫人不依不饶:“那她也不该给薇儿那么霸道的药!不对,她一开始就不该算计薇儿和姚成!”

冷承坤叹道:“都是我的错,是我色迷心窍弄丢了解药,结果害死琰儿,她心怀怨愤这才对薇儿做了傻事,我承认,她害过薇儿,但我更混蛋,这事儿真要追究,咱们更站不住理。”

冷夫人委屈得掉了两颗金豆子:“你要是有父亲一半痴情,何至于被人喀什庆的什么神使给算计了?”

冷承坤忙说道:“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你莫怪妹妹了,行吗?”

冷夫人与冷承坤婚后的感情也是好的,冷承坤有姨娘通房,但没有庶子庶女,想起连冷幽茹那般貌若天仙的女子都不能独占自己的丈夫,冷夫人心里平衡了些,可在冷薇的问题上仍旧无法做出让步:“可她害了薇儿是不争的事实!我就算不找她报仇也不要一个杀子仇人住在家里!”

冷承坤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你看,这是什么?”

“鸡蛋呀!”

“错!”

冷夫人微微一愣,冷承坤一本正经地道:“这是无数只小鸡。 ”

冷夫人依然呆愣。

冷承坤细细分析:“蛋孵鸡,鸡下蛋,蛋再孵鸡,鸡又下蛋……你明白吗?”

“呃……”

冷承坤换了个表达方式:“这么跟你说吧,你觉得我害死的是琰儿,实际我害死的是妹妹的百子千孙。所以,我欠了她的。”

冷夫人的睫毛飞速眨动:“那……照你这么说,咱们薇儿也能生孩子,也有百子千孙。”

“又错!”冷承坤神色肃然道,“姚成是一只认准诸葛汐的雄鸡,别人跟他没有再交配的机会。”

冷夫人……目瞪口呆……

十一月,天气渐渐染了冷意。

中午,膳房的丫鬟按例去往紫荆院送饭:“姨娘,这是您今日的饭菜,四荤两素一汤。”

董佳琳不动声色地瞟了丫鬟放在桌上的食盒一眼,温和地笑道:“有劳了,坐下喝杯茶吧,我正好有事儿向你请教。”

丫鬟是新来的,不怎么懂府里的形式,对董佳琳也没任何瞧不起的态势,她恭敬地福低了身子道:“姨娘有话尽管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董佳琳见她不敢坐,也不勉强她,只笑意柔和道:“我对食物不太懂,就是想问问螃蟹不能和什么一起吃呀?这不秋天嘛?正是是螃蟹的季节。”

南方水患得到有效控制后,水玲珑便解禁了那些买不得的贵重食材,从月中开始,府里便陆陆续续地吃起了大闸蟹。

丫鬟憨厚老实地笑了笑:“奴婢是新手,没学这么高深的东西,奴婢待会儿回膳房问问管事娘子,下回轮到奴婢送饭菜给您,奴婢再告诉您答案,您看如何?”

董佳琳含笑地看着她,余光却瞟向了她身后,一道诡异的暗影,一边瞟,一边说道:“如此甚好,你顺便记一下,我喜欢这几样泡菜,你下次来帮我带点儿,萝卜、白菜、青椒、苦瓜……”

嘭!

丫鬟应声倒地,却是杏儿拿着木棒敲晕了她。

杏儿首次做这种事,吓得脸色发白、双腿打颤,董佳琳也不遑多让,她摸着肚子,心脏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半响后她意识回笼,指着地上的丫鬟颤声道:“快扒了她衣服!”

“哦,好!”杏儿吞了吞口水,按照董佳琳的吩咐迅速脱了丫鬟的衣裳,董佳琳和她互换服侍。杏儿出门,四下望了望,又折回,小声道:“门房的婆子叫奴婢灌醉了,离换班只剩半刻钟,半刻钟后,新的守门婆子便要来此,姨娘赶紧吧!马车备好了,在东转角的巷子。”

董佳琳认真地看着杏儿:“你放心,他日我若飞黄腾达,必定福泽于你。”

杏儿拿起棍子,咬了咬唇,道:“若是奴婢有机会活着,一定会等姨娘飞上枝头的那一天!”

董佳琳点了点头!

杏儿咬牙,一棍子敲上了自己脑袋,鲜血溢出,她倒在了地上。

董佳琳随意将头发挽了个单螺髻,垂下两指隐隐约约地遮住容颜,尔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却不知,她前脚刚出紫荆院,那名醉了的婆子便睁开了眸子,眼底……清明一片!

“董佳琳逃了?确定吗?”

墨荷院内,水玲珑听完守门婆子的禀报,疑惑地问出了声。

守门婆子拍着胸脯道:“因您提前交代过奴婢留意姨娘和杏儿的一切异常举动,是以,杏儿拿酒孝敬奴婢时,奴婢假装喝,其实全吐帕子上了,姨娘是穿着膳房丫鬟的衣裳逃走的,不是走正门,而是往常运送食材和货品的后门。”

“你办得很好。”水玲珑肯定地赞了她一句,又取出一袋银裸子递到她手上,“把杏儿关起来。”

“是!”婆子欣喜地接过钱袋,郑重应下。

水玲珑带上叶茂、枝繁和柳绿,又去外院和安平知会了一声,尔后四人悄悄地尾随董佳琳去了。

董佳琳戴着面纱,一般人认不出她容貌,她刚怀孕两月,乍一看瞧不出异样,可她仍然非常谨慎,走几步便回头张望一番。

好几次,水玲珑一行人跟得太近差点儿被发现。

董佳琳小心翼翼地前行,七弯八绕,拐进了一间小胡同,胡同尽头右转第三间铺子,名为“甄宝阁”。

枝繁和叶茂对甄宝阁印象太深了,大小姐未出阁之前有段时间经常带她们俩吃香满楼的菜肴,有一回吃完菜肴又带她们来了甄宝阁,大小姐挥金如土,买了两千多两银子的首饰,她们俩替大小姐肉痛了整整一个月!

而这间铺子,有什么特别的呢?

两刻钟后,董佳琳从铺子里出来,她换掉了王府丫鬟的服侍,穿一条碧蓝色高腰罗裙,一件素白对襟琵琶襟上衣,蒙着面纱踏上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

水玲珑一行人立即雇了一辆马车远远地追上,车水马龙,顺道行驶的车辆繁多,不宜被发现。

行进了约莫两刻钟,马车驶离闹市区,拐入僻静的羊肠小道,若水玲珑记的没错,这是前往普陀寺的方向。

董佳琳的马车停在山脚,香客们多,马车亦多,董佳琳和水玲珑的马车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董佳琳下了马车,双手有意无意地交叠于腹部,缓缓地登上台阶,朝半山腰的寺庙走去。

水玲珑跳下地,用特殊的药粉在一旁的草丛里标了记号,随即用杂草掩了:“都戴上面纱。”

叶茂、枝繁和柳绿全都从怀里取出面纱戴上,水玲珑也不例外。

董佳琳像普通香客那样参观了各大佛殿,捐了香钱,点了高香,并跪在佛祖跟前摇了一支签文,灰袍高僧耐心地替她解了签文,具体内容水玲珑没听清,但瞧董佳琳眼底露出的笑意,至少是支上签。

几人在殿外围着一尊香鼎投铜钱,枝繁回头望了望与高僧交谈甚欢的董佳琳,压低音量问道:“大小姐,她是不是……就是来上香祈福的?奴婢听闻,许多怀了子嗣的妇人都会来庙里许愿,待到愿望达成再来还愿。 ”

柳绿哼了哼,悄声道:“祈福?得了吧,八成是想男人了!瞧她画的眉毛和眼影,媚得跟苏妲己似的!孕妇可不能用这些东西,她要真心为孩子祈福,首先就别在自个儿脸上用化妆品!”

最后一句声音略大,董佳琳仿佛察觉到了什么,瞳仁一缩,笑着转过上半身看向了殿外:“……是啊,您讲的真对,我哥哥就是苦尽甘来了……”

水玲珑等人赶紧拿出一枚又一枚铜钱,朝鼎里丢。

董佳琳的神色稍霁,接着看向高僧:“和您论禅我受益匪浅,您不愧是得到高僧。”

“哪里哪里?”高僧客套道。

董佳琳笑着拜别了高僧,提起裙裾迈向供女香客们歇息的厢房。

人分三六九等,厢房亦然。普通厢房在西面,中等厢房在南面,东面一排朱瓦红墙则是供皇室或极显赫之人歇脚的地方。

董佳琳去的是中等厢房。

为了更好地观察董佳琳的动静,水玲珑爬上了厢房对面的一处山坡,并吩咐枝繁、叶茂和柳绿要了董佳琳隔壁的厢房,枝繁打开前窗,方便与水玲珑交换信号。

水玲珑目力过人,五十米距离,她甚至能看清对方脸上的皱纹,这是重生带给她的礼物。

像进行射击任务那样,她趴在了草地里,并拢了几根树枝做掩护,她的视线透过斑驳枝桠,一瞬不瞬地锁定董佳琳的房间。

水玲珑起先以为董佳琳在甄宝阁与掌柜的做了交谈,荀枫便会亲自来会见董佳琳,但显然,她低估了荀枫的谨慎程度。从正午到日暮,董佳琳的房门一直牢牢紧闭,若非每隔一刻钟,枝繁便朝她打个“目标健在”的手势,她或许认为房里有地道,董佳琳遁地逃走了!

又过了两刻钟,水玲珑饿得肚子咕咕叫,寺庙的饭香伴随清风,一阵阵迎面扑来,水玲珑的口水都流出来了。

就在她幻想着无数美食之际,一名光头沙弥拧着食盒敲响了董佳琳的房门。

门打开,沙弥步入房间,门阖上,五分钟后,沙弥走出。

水玲珑狐疑地蹙了蹙眉,送饭送到门口便是了,何至于进去呆好几分钟?水玲珑朝枝繁打了手势,枝繁对柳绿说道:“大小姐叫你跟上那名小和尚。”

柳绿依言,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

须臾,一名洒扫仆妇进入房内,庙里会酌情收留一些无家可归之人,她们平日会帮着寺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是以,洒扫仆妇的出现并不奇怪。

但五分钟后,水玲珑就看见董佳琳出来了,这令水玲珑稍稍诧异,她比了手势,叶茂追了上去。

然后,洒扫仆妇仍在房里,她在做什么呢?单纯地清理房间?还是改头换面?

水玲珑的目光微微一凝,先前的饥肠辘辘完全被探索真相的欲望所取代,她静静地打量着房门,动也不动。

突然,走廊尽头的一间禅房冒出了滚滚浓烟,紧接着,有人喷跑出来,失声大叫:“走水啦!走水啦!快点离开禅房,去前殿!大家动作快点呀!快离开禅房!烧起来啦!”

被她这么一叫,所有禅房的门陆续打开,女客门纷纷逃窜而出,像极了那次花灯会,冷幽茹算计她对云礼投怀送抱的人群拥挤。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场面便陷入了一片混乱。

水玲珑凝神聚气,这些应接不暇的场面在她眼里犹如慢镜头一般,一点一点闪过,尔后她注意到那名洒扫仆妇夺门而出,混入了人群。她朝吓得不轻勉强维持镇定的枝繁打了一个手势,枝繁按住胸口,惊魂未定地喘了喘气,迈步跟上。

现在只剩下等待了,因为就连水玲珑自己都不清楚,这三人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董佳琳,光头沙弥的可能性最小,性别不同,可也不能排除一点儿乔装打扮的可能。

时间又流逝了两刻钟,柳绿回来了,她提着裙裾,喘息连连:“大……大小姐,那……那和尚是真正的董佳琳,她头上戴了一种特殊的帽子,半路她扯了扯,奴婢瞧见里边儿的头发了,现在她进了一处院子,奴婢在门口……看……看见了金尚宫!”

好巧妙的心思!荀枫是算准了她的多疑,故布那么多疑阵,一般谁都猜不到小沙弥的头上,不仅因为他是男子,有光头,更因为他是出场的第一个,而紧接着又来更惹人怀疑的第二个、第三个……谁怀疑得到小沙弥?

水玲珑的瞳仁一缩,脑海里闪过什么,却太快没能捕捉到,她道:“你在这里等枝繁和叶茂,等到之后哪儿也别去,我很快回来。”

房间内,荀枫指了指桌面上的册子,淡声道:“这些官员的账册都收好了,临走时一定全部带上,决不能旁落他人之手。”

金尚宫应和:“是,我知道了。”

荀枫顿了顿,又道:“外边情况如何?”

金尚宫含了一丝喜色地道:“世子英明,如您所料,皇上已经下令重审藏宝图一案了,召您回京呢。”

“姚欣在我手里,姚家人投鼠忌器,自然是要先保我,尔后顺理成章地保姚欣。”荀枫笑了笑,“当然,这也多亏了冷家和诸葛家保持中立不肯支持皇权,姚家是云礼最大的倚仗,云礼能不拼劲全力保他们?”

金尚宫难掩笑意:“只要夫人一日在世子身边,姚家就一日会保全世子,这样,我们谋划起自己的事就方便多了。”

话落,侍卫禀报董佳琳来了。

荀枫使了使眼色,金尚宫会意,抱着册子去往了隔壁房间。

董佳琳推门而入,一看见荀枫便扯了脑袋上的头套,青丝垂顺而下,她的眼泪也簌簌落下:“世子。”

荀枫轻轻地将她揽入怀中,语气和缓地问道:“你哭什么?在府里受委屈了?”

董佳琳啜泣道:“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只要世子心里始终记得我和孩子就够了。”

“孩子?”荀枫愣住。

董佳琳拉过荀枫的手覆上自己不太明显的小腹,哽咽道:“你出事的那天胡大夫就诊断出我怀了一个半月的身孕,我因它逃脱一死,被软禁在紫荆院。我日日盼你来接我,你却……”

讲到最后,泣不成声,“你心里只有姚欣,走也不忘捎上姚欣,浑然不顾我们母子的死活……”

按照孕龄算,这孩子是他的。一个玩过的女人罢了,他不怎么放在心上,可如果怀了他的孩子那就另当别论了。荀枫勾唇一笑,宽慰道:“我要是真不管你,你今日能顺利找到这儿来?”

董佳琳吸了吸鼻子,睁大泪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今后打算怎么安置我?”

“世子,夫人又不肯吃饭。”就在荀枫思付着怎么回答董佳琳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丫鬟的禀报声。

荀枫拍了拍她肩膀,道:“你在这儿休息一下,换身衣裳,我去去就回。”

董佳琳心底酸酸涩涩,姚欣不就是不肯吃饭吗?你至于紧张成这样?

姚欣有气无力地靠在床头,摆手叫丫鬟离开:“撤下去,我没胃口。”

丫鬟为难地看了金桔一眼,金桔接过托盘,叹道:“我来吧,你下去。”

丫鬟感激地福了福身子,离开房间。

饭菜是姚欣爱吃的口味:腊肉炒菜苔、鱼香肉丝、糖醋里脊、拔丝红薯、蜜汁叉烧肉、松花蛋蒸娃娃菜并一份枸杞乌鸡汤。

金桔把托盘放在桌上,端起饭碗,夹了一些菜,走到床边,劝道:“小姐你好歹吃点儿,这么饿下去不是办法,待会儿世子又得杀掉做饭的丫鬟。”

姚欣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厌恶:“我现在不想吃,先放着,我饿了再吃。”

金桔乖乖地将饭碗放回了桌上。

姚欣倒床,像个活死人似的蒙头大“睡”。

忽然,门外又传来女子的声音:“夫人,奴婢送吃的来了。”

姚欣皱了皱眉,不是送过了么?

思量间,那女子又道:“是夫人最爱吃的葡萄,没有海鲜,夫人不用担心会吐。”

姚欣的太阳穴突突一跳,赶忙跳下地开了门,就看见水玲珑站在了门口。

“玲……”

“珑”字未出口,水玲珑双耳一动,一把捂住她的嘴奔进了房里,并反手关门插上门栓,刚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门外便响起男子富有磁性的嗓音:“欣儿,是我。”

姚欣的一双眼瞪得大大,水玲珑明明只捂住了她的嘴,她却觉得连鼻子都无法呼吸了。

水玲珑忍住惊悚,冲她挤眉弄眼。

姚欣点头。

水玲珑缓缓、缓缓地松开自己的手。

姚欣的胸口起伏得有些厉害,水玲珑抬起双臂,示意她深呼吸。

姚欣深呼吸了几次,渐渐平复了想要尖叫的冲动。

这时,荀枫再问:“欣儿你睡了吗?”

姚欣朝同样吓得不行的金桔甩了甩手,金桔拉着水玲珑步入净房,姚欣一边看着二人蹑手蹑脚的身影,一边说道:“嗯,有些困,便先睡了,想醒来再吃的。”

荀枫狐疑地蹙了蹙眉,又道:“你开门,我进来看看你。”

姚欣的心口一震,脊背漫过了一层恶寒:“我睡了,你明天再来。”

荀枫心底越发疑惑:“我今晚歇你屋里。”

一听这话,金桔心虚得身形一晃,失手打落了净房里的脸盆。

哐啷一声巨响,越发令荀枫起疑,荀枫运足内力,劈开了房门。

冷风猛然灌入,像冰冷的刀子贴着脸庞一划而过,姚欣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然,荀枫刚要跨过门槛,一名丫鬟疾步匆匆而来:“世子,你房里有人晕倒了!”

荀枫的眸色一厉,收回抬在半空的脚,转身回往了自己房间。

姚欣脱力一般瘫在了地上!

水玲珑行至她身旁,握住她的肩膀正色道:“我问你,你可愿意和我离开?”

姚欣不假思索地点头!

水玲珑携了她的手,带着她和杏儿朝门外走去。这里是寺庙后山的一处僻静别院,若非跟踪了董佳琳,水玲珑做梦也想不到寺庙能有这种供香客歇息的院子,院子并排有五个,分别住了一些达官贵人,为了不引起额外注意,荀枫并未在院子里安插太多人手,是以,水玲珑才能侥幸在你院子里进进出出。

“我们动作要快,董佳琳拖不了多久。”水玲珑看着渐渐体力不支的姚欣和金桔,郑重地提醒道。

姚欣随手擦了下颚的汗水:“董佳琳?怎么会是她?”

水玲珑环视四周,说道:“没办法解释得太详细,大致是荀枫和董佳琳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董佳琳怀了荀枫的孩子,她来找荀枫,我跟踪她才寻到了你。”

董佳琳估计在寺庙那会儿便发现她们四人在跟踪了,她亲自来此,董佳琳哪怕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到她的目的是带走姚欣。董佳琳扮成小沙弥后,故意扯头套露出头发定是做个柳绿看的,其实在这场博弈中,她和董佳琳立场一致,那就是不希望姚欣继续呆在荀枫身边。

姚欣的目光颤了颤,捏着水玲珑的手有些发紧。

水玲珑明白姚欣的感受,这事儿搁谁身上都不会舒坦,爱不爱那人他都是自己拜过堂的丈夫,欺瞒身份倒也罢了,偏偏又与别的女人有染……水玲珑不禁怀疑当初的置之度外是否错了,她希望荀枫一辈子是单纯呆萌的穆华,也希望有人能拴住荀枫的心,这样便能改变她和荀枫生生世世的轮回,亦改变所有人不停重复的厄运,但似乎……她低估了荀枫的帝王情结,为了称帝,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可以利用。

“多谢你来救我。”姚欣低低地来了一句。

水玲珑看着她眼底的失落和失望,隐约有一丝绝望,脑海里灵光一闪,若是姚欣对荀枫死心,不再嫁给荀枫,这一世的命运便和姚俊杰让她看到的景象有所出入,这是否就是姚俊杰口中的“不同”?如果是,那么姚欣可谓解救了所有人!

水玲珑握了握她手,说道:“别多想,都过去了,从此桥归桥,路归路。”

姚欣的眸子紧了紧:“没错,我和他再没任何瓜葛!”

“欣儿,你说这话,为夫可是要伤心的。”

水玲珑和姚欣齐齐一震,脚底瞬间像打了钉子,一步也迈不动了。

荀枫双手负于身后,闲庭信步地与三人擦肩而过,并在对面一米处堪堪停住,他笑,阴冷,妖邪:“我道是谁呢,原来是世子妃呀,怎么?大老远的来看我夫人,不顺便与我打声招呼吗?”

姚欣倔强地撇过脸:“谁是你夫人?我嫁的是穆华,你既然不是,这场姻亲便无效。”

荀枫看向姚欣,笑意里没了面对水玲珑时的阴冷和妖邪,只温润若春暖花开,十足惹人悸动:“我们有了夫妻之实,欣儿你可不能抵赖。”

姚欣气得脸色一白:“无耻!”

荀枫本可以告诉姚欣,无耻的不止我一个,更有冷幽茹和水玲珑,她们知道我是荀枫,却没告诉你。但这些荀枫不打算说出口,他不乐意看到姚欣和水玲珑决裂,他还指望着这两人今后和平相处,效仿娥皇女英呢。

他再次看向水玲珑:“胆子真大!几名弱质女流便敢闯龙潭虎穴,啧啧啧,我太低估你了水玲珑。”

言罢,他拍了拍手,几名孔武有力的小沙弥押了人上前。

水玲珑的神色微微一变:“枝繁,叶茂,柳绿!”

荀枫笑道:“三个换一个,怎么样?”

水玲珑的拳头倏然握紧了。

姚欣仰头,将泪意逼回眼角,苦涩一笑:“玲珑你带着她们离开吧,我走不掉的。”

不,都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怎么可以功亏一篑?她不见得多么自大,却没从不盲目自信,她今儿既然敢来,必是做了周全的部署。只不过……

水玲珑幽若明渊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启声道:“我们谈个条件怎么样?”

“什么条件?”荀枫饶有兴致地问。

水玲珑将感官提至最佳状态,以便更好地感知周围的动静,并从容地道:“三人换一人不是不行,但换我,放姚欣走。”

“呵呵呵……”荀枫笑得花枝乱颤,那声,轻若柳絮,徐徐挠过心间却突然像利爪一般抓得人生生发痛,“水玲珑你何时变得这么慈悲济世了?不像你,真的不像。”

水玲珑冷声道:“你到底换不换?”

“不换!”

答话的却不是荀枫。

水玲珑心头一喜,望向了侧边林子里缓缓走出的伟岸身影:“诸葛钰!”

诸葛钰加快步子行至她身边,握住了她另一只手,满眼宠溺道:“看到你留的记号了,本来可以早些到,有点儿事耽搁了。”讲到最后一句时,他的眼底掠过一丝促狭。

荀枫的笑容僵在了唇角,每次大功即将告成,诸葛钰都跑出来横插一脚,真是……阴魂不散!

诸葛钰冷冷地看向荀枫,打了个响指,安平压着一名身形纤瘦的妇人出来了。

荀枫定睛一看,神色大骇:“金晨?!”

金尚宫耷拉着脑袋,不让自己被揍得像熊猫的样子被人瞧见。

“这回,轮到我谈条件了。三人换一人,行不行?”诸葛钰似是而非地问向荀枫。

用金尚宫换三名丫鬟,怎么想都是划算的,但姚欣……

诸葛钰见荀枫犹豫不决,补了几句:“她们和妻子有点儿主仆情谊,可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你爱换不换!安平。”

“奴才在!”

“杀!”

“是!”安平干脆利落地应下,麻利地抽出靴子里的匕首,对准金尚宫的胸膛便狠狠地刺了下去!

荀枫立刻打出一道劲风,弹开了安平的匕首,心有不甘地道:“我换!”

……

姚府。

姚大夫人抱着失而复得的女儿嚎啕大哭:“……欣儿,让娘看看,你有没有受伤!那禽兽有没有虐待你?你告诉爹和娘!爹娘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诸葛钰和水玲珑将姚欣送回姚府后,简单交代了姚欣离府以及解救姚欣的过程。但姚家人仍是认为姚欣受了天大的委屈。

姚欣抹了泪,答道:“他没虐待我。”事实上,荀枫待她算是无微不至、温柔体贴了,可她无法接受这种喊含了无尽利用的关怀,“我和他的事到此为止,今后谁也不许提起!”

“好好好!不提,不提了!”姚大夫人心疼得无以复加,女儿这是糟的什么罪?

姚庆丰看了看痛哭流涕的妻子,又看了看瘦得不成人形的女儿,心狠狠一揪:“荀枫那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他!”

姚老太君拉着孙女儿骨瘦如柴的手,老泪纵横,却没彻底失了理智:“杀?你打算怎么杀?你刚提出替他平反,转头便杀他,你是在愚弄皇室吗?”

姚庆丰愤愤不平道:“娘你放心,我晓得分寸!替他平反是必然的,欣儿嫁过他是不争的事实,哪怕为了欣儿,我也要让他沉冤得雪!可他若死于意外,那就怪不得我了!”

“嗯,他死了,欣儿将来便能再嫁。”姚老太君看着没多久便昏昏欲睡的孙女儿,眸光遽然一动,问道:“欣儿,你上个月的小日子来了没?”

------题外话------

说到新人PK榜,每个作者只有第一部V文能上榜,《世子妃》完结后,我再开新文都没得上榜的机会了,所以有评价票的亲们,让我在新人PK榜上走得更远一些吧!

【193】谋朝篡位,护犊情深

更新时间:2014-9-15 10:50:30 本章字数:17533

荀枫带着金尚宫回了别院,一进入房间便死死掐住董佳琳的脖子,董佳琳吓得双腿打抖:“世……世子,你怎么了?”

荀枫目光凛凛地得看着她,其目光之凌厉,恨不得洞穿她的心脏:“是不是你故意露出马脚引水玲珑过来的?”

他部署得那么精密,按理说即便有人跟踪了董佳琳也不该真的找到这处别院。蕻璩澕晓 即便找到了,董佳琳早不晕倒、晚不晕倒,偏偏在他去看姚欣时晕倒,当时不觉得有什么,毕竟她怀了身孕,可现在细细一回想,她大老远地从王府跑到寺庙都没事,这身子定是不弱了!

董佳琳的脖子被掐得死紧,快要呼不过气来:“世子……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你相信我……”

相信?女人是比狐狸还狡猾,比凶兽还无情的物种,她们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和她们相处,他凭借的从来不是信任。荀枫的双目迸射阴冷的光,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董佳琳,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女人,尤其自作聪明和我作对的那种。”

董佳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眼珠子几乎要爆出眼眶,她没想到自己恋慕的荀枫会有如此残暴的一面,他的眼神,根本不像人的眼神,好似地狱的厉鬼,也宛若草原的财狼,她吓得魂飞魄散:“我……我再也不敢了……你……你看在孩子的份儿上……绕我一次……”

荀枫的手却陡然加大力度,董佳琳隐约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响,窒息带来的副作用令她浑身都麻木了,连疼痛也感觉不到了,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荀枫又缓缓松开了手,冷若冰霜道:“记住,这是最后一次!”

董佳琳含泪点头!

离开此地,荀枫去往了书房。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一推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烟味儿,他定睛一看,呼吸霎时冻住!

尾随而至的金尚宫亦傻了眼,怎么会这样?书桌和书架都被烧了,那些官员的册子……没了!原本通过那些册子便有希望控制那些不肯臣服于他们的官员,现在东西没了,他们拿什么控制人家?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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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钰,一定是诸葛钰!”荀枫按住脑门儿,气得目眩头摇,小时候诸葛钰不过是一介莽夫,便是三、两年前他除了聚众赌博、打架斗殴什么都不干,谁把他调教成这样子了?真是要活活气死他!

金尚宫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办啊,世子?这些资料是花了五、六年的功夫才集齐的……”

想再来一遍,又得好几年!

可好几年后,太上皇助娜扎夺得漠北,他们想撼动大周云家王朝就难上加难了!

荀枫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喘着粗气道:“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太小瞧我了!既然你们非得逼我走上绝路,我就绝给你们看!金晨!”

“属下在。”金尚宫看到怒极攻心的世子,露出了担忧之色,“世子,你的身子不宜动怒。”

金尚宫此言不虚,他太生气的话,容易吐血和晕厥,所以,一般情况下他不随便动怒,可诸葛钰和水玲珑一次又一次地挑战他的底线,他忍无可忍,不动怒才怪?

手背揉了揉额头,荀枫道:“启动B计划。”

水玲珑和诸葛钰沐浴完毕,做了做“健康”运动,水玲珑趴在诸葛钰身上,幽幽地喘息:“你说你毁了荀枫用来控制文武百官的账册?”

诸葛钰一边抚着她光洁的脊背,一边轻轻地道:“烧掉了。但我猜,他还有后招,必须小心提防才是。”

水玲珑搂紧了他脖子,享受着他带来的舒适感受:“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娘?”

上官茜住进将军府挺久的了,作为儿媳她一直没去看过,心中着实有愧。

“下月中旬我休沐,带你去。哦,清幽雅的装修得抓紧了,今年天冷,下雪会早。”诸葛钰轻声说完,又忍不住亲了亲她,水玲珑低呼,幽幽地看着她,诸葛钰哈哈大笑,一个翻转又将她压在了身下。

水玲珑微红了脸,薄怒地嗔道:“别看!”

“我偏要看!”霸道地说着,诸葛钰低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要不要?”

水玲珑忍住被挑起的情动,倔强地撇过脸:“不要。”

诸葛钰吻着她。

水玲珑恼怒他总是恶意挑逗她,凭什么她不能爷们儿一回?一个翻身,水玲珑迷离着双眸看着他。

诸葛钰探出如玉精致的手,细描她眉眼:“玲珑。”

“嗯?”水玲珑眨巴着水雾般的眸子,问。

诸葛钰就笑:“没什么,就喜欢叫你的名字,一遍遍地叫,听你一遍遍地应,我高兴,特高兴!”

水玲珑被他逗乐,笑得眉眼弯弯:“天天叫,多歪腻!”

诸葛钰宠溺地拉过她小手,放在唇边吻了吻:“不歪腻,我恨不得早朝也不上了,就和你游山玩水去。”

水玲珑噗嗤笑出了声……

被翻红浪,春色无边,一夜至天明。

这几日,水玲珑加紧了清幽院的改造工作,在紫藤院的产房和婴儿房的基础上,增加了一间专门的游乐室,有“毛毛虫”、珠算玩具、滑梯、秋千、弹跳床……等童趣十足又开发大脑的游乐设施,并将两间婴儿房做成不同的主题:超人总动员和芭比家族,她不确定冷幽茹生几个、生男生女,便先这么备着了。

冷幽茹有强迫症,连地毯上的每一根毛都必须顺着,孩子们的衣裳更是得瞧不出一星半点儿的线头。水玲珑早早地就在第一绣楼下了订单,要求她们在年底赶制出来。

诸葛流云则每日奔波于将军府和冷府之间,他上午探望上官茜,下午在冷府等待冷幽茹,是的,等,冷家人根本不许他进门,他一站便是一下午,直到日暮时分才登上马车离去,风雨无阻。

今年的大雪来得比往常早,十一月中旬便飘起了鹅毛大雪,诸葛流云像往常那样在将军府陪上官茜用了膳,尔后等在冷府门口。像姚成那样翻墙钻狗洞他做不出来,毕竟过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可他也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知道哪怕冷幽茹不见他,可他来和不来冷幽茹的心境是不一样的。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须臾,他的发髻和肩头便堆了一层白雪。

车夫第三次前来催促:“王爷,这雪下得太大,或许晚上有暴风雪,您早点儿回府吧。”

诸葛流云眸色深邃道:“等一会儿吧。”

冷府内宅。

皓哥儿正在书房描红,突然听到小丫鬟尖叫下雪了,他兴奋得立马放下笔,连夹袄都没穿便奔出了房间。

他年龄小,记忆短暂,去年的雪下得如何如何大他没印象了,便不由地大叫道:“哇!这是我见过的最大的雪啦!”

雪的确很大,才一盏茶的功夫便在地上、枝桠上落了厚厚一层。

皓哥儿高兴得手舞足蹈,蹲下身便搓起了雪团,他做了十个,一字排开,尔后一会儿对准树枝、一会儿对准墙壁,挨个儿砸了过去。

小丫鬟们追了来,看见他衣衫单薄却玩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吓得面色发白。

“表公子,您别玩儿了!当心着凉!”

“你快穿回来穿件以上吧!”

皓哥儿热着呢,恨不得脱衣裳,哪里又会穿呢?再者,平时幽茹将他看得太紧,他实在憋得不行啦,好不容易幽茹睡午觉,他不痛快地玩一场怎么甘心?

她们的叫唤,他听不着、听不着、听不着……

“哎哟!”

一声痛呼在静谧的天地突兀地响起,皓哥儿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与丫鬟们同时朝声源处望了过去,就见冷夫人揉着额头,一脸痛色得站在穿堂门口。

丫鬟们齐齐跪下:“夫人!”

冷夫人不悦地瞪了瞪呆若木鸡的皓哥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一名丫鬟跟前,狠狠地扇了一耳光:“好哇你!瞧瞧你怎么当差的?我待你不够好么?这么多年供你吃、供你喝,你竟是这般回报我?养不熟的白眼狼!”

丫鬟委屈得眼泪直冒,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什么这么多年?她今年年初入的府呀……可这话她讲不出口,主子永远是对的,主子哪怕骂她是头猪,她也得笑着应下。

冷幽茹拿着衣裳走到外边打算叫皓哥儿穿上时,正巧碰到冷夫人训斥丫鬟的一幕,那些刺耳的、含沙射影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她耳朵里,她的睫羽微微一颤,看也没看冷夫人,径自走向了皓哥儿。

带着难为情的皓哥儿回了房,她吩咐岑儿:“收拾东西,去城西的别院。”

“啊?”岑儿大惊,“城西的别院没有地暖,很冷的!而且今天下这么大的雪,出行多有不便。”

不仅如此,城西的别院常年空置,除了年关时会派人巡察一番,平日主子都不住的。按王妃的苛刻性子,至少得收拾三天方能住人,但现在……王妃竟然要搬去别院?

岑儿想起先前在院子里听到的讽刺王妃的话,不由地皱起了眉头,要说老爷疼王妃的心定是真的,可冷夫人对冷薇的死始终耿耿于怀,任凭老爷怎么劝都无济于事,老爷当然不会为了替王妃出头而与冷夫人撕破脸,男人嘛,成亲前最疼妹妹,成亲后便向着妻儿了。在岑儿看来,冷府真不是久留之地,女人心,海底针,谁能保证冷夫人哪天不魔性大发,举起屠刀报复王妃?冷府呀,不如王府安全!起码老太君是无害的,王爷是偏宠王妃的,世子和世子妃是光明磊落的,二房的谁谁谁是翻不起浪的。

偏偏……王妃宁愿住别院也不回府,这……

岑儿不高兴!

皓哥儿也不高兴!

皓哥儿撅嘴,慢吞吞地道:“我们可不可以回王府?我……我有些想父亲了……”

冷幽茹的长睫又是一颤,摸着他发烫的脸,隐忍着道:“你父亲……差旅了,不在府里。”

皓哥儿失落地叹了口气,很快再次笑了起来:“那父亲什么时候回呀?过年能吗?我吃年夜饭的时候他在不在?他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放鞭炮的!”

冷幽茹和岑儿对视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露出一抹令人安心的笑,冷幽茹说道:“你父亲差旅说不定的,我陪你放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

皓哥儿顿了顿,笑道:“嗯,一样!”

都会察言观色了。

冷幽茹暗暗一叹,牵着皓哥儿的手去祠堂里对着冷老太爷和姚馨予的灵位磕了头,尔后迈步走出了冷府。

风,不知何时刮了起来,吹在脸上像刀子般锋利,冷幽茹散开氅衣,将皓哥儿瘦小的身子揽在怀里,岑儿撑着伞,却基本不顶用,漫天飞雪无情地朝她打来,每一片都凉透了心扉。

岑儿看着漠然如雪的王妃,不知为何,心里一阵抽痛,老太太死后,这世上便再没谁全心全意守护王妃,她觉得王妃很孤独,孤独像个被人东逼西赶、无家可归的孩子……

这一刻,她似乎能够理解王妃和皓哥儿的感情了,彼此都是被深深伤害过的人,又同是对这个繁华尘世充满了绝望和排斥的人,难怪……这么惺惺相惜了。

“王爷,真的要走了,风越来越大,再不走该遇上暴风雪了!”车夫第九次催促诸葛流云。

诸葛流云抖了抖黑貂大氅,面无表情地说道:“嗯,回府吧。”

“王妃,您当心,路滑!”

诸葛流云的双耳一动,诧异地转身,便瞧见岑儿一手撑伞、一手扶着冷幽茹的胳膊跨出冷府大门,在冷幽茹怀里,是被氅衣裹着的皓哥儿,身后,则是一群拧着行礼的丫鬟婆子。

诸葛流云瞬间觉得自己高大了,一连多日的等待开花结果了,冷幽茹那颗冰封的心被他打动了,他潇洒地摸了摸额头,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向了他认为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的女人,笑道:“幽茹!”

冷幽茹被他那欠抽的笑弄得汗毛一阵倒竖,长睫颤了颤,没理他,倒是岑儿行了一礼:“王爷。”

皓哥儿闻言立马掀开氅衣,惊喜地望向了诸葛流云:“外公!”

诸葛流云慈祥地笑道:“皓哥儿来,让外公抱抱,看你又重了没!”

皓哥儿掀开氅衣,扑进了诸葛流云怀里,虽然他最爱幽茹,但这些天不见外公,他仍有些想念。

诸葛流云将皓哥儿抱了起来:“嚯!沉了!像小猪似的!”

皓哥儿歪着脑袋,笑容可掬道:“人家是小鸡!”

诸葛流云放下皓哥儿,握住冷幽茹的手,欣喜地道:“风大,别站在风口了,上车吧。”

冷幽茹轻轻拂开他的手,淡淡地道:“我自己有马车,再者,我没说和你回府。”

“不回府你去哪儿?”诸葛流云问,冷幽茹却不答了,只拉过皓哥儿朝一旁的马车走去。

“幽茹,你……”

“别跟着我!”冷幽茹冷声喝止了他。

诸葛流云的神色一僵,冷幽茹和一步三回头却不敢吱声的皓哥儿上了马车。

他举眸看向越来越大的飞雪,深深觉得今年冬天来得太早了些,他皱了皱眉,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

将军府。

暖房内的西番莲开得娇艳,远远望去,像一片浩瀚的火海,上官茜置身于这片火海中,脸颊也微微映出了瑰丽的红。她摘了几朵西番莲,低头闻着她芬芳,眼底溢出幸福的笑意。

走出暖房,一股罡风夹杂着飞雪朝她兜头兜脸地扑来,她本能地撇过了脸。下一瞬,莫名地,忽觉怪异。

她放下花束,闭上眼,双手结印,细细感知天地间的能量法则。

乱!

史无前例的乱!

原本有条不紊像挂面似的互不干扰的法则而今盘根错节,仿佛有股力道强行将它们糅合在一起。

她松了手印,睁开双眼,快步奔向了登月楼。

站在高高的凭栏处,她几乎能看到整座京城的全貌,她第一个便望向了王府,只见原本应该红光漫天的王府上空竟再次笼罩了一团黑气,红光和黑气正相互倾轧,做着地盘的抢夺战。

她的视线缓缓扩散到周围,发现不仅王府,整片京城的上空都被若隐若现的黑气笼罩,而黑气的发源地赫然是……皇宫!

金碧辉煌的寝殿,铜鎏金錾花熏炉飘着袅袅轻烟。

李妃静静窝在云礼怀中,一抽一抽地,像小猫儿似的哭。

云礼轻拍着她肩膀,宽慰道:“朕才离开了一会会儿,怎么又做噩梦了?”

李妃浑身哆嗦不停,声音则颤得不行:“臣妾自打生皇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便感觉从此与地界的那些……那些……牛鬼蛇神……接近了,皇上您得陪着臣妾,用您的龙气吓跑它们,不然……不然臣妾会死的……”

云礼看了一眼婴儿床上睡得香甜的儿子,耐着性子继续宽慰李妃:“不要胡思乱想,你是太紧张了,有些后怕。”

李妃又往云礼怀里钻了钻:“臣妾就是怕,怕再也见不到皇上,怕听不到皇儿唤臣妾一声‘母妃’。”

云礼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叹道:“不会的,你好生歇着,朕处理完公务再来看你,如若仍有不适,明天朕让皇后请人前来做场法事。”

李妃委屈兮兮地点头:“是,臣妾知道了。”

云礼站起身,刚要迈步,忽而脑袋闷闷一痛,头晕目眩,他复又跌坐回了床上。

邓公公忙上前,很担忧地问道:“皇上!您怎么了?奴才传太医吧!”

李妃抱住他胳膊,哽咽道:“皇上,您太操劳了!”

云礼摆了摆手,想再次起身,这时,一名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扑通跪伏在地:“皇上!启禀皇上!城北骁骑营传来消息,三王爷密谋造反,他……他集结了两支军队……在……在城门外十里汇合,现在……现在朝皇城的方向杀过来了……”

云礼的眉头狠狠一皱:“多少人马?可探听到了?”

太监瑟缩着身子答道:“十……十万……”

“什么?”云礼的大脑霎时一片空白,空白过后是无尽的混乱,京城的御林军、禁卫军加起来也不过五万,城北骁骑营兵力五百,根本是螳臂当车,“为何一路上没有官员层层上报?”

这么多军队,沿途不该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太监把通讯兵的话逐一禀报:“好像是……三王爷控制了沿路的官员……”

所以,老三现在……亦控制了不少城池了?

如此悄无声息!

云礼的胸口像堵了块儿巨大的石头,每呼吸一次都得耗尽全身的力气。

邓公公扶住他胳膊:“皇上,您看……”

云礼忍住快要窒息的感觉,刚要开口,李妃下地,跪在了他脚边:“皇上,请您允许颜妃姐姐出佛堂,重返后宫。”

云礼意味不明地看向她,李妃面露忧色道:“皇上,臣妾不才,却也知京城时局,现在哪怕冒着被砍头的危险臣妾仍要斗胆劝谏,皇上,放了颜妃姐姐吧!”

颜家军是距离皇城最近的军队,当初太上皇留下他们便是希望他们成为皇城的一面坚实盾牌。颜家军一共有三万人马,若是加上城内的三万,再利用地理优势前后夹攻,未必不能大败老三,况且,实在不能分出胜负也能暂时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到来。

邓公公和李妃扶着几乎头重脚轻的云礼去往了御书房,云礼提笔,拟定了一道又一道圣旨——

命郭焱整顿禁卫军,随时准备迎战!

命颜家父兄率领颜家军火速入京勤王!

命诸葛钰携兵符前往昆山,调遣驻地十万大军!

盖上玉玺,圣旨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各个府邸。

云礼亲自去佛堂接了颜妃出来,看着她瘦了两圈的模样,暗暗一叹:“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颜妃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在地上说道:“臣妾不委屈,牺牲臣妾如果能平息诸葛家的怒火,臣妾万死不辞!请皇上放心,颜家一定会为皇上奋斗至最后一兵一卒!”

云礼却不知,他派往颜家的传旨太监,尚未离开京城便死在了半路。

三王爷大军在入夜时分杀进了京城,郭焱率军与之奋力厮杀,生生以三万兵力将之逼出了皇城,尔后郭焱亲自站在城墙上,一刻不敢懈怠地指挥作战,同时,命京兆府带领侍卫清除城内残余的乱党。

乱党中,一部分是三王爷留下的祸端,一部分是趁火打劫的流氓宵小,他们惹不起拥有强悍护卫的簪缨世家,专挑小门小户、寻常百姓进行烧杀掠劫。

冷幽茹和皓哥儿刚在房中坐下,便有一群地痞流氓冲了进来!

不巧的是,院子长期不住人,缺乏必备的生活用品,而眼看着暴风雪即将来临,普通丫鬟婆子恐怕有去无回,冷幽茹就派了岑儿前往附近的街道采买。

谁会料到,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居然横空杀出那么多歹人!

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浓郁的血腥味儿瞬间弥漫了整座院落,但很快又被凛冽的风雪吹散。

皓哥儿的小脸一白,眼底露出了豹子般警惕的眼神。

“幽茹你快躲起来!”皓哥儿听到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赶忙催促冷幽茹去内室,冷幽茹反手握住他,“来不及了。”

话落,哐啷一声,门被踹开,五名虎头熊腰的壮汉张狂地闯了进来。他们愿意是劫财,可当他们看到座位上不知是人是仙的美人儿时,眼珠子全都瞪直了!

冷幽茹的手慕地一握,抱紧了身旁的皓哥儿。

为首的壮汉哈哈大笑了起来,丢掉手里的砍刀,说道:“兄弟们今儿的运气不错!竟遇上这么娇滴滴的小寡妇!我先上,完事儿了是你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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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在冷幽茹充满恐惧的视线里一步步逼近!

冷幽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肚子,一边祈祷岑儿快些回来,一边在自尽和受辱间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壮汉露出淫邪的笑,走着走着便扯起了裤腰带。

冷幽茹恶心地撇过脸!

皓哥儿却突然掀开冷幽茹的胳膊,操起一旁的话柄朝他脑袋狠狠地砸了过去!

谁都没料到一个毫不起眼的瘦小子能有如此胆识,壮汉大意轻敌,来不及做出反应便被砸出了血窟窿。

“啊——疼死老子了!你这小王八羔子,老子不整死老子他娘的白活了这么些年!”壮汉随手抹掉额角的血,抬起脚便踹向了皓哥儿!

皓哥儿激灵地跳开,壮汉扑了空,心中越发恼火:“你们几个看什么看?还不快来帮忙?”

几人顿觉好笑,杀鸡焉能用牛刀?对付一毛头小子竟得合数人之力,丢脸丢脸。

不过为了早点儿得到那娇滴滴的小美人儿,再丢脸的事儿他们也认了。

皓哥儿寡不敌众,几个回合便被众人按在了地上。

壮汉想也没想便捡起地上的刀,朝皓哥儿的脑袋毫不留情地砍了下去!

“住手!”冷幽茹失声大叫,泪珠子吧嗒吧嗒掉了下来,“放了他,你们要怎样……随……随你们……不要伤害他……也不要伤害我腹中的孩子……”

自愿的总比强迫的好,而且……壮汉的眼底闪过一丝坏笑,完事儿再杀这小兔崽子也一样!

皓哥儿摇头,泪水夺眶而出:“幽茹,不要……不要……”

冷幽茹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了一般,动也不动。

壮汉抱起她,坏笑着进入了内室。

不多时,内室便传来撕碎衣衫的声响,其余人全都不怀好意地笑。

“老大!你怜香惜玉点儿啊!”

“她是孕妇,你真的悠着点儿啊!别弄死了弟兄们没的玩了!”

“就是啊!老大,你……”

第三句调侃的话尚未说完,他身子一僵,直直扑在了地上。

几人齐齐转身,却根本没看清对方模样便被利剑抹了脖子。

诸葛流云朝皓哥儿点了点头,大踏步奔入房间,此时的冷幽茹已经被撕裂了衣裳,雪白的胳膊和修长玉腿全都暴露在幽冷的空气中,壮汉正色眯眯地盯着她姣好的身姿……

“混账!”诸葛流云气得目眦欲裂,扬剑一劈,直接从中将人劈成了两半。

冷幽茹早已吓得六神无主,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诸葛流云扯下帐幔盖住地上的尸体,又从衣柜里取出衣裳给冷幽茹一件件穿好,末了,将抖个不停的她抱入怀中:“幽茹,是我,我是流云啊。”

冷幽茹这才终于睁开了眼睛,却是“啊”的一声,伏在他怀里大哭了起来,堆积在心底的压抑,也一点一点释放了出来。

诸葛流云又是心疼又是后怕,他不敢想象,自己若是晚了一步后果会怎样。有岑儿在她身边,他比较放心,但心里念着别院久不住人缺少生活必需品,她又素来苛刻有洁癖,一般的东西她用不惯,他便打算回府那些她的东西过来。

城门口的厮杀他其实并不清楚,但他听到了禁卫军整齐划一从城中跑向城北的步伐,他心中暗觉不妥,于是,放弃了给她拿生活用品的打算,转而回往别院。路上就碰到不少为非作歹的流寇,没想到……岑儿不在,那些人居然……

皓哥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走了进来,他没受什么伤,就是右脸在地上蹭破了皮,他看向哭得像个孩子的冷幽茹,轻轻地拍了拍她肩膀。

诸葛流云心疼地摸了摸皓哥儿脸上的伤,皓哥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不疼。”

诸葛流云叹道:“我们回家。”

冷幽茹点了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拉住了诸葛流云的衣角。

诸葛流云问道:“怎么了?”

冷幽茹垂下眸子,轻声道:“把上官茜也接回府吧。”

将军府。

上官茜取来弓箭,望向王府上空越来越越浓厚的黑气,咬破手指,以鲜血淬染箭头,拉了满弓,对准那团黑气,射了出去!

一箭,一箭,又一箭,在灰暗的苍穹划过鎏金般的色泽,远远望去,好似一场绚烂的流星雨。

但每射出一箭,她都会多出一根白发。

寒风迎面吹来,鼓动她衣袂翩飞,宛若一株西番莲盛放在了冰天雪地,带着炽热的光,辉耀万丈。

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入巷子,在他们看不见的位置,一处破旧的房屋正在寸寸龟裂,厚重的积雪压上屋顶,越发加剧了龟裂的进程。然而,就在它即将轰然坍塌之际,所有龟裂奇迹般地戛然而止。

待到马车驶离巷口,众人便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房屋塌成了碎片。

皓哥儿挑开窗帘,看向一地狼藉,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我的天啦!幸亏我们走得快!”

“停手吧,夫人!求你了,奴婢求你了!不要再使用禁术了……你会没命的……”龚妈妈跪在冰凉的地板上,抱住上官茜的裙裾,泪如雨下。

上官茜又将箭对准了皇宫的方向。

龚妈妈一把爬起来,张开双臂拦在她跟前:“你要射,先射死我!”

上官茜摇了摇头,拉开满弓,一箭接着一箭射向皇宫了上方。

龚妈妈蹲下身,抱头大哭。

诸葛钰接到圣旨后便骑着汗血宝马从城东奔赴了昆山,临行前,他将枭卫做了分配,两名留在王府,两名去往将军府。

罡风如刀,不停割着他肌肤,鼻子耳朵都冻得失去了知觉,终于赶在天亮时分抵达了昆山军地,他领着十万大军,火速回往京城。

“将军!从昆山到京城,泾阳路最近,全力前行的话明晚能够抵达京城,但它要经过两处峡谷,雪这么大,属下怕的就是大雪封山。如果我们走了一半被困在半路,那就是几天几夜都出不去了,而且天这么冷,大家都有可能被活活冻死。另一条路是京城通往幽州的官道,需绕过一处小镇,保守估计,七日后抵达京城的样子,但道路开阔,不会遭遇任何自然险阻。”程军师指着地图理智地分析道。

“郭焱以三万禁卫军对抗乱党的十万大军,你觉得他能撑七天?”诸葛钰反问。

程军师叹了口气:“难。但属下听说,皇上同时召了颜家军入京勤王,不出意外的话,颜家军现在已经到了。”

诸葛钰凝思道:“你觉得他们能顺利让颜家军和郭焱碰头?”颜家军三万,乱党十万,便是分出一半对付他们也够了,关键是,他怀疑那道圣旨根本送不出京城便要落入三王爷手中。

程军师不可置否:“将军担忧得不无道理,这场仗来得好……措手不及,又……莫名其妙。可万一我们被困,也是无事无补啊!”

诸葛钰陷入了沉思。

却突然,门外的士兵传来一声尖叫:“雪小了雪小了!出太阳了!大家快看啊!”

天空依旧飘着零落的白雪,但东边一抹晨曦冲透厚重的雾霭,瞬间普照了大地。

诸葛钰的眼睛一亮:“走泾阳路,回京!”

翌日傍晚,诸葛钰的十万大军抵达城东,与郭焱形成合围之势,将三王爷的军队打得七零八落,三王爷自知不敌,秉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撤兵而逃。

云礼当即下令,乘胜追击,务必将三王爷缉拿归案。

诸葛钰根本来不及与家人道别,又带领军队追着三王爷南下了,在他行军后不久,上官茜策马追了上去,微风吹动斗笠,分不清飘在脑后的是雪色纱巾还是她满头银丝。

他们二人前脚刚走,后边就传来了宫里的最新消息:皇上头风发作,一病不起,特册立皇长子云祀为太子。太后忧心皇上病情,也跟着病倒,皇后又怀了身孕,是以,皇上下令,由李妃垂帘听政,辅佐襁褓中的太子监国。

这几项石破天惊的消息简直比那场暴风雪和战役更令人吃惊,朝堂上质疑李妃与太子的奏折多如雪花,可维护李妃母子的奏折数量更庞大。

“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贵为皇长子,在国之大难时刻代表皇室出席朝堂,又有何不可?而圣旨说了,并非皇上不许皇后娘娘监国,而是皇后娘娘有了身孕,实在不宜操劳,这才请李妃娘娘代为行使职权,待皇后娘娘他日临盆,这职权会交还于皇后娘娘的!”水航歌义正言辞地道!

李妃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唇角:“没错,本宫与皇后娘娘情同姐妹,又深得太后她老人家的垂怜,本宫铭感五内,这才顶着被群臣口诛笔伐、甚至遗臭万年的风险,出来挑了这项重担。众爱卿若是不信,大可花一年时间瞧瞧,看皇后娘娘诞下龙嗣后,本宫会否继续霸占这一位置!”

郭焱冷冷地道:“有孕的妇女多了,能下地干活的也不少!在场的诸位官员,你们的妻子是否怀了身孕便立刻不管府里的中馈了?”

众人纷纷窃窃私语。

“是啊,怀孕没什么大不了的,皇后娘娘又不是头一胎。”

“对,皇后娘娘从前怀小公主时常常出席各种活动,也没听闻皇后娘娘身子有恙啊。”

……

李妃的笑容一收,眸光冷了下来:“郭将军!你是在怀疑本宫假传圣旨吗?本宫若有这能耐,何不提一提自己的位份?本宫如今位列正二品,上边儿从一品、正一品可都空着呢!再者,圣旨都是交由太师和太傅过目了的,是皇上的笔迹,亦是货真价实的玺印!谁不许本宫携太子监国,便是抗旨不准!本宫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中究竟有多少不怕掉脑袋的!”

“颜妃娘娘到——”金銮殿外,响起了太监高亢的通传。

李妃的眸色一厉:“没有本宫的吩咐,后宫妃嫔怎么可以私自踏足金銮殿?给本宫……”

“拖下去”三个字尚未说完,满朝文武全都对着颜妃跪了下来,“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却是颜妃双手捧着太上皇赐予的尚方宝剑,一脸肃然地踏入了殿堂。

------题外话------

大家能明白完结之前我想保住菊花的热切心情么?评价票啊,月票啊,让我在榜上走完最后一段路吧…。

评论区有人问大结局的时间,应该是下个月。

P。S。上官茜拥有的能力和《将门》中的苍鹤的差不多,一点儿巫术,不属于玄幻。

【194】坑渣妃,玲珑是神级大忽悠

更新时间:2014-9-16 11:01:02 本章字数:18753

李妃的脸在看到颜妃手中的尚方宝剑时就完全变了颜色,但又不得不随众人一起对着宝剑下跪:“恭迎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瘧锕曄晓 ”

颜妃一瞬不瞬地盯着李妃,并从容不迫地道:“平身。”

众人站起身,自发地散开两旁,从中让出一条道来。

颜妃一步一步走上台阶,走向李妃。

李妃的睫羽轻轻一颤,在颜妃离她三步之距时启声道:“李妃,本宫正在与文武百官商议朝堂之事,你来做什么?”

颜妃缓缓停住脚步,犀利的眼神从落在她脸上后便再没离开过:“本宫来,自然是阻止你霍乱朝纲!”

李妃的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道:“开什么玩笑?皇上钦点本宫辅佐太子监国,何来霍乱朝纲一说?”

颜妃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转而看向满朝文武,伸出左手,横握住尚方宝剑,一字一顿道:“承蒙太上皇信任,赐予了本宫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现在,本宫要代替太上皇,清、君、侧!”

语毕,银光一闪,剑已出鞘,落在李妃肩头,抵住了她脖子。

满朝文武齐齐怔住!

冰冷的剑刃贴在肌肤上,李妃浑身的汗毛都冻结了起来,她柳眉一蹙,迅速说道:“颜妃!太上皇赋予你清君侧的权力,可有同意你废黜皇上?”

颜妃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心神一滞,李妃不给颜妃思考的机会,炮语连珠道:“没有吧?既然没有,你就没资格处决本宫!本宫是太子生母,皇上刚刚任命了本宫监国,你就举着尚方宝剑冲上金銮殿要刺杀本宫!你分明……是在挑衅皇上的权威!撼动大周民心!现在,本宫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滥用太上皇的赋予的职权,只为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水航歌捧着笏板上前一步,郑重其事道:“皇上和太后娘娘相继病倒,皇后娘娘又怀有身孕,民心之动荡,史无前例!此时好不容易有李妃娘娘和太子殿下出面安抚民心,有些人却假公济私,借机铲除劲敌!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此话一出,底下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不少人看向颜妃的眼神夹杂了一丝质疑。

这些人真是冥顽不灵!颜妃气得面色发紫:“皇上和太后娘娘同时病倒,这本身就很蹊跷!难道大家没发现吗?”

众人面面相觑,忽觉颜妃之言不无道理。

颜妃又道:“请太后娘娘或皇上出面,我等便相信你是名正言顺的监国!”

“你好大的胆子!”李妃勃然大怒,“太后娘娘和皇上贵体违和,不得惊风冒雪,这么冷的天你却让他们拖着孱弱身躯与大家见面,你是想害死他们吗?你的心肠怎么这样歹毒?”

颜妃的瞳仁一缩:“那就请皇后娘娘出面!孕妇不宜操劳而已,并非无法走动!”

众人发现李妃的脸色又是一变,眸子里闪过极强的异样,众人狐疑地看着李妃,顿时觉得这里藏了猫腻!

“对!请皇后娘娘出面!”

“只有听皇后娘娘亲口承认你的地位,我们才能心服口服!”

……

李妃的睫羽飞速眨动,同时,胸口开始剧烈起伏,但就是不吱声,这落在颜妃和群臣的眼中不是心虚又是什么?

“既然你不敢,本宫便要代大周皇室清君侧了!”冷冷说完,颜妃的扬剑砍向了李妃的脑袋……

“请皇后!”李妃失声大叫,吼了一嗓子,仿佛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又放低音量,调整表情,优雅从容地补了一句,“请皇后娘娘。”

不多时,冰冰在宫女的簇拥下袅袅娉婷而来,她雍容华贵、仪态万方,双手小心翼翼地交叠于腹前,俨然一副孕妇的架势。

众人朝她行了礼。

她站在最高处,柔和而不失厚重的目光一一扫过满朝文武,在大家渴望发现惊天秘密的眼神里,不疾不徐地说道:“三王爷密谋造反,控制城池十一座,我大周朝民心动荡、朝纲不稳,皇上积劳成疾,又突逢噩耗,怒极攻心下卧床不起,为稳定时局,皇上册立云祀为太子,命本宫监国,奈何本宫怀孕一月有余,害喜严重,不堪重任,便劝谏皇上改为重用李妃,李妃出身商贾之家,无外戚干权,无结党营私,实乃监国的不二人选。”

除了肯定李妃的地位之外,另影射了颜家兵力雄厚,根基稳健,如果非要造反,颜家比李家的可能性大多了。

颜妃不可置信地瞪大眸子:“皇后娘娘,你……你怎么可以讲这种话?你不待见臣妾无所谓,可你不能拿大周的江山开玩笑!我颜家满门忠烈,何时有过痴心妄念?皇后娘娘,睁开你的眼看清楚!李妃她绝对有问题!说不定三王……”

“颜妃,你仗着是父兄的掌上明珠,顽劣成性,又仗着太上皇偏袒,有恃无恐,太子上朝第一天你便大闹金銮殿,搅得这里乌烟瘴气,合该把你拖出去处以杖刑,以儆效尤。”冰冰不怒而威地打断颜妃的话,“好在李妃宅心仁厚、以德服人,换做本宫,决不轻饶你的年轻不懂事!”

李妃的眼底闪过一道意味不明的暗光,皇后说的没错,颜妃是太上皇放的人,自己可以软禁她却不能杀她,她若死了,远在漠北的太上皇势必察觉皇宫端倪,而太上皇一归,自己和小太子可就完全站不住脚跟了!本来么,自己替颜妃求情就是希望激颜妃公然质疑她,公然请出皇后,然后再由皇后亲自宣判自己的正统性,这样,满朝文武才能真真正正地信服,既然目的已达到,自己大可先放颜妃一马。

这么一想,李妃露出了宽和的笑:“本宫理解颜妃姐姐的心情,姐姐是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大周皇朝,出发点是好的。那就……劳烦姐姐重返佛堂……替太后娘娘和皇上诵经祈福,直至二人醒来吧!”

颜妃气得面色铁青!

冰冰按住太阳穴,疲倦一叹:“本宫累了,颜妃扶本宫回去歇息,李妃继续处理朝政吧。”

李妃的眼神一闪,先颜妃一步挽住了冰冰的胳膊,笑容可掬道:“今日早朝争议的重点是我与太子,索性皇后娘娘我们做了证实,事情完美解决,早朝也可散了,我来伺候皇后娘娘。”

冰冰眨了眨眼,笑道:“那就有劳李妃了。”

李妃扶着冰冰下了台阶,朝殿外走去。

冰冰与郭焱擦肩而过时,忽而脚一崴,撞向了郭焱。

郭焱忙伸手扶住,却突然眉心一跳,冰冰笑着推开了他的手:“本宫果然是不能太操劳的,连路都走不稳了。”

这么一来,众人对她无法监国又信了几分。

李妃先是眸光一凉,看清群臣的表情后,又心满意足地勾起了唇角。

二人走出金銮殿,与气势汹汹的三公主不期而遇,三公主阴沉着脸,二话不说先上前狠扇了李妃一耳光!

“你这妖妃!到底把我皇兄和母后怎么了?为什么不许我探视他们?”她刚刚分别去了太和殿和华龙宫,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挡在了外面,那些人阉人说,李妃有令,不许人打搅皇太后和皇上的清净,呸!李妃算个什么东西?不就是她皇兄的小妾吗?竟敢在后宫横行霸道,连她也拦!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妃捂住红肿的脸,眸子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过一抹杀机,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若无其事地笑了:“三公主误会了,我是不愿意后宫那些借机攀高枝的人扰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的清净,所以下了一道禁令,我绝对没有争对你的意思!都怪我事先没料到三公主这么早来探望太后娘娘和皇上,便没嘱咐宫人们区别对待,三公主既然来了,就请随我一道去探望他们吧!”

三公主微微一愣,强烈的气焰瞬间凝固了大半:“咳咳……你……你……真的……不是故意隔绝我母后、我皇兄与外界的联系的?”

李妃“噗嗤”笑出了声:“三公主你真会开玩笑,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呀!何况太后娘娘和皇上都非等闲之辈,岂是我一介弱质女流能够控制的?三公主若是不信,亲自去看看不就好了?”

“嗯,那倒也是!”三公主清了清嗓子,含了一分不好意思的道,“那个……你的脸……”

“啊——”

“啊——”

三公主话未说完,便朝着李妃直直扑去,将李妃压在了地上,这是青石地板,李妃自己摔倒不说,上边儿还压了个大几十斤的人儿,骨头都快裂开了,李妃痛得接连倒抽凉气。

三公主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四下一看,指着冰冰就要开口。

谁料,冰冰比她更快:“云瑶!不要仗着自己是皇上的嫡亲妹妹就如此苛待后宫妃嫔!李妃是太子生母也好,不是太子生母也罢,她都是你皇兄的女人,是你大嫂!你动不动非打即骂,成何体统?”

这、这、这臭女人!明明是她使坏,到头来却反咬她一口!三公主气得鼻子冒烟:“我怎么对我皇兄的女人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妃嫔又怎样?她不过是个妾!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讨厌!哼!等我见了皇后,定要他休了你们!”

啪!

却是冰冰毫不留情地扇了三公主一耳光,三公主瞠目结舌,长这么大,头一回有人掌掴她……

冰冰的眸子眯了眯,声若寒潭道:“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像吃了火药似的,真放你去探望母后和皇上,你肯定要把他们气得头晕目眩!你现在给本宫速回郭府!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踏出郭府一步!”

三公主怒发冲冠:“水、冰、冰!你软禁我?!我要告诉我皇兄,砍了你脑袋!”

李妃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笑着劝慰道:“算了,皇后姐姐,三公主是关心则乱,我相信她不是故意伤到我的,等她见到太后她老人和皇上,就会明白我们其实都是清白的。”

“来人!”冰冰一声令下,周围的太监宫女们却低头不动,冰冰握了握拳,看向李妃道,“李妃也不想落个考虑不周结果刺激了太后和皇上的罪名吧?还不赶紧派人送三公主回府?”

李妃的唇角勾了勾,淡道:“你们送三公主回郭府,就依……”顿了顿,看向冰冰似笑非笑道,“就依皇后娘娘吩咐,禁三公主的足。”

三公主暴喝:“水冰冰!”

冰冰撇过脸!

两名太监快步行至三公主身旁,探出手要押人,却忽闻一声惊天闷吼,吓得齐齐跪在了地上。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郭焱双手负于身后,神色冰冷地走来。

三公主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扑进郭焱怀里,哽咽道:“郭焱,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收拾了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我要见皇兄!我要见母后!”

郭焱看着三公主脸上的指痕,眸子里遽然闪过一道冷光:“谁打的?”

三公主指向冰冰,哼道:“不就是她咯!”

郭焱却是复杂地看了冰冰一眼,语气如常道:“被打成这样不怕母后和皇上担心吗?本来就病了,又要替你操心,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听话,等你脸消肿了,我陪你入宫探望他们。”

“郭焱!我……”三公主不依,郭焱却不给她任何反驳的余地,拉着她手离开了现场。

李妃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眼底浮现起丝丝寒意。

三王爷兴兵造反,京城流寇作乱,各家各户都紧闭门窗,连王府都是人人自危,在这种大环境下,跑了一个姨娘的事儿就显得微不足道了。大家反而更关注上官茜。

那日,诸葛流云亲自前往将军府接上官茜,上官茜直言相拒,并于第二日追随诸葛钰而去,众人得知消息后都不禁有些唏嘘。

老太君谈起这事儿便垂泪:“……陪陪儿子也好,她在世上最放不下的只剩这个亏欠最多的儿子了。”

相对来讲,诸葛汐小时候是幸福的,她出生在父母恩爱、举案齐眉的时期,她享受了诸葛流云和上官茜全心全意的呵护,上官茜走时,她八岁,已经比较独立,且她原本就更依赖诸葛流云。

甄氏看了看泫然欲泣的老太君,又看了看淡漠清冷的冷幽茹,不敢随意接话,老太君同情心泛滥,王妃却没忘切肤之痛,关于上官茜,公众场合她还是保持中立的好。

冷幽茹静静地喝了一口温水,摸着隆起的肚子,轻声道:“我叫人拾掇了一个院子,在小汐的清雅院旁边,等小钰他们凯旋……就住进去吧。”

没指明谁住进去,可大家伙儿听懂了。

甄氏和乔慧目瞪口呆,王妃……没吃错药吧?竟然同意上官茜入府?

老太君慈爱地看向冷幽茹:“你身子沉,别再操劳了,都交给玲珑办吧。”

冷幽茹答道:“嗯,知道了,娘。”

水玲珑问向乔慧:“小慧,你二哥是太医,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说的是乔英。

乔慧摇了摇头,隐有一分担忧之色:“没呢,李妃下旨让他住在华龙宫的偏殿,以便随时看顾皇上的龙体。”

这是连乔英也一并软禁了,看来李妃根本不允许皇宫内外通传消息,云礼和太后病得太蹊跷了!

甄氏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状似随口说道:“李靖是你妹夫,你都不知道宫里的消息,谁会知道?”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甄氏撇了撇嘴,支支吾吾道:“我……我没别的意思,就事论事。”

水玲珑没功夫与甄氏逞口舌之快,但水玲珑不得不承认,甄氏虽然毒舌,有时候却能歪打正着。

入夜时分,郭焱找到了水玲珑,郭焱把冰冰悄悄塞进他袖口的血书递到了水玲珑手上。 水玲珑看着干涸的血迹,眸光微微一颤,她猜到冰冰是被监禁了,可没想到竟是连纸笔都无法坦然使用,估计这是冰冰借着出恭的由头,躲在恭房咬破了手指写的。

郭焱眉头紧皱:“真没料到李妃竟歹毒到了如斯地步,用皇上和小公主的命来威胁皇后。”

水玲珑又气恼又心疼,当初姐儿被贵太妃劫持,颜妃和李妃好巧不巧地出现在御花园,她便觉着其中有猫腻,必是一人与贵太妃合谋,要演一出生死大戏,她最先怀疑过颜妃,但一想到太上皇的精明劲儿,她又觉得太上皇不会把一颗定时炸弹埋在儿子身边。那么,便只剩李妃了。

郭焱又把三公主被冰冰禁足的事儿阐述了一遍,水玲珑听完露出一丝欣慰之色:“这回冰冰总算没有做错。三公主若是真进了华龙宫或太和宫,绝对会和乔英一样被扣在那里,届时李妃便要利用三公主来要挟你和郭家了。”

郭焱掌管京城三万禁军,若是郭焱倒戈,后果不堪设想。

郭焱点了点头,又道:“奇怪了,照时局来看,三王爷谋反,李妃监国,怎么……都像是串通好的,三王爷又是怎么和李妃勾搭上的?”

水玲珑轻笑,淡淡自嘲:“那得问荀枫了。”

郭焱一怔:“你的意思是,李妃是荀枫的人,然后,其实,荀枫投靠了三王爷,助他谋朝篡位?他们两个是死敌好不好?当初就是三王爷一力将荀家拉下马,害得平南王府变成平南侯府了。”

水玲珑一针见血道:“可荀枫,不是平南侯府的一份子了。再说了,利益当前,那些纠葛算什么?”不仅如此,怕是连水沉香也重新归入荀枫的阵营了,这个男人笼络人心的本事,真不是吹出来的。

郭焱若有所思地坐回了椅子上:“终究还是恢复记忆了。”

水玲珑起身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开始寻找册子,郭焱看向她,又问:“对了,颜家军为何一直没动静?皇上在发病前接连颁发两道诏书,命我死守京城,又命诸葛钰前往昆山调兵遣将,他怎么不叫颜家入京勤王?”

“若我猜的没错,皇上不是没叫,是可惜送信的人没活着离开京城。”水玲珑将册子递给郭焱,“这是诸葛钰从荀枫那儿偷来的账册,你多排几人保护他们,荀枫控制不了便会想要杀掉。”

郭焱接过,水玲珑又道,“对了,你帮我联系一个人。”

十一月,国内战事吃紧,诸葛钰和三王爷打打杀杀,从京城杀到了南部,三王爷在江南占地为王,打着反李妃、救云礼的旗号,沿途组织了一批又一批的义勇军,考虑到其中多为遭受了欺哄的百姓,诸葛钰没有对其进行血腥屠杀,多为智取。而最令将士们不解的是,他们一路遭遇的怪异天气简直是超出寻常认知了:暴风雪、冰雹、雾霭、晴天雷电……

不少文人骚客将其编写成话本和戏剧,传唱民间,渐渐地,关于诸葛钰的传奇越来越多,甚至不少老人提到他的言辞中都含了一丝传奇的色彩。当然,这是后话了。

南边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之际,京城的时局也愈演愈烈,哪怕冰冰出面证实了李妃的地位,可随着云礼和太后不露面的时日越拖越长,朝堂上质疑李妃的呼声再起,李妃以铁血手腕处决了两名肱骨之臣,这才暂时震慑了大家。

这一日,水玲珑拿着第一绣楼缝好的冬衣去往了清幽院:“有母妃您的,皓哥儿的,孩子们的,还有四套……”

讲到这里,水玲珑顿了顿,冷幽茹摸了摸火红如霞的流光锦,轻声道:“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叫人送去青鸾居。”

“多谢母妃。”水玲珑欠了欠身子,温声道,“我打算入宫一趟,今日府里若有什么事我吩咐了她们来找您,打搅您静养了。”

冷幽茹深深地看了水玲珑一眼,说道:“把岑儿带去吧。”

水玲珑稍稍诧异,岑儿武艺高强,比起诸葛钰手下的枭卫不遑多让,有岑儿在身边,就相当于有了一张稳妥的护身符,冷幽茹必是猜到了她入宫的目的不简单,于是想助她一臂之力,但这回,她还真……不能带岑儿。水玲珑温和地笑道:“多谢母妃的好意,有专门的护卫护送我就够了,岑儿留下来帮母妃处理一下府里的庶务,以免母妃操劳。”

冷幽茹垂下眸子喝牛乳,没再说什么。

水玲珑将哥儿、姐儿送到老太君的院子后便去往了皇宫。

李妃不许任何人探视太后、皇上和皇后,却没说不许探视别人,水玲珑今儿要见的便是姑姑水沉香。上次云礼将水沉香交由太后处置,太后将她狠狠地打了二十大板,又夹了手棍和脚棍,而今过去一个多月,她仍瘫在床上。至少,水玲珑进入太和宫的清风殿时,她是如此。

“姑姑万福。”水玲珑看着床上仿佛气息游离若丝的水沉香,规矩地行了一礼。

水沉香趴着,面朝外,听了水玲珑的话慢慢睁开眼,很懊恼地瞪了瞪水玲珑,要知道,她这伤可是拜诸葛钰所赐,若非诸葛钰逼着云礼惩治放贵太妃出贵芳殿的人,她何至于遭了一顿苦刑?她似乎浑然忘了,不作死便不会死,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当然,作为向来善于伪装情绪的她,忽而毫不掩饰自己的怒火,这令水玲珑眯了眯眼。

水玲珑不请自坐,仿佛不甚在意水沉香的抵触,而是慢悠悠地笑道:“我带了府里特质的金疮药,效果非常好,姑姑亲笑纳。”

说着,将手里的药递给水沉香,水沉香不伸手接,她便放在了床头柜上。

水沉香撇过脸不看她,冷冰冰地道:“你是看我笑话的?不觉得太迟了么?本宫最狼狈的样子已经过去了!”

现在也挺狼狈。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丝毫没被水沉香牵着鼻子走:“快过年了,我送些年礼来。”

水沉香冷冷地道:“不要你惺惺作态!你别忘了,你害我、我害你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扮得这么孝顺,胖热或许真认为我们多么姑侄情深呢!”

水玲珑笑意不变:“难道这样不好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姑姑何必沉迷于仇恨,将自己的后半辈子搭了进去?”

水沉香不屑地哼了哼,根本懒得理水玲珑:“没什么事的话留下礼物就走吧,看到你我的伤口又要多疼好几天!”

水玲珑意味深长的眸光自秋香色绣桂枝百花并鸟纹的棉被上一扫而过:“我这药挺管用,我替姑姑上药。”

水沉香蹬了蹬被子,没好气地道:“少来!本宫累了,需要歇息,你告退吧!”

水玲珑厚着脸皮不走,淡淡笑道:“姑姑的脾气原先是顶好的,如今怎生这么容易动怒了?莫不是太过思念十二王爷的缘故?是的了,若换做我呀,也该吃不下睡不着,终日焦躁。隔了一层肚皮它就是不一样的,虽说生母不及养母大,那是因为孩子们没得选,如果可以,谁不想在生母的庇佑下快乐成长?我刚刚路过太和殿时听到了奶声奶气的哭声,不知是不是十二王爷的。”

太和殿一共居住了三位尚未及冠的王爷,七王爷,十二岁,太后之子;十一王爷,五岁,原德妃之子;十二王爷,两岁,水沉香之子,本是交由水玲月抚养,太上皇离宫前却破天荒地将他抱去了太后寝宫。严格说来,不算破天荒,水玲月好生抚养十二王爷,其目的就是希望太上皇多多驾临她寝宫,可太上皇跑路了,水玲月的性福没指望了,养这娃娃大抵也不会太尽心了。

水沉香不知水玲珑在心里把宫妃的性福过问了一遍,她在听完水玲珑的话时脸色就有些变了,她扭过头,再次面向水玲珑:“十二王爷在哭?你进太和殿了?”

水玲珑摇头:“没,我路过的时候听到的。姑姑若是不放心,可以去太和殿看看十二王爷,我是进不去的了,但以姑姑和李妃的交情,这点面子李妃还是会卖给姑姑的。”

水沉香垂下眸子,沉默!

水玲珑仿佛很是惊讶一般:“哎呀!该不会……该不会李妃都做上监国了,却连你和十二王爷重逢的机会都不施舍一下吧?天啦,这可真是……太不公平了!”

水沉香埋在棉被中的手死死地揪住了床单。

水玲珑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确定她的情绪有一点激动了,又道:“明人不说暗话,李妃如何上位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没证据推翻李妃,我只是很替姑姑惋惜,你们明明同替荀枫效命,为何她做了监国、呼风唤雨,你却连亲生儿子的面都见不着?”

水沉香的心咯噔一下,实难相信水玲珑的嘴里会蹦出这种疯狂而大胆的结论。她怎么会把自己和荀枫联系到一起?她从未透露过自己和荀枫私下有过来往的事。实际上,她也是李妃入宫后才知道瑞雪山庄的幕后老板其实是荀枫,她多年前一直合作着的神秘人也是荀枫。但这些,她绝对不能承认!

水沉香咬了咬唇:“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根本不认识荀枫……”

水玲珑看着水沉香演戏,真替她累!水玲珑按了按眉心,一口气,语速如闪电:“姑姑我没证据的,你别担心我会揭发你其实早就痊愈了却故意摆出一副羸弱不堪无法下床的模样好借此洗脱陷害太后‘生病’的……嫌疑。”

水沉香的脸色变了又变!

水玲珑叹道:“姑姑,你这是鸵鸟啊你知道吗?遇到危险便一头扎进沙子,自欺欺人地认为谁也看不到自己。”

水沉香几乎要气吐血:“你究竟想说什么?”

水玲珑耸了耸肩。摊开手,道:“想说你不配做一名合格的母亲,明知十二王爷处境艰难,却一天到晚自我催眠,‘我的十二过得挺好,太后会善待他’,姑姑啊,太后被你整‘病’了,现在‘善待’他的……是李妃!李妃能用小公主控制皇后,他日也能用十二王爷控制你。”

“你别危言耸听!”

总算变相承认和李妃的勾结了。水玲珑的眼底掠过一丝暗光,很快又淡笑道:“我有没有危言耸听姑姑尽管去找李妃求证,看她是否会把十二王爷还给你?想必当初你同意与他们合作,提出的条件除了走出冷宫外,还有十二王爷的抚养权吧!从前是有太后和皇上压着,李妃做不了主,现在李妃统摄六宫、叱咤朝堂,连肱骨之臣她都拖出去砍了两名,你这小小夙愿对她来说可谓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最后,我提醒姑姑几句,别忘了你当初是怎么进冷宫的?荀枫能放弃你一次,也能放弃你两次!毕竟你知道的秘密太多了,只有死人才能永远地守住秘密!”

水沉香的呼吸一滞,眼珠子差点儿瞪了出来:“你……”

“姑姑是不是想说,李妃和你的处境相同,她没理由害你?呵呵,姑姑啊姑姑,知道你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输吗?因为你太自作聪明,又太把自己当回事。你觉得自己是下棋的棋手,殊不知你只是荀枫和李妃的一枚棋子,啊,荀枫缘何待李妃不同呢?”水玲珑的眼神闪了闪,笑靥如花道,“因为他们之间有一个爱情结晶——太子荀祀啊!”

不管水沉香如何告诉自己,水玲珑最擅长挑拨离间和偷换概念,内心都会抑制不住地担忧十二王爷。一旦怀疑的种子在心里生根发芽,便不是那么容易拔除了。

水玲珑走了,约莫两刻钟,水沉香奔往了惠宁宫。

李妃正在批阅奏折,虽然她是商女出身,但从十岁起,便有神秘人士暗中培养她,她知道自己绝不可能做那藏在淤泥的贝壳,她是明珠,终有一日能光芒万丈。

“娘娘,水太妃求见。”小宫女轻轻地禀报道。

李妃的柳眉就是一蹙,声线悠长道:“宣。”

水沉香进入内殿时,李妃已经屏退了所有太监宫女,没了外人,二人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李妃蹙眉道:“整个皇宫都知道你伤势未愈下不来床,你突然就疯疯癫癫地招摇过市,不怕惹人猜忌吗?还嫌宫里宫外的闲言碎语不够多?!”

水沉香满脑子都是十二王爷的哭声,她在太和殿外站了许久,的确听到她儿子哭了,哭得好大声,她的心都碎了!是以,她对李妃的质问置若罔闻,只喘息着道:“我要我儿子!必须!现在!马上!”

李妃闻言瞬间板起了脸:“你糊涂!我明文禁止了所有人出入太和殿,不能为你破例!否则,传出什么不该有的言论,一口咬定你我关系密切,合谋后宫就完蛋了!”

“我们是亲戚,走近一些并无不可。”

“正因为是亲戚才更要避嫌!”

水玲珑撇过脸,淡淡地道:“我不管,当初你们答应我事成之后许我一处封地,让我和我儿子逍遥自在的!”

“关键是事情还没有成!”李妃脾气大,不像水沉香这么能忍,她发起火来是很可怕的。现在她看向水沉香的眼神便很是不对劲了,可惜水沉香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怒火中,丝毫没有察觉到李妃的不同。水沉香退而求其次:“那起码,把十二王爷放在我的寝殿住。”

李妃一口回绝:“不行,不能随意改变后宫的伦常和习惯。”

水沉香慢慢地也来了火气,口吻便不若先前的平和:“那你又是怎么把小公主养在了身边?”

“皇后怀孕!”

“太后有病!”

李妃气得一噎,不再与她胡搅蛮缠:“总之没得商量!你再冥顽不灵,我连你一并关起来!”

若说原先水沉香只对水玲珑的话信一分,现在便是信了五分,五分,足够她豁出一切去夺回自己儿子了!

水沉香一皱,李妃便唤来贴身女官:“水沉香今天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去好生调查一下。”

女官道:“回娘娘的话,您忘了呀,今天镇北王府的世子妃来看过水太妃。”

水玲珑?

水玲珑闲庭信步地在御花园里转着,一会儿摘朵腊梅,一会儿掐颗海棠果,末了又全都不喜欢似的丢给枝繁,枝繁就纳闷儿了,若放平时,大小姐出门一下下便会开始惦记孩子们,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回去,今儿是闹哪样,竟逛起御花园了,还是在鼻尖冻得通红的状态下,大小姐最是怕冷的……

枝繁逛着逛着,体内的八卦因子作祟了,她嘿嘿笑道:“大小姐,太子真的是荀枫的儿子啊?他砸那么能播种呢?别人都不能让怀上,他就能?”

也顺便说了长久不孕,却忽而揣了荀枫后代的董佳琳。

水玲珑“噗嗤”笑出了声:“我哪里知道太子是谁的种?”不过是瞎说八道而已。

枝繁的笑容僵在了唇角,真是……神级大忽悠!

“水玲珑!”水沉香提起裙裾,快步走了过来。

水玲珑抬头,眼底没有诧异之色,仿佛在说,看吧,我猜对了吧,李妃就是不想把十二王爷还给你吧!

水沉香又如何猜不到水玲珑的想法?可她不想理会这些,她四下看了看,一脸警惕。

水玲珑浅浅笑道:“枝繁是自己人。”

水沉香深吸一口气,正色道:“我知道你喜欢冰冰,一心想助冰冰脱离困境,其实谁当皇帝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你能说服冰冰或皇上立旨,许我随十二王爷离宫去往封地,我就帮你对付李妃!”

……

又过七月,太后和皇上仍然没有好转的迹象,尽管李妃一再保证二人都在不同时刻苏醒过,但质疑的声音越来越高,请求探望皇上和太后的人越来越多,冰冰又出面调停了一次,收效甚微,甚至,有人将矛头对准冰冰,认为是她图谋不轨,陷害皇上和太后在先,勾结李妃霍乱朝纲在后。

李妃一边着急南边怎么还不传来“捷报”,一边疲于应付各种口诛笔伐,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扛不住了,叫来水沉香一起商议对策。二人经过一整晚的详谈,决定开坛设法、求上苍庇佑。

李妃揉了揉额头,问道:“我本非京城人士,对京城有道行高深的能人异士不甚了解,你可有什么建议?”

水沉香就道:“三年前尚书府闹过鬼,水玲月和几名下人都被鬼附了身,后请了人称‘杨大仙’的一名道士降妖除魔,效果显著。杨大仙在京城享有盛名,达官贵人请他都必须排队。大家要的无非是个安心,只要杨大仙利用神学之说圆了这个谎,并亲口给出具体的清醒日子,多久大家都会等的。”

李妃叫来水玲月,问了她杨大仙做法事的经过,水玲月当然不肯承认自己在两层梦境中梦到金尚宫是男人,而且强暴了自己,杨大仙真正做的是帮助自己坦然面对了诡异的梦境。水玲月信誓旦旦地保证杨大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能降妖伏魔、祈求鸿运。

当晚,李妃下了旨意,命人花重金请了杨大仙入宫,经杨大仙对皇宫各个角落进行了一丝不苟的勘察,最终得出诊断——顽固性前朝孤魂索命诀。认为太后与皇上之所以一病不起,乃是有孤魂野鬼锁住了他们的三魂七魄,使其不得归身,这才导致无法清醒。解决办法,降妖除魔,并找出天命绝贵之人放生瑞兽。

经过三日准备,杨大仙在皇宫东南角的一处草坪开坛施法。

李妃邀请了满朝文武以及不少贵妇名媛当场观摩,便是怀有身孕的冰冰,以及被罚入佛堂的颜妃也都被叫到了现场。三公主没收到邀请,谁知道这个惹祸精能捅出什么篓子?

水玲珑就看向黑压压的一圈脑袋,初步估算,在场人员超过双百,皇室宗亲,文武官吏,贵妃千金,以及几名举足轻重的宫妃,有太上皇的,也有云礼的。

冰冰坐在正北方的凤位上,李妃、颜妃分坐两旁,李妃眸色温和,颜妃神情倨傲。二人同时斟了一杯茶递给冰冰,视线相对,空气里擦出一道诡异的火花。

冰冰的瞳仁动了动,轻轻笑道:“都放着吧,本宫不渴。”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所谓相由心生,但看冰冰的神态便知她已今非昔比。人嘛,都是这样,不见棺材不掉泪,不遇打击不长记性。

现场的布置非常讲究,路边栽种了一排椿树,寓意长寿无边;对面是槐树,间或并了一两颗梅树,槐树主禄,梅花主福,合在一起便是福禄双全。而开坛设法的草坪栽种的也非寻常绿草,而是一种名为“瑞草”的植物,在民间有吉祥如意之兆。

满朝文武纷纷露出赞赏之色,对这次的祈福仪式不知不觉便多了一分信任。

神坛是一个直径三米、高一米的大圆台,南方摆一个案桌,供奉着太上老君的雕像,两旁燃着三尺香烛,又飘了明黄灵符。神色虔诚的道童扬着拂尘盘腿坐于神坛周围,口中默默念着谁也听不见的咒语。

杨大仙虽在世家里混得风生水起,可在皇宫施法,这绝对有生以来头一回!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暗暗鼓气后,杨大仙跳上神坛,一个旋身,潇洒地操起案桌上的铜铃,紧闭着眸子,一边跳大绳,一边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斩妖除魔最显灵,天眼——开!”

他左眼一扫,武将如虎;右眼一瞄,文官似狐;再眼珠子滴溜溜扫过正对面一群姿容艳丽的人间绝色,尤其是倾国倾城的冷幽茹时,瞬间……醉了……

嘭!

“啊——”

他右脚一麻,摔了下去!

诸葛流云不着痕迹地收回手,敢看我女人,摔死你!

“噗——”岑儿掩面偷笑。

冷幽茹摸着肚子,小声问:“怎么了?”

岑儿忍住笑意:“没什么没什么,奴婢高兴。”

水玲珑不动声色地牵了牵唇角,和斜对面的水沉香交换了一个眼神。水沉香垂下眸子,看了李妃一眼,唇角微微扬起,颇有些……意味难辨的意味。

满朝文武自然没注意到王府的小插曲,他们全都看向了从神坛无辜摔落的杨大仙,神色各异!

杨大仙痛得面容扭曲,但感受到了多方注视,他随机应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时,立刻有一名资深道童站起身,启声道:“师父灵魂出窍与妖魔斗法去了!我等赶紧结阵,替师父护法!”

众道童异口同声道:“是!”

道童纷纷起身,在草坪中央摆了北斗七星阵,尔后开始默念咒语。

一刻钟后,杨大仙倏然睁眼,一个鲤鱼打滚站站起,看向女眷席义正言辞道:“本仙总算找到你了!”

------题外话------

票票好少,菊花不保。

所以,我决定……

我决定……

决定……

继续愉快地码字!

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奋斗万岁!嚯嚯嚯嚯!

9月17号,12点——1点更新

更新时间:2014-9-17 1:15:38 本章字数:142

有点儿累乏,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16号决定早早地睡,17号依然和往常一样5点半起来码字,会写到12点,然后发布,审核完毕有可能是下午1点。

没写完,再晚一点。

更新时间:2014-9-17 12:59:58 本章字数:158

哎呀,真的卡文好厉害啊,现在12点,我才写了不到8000字,今天再晚一点点吧!

三点发,呜呜呜…。不要拍我…。

【195】李妃败露

更新时间:2014-9-17 15:06:57 本章字数:15354

女眷们俱是一愣,找到谁了?

心,不免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众人开始面面相觑,直到大多数人发现杨大仙的目光并非落在她们的身上,她们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并顺着杨大仙紧盯的方向望去,那是正中央皇室女眷的席位。瘧锕曄晓

难道,皇室内部出了问题?

杨大仙食指与中指并拢,侧臂指向身着宝蓝色翟衣的女子:“就是你!”

冰冰狠狠一惊,摸着自己的心口道:“本宫?本宫……如何了?”

对于这场法事,冰冰几乎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只知李妃请了人做法,为太后和皇上消除灾难,她当然明白太后和皇上的灾难是怎么来的,是以,在她看来,这不过是一场安抚臣子和百姓之心的仪式罢了。可为什么,杨大仙要指着她?这一切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阴谋!

这场法事是李妃操办的,难道说李妃要害她?

不应该啊,朝堂上的质疑多如雪花,李妃需要她出面调停,这个节骨眼儿上谁都有可能害她落马,唯独李妃不会。那么,会是谁?

水沉香揉了揉手里的帕子,面露惑色地问:“大仙,你指着皇后娘娘做什么?难道皇后娘娘与太后娘娘以及皇上的病情有关吗?”

杨大仙无比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儿!关系大着呢!我做法事的目的之一不就是把她给揪出来?!”

众人齐齐一惊,揪出皇后?莫非……

“咳咳咳!”杨大仙暗暗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敛起尴尬之色道,“口误口误,不是揪出来,是找出来。”

冰冰越发疑惑,抿了抿唇,问道:“劳烦大仙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杨大仙朝着冰冰拱手一福,爽朗地笑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您便是我一直在寻找的天命绝贵之人啦!”

李妃喝茶的动作僵了僵,放下杯子,她莞尔笑道:“皇后娘娘乃我大周国母,自然是天命绝贵之人了。”

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儿言不由衷。

水沉香以帕子掩了掩唇角,顺带着拂去一抹得意的笑,她看向李妃,眼底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惧怕或忌惮,仿佛……胜券在握!

似是察觉到了水沉香不怀好意的注视,李妃一记冰冷的眸光朝水沉香斜斜打去,若在以往,水沉香定会露出三分惧色,但现在,她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依旧笑得胜券在握。

冰冰和颜妃坐在二人中间,被二人相互倾轧的眼波割拉得浑身不自在。

杨大仙也注意到了李妃和水沉香之间的诡异暗涌,不由地耸了耸肩,谁说青楼才有鸡?依他之见,皇宫才是最多鸡的地方,且都是一群披着华丽孔雀毛的斗鸡!

杨大仙挠了挠脸颊,说道:“回李妃娘娘的话,皇后历朝历代都有,但天命绝贵之人却百年难得一见,据我搜查的消息来看,近一百年来,大周、南越、漠北,都不曾出现过天命绝贵之人。”

水沉香不动声色地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笑盈盈地道:“这么说,太后娘娘和皇上有救了?”

杨大仙斩钉截铁地道:“正是!只要皇后娘娘放生了瑞兽,再向太上老君三叩首以示感激,太上老君便会给出相应的指示!”

冰冰懵了,完全跟不上杨大仙的节奏,但潜意识里,她非常希望杨大仙说的都是事实,这样,她便能救皇上和太后脱离李妃的掣肘。或许,杨大仙是真的大仙?冰冰含了一丝不确定的窃喜,问道:“我真的……可以救太后娘娘和皇上?怎么救?”

杨大仙不卑不亢地答道:“我已备好瑞兽,请皇后娘娘移步太液池,将其放生。”

李妃咧唇笑了,笑容美丽美好,笑意却森冷阴郁:“杨大仙,你有天眼我们没有,你说皇后娘娘是天命绝贵之人,可若真是如此,娘娘一直都在皇宫,为何没能福泽四方?”

这话真是诛心啊。

水沉香驳斥道:“李妃,杨大仙是你请来的,你亲自过目了的,他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李妃恣意地笑道:“正因为是本宫过了目的,本宫才更要保证它的权威,以免有人混淆视听把本宫也一并算计了进去!”

此话一出,在场的官员和女眷们颇有些不能理解,水太妃和李妃似乎……不怎么对盘啊?李妃的哥哥是水太妃的侄女婿,当初水太妃能走出冷宫多亏了李妃在太后和皇上跟前美言呢!可今日一见,二人远不如传闻中相处融洽。

“皇后娘娘虽是天命绝贵之人,却没开启命运轮盘接纳天地大能,待皇后娘娘放养瑞兽,再叩拜太上老君,皇后娘娘的天命便开启了!”杨大仙有板有眼地说道。

李妃仿佛仍不信服,又追问:“那你是凭什么标志或特点认出来的呢?”

杨大仙自信满满地道:“哦,我施法开了天眼,能看到大家头顶上的气色,紫色为龙命,金色为绝贵之命,红色为贵命,橙色为好命,暗色为霉运缠身。皇后娘娘头顶便隐有金色迷雾萦绕。”

关于这些知识他其实并未撒谎,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他若真一窍不通肯定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只是他没施过法,一般都是靠一些知识和技巧忽悠人罢了,“我本想也替娘娘看看,奈何天眼时间有限,每次只得一瞬,三月也只得一次。”

这便是说,你别再考我啦,我元气大损,看你们的看不到啦!

众人就发现李妃的嘴皮子动了动,几番欲言又止,却都堪堪忍住,很明显,李妃对这个所谓的杨大仙并不怎么待见。 众人不禁疑惑,人不是她请的吗?

杨大仙看了看大家一脸不信任,特别是怀着孕的小仙女儿也一副嗤之以鼻的神色,顿时有些劝慰受到了挑衅的不爽,他大踏一步,潇洒地昂起头颅,倨傲地道:“本大仙自然有办法向大家证明皇后娘娘乃天命绝贵之人!”

言罢,他拍了拍手!

道童从随行的箱子里取出一个装满泥土的花盆,隐约长了些小草。

杨大仙捧着花盆走到冰冰面前,一本正经道:“娘娘如果能下定决心证明自己的命格,请用一滴手指鲜血灌入花盆。”

“大胆!娘娘乃万金之躯,怎可随意损伤?”李妃厉声呵斥!

冰冰总觉得李妃怪怪的,好像对杨大仙挺排斥,但转念一想,李妃大概是不希望大家认为她收买了杨大仙作假,所以故意表现得很冷漠吧。冰冰笑了笑:“无妨,能替太后娘娘和皇上化解灾难,莫说取一滴血,便是要本宫的命,本宫也绝无二话。”

言罢,她命人取来干净银针,刺破食指,滴了两滴鲜血入内。

约莫半刻钟后,奇迹发生了!

一株袖珍的仙人掌缓缓地破土而出,就像带了魔力一般,不停地长啊长,一直到长出七寸有余才堪堪停住。

所有人都惊讶得说出话来!若非亲眼所见,他们绝对不相信谁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令一盆仙人掌茁壮生长!还长得那么郁郁青青、那么形态妍丽。

枝繁瞠目结舌:“这……这……怎么回事儿?”

水玲珑淡淡笑道:“一些障眼法罢了。”

冷幽茹摸着一会儿鼓起一个包的肚子,对这些所谓的法事、所谓的皇权之争没有丝毫兴趣。

既然证明了冰冰是天命绝贵之人,杨大仙便请出了本次法事的瑞兽——乌龟。

乌龟有长寿福禄的意思,大家见到它并不觉着奇怪,想来在自家做法事时没少用到它。眼下正值冬季,大多数乌龟在冬眠,这只想必是暖房中喂养的。

杨大仙引领众人去往了太液池的方向。

伍道童拧着装有乌龟的精致篮子跟在冰冰身后,颜妃、李妃、水沉香则伴在冰冰身侧,落后半步的距离。

水玲珑扶着冷幽茹走在宗室命妇的第一排,乔慧害喜太严重,没有与她们同来,倒是诸葛汐和大公主携手走在第二排。

大公主指了指前方的婆媳,意味不明地笑道:“诸葛妖精,世子妃和王妃相处得挺好啊。”

诸葛汐淡淡地“嗯”了一声,没了下文。

大公主自讨没趣,撇了撇嘴,再次将兴奋的目光投向了冰冰和伍道童手里拧着的篮子。

到了太液池边,杨大仙又拿着铜铃,手舞足蹈地念了一顿咒语:“天灵灵地灵灵,天佑我朝降鸿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咒语间,随行的另外几名道童已经将案桌和上面的东西纹丝不动地搬到了池边。

杨大仙命伍道童将篮子呈到冰冰面前,乌龟咬人,如果不小心把手指头送到它嘴边的话。

冰冰小时候经常和弟弟们捉乌龟,对乌龟的习性比较清楚,她双手掐住乌龟的背部和腹部,轻轻松松地将它拿起,尔后笑着问向杨大仙:“接下来要怎么做?”

杨大仙答道:“娘娘将它放入太液池即可。”

冰冰依言抱着乌龟走向池边,将乌龟放下。

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乌龟不下水!

冰冰刚把它放到水边,它便掉转头又爬向了人群的方向。

冰冰的脸略显尴尬,她蹲下身,又重新拿起它放了一次。

结果,它还是往回爬。

如此反复五次之后,人群里开始迸发出不少窃窃私语,有质疑冰冰的,有质疑乌龟的,也有质疑杨大仙的。

杨大仙掐指一算,神色大变:“不好!有妖星作祟!瑞兽无法坦然离去,因为妖星未除!且等本仙来做法,揪出这祸国妖星!”

此话一出,不少人瞪大了眸子,都在等待这祸国妖星究竟是谁。

冰冰是孕妇,站起蹲下好几回,颇有些累乏,微风一吹,眩晕感袭来,她的身形晃了晃,水沉香就在她身后,一直关注着她的动静,忽见她体力不支,忙上前一步和月娥一起扶住了她。

“皇后,你没事吧?”水沉香关切地问。

冰冰摇头:“没事,有些累罢了。”

颜妃和李妃先后看了冰冰一眼,都没发表言论。

水玲珑走到冰冰身侧,摸了摸她发凉的手,蹙眉道:“怎么这样凉?”

冰冰悄声道:“有点儿紧张。”

水玲珑挑了挑眉,该不会冰冰真信了杨大仙的话,认为自己是天命绝贵之人,肩负着拯救皇朝的使命吧?水玲珑忍俊不禁,却也没立刻点破,只小声道:“杨大仙法力无边,一定能降妖伏魔的。”

杨大仙拔出宝剑,挑起片片剑花,尔后一剑刺中灵符,放在香烛上点燃:“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轰!

灵符的小火焰突然膨胀,吐出火舌三尺之长。但只有一瞬,灵符便燃烧殆尽,杨大仙又一剑挑开一片黄色的纸钱,狰狞着脸,似乎与妖魔斗法斗得无比激烈!

他将黄纸立于案桌上,自己则跪下,朝太上老君拜了三拜,随后,他扬剑,朝着自己的左小臂一割,一股鲜血喷了出来!

女眷们发出了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一部分贵妇千金晕血,直接双腿打抖,靠在了丫鬟们的身上。

另一边,伍道童小心翼翼地将乌龟放入篮子里,并将篮子交给皇后,说道:“请娘娘好生看顾瑞兽。”

月娥遣了太监宫女搬来椅子和桌子,冰冰坐下,接过篮子放在了桌上,她坐下后,李妃、颜妃、水沉香才依次落座。

冰冰拉着水玲珑坐在身旁,一直抓着水玲珑的手不放,力道之大,几乎要把水玲珑的手掐出几道指痕来。

枝繁站在身后,看得焦急,恨不得把冰冰的爪子掰开!

杨大仙痛得面容扭曲,原本是绑了狗血的,谁料演得太投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这会子,真流的是自己的血了。

杨大仙恨得咬牙,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往下忽悠。

他站起身,扬起左臂,潇洒一挥,鲜血洒在了黄纸上:“妖星,现!”

紧接着,满是血污的黄纸上跃然显现了一个字,赫然是……“李”!

在场的双百人,李姓者却只有一个,便是权倾朝野的李妃!

她是……妖星?

姚庆丰立刻指向李妃,启声道:“原来你才是那祸国殃民之人!难怪皇宫厄运不断!原来,全是你害的!”

他是太后的亲哥哥,太后与云礼出事,他本身就觉得无比蹊跷,但冰冰出面调停过两次,他虽有疑惑,可也没太过激,只是对所谓的李妃母子非常不满!冰冰是皇后,太子之位理应由冰冰的儿子继承,云祀夺了本属于冰冰儿子的荣耀,作为冰冰的干爹,他不高兴!那一日,姚老太爷病重,他与姚成全都请了假,这才错过了李妃母子上朝的第一天,否则,他哪里能允许他们这般嚣张?

李妃的笑容倏然僵在唇角,看了看水沉香,又对姚庆丰道:“一个江湖道士的话,你也信?”

姚庆丰沉声道:“李妃!如果他只是江湖道士,那么,请了江湖道士来糊弄皇权的你又是怎么一回事?”

众人齐齐看向李妃,不禁猜测她是否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懊悔?

李妃拽紧了袖口,故作镇定道:“这人,是水太妃推荐给本宫的!”

水沉香的眼眸霍然睁大:“哎呀呀,李妃你什么意思?当初是你提出要做法事,问我京城谁比较擅长此道,我便报上了杨大仙的名字,你问问在座的各位,他们听没听说过杨大仙?”

女眷们纷纷点头,杨大仙在京城的名头的确很响,哪怕没请他到府上做法,却也听说过他。

姚庆丰目光凛凛地道:“处死妖星!复我大周兴盛!”

颜妃附和道:“没错!一定是你这妖星为非作歹,才导致皇上和太后娘娘相继病倒!不铲除你,难以消除皇宫霉运!”

水沉香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太子生母又如何?荀枫在意的人又如何?还不是得败在她手中?皇后不敢杀李妃,不代表颜妃不能,那天若非皇后阻止,颜妃已经用尚方宝剑砍掉李妃的脑袋了,但今天,不管皇后怎么保证圣旨有效,都阻止不了“妖星祸国”一说。有时,整死一个人,需要的仅仅是一个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和一种转瞬即逝的时机。

水航哥神色复杂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总觉得这事儿和她脱不了干系,若真如此,那她一定是疯了,李妃是他们阵营不可多得的一面好旗,有李妃把持朝纲,他们的计划才能得到更好的实施。

水沉香对哥哥的怒火置若罔闻,满脑子都是干掉李妃,带着儿子远走高飞的信念。斗了那么多年,才发现名利权势都是浮华云烟,如果她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的,不与德妃斗宠,不在宫里显摆,她的第一个孩子或许生得下来。

“处死妖星!复我大周兴盛!”

“处死妖星!复我大周兴盛!”

……

越来越多的官员加入了讨伐李妃的行列,李妃的脸变得铁青,眸光之犀利,若宝剑若利爪,恨不得将所有咆哮的人撕成碎片!

她越是这副表情,众人讨伐得越带劲。

以前是没由头敢她下台,现在有了,那些反对李妃的官员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个机会?加上有姚家打头阵,众人顿觉气势高涨。

水航歌愁眉紧锁:“如果李妃娘娘真是妖星,她何德何能诞下皇长子?子嗣本就是一种福分,皇嗣更是上天眷顾,皇上广纳后宫两年,唯独李妃娘娘诞下了儿子,你们谁能说,李妃是对江山社稷无功之人?”

水玲珑意味深长地摸了摸鬓角的发,这位父亲和前世一样啊,那么忠于荀枫的。

颜妃冷冷地剜了他一眼,面向冰冰道:“皇后娘娘,请处死妖星!”

冰冰的身子微微一震,看向了李妃。

李妃却仿佛无意地玩了玩腰间的穗子,冰冰的脸一白,处决她的话梗在了喉头。

那是小公主的穗子,李妃在威胁她,你要是敢定我的罪,我就拉你的小公主垫背!

颜妃没有冰冰这种顾忌,她没有子嗣,没有弱点,不曾作奸犯科便没不曾留下把柄,反正皇后向来看她不顺眼,她得罪不得罪皇后早不重要了。一念至此,颜妃转身冲回寝殿,取了尚方宝剑来:“本宫今日就是要替天行道!谁敢阻拦,杀无赦!”

李妃抡起一旁的茶壶砸了出去,正好挡开这一剑,随即她慌不择路地跑开,却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一旁的杨大仙,她脚一崴,摔在了地上,手,似乎是凭着一股本能抓紧了杨大仙的袖子,尔后,她倒了,杨大仙的袖子也断了。

然,随着袖子飘落的还有一件玫红色女子肚兜和丝帕。

颜妃怔住了,所有人都怔住了!

李妃的女官忙扶起李妃,退到冰冰的身后。

冰冰给月娥打了个手势,月娥上前,眼疾手快地在杨大仙怔忡愣神之际将肚兜和帕子拾在了手里。

冰冰拿着帕子定睛一看,目瞪口呆:“水……”

水玲珑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东西,并及时打断了她的话:“娘娘!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您还是别看的好,恐污了尊眼!”

冰冰的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杨大仙愕然:“不是,这……这怎么回事儿啊?我……本仙……本仙的身上怎么会掉出这种女人的玩意儿?”

他长这么大,连女人的头发都没摸过一根!又怎么可能贴身携带肚兜和帕子?谁他娘的在他衣服里动了手脚?把肚兜和帕子绣进了他道袍的夹层?

伍道童垂下眸子,埋在宽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李妃嘲讽地笑了起来:“世子妃,你这么紧张,该不会这些衣物就是你的吧?”

水玲珑冷冷地横了她一眼:“当然……不是我的……”

李妃又道:“那你交出来呀!交出来让大家伙儿看看,这与杨大仙私通的水姓女子到底是谁?”

水玲珑将衣物掩在宽袖下,双腿有些发抖。

李妃心中冷笑,区区一个世子妃,也敢和她斗?水沉香脑子不灵光,容易着她的道,她便将计就计,反将对方一军!她们可劲儿地买通杨大仙,她便买通杨大仙的得力道童,为了弄到水玲珑的帕子和衣物,她可是大费周章,王府她是没办法下手的,好在尚书府的玲香院有一些水玲珑的旧衣物,再找尚宫局的人翻新翻新,普通人瞧不出差别。她也不怕那道童会供出她来,他除了从她这儿得了万贯家财之外,还睡了她三名宫女,单是这项罪名,便足够让他五马分尸!

现在,人赃并获,又是当着那么多官员和女眷的面,水玲珑和杨大仙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即便二人抵死不认,但人言可畏,在场的人都不会信了!

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水玲珑,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诸葛流云和冷幽茹的脸色俱是一变,他们自是不信玲珑会做出这种丢人现眼的事儿来,开什么玩笑?诸葛钰不论是容貌还是能耐,都甩了杨大仙几条街,玲珑会为了一株长不高的杂草,放弃一棵参天大树?不能吧!再者,玲珑也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人。可问题是,他们信没用,得大家信、得文武百官信,否则,作为皇室亲封的世子妃,私通罪名一旦成立,王府名声臭了不要紧,水玲珑怕是有杀身之祸。

李妃的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故作义愤填膺道:“既然杨大仙和某些人有染,这场法事的公平性和真实性便要大打折扣了!”

何止大打折扣?在场的许多官员和女眷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一场争对李妃的阴谋了,其目的就是要除掉李妃,扶持皇后上位。什么福星,什么妖星,眼下统统站不稳脚跟了。

杨大仙捏了把冷汗,额滴个神啊,他用他的命根子发誓他和水什么世子妃的没有任何瓜葛啊!做他们这行,最忌讳的便是和深闺妇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纠缠。他很有自知之明的,像他这种玉树临风、才高八斗、博古通今、英明神武的黄金单身汉太容易成为老少皆宜的梦中情人了,因此,他一般很小心!很清高!就是不希望留给她们任何幻想!莫说他和世子妃没一腿,即便有,他也没有掉价到把世子妃的衣物贴身携带!

这、这、这一定哪个王八羔子对他动了手脚!

最好别叫他揪出来,否则,他叫他死无葬身之地!

伍道童打了个哆嗦,却强忍着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师父正当壮年,自己想要超过他不知得等上多少年。他没那个耐心,便只有走捷径了。

冰冰为难地看着水玲珑:“你……实在不行就……就都……说了吧……”

众人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明白的道理?

敢情世子妃和杨大仙真有一腿啊!

颜妃神色复杂地瞟了水玲珑一眼,隐约有失望之色一闪而过!

水沉香恨铁不成钢地瞪向水玲珑,这到底……怎么搞的?杨大仙虽说是长得蛮俊俏,也虽说诸葛钰出去一个多月水玲珑闺中寂寞,但别这么不要脸地红杏出墙,好么?当初水玲珑出这主意时,她还当她多么厉害多么精明呢,原来是给自个儿的相好谋条生路!太可恨了!早知如此,她不如换个大仙!现在功亏一篑,李妃的地位越发稳固,她想得到儿子也变得越发艰难!

李妃冷冷一笑,快步上前,趁水玲珑不备,一把从她手里抢过了衣物。

水玲珑大呼:“不要——”

晚了一步,李妃已经将衣服和帕子全部散开,露出边角的名字和女子惯用的图案,比如水玲珑常绣铃兰,她常绣牡丹,这些衣物和帕子上绣着……

紫罗兰?!

“呀!”颜妃微微一愣,不可置信地抿了抿唇,“这是水太妃的呀!”

难怪水玲珑会藏着了,好歹水沉香是她姑姑。

水沉香和李妃同时一惊,齐齐朝衣物和帕子看了过去,当看清帕子上的名字和肚兜上的紫罗兰时,脸色全都变了……

天子妃嫔与人私通,这是要死罪,要赐予梳洗之刑的!

李妃“唰”的一下看向了伍道童!第一反应是他出卖了自己!

伍道童本就紧张,被李妃这么一瞪,当即吓得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旁人不觉得这一幕有什么稀奇,可作为阴谋一份子的杨大仙和水沉香察觉到了端倪,水沉香气得浑身发抖:“李妃!你……你……你居然收买道童污蔑我的清白,你真是……太可恨了!”

水玲珑的视线越过冰冰,朝颜妃使了个眼色,又无声地讲了几句。

颜妃狠狠一惊,回过神后看向水沉香,清了清嗓子痛心疾首道:“水太妃,你是太上皇的妃子,怎么可以在宫闱里做出这等丑事?难怪你会推荐杨大仙入宫做法事了,却原来,做法事是假,你……你……你和杨大仙私会是真,本宫真是太失望了!”

李妃的脸色又是一变,落、井、下、石?

水沉香辩驳道:“我没有私会杨大仙!杨大仙入宫后,一直是李妃与他洽谈法事的具体事项,我几乎没出过太和宫的大门,我怎么可能与他有染?而且我之前一直在宫里,没机会接触杨大仙啊!”

“水老夫人生辰,你不是请求出宫了一日么?”颜妃反问。

“我……”

“好了,你别再遮遮掩掩,也别再污蔑李妃了,李妃品性如何,本宫非常清楚,本宫相信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之事。何况,你与李妃向来关系不错,她实在没理由陷害你!你别忘了,你出冷宫还是李妃替你求的情!你是太上皇的妃嫔,皇后娘娘处置你多有不便,那就由本宫来替太上皇处死你们这对奸夫淫妇!”疾言厉色地说完,颜妃扬起尚方宝剑便朝谁沉香刺了过去!

“啊——不要杀我!我没有私通!是李妃害我!她害了皇上!害了太后!软禁小公主!胁迫皇后!她是坏人,你们别被她骗了!”被逼入绝境的水沉香再也无法保持冷静的头脑,该说的,不该说的像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勾结李妃给太后下药在她看来远不如私通来得严重,如果非得背负一项罪名,她宁愿是前者,“李妃有理由陷害我的,她……她想卸磨杀驴,想永远保住秘密,因为我……”

余光瞟了冰冰一眼,灵机一动,哽咽道,“因为她……她逼我对太后下药,我……我下了,她……她现在是在杀人灭口……”

李妃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甲掐入了掌心:“水太妃,你胡说些什么?本宫何时逼你对太后下药了?”

“不要装了,也别再用十二王爷的性命要挟我了,我反正是要死,临死前揭发你的罪行也不枉我追随了太上皇一场!我死后,望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善待十二王爷!”言罢,拔腿撞向了案桌,额头磕上桌沿,瞬间破了个血洞,她身影一晃,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女眷席里爆发出了阵阵唏嘘。

李妃气得半死,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猪脑子水沉香,被人逼几下就乱了阵脚,难怪两度陷害水玲珑不成,反被水玲珑整得苦不堪言,最可气的是,她都被水玲珑整成这副德行了,竟然还听信水玲珑的挑拨,认为她和荀枫会卸磨杀驴!蠢货!就算要杀也该悄悄地杀!何必留下这么大的空间等她反咬自己?

水玲珑似笑非笑地看向李妃,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通过法事陷害李妃成为妖星,妖星骂名,今儿被杨大仙安上,明日或许就被什么得道高僧给化解了。只有抖出李妃的罪行,才能真正地将她拉下马!

小公主在李妃手里,冰冰是不可能曝光李妃的罪行的,她便将希望寄托在水沉香身上,上次在关雎殿激水沉香供出了瑞雪山庄,她就认定水沉香这人属于死也要拉垫背的类型。

现在,水沉香拼死指证李妃,便是水航歌都不敢替她求情了,生怕一个弄不好把自己也搭进去,得不偿失。

李妃揉了揉手里的帕子,一个呼吸的功夫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她现在可以断定是水玲珑偷梁换柱了,具体怎么办到的她不得而知。水玲珑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荀枫非要得到她,荀枫的惯用原则,要么得之、要么杀之,但水玲珑,竟是聪颖到荀枫舍不得杀掉的地步!

“不是的!我没有这么做!一切都是水太妃的胡言乱言!那日,她来我宫中,要求将十二王爷要回自己身边!我拒绝了她,我说,十二王爷是太上皇放在太后宫里的,他的去留我做不得主,必须等太后醒了问她老人家的意思!水太妃不依,她讽刺我横行后宫却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她,于是怀恨在心,要借机报复我!这场法事是她提议的,人也是她推荐的,在我看来,什么私通、什么撞桌子,通通都是她的苦肉计!大家不要被她骗了!”

水沉香你有本事现在就给我醒过来!可一旦你醒了,你所谓的“拼死指证”也无效了!

水沉香在地上听了李妃颠倒黑白的话,当即气得要睁开眼,水玲珑裙裾一扫,趁人不注意奋力一踩,她真的晕了过去!

李妃见水沉香没反应,不由地失落,但很快再次镇定地说道:“大家不信我,难道也不信皇后娘娘吗?”

她看向冰冰,问道,“皇后娘娘,请你向大家说明一下,当初到底是不是我把小公主强行要到身边的?”问这话时,她的袖子一抖,一粒东珠掉了下来。

这东珠冰冰认得,是云礼的赏赐。李妃是在告诉她,我死了,云礼的解药也永远没有了,你自己看着办!

冰冰的泪珠子开始在眼睛里打转,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此时,一道尖细的嗓音划破长空:“太后娘娘驾到——”

【196】李妃之死,轮回的起因

更新时间:2014-9-18 13:44:53 本章字数:26539

太后坐在八人抬着的凤辇上,容色苍白,却气度不减,在她身边,分别坐着五岁的十一王爷和两岁的十二王爷,七王爷十二岁,则与郭焱走在一旁。瘧锕曄晓

所有人都先是一惊,尔后齐齐跪下:“参加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李妃保持着跪礼的姿势,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才明白自己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她在这边儿斗得火热,人家却在那儿营救了人质!

其实这招水玲珑是跟水敏玉学的,水敏玉叫长风、长安扮成道童混入院子,水玲珑便效仿其做法,叫郭焱带上几名得力的暗卫穿上道童的衣裳,借贴灵符的名义进入相应的宫殿,先设法将周围的暗卫一个一个引进去,再一个一个铲除,这样,就能避免双方正面冲突时他们会拿人质的性命做要挟了。

郭焱冲水玲珑耍宝似的笑了笑,水玲珑也笑,看着今生这么能干的他,忽觉自豪。

太后抬手示意众人平身,众人谢过,一一站起来。

太后看向李妃,她素来温和,此时也不见多少怒火:“你胆子挺大,都敢串通太妃谋害哀家,谋害皇上,还假传圣旨,霍乱朝纲,本宫活了大半辈子,少有这么胆大包天的人,你的确叫本宫刮目相看。”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柔,但就是每个人都能听见耳畔划过风雪交加般的呐喊,李妃的汗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太后身子弱,她不敢下猛药,万一翘辫子了太上皇一定会从漠北杀回来,因为她令太后服下的只是普通的软骨散,用内力逼一逼便能出来。

太后也不看满朝文武,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人里哪些是忠臣、哪些是奸臣轮不到她来奖惩,但太上皇和皇上的女人,她想怎么着都成。太后微微扬起唇角:“水沉香这人本宫真是看厌了,贬为庶人,逐出京城。”

这是变相地许了水沉香自由,他日十二王爷迁居封地,二人便再有相聚的机会,这也算履行了水玲珑答应水沉香的承诺,只是十二王爷还小,离迁居封地至少十三年,水沉香将得到漫长的心理虐待。

这手段!水玲珑挑了挑眉,幸亏不是她婆婆。

太后温和的眸光扫过颜妃和冰冰的脸,含笑说道:“颜妃护驾有功,晋封为贵妃,助皇后协理六宫。”

颜妃宠辱不惊地行了一礼:“多谢太后娘娘!”内心是欣喜的,太后一直把她看做太上皇用来牵制她和皇后的棋子,所以待她很是冷淡。

太后用帕子擦了擦天寒地冻她却依然淌下额角的汗,又道:“皇后再度怀孕,本宫甚为高兴,赐玉如意一对,黄金百两。”

没提她的功过。

冰冰的心微微一颤,行了一礼,道:“多谢母后。”

太后看了看被一脚踩晕的水沉香,又看了看水玲珑,心中大为惋惜,手段够狠,心机够深,又能于俗世中保持本心,这样的女子才最适合帝王妻啊。

叹息完毕,太后最终看向了李妃,笑容敛起,声音却温柔如常:“罪孽深重,斩首示众。”

李妃勃然变色:“太……太后娘娘!您不能杀我!只有我知道皇上的解药藏在什么地方!杀了我,皇上也会没命的!”

做母亲的某不都以子嗣为重,太后又如何?逃得过母亲的宿命吗?

就在李妃洋洋自得之际,太后似冷非冷地笑出了声:“那就让他死了算了。”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他们没听错吧?太后竟然不顾皇上的死活?亏得这是亲娘,如若不然,他们得认为太后要密谋造反了!

太后接着道:“心慈手软、识人不明,活该他送命。”

语毕,几个小王爷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哆嗦。

太后扫了他们一眼,正色道:“你们几个都给本宫记清楚了,今后若是学你们大哥因遭人蒙蔽而陷入困境,别指望本宫救你们!”

七王爷、十一王爷立刻点头!

十二王爷听不懂,懵懵懂懂地望着哥哥们,十一一把按住他脑袋,强迫他也点了点。

太后不动声色地拿开十一掐住十二脖子的小手,轻轻揉着十二娇嫩肌肤上泛起的红痕,眼看着快要哭的十二又开心地笑了起来,太后没察觉到他的变化,继续训话:“头可断,血可留,尊严不能丢。即便是死,也不要成为别人要挟皇室、要挟大周的棋子,这是你们作为皇族人员必须谨记的教诲,明白吗?”

七王爷和十一答曰:“明白!”

还是十二没反应。

十一拍了拍十二的脑门儿,十二傻乎乎地慢了半拍地道:“明白。”

这话表面是在教导几个王爷,实则是在训诫冰冰。冰冰低下头,很是委屈。

李妃没功夫听太后管束孩子和儿媳,她见太后仿佛真不在意云礼死活的样子,原本觉得稳操胜券,就算不能赢回局面也能保住性命的她一下子慌了神,但长期接受的训练告诉她越是危机时刻越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她深深、深呼吸,眼神一闪,说道:“太后娘娘!您难道真的不管皇上的死活了吗?您这样,与杀害皇上的我又有什么区别?该不会,您就是杀死皇上,然后自立为帝吧?”

太后冷冷一笑,道:“本宫自立为帝又干你屁事?现在本宫告诉你,不仅你要死,你全家都得死,都给皇上抵命!”

太后其实并不是真的不在意儿子,而是在逐步改变双方的要挟局面,李妃每要挟一次,太后就加重一项惩罚,正所谓敌强我弱,我强则敌弱,冰冰正是欠缺这种与之碰撞的勇气,所以才被李妃捏得死死的。

李妃吓到了,她忆起荀枫对太后的评价——这女人往日里是菩萨,发起狠来是阎罗,她一般不杀人,杀起来简直不是人。三年前,皇宫爆发过一次大规模的打击倒卖宫中藏品的行动,从没残害过任何有孕妃嫔与皇嗣的她,硬生生地砍了上百人,对于情节严重者甚至处以了凌迟之刑,并叫阖宫上下集体参观。她是大周朝历史上最贤惠大度的皇后,也是杀孽最重的皇后……

李妃意识到自己踢到板子了,但她没忘记太后那句“都给皇上抵命”,意思是,皇上不死,家人便不用给他抵命了。

李妃跪下,乖乖地解下荷包:“这是解药!请太后娘娘放了我家人!”

太后哼了哼,道:“解药若是假的,株连九族!”

这是说,李妃还是要被砍头,李家还是要被满门抄斩……

“太后!太后你不能这样!我都交出解药了,你……”

太后摆了摆手,章公公大踏步上前,掏出帕子便要堵她的嘴儿,刚拿出手又觉得委实浪费,于是踩掉鞋子,脱下足衣也就是袜子塞进了她嘴里:“太后有令,打入冷宫,择日斩首示众!”

“唔……唔……”李妃绝望地叫唤着,却依然摆脱不了被拖进冷宫的厄运,她含泪看了一眼寝宫的方向,耳旁仿佛响起了婴儿的啼哭……

……

高中,三一班。

“静一静,大家静一静,这位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名叫慕容枫,现在,由他给大家介绍一下!”

“大家好,我……我……我叫……慕容枫……我今年十……十七岁……很高兴……见……见……见到……大家……”

“哈哈哈哈……你是结巴呀!”一名绝美的女子拍桌笑得前俯后仰。

慕容枫窘迫得红了脸,忍不住顺着声音朝她看去,当看清她模样时,整个人都呆怔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瓜子脸,大眼睛,皮肤像雪一样白,睫毛比欧洲广告模特的更长更卷更浓密,嗯……怎么说呢?要不是她笑得这么厉害,他会觉得这根本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个放大版、完美版的芭比娃娃。

老师的脸色微微一变:“水玲珑!不许笑话新同学!”

水玲珑的笑容一收,厌恶地看了慕容枫一眼,哼!害她被老师骂,讨厌!

老师指了指水玲珑旁边的空位子,对慕容枫说道:“你坐那里。”

能坐在芭比娃娃身边,慕容枫很荣幸,他低头,羞涩地走到水玲珑身边坐下,把书包放在桌上后,目光一扫,说:“我数学成绩很好,你要是有数学问题,可以问我。”

“切!本小姐数学好得很!”水玲珑不以为然地收起打了无数红叉,得分三十九的数学试卷。

慕容枫红着脸不再说话。

水玲珑把凳子往另一边搬了搬,明显地要离慕容枫远一点。

慕容枫觉得自己遭了嫌弃,自尊心有些受打击。

放学后,水玲珑背着书包跑到校外,一辆黑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路边,后视镜旁,一名穿着一件阿玛尼灰色颈部印花短袖衬衫,一条同品牌纯黑色休闲裤,将欣长健硕的身材勾勒得完美至极,但这远不如他俊美的容颜抢眼,即便电视上的模特也不过如此了。

水玲珑走出校门的那一刻,他摘掉墨镜,笑着走向了她,他的笑,总带了那么点儿痞痞的味道:“水玲珑!”

接过她沉甸甸的粉红色书包背在肩上,顿时引来无数女生的尖叫!

水玲珑鄙夷地“嗤”了一声,一群花痴!

“怎么好像不高兴了?”他捏着她粉嘟嘟的脸蛋,问。

水玲珑皱眉,用精致的鞋踢了踢地面:“我旁边坐了个穷书呆子!穿着耐克,还是仿冒的,以为谁看不出来呢?土包子!”

“土包子你和他计较什么?实在不喜欢我叫我爸跟校长打声招呼,把那人调到别人旁边去,他叫什么名字?”

“慕容枫,和你一个姓。 ”

书房内,一名中年男子负手站在窗边,眺望着无边的夜色,并沉声问:“化验结果出来没?”

管家说:“出来了,DNA不匹配,非亲生。”

男子按了按额头,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出车祸查了一下小钰的血型,他大概不会发现小钰不是他们亲生的。怎么会这样呢?他的是A,妻子的是B,小钰的却是O。

管家又说:“老爷,会不会出生的时候助产士抱错了?这种情况不少。”

男子点头:“估计是的,先别告诉夫人,也别告诉少爷。”

……

“各位同学,美国那边的录取通知书寄来了,我念到名字的请走上台来领。水玲珑,哈佛大学、斯坦福大学;刘强,耶鲁大学……慕容枫。”念到这个名字,老师停顿了一下,“哈佛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杜克大学、麻省理工大学、耶鲁大学、纽约大学、斯坦福大学,且都提供全额奖学金。”

全班沸腾了!

一个捡破烂为生的孤儿,居然同时被美国九所顶尖名校录取,还有全额奖学金,这简直……简直太可怕了!

老师无比自豪地说:“十年前,大家的幽茹学姐被美国八所知名高校录取,我们以为再也没有谁能超越她,没想到,慕容枫同学打破了她为期十年的传奇!可喜可贺!”

慕容枫将一堆录取通知书拿在手里,他想读NBA专业,最好的是宾尼法尼亚大学,但他瞟了一眼水玲珑的录取通知书,问:“你读哪一个?”

当然是小钰读哪一个她就读哪一个了,水玲珑说:“哈佛。”她其实想要斯坦福诶……

慕容枫抿了抿唇,拽紧了哈佛的通知书。

出了校门,水玲珑就看见小钰从悍马里探出脑袋冲她笑,她对自己的司机说:“你回吧,叫老爷子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我要庆祝考学成功!”

司机为难地说:“可是……大小姐,今天是老爷的生日啊。”

“哼!她有秦芳仪陪他过!哪里想得起我?”水玲珑叛逆地讽刺完,径自上了小钰的车。

小钰揉了揉她发梢,拿出一串痞痞地笑道:“小呆子别生气,生气多丑,来,给爷笑一个!”

“去你的!”水玲珑打开他的手,放倒副驾驶的座位,睡觉!

小钰俯身亲了亲她脸蛋,拿出一串钻石吊坠的铂金项链放在她额头上:“祝贺你。”

水玲珑在气头上,想也没想就抓起项链丢出了窗外。

正好,落在慕容枫的脚边。

慕容枫的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购物袋,在项链砸到他鞋子的那一刻停住了脚步,然后抬头,撞入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他眼神一闪,无意中瞥见水玲珑因为平躺的姿势而导致校裙拉上,露出的白皙大腿。他的耳根子一红,迅速垂下了眸子。

小钰立刻脱了休闲外套盖在女朋友的腿上,尔后淡淡地笑了:“多谢你教水玲珑数学,她才考这么好,来,上车,今晚我包了场子,一起吃饭。”

慕容枫的脚趾头蜷缩了一下,那种五星级的高级餐厅不适合他这种连鞋底都有洞的人去。

他俯身,捡起被水玲珑丢出来的项链,用袖子擦了擦,再递给小钰:“你们的东西掉了,我、我、我也定了位子……和朋友一起。”

小钰看了看有些发抖的、粗糙不堪的手,笑着说:“你拿去吧,比那些矿泉水瓶值钱多了。”水玲珑丢掉的东西,本来就不会再要。

慕容枫顿时涨红了脸,在小钰摇起车窗的一瞬将项链丢了进去,尔后抱紧了装满空矿泉水瓶的购物袋,回了自己的住处。

……

“来!喝一杯!今天我们不醉不休!”豪华包房内,水玲珑端着酒杯,醉醺醺地笑。

小钰将她抱在腿上,夺了她杯子:“宝贝儿别喝了,我送你回家。”

“回家?我哪里有家?”水玲珑靠在他怀里,抱着他脖子,掉下泪来,“小钰你什么时候和我结婚呀?我不想再回那个恶心的地方了……今天是我妈妈忌日,他居然有心情过生日……”

小钰抱紧了她,吻去她眼角的泪:“大学毕业我就和老爷子说我们两家的婚事。”

两家,不是两人,世家背景太复杂,婚事必须族里表决通过才行。

“小钰,吻我。”水玲珑抱着他脖子,晕晕乎乎地说。

小钰看着她这副妩媚的样子就已经起了反应,哪里还敢吻她?

“乖了宝贝儿,我送你回去。”

“连你也不喜欢我!连你也嫌弃我!”

“我他妈是个正常男人!水玲珑你这样我……”小钰看了一眼她微微隆起的胸襟,深吸一口气,狠捶了自己一拳,堪堪压下想上了她的冲动,“我吃不消!”

水玲珑醉得不省人事,胆子几乎要撑破,一个翻身就将他扑在了身下,尔后疯狂地吻他……

“啊!我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包房门口,水玲溪捂住眼睛,失声大叫,“是妈妈叫我来接姐姐回家的……我……我不是故意的……”

小钰替水玲珑拉好衣衫,又用外套遮了她脸和上身,不愿她这副娇媚的样子被路人看到,随即将她横着抱起:“我送她回去。”

路灯昏黄,大大的“回收站”牌子显得格外亮堂。

慕容枫数完今天捡到的瓶子,一共三百四十五个,可以卖三十四块五毛,比昨天多十块,他很高兴,所以奖励自己一下,买了一包咸菜,平时只吃馒头的。他把馒头里塞了一点儿咸菜,递给旁边的、瘦不拉几的狗狗,收养他的爷爷前年去世,他就只剩多多一个朋友了。

但他要出国,不能带多多,多多要怎么办?

他想起许多宠物店有免费收养小狗的,明天去试试。

第二天,慕容枫抱着多多去了宠物店,店员的服务态度很好,没因为他寒酸的装扮给他脸色,这令他对这家店又多了一分信心:“是这样的,我……我……我要出国留学了……我想先把我的狗……放在这里……等我留……留……留学回来……我……我来接它……它叫多多。”

店员笑着接过。

慕容枫依依不舍地走了,没看见多多眼底淌下的泪。

傍晚时分,他去风景区捡游客们扔掉的塑料瓶,突然看见一名模样丑陋的中年妇女推着垃圾车走来,他拦住他,笑眯眯地道:“金大婶,我捡个塑料瓶行不行?”

金晨常见到他,很熟悉了,将挂在一边的塑料袋给他:“我都替你挑出来了!给!”

“谢谢您!”慕容枫欣喜地接过,看了一眼她满是疤痕的脸,说,“我这回去哈佛念书,会选修医学,回来,我给你做整容手术。”

金晨笑了:“好!”

谁知,这一别,就是一生。

慕容枫看了看垃圾车,本意是想看看里面有没有金晨没注意到的塑料瓶,却猛然瞧见了多多的尸体,他大惊失色:“怎……怎么有条……狗?”

金晨叹道:“听说是一个自称要出国留学的人送去的,店员说啊,那人一副穷酸相,出国?只怕是回大山里头!唉!这种土狗满大街都是,根本卖不到钱,也不具备观赏价值,放在宠物店完全是拉低宠物店的档次,但宠物店为了赚取慈善的名声,表面就收下,转头啊……遇到心善的店员就安乐死,遇到脾气暴的直接摔死。咯,它的骨头都戳出来了,活活摔死的……人有贵贱之分,动物也有啊……”

贵?贱?

慕容枫跌跌撞撞地走了,后边儿金晨再说什么,他听不见了。

八年后,水玲珑毕业于心理学,小钰和慕容枫都从哈佛大学的医学专业毕业,不同的是,慕容枫也拿到了经济学的博士学位,小钰则多拿了建筑学博士学位。校方高新聘请慕容枫留校从事研发工作,被慕容枫婉言相拒。

回国当天,水玲溪挽着一名男子的胳膊,在机场借机,看到水玲珑和小钰,兴奋都朝他们挥手:“姐姐!姐姐!小钰哥哥!”

四人碰面,水玲溪看着水玲珑和小钰十指相扣的手,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却笑着说:“姐姐,小钰哥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我男朋友,云礼!云礼,这是我姐姐你见过的,这是……”

“慕容钰,我认识。”云礼对水玲溪笑了笑,又看向小钰,伸出右手,“慕容集团的太子,久仰久仰。”

小钰与他握手,也笑,明显多了一分霸气:“云氏实业的董事长,失敬失敬。”

慕容枫远远地拉着行李箱,装作没看见他们,经过八年美国生活,他的性格改变了很多,没那么唯唯诺诺、胆小害羞,但仍然不爱凑热闹。

水玲珑侧目一看,嚷道:“小枫啊!你住哪里?我们开车送你回去!”

慕容枫腼腆地笑了:“不用,我自己打车。”

真相是,他没有住的地方,那个垃圾回收站早在他出国的第二年就被夷为平地,做了经济适用房,所以,他今晚可能随便找个小旅店了。

水玲溪看也没看慕容枫,学历再高又如何?还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乡巴佬一个?水玲溪依偎在云礼怀中,很是幸福的样子:“我在酒店定了房间给你们接风洗尘。”

四人去往酒店,在包厢里坐下后,水玲溪拿起钱包,笑:“失陪一下。”

众人只当她去上厕所,没往心里去。

她走到隔壁厢房,问向服务员:“准备好了?”

服务员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靠酒瓶的杯子是抹了药的。”

水玲溪掏出一万块丢到桌子上,带着得意的笑回了房间。

服务员端上酒水,水玲溪亲自斟酒,看着小钰端着抹了药的杯子喝个不停,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极强的快意。

晚膳过后,四人都或多或少有些醉,水玲溪要了两个总统套房,她和云礼在1207,水玲珑和小钰在1208。

进入房间,云礼抱着她拥吻,她敷衍地回应了一下,捧起云礼略显酡红的脸,魅惑一笑,在他脖子上印下一枚红痕。

然后,她解了扣子:“你不给我留点儿什么,以宣布主权么?”

云礼血脉喷张,抱着她滚到了床上,脑海里,却想着水玲珑千娇百媚的模样。

1208房间。

柔和的灯光打在水玲珑白皙水嫩的肌肤上,照着她香汗淋漓,如珍珠般水润晶莹。

小钰的唇瓣贴上她的,轻轻地问:“玲珑,你爱谁?”

水玲珑阖上眼眸,动情处指甲掐进了他肌理:“你呀,傻瓜。”

“我是谁?”

“慕容……慕容……慕容钰……”

今晚的小钰像着了魔似的,水玲珑被折腾都昏睡了好几次,小钰却还是收不住,他咬着水玲珑的耳朵小声问了几句:“玲珑……”

水玲珑迷迷糊糊:“嗯……”

小钰餍足地砸了砸嘴,沉沉地进入了梦乡。药效过后的副作用是巨大的,那就是极度疲倦,刀砍都醒不了。

隔壁房间,水玲溪几乎看了一整夜的现场直播,直到小钰抱着满身吻痕的水玲珑睡着,她才颤抖着手关了监控。

然后,她拨通手机,话筒里传来沙哑的声音:“玲溪呀,你是还没睡呢?还是已经起床了?”

水玲溪深深、深呼吸,压下嗓子的异样,说:“妈,你那边准备好了没?可以开始了。”

“现在?”打呵欠的声音,“哦,好,知道了。”

叮铃铃——叮铃铃——

单调的铃声。

水玲珑趴在床上,眼睛都没睁开,只用手胡乱摸着,摸到一个手机,按了接听键:“喂——”

叮铃铃——叮铃铃——

还在响。

肯定是拿错了。水玲珑放下小钰的手机,又摸到了自己的,这回,有了声音,而且是无比焦急的哭声:“玲珑!你爸爸出车祸了!我现在正在往人民医院赶!你快点过来吧!别走错了,人民医院啊!”

水玲珑的瞌睡虫跑了大半,就是脑袋疼都厉害,像有人生生用斧子从中劈开了一般,宿醉的代价啊……

水玲珑推小钰,想叫他送,推了几下没反应,就自己穿衣服出去了。

水玲珑一走,水玲溪就拿着房卡开了1208的门,她在地毯上捡起三个condoms,装进了1207的冰箱,随即又叫来服务员将小钰抬进了1207。

水航歌其实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工地突然有工人打架,他和司机去视察情况,结果司机不小心撞上了路边的栏杆,水航歌的头在椅背上蹭破了点儿皮。

水玲珑瞪了秦芳仪一眼,拖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回了酒店。一开门发现诸葛钰不在,倒是有一名正在清理现场的服务员。她问:“我老公呢?”

服务员回答:“哦,好像是去隔壁房间了。”

水玲珑的眉头一皱,走过去按响了1207的门铃。

门打开的一霎那,水玲溪疑惑的声音传来:“我打电话叫的早餐,这么快的呀,啊?姐姐——”

水玲溪像是被捉奸在床,无地自容地低下头,她没穿衣服,只在腋下围了一条乳白色的浴巾,露出脖子上和肩膀上一个个嫣红的吻痕……

水玲珑眉心一跳,一把推开她走进了房内,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腥甜味儿,她四下一看,发现地上赫然躺了一个condom!而床上,小钰趴着,腰间盖了薄被……

“姐姐,我……不是……小钰哥哥他……”

啪!

水玲珑狠狠地甩了水玲溪一耳光:“贱人!和你妈一样,都是专门勾引男人的贱人!”

水玲溪委屈得流出了眼泪。

水玲珑的心,像被丢在了两块磨盘之间,随着磨盘的转动被碾得血肉模糊。她夺门而出,蹲在楼道里放声哭了起来……

四个月后,水玲溪拿着一份亲子鉴定的报告走进了慕容家。

慕容家的老爷子和夫人又亲自送她到医院抽取羊水做了一次亲子鉴定,和前一份完全吻合,是小钰的孩子。

小钰和水玲溪的婚事定下,婚期,下月中旬。

上了锁的房间内,小钰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拳头在铁门上捶出了一块又一块血印:“放我出去,听见没有?”

管家叹息:“少爷,等你和玲溪小姐结婚后就自由了,您再忍忍吧,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医院,妇产科。

护士拿着检验报告走到候诊室:“谁是水玲珑的家属?”

慕容枫赶忙举手,激动地道:“我!护士,是我!”

“进来一下。”护士面无表情地说完,慕容枫拍了拍水玲珑的手,笑着说,“别担心,我去去就回。”

水玲珑摸着微微凸起的肚子,情绪不怎么高涨地点了点头。

慕容枫进入诊疗室,医生语重心长道:“二十七岁,年龄不大啊,按理说是怀孕的最佳时期才对,可你瞧啊,胎儿比正常标准差许多,你作为孩子他爸,平时别只顾着工作,要多关注孕妇的情绪、营养以及作息规律,该来的孕妇课堂最好别缺席,知道吗?”

慕容枫笑着应下:“知道了,多谢医生!我一定会注意的!”

医生又说:“还有啊,结婚证、准生证得赶紧办咯,不然,生孩子主院很麻烦的……”

晚上,慕容枫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烛光晚餐,有水玲珑爱吃的黑椒牛排、碳烤羊排、芝士焗意大利面,以及酥皮鸡茸蘑菇汤。

他从怀里拿出钻戒,单膝跪在水玲珑脚边,无比虔诚地恳求:“玲珑,给我一次机会,让我照顾你和孩子!”

小钰被绑去教堂和水玲溪举行婚礼的同一天,水玲珑和慕容枫领了结婚证。

水航歌拨通了水玲珑的手机:“今天你妹妹结婚,你野到哪里去了?四个月不回家?你快点给我回来!”

“我四个月不回家你都不管,现在凭什么要管?她结婚又不是我结婚,干我屁事?”

“你……你……你回不回?今天不回的话,有种一辈子别再回来!别再花水家一分钱!”

啪!

水玲珑挂了电话。

水航歌气得横眉倒竖:“把大小姐的银行账户全部冻结!信用卡也给我冻结!”

叮铃铃——叮铃铃——

水航歌接听电话,笑得谄媚:“云董啊,你好你好……你放心……我女儿我还不清楚啊……她失恋嘛……没调整过来……等调整好了我们两家的婚事就水到渠成啦!我向你保证……我大女儿是你的……你看……Y市的方案……哦哦哦,太感谢了!和云董合作呀,就是爽快!”

新家,两室一厅一阳台,六十平米,还没水家的半个客厅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水玲珑站在门口,不经意地便露出了一抹失望。

慕容枫看着她表情,冷汗都冒了出来,走入玄关处,他自己换了鞋,又马上蹲下身,解开她的鞋带,像奴仆伺候女王一样伺候着她。

洗完澡,水玲珑窝在沙发上看杂质。

慕容枫端了水果沙拉,激动而兴奋的缘故,声音都有些颤抖:“玲珑,你尝尝看,我新做的,很新鲜。”

水玲珑瞟了一眼,用牙签叉了一颗樱桃吃掉。

慕容枫见她不再想吃,又赶紧进厨房榨了一杯橙汁:“补维C的。”

水玲珑喝了一小口,不再喝了。

慕容枫把橙汁和水果沙拉放入冰箱,又去熬了一份乌鸡红枣汤。

水玲珑不耐烦地把书往桌上一丢:“你烦不烦?我想一个人看会儿书都不行?”

慕容枫勃然变色,心底流过浓浓的苦水和涩涩的疼痛,却赔着笑脸说:“好,好,你看,我不做吃的了。”

将汤也冰入冰箱,慕容枫开始打扫房间,先洗衣服,水玲珑的衣物名贵,都得用手洗。洗完晾好,他又开始扫地、拖地……

水玲珑又不耐烦了:“吵死了!下次等我睡着了再弄行不行?真无法集中精神!”

慕容枫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灰溜溜地拿着拖把回了浴室。他就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整整两个小时,电视也不敢开,直到她累了回房歇息。他才静悄悄地扫地、拖地、擦桌子……

做完家务,十一点。

可还有工作。

他回自己的房间,拿出手提敲起了键盘,时针指到三点,他才洗澡睡觉。

早上六点,水玲珑醒来时,他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

水玲珑吃新鲜面条,喝新鲜牛乳,他吃水玲珑昨晚剩下的,不是正儿八经的早点,就是昨晚的水果沙拉、橙汁和乌鸡汤。水玲珑看了一眼剩汤剩饮料,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他忙端了碗:“我……我去厨房吃。”

用完膳,他收拾完碗筷,笑着说:“中午我十二点下班,电饭煲里我蒸了馒头,你要是饿了就先垫垫肚子,我回来再给你做饭,你也可以点外卖,钱我放电视柜下的第一个抽屉里了。”

临近中午,门铃响,水玲珑开门,看清来人后想也没想便将门关上,然,小钰比她更快,反手一扒将门按在了墙边,尔后犀利的眸光扫过她微微凸起的肚子,心狠狠一抽:“谁的?”

水玲珑转过身,冷冷地说:“当然是孩子他爸的。”

小钰痞痞一笑,带了一丝嘲弄:“我的吧!带着我的孩子跟别人结婚,水玲珑你胆子蛮大。”

水玲珑的睫羽颤得飞快,却故作镇定地说:“你是不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随便逮着一名孕妇就说她怀了你的孩子。怎么?你老婆不能生吗?那你找小三啊!小四、小五、小六,反正慕容集团的太子有的是钱、有的是权,多少女人前仆后继呢!”

小钰气得半死,捶了捶墙壁,却一把从身后抱住她,痛苦得快要呼不过起来:“我想你了,想得心都要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每天晚上……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你……全是我们的过去……玲珑你……你别这样对我……我快疯掉了……”

讲到后面,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水玲珑感觉自己头顶一热,像发红的烙铁印在了上面,一直烫到心底。

“玲珑!”慕容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

水玲珑抹了泪,一把推开身后之人,大踏步地进了房间,不想让人看见自己满脸泪水的模样。

小钰也没拖鞋子,就这么进屋溜达了一圈。

慕容枫有种不被尊重的感觉,不悦地死盯着他鞋,可不得不承认,他的鞋面比他用水擦了好几遍的地板还要光鲜亮丽,好像不是他的鞋子脏了地板,而是地板污了他的鞋。

慕容枫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冲击。

小钰看着水玲珑就住这种地方,冰箱里连点儿像样的食品都没有,心疼得半死:“慕容枫你到底是不是男人?玲珑跟了你,你就叫他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慕容枫的眼瞬间变得血红!

小钰没察觉到他的异样,拿出钱包,取了一张白金卡放在茶几上:“无限额的,刷卡取现都行,玲珑不吃剩菜剩饭,你只管用,不需你还款。玲珑不穿地摊货,还有,那种放锅里一热几个小时的馒头,还是别拿出来恶心她了。还有,我看你这儿交通也不怎么便利,我稍后送辆车来,不,两辆,你一辆玲珑一辆,你的自己开,玲珑的我请司机,工资我发。”

小钰自以为说着平淡无奇的话,浑然没察觉到慕容枫的眼底迸发出了凶兽般骇人的光,待到小钰讲完最后一个字,慕容枫操起剪刀便将卡片剪得粉碎:“慕容少爷!你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人,你什么都有,那是你的资本,但请别用你的资本来践踏别人的尊严!我想你的优渥条件一定使得你非常受女性欢迎,可惜,我老婆不是她们中的一个!我老婆吃什么、穿什么、喝什么、住什么、坐什么,由我这个丈夫来管,实在不劳烦你一介外人操什么心!你的施舍,我不想也不屑于要!”

小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你别打肿脸充胖子!你要真为玲珑好,你就接受我的救助,玲珑家里把她的钱全都停掉了,你一个月挣多少?有没有十万?我告诉你,玲珑一个月买包都不只十万!”

……

酒席上,某肥头大耳的老总看着喝了小半杯就晕晕乎乎的慕容枫,哈哈大笑:“你小子总算肯出来应酬了!来!今儿你要是敢把这三瓶白酒干了!项目我和你签怎么样?”

项目斥资一百万美金。

慕容枫咬咬牙,拿起酒瓶就咕噜咕噜灌了进去。

一瓶、两瓶、三瓶!

“哇——”期间好几次想呕,他都忍下,最后却实在忍不住,跑到卫生间吐出了一滩血迹。

水玲珑挺着六个月大的肚子走到病房,蹙眉叹了叹:“你傻呀,喝不得就别喝。”

慕容枫傻笑,觉得玲珑担心他,他真幸福:“嘿嘿,没事,我睡一觉就好!那项目一百万美金,我做完了就能买大房子给你住!”

下定决心买大房子的人,却连观察室都舍不得住,牵着水玲珑的手回了家。

水玲珑熬了一锅粥,糊了,慕容枫喜滋滋地喝下,觉着从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

然,好景不长,他第二天顶着剧烈的胃痛去上班,老板却递给他一个信封,叹道:“两个月的薪水,你明天不用来了。”

慕容枫大惊:“为什么要解雇我?我昨天刚刚接了一个两百万美金的项目……”

“对方毁约了,宁愿赔款也毁约。”老板到底不是心肠硬的,提醒了一句,“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我这儿不敢收你。”

慕容枫心里难受,拿着信封离开了公司,他收拾东西的时候,曾经与他有说有笑的同事全都当他是瘟神一样避开。

他敛起心底的一晃而过的戾气,潇洒地走出了公司。

接下来的几天像堕入了地狱一般,不论慕容枫去哪家公司应聘,要么是应聘不上,要么是三两天就被解雇。

慕容枫早上穿着西装、提着电脑,在公园坐一整天,除了中午回去给水玲珑做顿饭。

水玲珑总问他:“工作顺利吗?新同事好不好相处?”

慕容枫都说:“挺好的,我是哈佛的经济学和医学双博士,他们可崇拜我了,平时小病小灾的都不去医院,直接找我看。”

水玲珑心情好时会说:“你真棒!”

心情不好时就说:“都是土包子!出过国了不起了?”

慕容枫依旧不懈努力地找着工作,各行各业都投了简历,却都石沉大海。

账户的钱越来越少,房贷的利息越来越高。

水玲珑买了一个LV手提包,价值两万五,笑着问他:“好不好看?”

慕容枫看着她纯真甜美的笑,肉痛都要死,却说:“好看。”

“还有一款,下个季节才有!”水玲珑笑眯眯地将包丢进了柜子,她喜欢买,但不怎么喜欢用。

慕容枫看着琳琅满目的箱包,吞了吞口水,想买两斤肉,最终只买了一斤,他吃咸菜就好了。

就在财政赤字越来越严重时,慕容枫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和玲珑离婚,我保证你万贯家财、飞黄腾达。”

“你是谁?”

“我是能玩儿死你的人,乖乖听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自己也能找到工作!让我和玲珑离婚,你做梦!”慕容枫愤愤地挂掉了电话!

水玲珑在房里听到了慕容枫讲电话,才知这段时间他根本没有找到工作。

水玲珑看着慢慢一衣柜的奢侈品,鼻子忽然有些发酸。

翌日,慕容枫回到家时,水玲珑递给她一个大信封,笑得眉眼弯弯:“我买彩票,中了十万块!”

慕容枫的第一反应是拉开柜门,看她的奢侈品还在不在,虽然质量和成色大打折扣,可作为没研究过奢侈品的男人瞧不出真品和赝品的区别。他长长地松了口气,但没要这些钱:“你存在自己的户头上,万一有个急用什么的。”

分娩前一周,去医院做检查,定床位。

护士台那里,水玲珑、慕容枫与水玲溪不期而遇。

慕容枫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去交费了。

水玲溪看着水玲珑比她还要大一圈的肚子,又怎会不明白这孩子其实是小钰的?人工授精和正常受孕果然还是有差别!

水玲溪莞尔一笑:“姐姐也来这家医院生啊,姐姐预定了那间病房?妹妹我闲来无事也好去串串门。”

就不信你现在还有钱住特护病房!

不被刺激时,水玲珑可以慢慢适应这种贫民生活,可一旦伤疤被揭开,虚弱心便像鲜血一样汩汩冒了出来。她笑了笑,说:“哦,不就是A套房咯!”

A套房是专门为小钰留着备用的,她就不信水玲溪有本事定下它!

水玲溪的嘴角一抽,自从酒店陷害了他一把,两个人就仅仅在婚礼上见了一面,他一直被关在慕容家,当她发现他好不容易获悉自由却立马跑去找水玲珑后,就在公公婆婆跟前大哭了一场,这倒好,公公婆婆直接把他送到国外,找顶级特工看着,且切断了他与国内的一切联系!她……她这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水玲溪摸着肚子,笑盈盈地说:“我照了B超,是儿子,小钰说等我坐完月子就带我去夏威夷度假,当做补偿蜜月了。啊,我差点儿忘了,姐姐也是奉子成婚呢,姐姐和姐夫稍后去哪儿度蜜月呀?要不,咱们结伴同行吧?姐姐要是钱不够的话,妹妹替你出了!”

水玲珑气得咬牙切齿,当即拿出卖奢侈品换来的十万块,定了特护病房!

好巧不巧的是,水玲珑和水玲溪同一天发作,同一天难产,同一天推进手术台。

主治医师叫来慕容枫:“你自己是医生你应该清楚你妻子的状况,她产后大出血,需要紧急治疗,输血是肯定的,她是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比普通血贵两倍;还有,你儿子吸入性肺炎,还不知道会不会出现一系列的并发症,需要立刻住进新生儿重症监护室,费用,你先备齐二十万吧!”

慕容枫瘫在了地上……

他的户头还剩十万,卖房子一下子也卖不出去……

内科病房。

小钰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却不是看水玲溪,而是看自己的母亲,母亲睡着了,他问向父亲:“什么时候查出尿毒症的,怎么没告诉我?”

男子低沉着嗓音,说:“前几个月,怕你担心就没说,但现在到了中后期,又没找到合适的肾,你妈妈担心熬不过,想见你最后一面,再者,玲溪那边也在生孩子……”

小钰只关注了前半部分:“我!用我的!我的血型和妈妈一样,都是B型血,肾脏有可能也是匹配的!”

男子不好点破小钰不是亲生儿子的事实,就说:“不是,我们从血库调你的血检验过,肾脏不匹配。”

B型血,慕容枫站在病房门口,眼底光彩重聚,他是B型。

市面上禁止倒卖器官,因此,他属于正常“捐献”,家属私底下感谢,给了他五十万。这事儿没告诉水玲珑,也没告诉小钰,他用的化名——刘军。

他身子弱,护士姚欣是为数不多参与了手术的人,姚欣趁人不备推来医用车,说:“你躺着,我给你打点儿营养液,还有消炎药,今天我值班,她们都不在,不收你钱。”

慕容枫推辞,姚欣就威胁要告诉水玲珑,他只得接受。

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完点滴,他恢复了一丝血气,伤口却火辣辣地疼,姚欣又偷偷给他用了一个进口的止痛棒。

水玲珑累得面色发白,他忍住虚弱和疼痛走到床边,发现她在笑,他就问:“我……我……我可……不可以亲……亲你一下?”

水玲珑微微点头。

他俯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瓣,这是他第一次接吻,原本应该温馨浪漫,却忽然,一口腥咸涌上口头,他忙直起了身子。

水玲珑舔了舔唇,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吐血了?”

他背过身子,笑:“没,牙龈出血而已啦!”

水玲珑还想问,却抵不住产后大出血的虚弱,陷入了昏睡。

“啊——”隔壁病房传来水玲溪声嘶力竭的叫唤,她的孩子先天不足,没活过半个小时,而她自己则因大出血无法得到缓解而被强行摘除了子宫……

水玲溪等了半天没等来小钰,就掀了被子,颤颤巍巍地走向了水玲珑的病房,果然,就看见小钰和慕容枫分别坐两旁,一人削平果一人剥橘子,尽心尽力地伺候她……

水玲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她生孩子,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小钰不管不问,水玲珑不就是产后出血么?又没损失什么!为什么每个男人都围着她打转?

水玲溪咬牙,拨通了电话:“父亲,姐姐和我在一个医院呢,她刚生完那人的孩子,我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呢。”

晚上,趁着小钰去看望母亲,慕容枫去新生儿病房看望孩子,水家人麻利地将水玲珑抬回了水家。

水玲珑从此被关了起来,慕容枫是水玲珑法律上的丈夫却争取不到一丝一毫的探视权,他甚至报了警,可警察说:“女儿住娘家,你报什么警?”

小钰也想去看,水玲溪却一状一告,他又被送去了美国。

孩子没满月,经不得风,他每次都是叫邻居帮忙看一个小时,然后他站在大门口等,可好几次,他明明看见水玲珑坐在云礼的车里驶入大门,他拼命挥手,挥都伤口都裂开了,她始终没有回头……

如此反复了几天,门卫开始赶他,他一来,门卫就抡起棍子打他。有一次,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又看见水玲珑坐云礼的车进了大门。这么大的动静,她为什么看不到?

终于有一回,云礼的车子停了,他拖起伤痕累累的身子朝马车爬去,可他还没爬到车门边,就有一股尾气笼罩了他,随着尾气飘在地上的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水玲珑见不到儿子,又终日被关在房里,精神越来越差,终于,在她第七次提出要见儿子却被拒绝时,她打开窗子,从五楼跳了下去,好在下面是一个游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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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度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精神分裂症。

云礼自告奋勇地带水玲珑去看心理医生,水玲珑像行尸走肉一般坐在车里,旁边坐着谁、窗外有什么,她统统都没概念。

水玲溪悄悄地散播水玲珑的病情,水家名誉受损,股票大跌,水航歌和秦芳仪商议之后,决定把女儿送外国外治疗,由云礼陪同,顺便二人培养培养感情。

水玲珑一走,水玲溪就把一年前在酒店偷偷拍下的水玲珑与小钰换好的视频,一点一点地传给了慕容枫。

水玲溪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一点一点,有的没的,全都笑着说了起来:“你以为水玲珑真是去看病的吗?别傻了,你!这是我花重金聘请侦探拍到的视频,你看看水玲珑可有半分病态?你替他们俩养孩子,累死累活,他们俩却在国外风流快活!保姆也不是你这样干的!说句不该说的,你为了救她和她的孩子付出了多少代价,她怎么好像都不知道呀?真的是你隐瞒得太好了吗?呵呵……我告诉你,小钰哪怕打个喷嚏她都拖着他上医院的!我也是动过手术的人,手术后头几天,身子很虚弱,面色很难看吧!听说你一天没休息,就开始捂着伤口给她鞍前马后了,哦,你还吐了血吧!她都装作不知道!她不在乎你呀!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呀!你不过是一个在垃圾站长大的孤儿,她却是政界千金,在她眼里,你再优秀、再能干,也比不上小钰的雄厚背景!小钰一甩手一辆跑车,你能吗?小钰一顿饭一、两万,你可以吗?小钰哪怕不工作这辈子天天和她腻在一块儿,他们俩也能今天夏威夷明天爱尔兰!醒醒吧你!她从没真的甘愿和你过过日子!她不过是利用你来气气小钰罢了!你看,他们俩是不是和好如初了?不,是比以前更如胶似漆了!”

慕容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喂奶,双眸,死死地盯着荧幕——

“玲珑……你爱谁?”

水玲珑阖上眼眸,动情处指甲掐进了他肌理:“你呀……傻瓜。”

“我是谁?”

“慕容……慕容……”

慕容枫狂喜,枫!枫!枫!

“慕容钰……”

这段对话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以来的隐忍和付出,真的以为不求回报的,一直以为她笑他累死也甘愿的,现在,突然不甘心了!

我是孤儿,所以注定低人一等?

我没背景,所以必须矮人一截?

你们的自尊是自尊,我的难道不是了吗?

水玲珑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这样和他明目张胆地睡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像奴才一样伺候了你一年,却连你的身子都没看过吗?

吃你吃剩的,我不介意。

喝你不要的,我很开心。

卖了肾脏养你和孩子,我甘之如饴。

你对我呼来喝去、冷言冷语,我也笑着任你出气。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如此践踏我的自尊?

不,倒也不是你,是你们所有人!

你们生来好命,便视我这种人如敝履!

但你们知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昨天这样,今天这样,明天这样,后天这样,可只要我不放弃,我就把不信我一辈子都这样!

这样被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瞧不起!

------题外话------

顶着巨大的忐忑写完轮回的起因,怕大家因为什么特殊癖好而放弃。

这绝对是我天马行空、脑洞开最大的一次创作,求包容、求安慰、求支持、求一路同行!

【特别备注】:除了慕容枫和慕容钰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叫文文里出现的名字,比如水玲珑,二十一世纪叫沈心怡,但为了让大家明白沈心怡就是水玲珑,所以直接写了水玲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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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冤家路窄(一更)

更新时间:2014-9-19 9:05:39 本章字数:6962

阳光明媚,寒风吹在脸上依然冷如冰刀。瘧锕曄晓

太后处理完水沉香和李妃,又问水玲珑想要什么赏赐,这回能顺利解除危机,水玲珑功不可没。水玲珑就想着你这云家江山也不知到底稳不稳固,万一姚俊杰让她看到的情景仍会重演,你们,要免死金牌、高官厚禄一类的就打了水漂。一念至此,水玲珑非常现实地要了一堆珠宝黄金。

太后大跌眼镜,但同时心里平衡了不少。

不然,太优秀太有抱负的女子没入宫,她会觉得太过惋惜!

一场闹剧,暴露了李妃收买道童诬陷杨大仙和水沉香的勾当,但水沉香与杨大仙串通的事儿却没东窗事发,为稳定众人的心,太后吩咐法事继续,杨大仙“天灵灵地灵灵”地忽悠了好一阵,又叫冰冰以天命绝贵之人的身份放养了瑞兽。

法事结束,太后撑到了极限,速速叫人抬回了寝宫。

众人纷纷散场,诸葛流云随几名肱骨之臣前往华龙宫见证云礼服药的全过程,冷幽茹则由岑儿扶着去往马车上等候。

冷幽茹二人刚走了几步,杨大仙从一旁的岔路口突然冲出来,背对着二人挡住了去路。

冷幽茹和岑儿的脚步俱是一顿,尔后,在她们略显警惕和狐疑的注视下,杨大仙陡然转身,双手握着一束东西直直朝冷幽茹扫来!

岑儿的眼皮子登时一条,电光石火间,抬手一劈一砍又一绕,只听得“咔擦”一声脆响,杨大仙的右胳膊被卸了下来!

“嗷嗷嗷!”杨大仙痛得高声尖叫,“你要杀人啊?”

岑儿看了一眼散落一地的鲜花,神色一僵,半是尴尬半是懊恼道:“谁让你招呼不打一个就乱来的?”

语毕,抬掌一送,又把胳膊给他安了进去。

杨大仙赶忙跳开,像看魔神似的看着岑儿:“我打了招呼不就没惊喜了么?小丫头,一点儿情趣都不懂!当心将来嫁不出去!”

岑儿这辈子可没想过嫁人,此时听了他很不屑地来了句:“要你多管闲事!”

杨大仙不再和一介丫头片子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他迅速调整了心情,扬起一抹灿灿的笑,看向冷幽茹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名动天下的镇北王妃了!我刚刚替王府卜了一卦,王府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大的变故,本仙愿意替王府做法,以化解这场变故!当然啦,看王妃的面子,价格方面好商量!”

不收钱那是不可能滴!

白送上门人家是根本瞧不起滴!

冷幽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信佛。 ”

杨大仙……囧!

另一边,水玲珑没有直接与冷幽茹一并走向王府的马车,因为她叫住了颜贵妃。颜贵妃穿一件玫红色宫裙,色泽依稀如昨,亮丽动人,但眉宇间稍稍流露的惆怅却令她多了好几分老成,水玲珑想起两年前初次见到颜贵妃时,颜贵妃笑靥如花,吵着叫她传授烹饪技巧的样子,明媚得宛若春季最耀眼的一束阳光,而今那些朝气渐渐远去,她沉稳端庄、娴雅非常,越发有了一种上位者的清贵。她忍不住唏嘘,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贵妃娘娘。”水玲珑行了一礼,友好地打着招呼。

颜贵妃看向水玲珑,神色有些复杂,没有曾经的平易近人,与任何一名德高望重的妃嫔一般无二:“平身,世子妃找本宫有事吗?”

水玲珑微微笑道:“我来,是向贵妃娘娘表达歉意的,曾经我们误会于你,害你被皇上罚入佛堂,是我们莽撞了。”

这事儿其实和水玲珑没多大关系,但夫妻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水玲珑希望始终能够和诸葛钰站在一条阵线上,同进退。

颜贵妃又如何不知?聪慧如水玲珑,想来没那么轻易被李妃诓骗,诸葛钰也不是不聪明,但面对在意的人就会一根筋。颜妃浅浅笑道:“没什么,世子也是爱女心切,世子妃无需介怀。”

听颜贵妃说这话时,水玲珑的心底闪过了一丝异样,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但看着颜贵妃揣着和平友好的笑又觉得可能自己想多了。她笑着道:“娘娘大度。”

颜贵妃笑了笑:“没什么其他事本宫先回了,皇宫寂寞,世子妃若是得空,带小公子和小小姐过来陪陪本宫吧,上回匆忙,本宫还没来得及与孩子们打声招呼。”

水玲珑心想,孩子们又不是正儿八经的社交群体,你和他们打什么招呼?挑了挑眉,水玲珑温和地笑道:“有空的话,会再来拜会贵妃娘娘的!”

却没说带不带孩子们。

颜贵妃的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领着太监和宫女们回了自己的寝殿。

枝繁回头看着颜贵妃的背影,蹙眉问:“大小姐,有没有觉得贵妃娘娘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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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云淡风轻道:“一点点吧。 ”

翌日,李妃迫害皇上和太后的事情昭告天下,李妃被斩首示众,李家男丁全部被斩,妇女孩童则流放东部苦寒之地。水玲溪嫁了李靖,按理说难逃一死,偏偏李靖在圣旨下达之前便休掉了水玲溪,如此,水玲溪与李家并无瓜葛,便无需远赴东部。她年不过二十,就已经历两次婚姻,这在大周也算开创先河了。与李家的灭门之祸相比,水沉香被贬为庶人并逐出皇城就显得微不足道,基本无人谈论了。

时光荏苒,转眼进入十二月,各家各户都忙碌了起来,办年货、盘存、缝制新衣、准备年夜饭……

水玲珑命人将王府装扮了一番,廊下挂上红色灯笼,路边栽上金钱橘,又往各个院子送了不少年画和年货,做完这些,水玲珑又想着给府里的主子们再赶制一套冬衣,顺便买些烟花。

水玲珑叫上柳绿、枝繁,又带了哥儿、姐儿和皓哥儿踏上王府的马车,去往了天下第一街。虽说少了荀枫,天下第一街的运转受到了很大冲击,但水玲珑和郭焱齐心运作,大部分的生意还是稳定了下来。

“哇!”姐儿用白嫩嫩的小手拨开窗帘,看到外边车水马龙、商铺林立,不由地惊呼出了声。

她这么一叫,哥儿也坐不住了,站在柳绿腿上,也拨开了窗帘,这才发现外边的景色与王府的好不一样,什么都在动哩!

“咯咯……”他笑出了声,很是兴奋!

姐儿察觉到他叫的声音比自己的大,不服气地哼了哼,扯着嗓子再叫,然后,哥儿也放大音量瞎叫……

水玲珑一行人笑得合不拢嘴儿。

但大笑之余,水玲珑眼尖儿地察觉到了皓哥儿有些格格不入,小孩子喜欢热闹和新奇的地方,好不容易出趟门,皓哥儿应该高兴才是,可他耷拉着脑袋,一个劲儿地腰间坠下的玉佩和穗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水玲珑一手搂紧了姐儿,一手递过一块椰汁红豆糕给皓哥儿,并温声道:“皓哥儿在想什么呢?能不能和妗妗说说?”

皓哥儿看了一眼往常爱得不行现在却连咬一口的动力都没的糕点,闷不做声。

水玲珑把糕点放回盘子里,用帕子擦了手,又握住他的手,轻轻地问:“是不是想父亲了?”

穆华是荀枫的事京城大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偏偏冷幽茹怕皓哥儿想不开,一直努力瞒着,但六岁的孩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父亲差旅至今不归,母亲往娘家一去不回,他或多或少能感受到一些异样的。

见他不回答,水玲珑没再逼他。

很快,马车抵达了天下第一街的入口,众人纷纷下了马车,枝繁抱着姐儿,柳绿抱着哥儿,水玲珑则牵着皓哥儿,一行人走进了第一家店铺。

这是一家母婴店,专门出售母婴的生活用品、衣物和孩童玩具。面积不算大,但格局讨巧,从外到内经两扇门,共三间屋子。

水玲珑是常客,掌柜的亲自接待了她:“哎哟,世子妃今儿怎么有空到我铺子里来了?”

水玲珑微微笑道:“出来办点儿年货,再给府里定制些冬衣。”

掌柜的看向水玲珑身边的孩子,笑容满面地道:“这位想必是表公子了吧!”笑意里……略含了一丝探究。

皓哥儿生性敏感,便是水玲珑都不大能瞧出端倪,他却反感地皱起了眉头。

掌柜的对上他警惕且排斥的眼神,笑容僵了僵。

水玲珑摸着皓哥儿脑袋应道:“嗯。”

没多说什么!

掌柜的又看向姐儿和哥儿:“小公子和小小姐吧?和表公子一样,都长得俊!”说着,转身从财务室取了一把糖果分别塞进三个孩子手里。

哥儿喜滋滋地笑了。

姐儿嘟了嘟唇,似乎不怎么喜欢,可看了水玲珑一眼,最终还是很给面子地笑了。

唯独皓哥儿,手一松,糖果呼啦啦掉了一地。

掌柜的略显尴尬。

水玲珑低头,深深地看了皓哥儿一眼!

皓哥儿被看得头皮发麻,又松开与水玲珑牵着的手,蹲下身将糖果拾在了手中,并讪讪地道:“好冷,手都冻僵了。”

算是圆了过去!

掌柜的笑了笑,没再和一孩子计较:“世子妃,您随便看,挑中的打八折!”

折扣是荀枫在管理天下第一街时普及的概念,现在,京城大部分人都耳熟能详了。

水玲珑笑着点头:“文掌柜且去忙,我和孩子们转转。”

掌柜的走后,水玲珑带着一行人走入第三个房间,一打了帘子入内,就看见姚欣和金桔正站在货架旁挑选婴孩儿的棉质婴儿套装。

金桔摸着粉红色绣了弯月的套装,难掩喜色地道:“哎呀,这漂亮呀!孩子们的东西就是好可爱!要不咱们也买一套粉红色的吧?”

姚欣摸了摸粉红色的,又摸了摸蓝色的,犹豫不决。

水玲珑的眉梢一挑,眼底闪过了极强的诧异,她有看向姚欣的肚子,冬衣太厚不显怀,但姚欣做着几乎每个孕妇都会做的动作:时不时摸摸自己的小腹。

这么说……姚欣怀孕了?

如果是,这孩子必是荀枫的了!

水玲珑思量之际,身边的皓哥儿奔向了姚欣:“母亲!”

脆生生的,又隐约带了一丝兴奋。

姚欣和金桔同时诧异地侧过身子,这边,皓哥儿已经来到她跟前,扬起小脸蛋,略羞,不大自然地唤道:“母亲。”

相处都少,不怎么适应,可心里有一种认知:这是他父亲的妻子,也是他嫡母。

姚欣先是看了看他,尔后迅速将目光投向了后边儿,水玲珑和哥儿、姐儿的方向,长睫一颤,说道:“世子妃,你们……也来逛街?”

水玲珑微笑颔首,光明正大地地瞟了瞟她肚子:“两个多月了吧?”

“嗯。”姚欣没有否认,但也不乐意多谈,她垂下眸子,摸着皓哥儿肩膀,柔和地道:“好像又长高了些。”

皓哥儿就问:“母亲,你什么时候回府住?”

姚欣稍稍一愣,望向了水玲珑,水玲珑朝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她心下了然,皓哥儿还不清楚荀枫的事。她的眼神闪了闪,说道:“快了。”

水玲珑瞟了瞟姚欣研究过的衣物,道:“买蓝色的吧!”

按照姚俊杰让她看到的情景,姚欣肚子里怀的应该是大周未来的太子。

“娘,这么大冷天跑出来逛什么街?手都冻红了,你看!”

“好了好了,给你六妹买点儿玩具和衣物而已,你都唧唧歪歪一路了,不嫌累?”

清晰的谈话声从第二个房间传来,紧接着,珠帘一晃,水玲珑挑了挑眉,真是冤家路窄。

------题外话------

昨天前天没睡好,困哟!先更这么多,余下的醒了再码字补上。

票票像昨天那么给力的话,我想,我迷迷糊糊地看一下手机,就会被惊醒啦!

【198】姐儿讨债,温馨一家

更新时间:2014-9-19 18:33:24 本章字数:9842

水玲溪挽着秦芳仪的胳膊走进了母婴店,李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侥幸躲过一场刑罚的她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她先后嫁了两次,每次都以丈夫出事、她脱离婚姻惨淡收场,说好听点儿,是她时运不济,说难听点儿,是她有克夫之命。瘧锕曄晓 顶着这么复杂的“局势”出门,她的心里压力是很大的。

货架边,几名妇女看见水玲溪走进来,相互嗤笑了一声,便难掩八卦因子讨论了起来,一名眉清目秀的绿衣女子指着水玲溪,说道:“哎!看见没?那就是水家二小姐,曾经的内定世子妃,荀府世子侧妃,李家公子嫡妻,长得倒是挺漂亮。”

她身旁的蓝衣女子不以为然地道:“漂亮有什么用?不旺夫,还克夫,谁娶谁倒霉。幸亏咱们太子没娶她,不然,大周岂不亡国了?”

绿衣女子掩面笑得身子都在发抖:“照我说,她脸皮也真够厚的,早先被太子退亲后就不该再议论亲事,而与荀世子和离之后更应该常伴青灯,她倒好,又嫁了李家公子!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难怪老天爷不喜欢了。我真是替荀世子惋惜,如果不和她扯上关系,荀世子也不会摊上什么盗宝案件。”

蓝衣女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听说呀,前德妃就是把东西放她车里结果被太后给识了。她就一灾星,绝对的谁摊上谁倒霉!荀世子娶了姚家小姐可没这样,皇上重审此案,荀世子翻案有望啊!瞧,这才是旺夫!”

绿衣女子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恣意道:“我觉得吧,还是世子妃好,诸葛世子从前多混账啊,自打与世子妃相处以来,整个人脱胎换骨,现在京城论起诸葛世子,莫不都是神采飞扬。”

蓝衣女子再次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而且呀,世子妃能生,一胎两宝,水玲溪嫁了两次,肚子里连个泡都没冒过。”

……

水玲溪的脸都气绿了,这些嘴碎的女人,当她是聋子还是傻子?隔了一排货架而已,便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诽谤她!真是太气人了!

她想冲过去好生训斥她们一番,秦芳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蹙了蹙眉低声道:“你急什么?现在满大街都是这么议论的,你一个一个教训,教训得过来吗?等过阵子新鲜劲儿过了,她们便也懒得再谈了。流言止于智者,我告诉你,她们越是乱嚼舌根子,你越是要高调出门,以绝对的高姿态藐视她们!叫她们意识到什么叫做‘跳梁小丑’!”

真相是,从女儿患病无法与太子攀亲开始,她便时不时听到这种流言,一开始她特气,也和人吵过争过,其结果非但没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反叫她们宣扬得越发厉害,久而久之,她束手无策成为习惯,倒真的左耳进右耳出了。

水玲溪恼火地瞪了那些人一眼,与秦芳仪一道打了帘子进屋,一进去便看见水玲珑和姚欣相谈甚欢,姐儿、哥儿追着皓哥儿跑个不停,枝繁和柳绿在一旁忙得满头大汗……

水玲溪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了四个字——其乐融融。

心,莫名地抽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感觉漫上心扉,尤其当她看到姚欣命金桔拿了两套蓝色婴儿套装的时候,一股浓烈的嫉妒排上倒海而来!

姚欣竟然怀孕了!

水玲珑就算了,毕竟诸葛钰成亲那么久,可姚欣……姚欣凭什么有孩子?姚欣和荀枫相处不过一、二十天!而她,算上荀枫和李靖,婚姻生活长达两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

不,水玲珑的幸福也非常可恶!

她是庶女,她是嫡女,凭什么一个庶出的贱蹄子过得比她幸福?

这两个女人,都这么令人讨厌!

“母亲,二妹,这么巧?”水玲珑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秦芳仪面含微笑地走了过来:“是啊,真的好巧,你六妹两岁多便会背些《三字经》,我买些东西奖励她。没想到你和姚小姐……哦,荀夫人都在呢。”

六妹,水玲忻,周姨娘的孩子,为彰显贤德之名,秦芳仪待她比曾经的庶女儿们好上许多。

姚欣听了那声“荀夫人”,神色略有些不悦,却仍礼貌地应道:“水夫人,水小姐。”

水玲溪扬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满屋子色彩瞬间被夺,语气却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荀夫人。”

不管姚欣承不承认,她名义上荀枫的妻子,腹中怀了荀枫的孩子,她倒是想与荀枫和离,但荀枫不出现,这放妻书要找谁写?

水玲珑招呼三个孩子过来与秦芳仪和水玲溪打招呼,三个孩子很有礼貌地站成一排,一一行了礼。

皓哥儿和哥儿没什么大的反应,与见旁人一样,倒是姐儿,拿起枝繁手里的糖葫芦舔了个遍,尔后递到水玲溪面前:“好吃,给。”

水玲溪看着满是姐儿口水的糖葫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姐儿笑眯眯地踮起脚尖,拉开水玲溪腰间的荷包,将糖葫芦塞了进去:“不用谢哦。”

水玲溪看着自己花了十天才绣成的精致物件儿,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被糖葫芦和这小丫头片子的口水给污了,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她越发堵得慌,但对方是孩子!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自己能跟她计较什么?不仅不能计较,还得顺着这孩子的话,咬碎银牙,挤出笑容回道:“谢、谢、小、侄、女、儿!”

姐儿“咯咯”地笑,清纯可爱,一派天真烂漫。

大家伙儿都没往心里去,毕竟一岁的孩子嘛,思维模式不是大人能想象的,这很正常。

秦芳仪笑着给孩子们派了红包,大家欣喜地谢过,姐儿将红包拿在手里,眼珠子却紧紧盯着秦芳仪的紫金红宝石璎珞,半响,伸出软软小小的玉指指向姚欣头上的一朵珠花:“好看。”

水玲珑微微一愣,这孩子今天与人的互动是不是太多了些?她平时傲慢得紧,几乎不理人的……

姚欣将珠花拿下来,蹲下身,簪在姐儿的发髻中:“能得姐儿的赞美是种荣幸呢!送姐儿了。”

“谢谢!”姐儿笑着说完,又指向秦芳仪脖子上的资金红宝石璎珞:“好看。”

……

秦芳仪灰头土脸地走出了店子,发誓今后再看见水玲珑的女儿都绕道走!这孩子是来讨债的吧?她今儿特地打扮得贵气逼人,就是不希望叫人看轻了!谁料……谁料……

秦芳仪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腕,想了想不翼而飞的耳环,肉痛得恨不得今天没有出门!

上了马车,发现水玲溪没有跟上,遂问向一旁的丫鬟:“二小姐呢?”

丫鬟答道:“如厕去了,待会儿便会来的。”

在原地等比较妥当,可一想到姐儿顶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不停变相压榨她的情景,秦芳仪就有些毛骨悚然,像……见了讨债鬼似的!

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秦芳仪喘着气儿道:“把马车开到旁边的巷子里等二小姐。”

另一边,水玲珑和姚欣分别买完了东西,一起结了账出母婴店,枝繁、柳绿抱着哥儿、姐儿先上,皓哥儿紧随其后,水玲珑买完单与掌柜的讨论了一下街道的运营状况,又和姚欣讲了点儿孕期常识,略晚了些。

就在水玲珑和姚欣走向自家马车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嘶,她眉心一跳,循声望去,就看见一匹高头骏马发了疯似的朝她奔来!

速度之快、距离之近,令水玲珑瞠和姚欣目结舌!

水玲珑汗毛倒竖,却是不作他想,一把掀开了姚欣!

一秒的功夫,水玲珑分明闻到了死亡的糜烂气息,好像这匹骏马随时倒要踏破她的头颅。

电光石火间,一道银白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霎那间将她笼罩。她只觉得眼前一暗,自己已被一股大力搂紧了腰肢。

脸颊撞上一个健硕的胸膛,耳畔贴上了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

然后,下一秒,更凄厉的马嘶传来,却是马屁被人当场击毙,随即水玲珑的腰肢再次一紧,却是被强行扯出这个怀抱,落入了另一双温暖的臂弯。

“没事吧?”

熟悉的话音响在头顶,水玲珑的眼睛一亮,看也没看便探出手圈住了他精壮的腰身:“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诸葛钰吻了吻她鬓角,又一脸肃然地看着对面长身如玉的男子,“好久不见啊,荀世子。”

荀枫看着姚欣招呼都不打一个,见到他像见到陌路人似的转身便踏上了自己马车,目光微微一凝,很快,他那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带了一分妖邪、一分阴冷:“放心,以后会经常见。”

诸葛钰发出一个似是而非的鼻音,霸道地将水玲珑罩入黑色氅衣内,不使荀枫窥见她分毫:“是啊,荀世子好手段,骗娶了姚家嫡女为妻,你离沉冤得雪不远了,今后京城的大街小巷势必再次看到你无比活跃的身影。”

水玲珑竖着耳朵听二人的对话,越听心里越疑惑,她用纤长的手指扒开一条缝隙,自缝隙中望见对面的男子,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嘴——荀枫回来了,不论是声音还是容貌,都回来了!

荀枫的眸光一直肆意地落在水玲珑的身形上,自然没放过水玲珑偷窥她的小小动作,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玲珑你想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诸葛世子想必还没小气到不准自己的妻子看一眼别的男子的地步。”

你不说话会死啊……

水玲珑没中他的激将法,只默默地搂紧诸葛钰。

诸葛钰大为受用,看了一眼姚家马车的方向,又对荀枫意味深长地道:“荀世子即将夫位不保,怎地还有心情与旁人说笑?我若是荀世子,这会儿应该好生陪自己的妻儿。”

荀枫扭过朝姚欣的马车看去,正好捕捉到车窗的帘幕落下,他瞳仁一缩,道:“后会……”

“无期!”诸葛钰果决打断他的话!

荀枫冷冷一笑,有期无期你说了可不算?

重活一世,我若还是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如一头撞死得了!我想要的东西,不论是江山还是美人,统统都逃不掉!

水玲珑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地来我身边!

荀枫走后,水玲珑掀开诸葛钰的氅衣,看向了马路中央倒在血泊里的骏马,眸子一眯:“谁家的马?怎么好像突然发狂了?”

诸葛钰放开她,走到马的旁边,仔细检查了一番,尔后在马的屁股上拔出了一根绣花针:“从巷子里串出来的,谁家的马估计查不到了,但看手法,不像是个有武功的人。”

而且极有可能是个女人,男人谁用绣花针?

水玲珑和诸葛钰想法一致,水玲珑用帕子捏住绣花针,对准夕阳余晖仔细端详了一番,没瞧出什么大的线索,绣花针又不像别的工艺品有特殊标志和花纹。但水玲珑还是把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荷包。

诸葛钰阴沉着脸,模样煞是吓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倒好似提前准备好一样,却又不知是争对你,还是姚欣,或者你们两个。下次你出门,记得带上枭卫,这种情况不要出现第二次了!”

水玲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荀枫倒是出现得巧。”

有点儿怀疑是荀枫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和前世一样,荀枫想得到她和姚欣,而当时马屁就正好冲向她和姚欣,如果是巧合,那么,就真的太巧合了些!

诸葛钰的眸色一点点变得深邃,受到水玲珑的心理暗示,深深一想也觉得荀枫嫌疑很大。

水玲珑耸了耸肩,敛起凝重的神色,喜滋滋地笑道:“你怎么打这儿路过了?”

诸葛钰满腹怒火就在她孩童般灿烂的笑意里渐渐消弭无踪了,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是路过,打了胜仗,我押送三王爷回京,就比队伍早几日。我刚从大理寺回来,听安平说你带着孩子们逛街去了。”

所以……连胡子都没刮就追上来了?嘻嘻,水玲珑就乐,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行人,踮起脚尖飞速地在他脸上香了一个,尔后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诸葛钰摸着被她吻过的地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娇小身影,唇角一勾,也上了马车。

马车内,秦芳仪看着面色发白的女儿,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水玲溪捂着肚子,倒在了榻上,有气无力地道:“拉……拉肚子啊……赶紧回府,不然我又地拉……”

秦芳仪“啧”了一声,蹙眉道:“你呀,跟你讲过多少回了,小日子来的时候不能瞎吃东西!偏你不忌嘴儿!中午我叫你别吃那么多海鲜,你非不听,现在好了?”

水玲溪用枕头捂住脑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赶紧回,这种破地方,一会儿也不想呆了。”

……

另一边,皓哥儿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姐儿和哥儿看到父亲,显得异常兴奋,齐齐爬到诸葛钰的腿上,抱着他脖子,一顿狂亲。

“爹爹,爹爹,想我了没?”姐儿软软糯糯地问。

诸葛钰对于女儿一岁半就能有如此成熟的思维表示非常惊讶,但做父母的莫不都希望子女是天才,惊讶之余,诸葛钰更多的是欢喜,他宠溺地摸女儿的小脸:“当然想了!爹爹每天不打仗的时候,就想你们和你们娘亲。”

姐儿摸着诸葛钰没来得及刮掉的青色胡渣,歪着脑袋问:“那……打仗好玩儿吗?”

诸葛钰愣了愣,总觉得女儿的进步太神速了些,他含笑地看着女儿:“不好玩。”有战争就有牺牲,血流成河、漫天黄沙,又不知多少家庭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少了活人,多了牌位。

姐儿耸了耸肩:“那就别打了。”

诸葛钰笑而不语。

姐儿又道:“爹爹,亲亲!”

诸葛钰亲吻着女儿小小脸蛋,不多时,儿子也跑来凑热闹,也要亲亲,父子三人就那么腻在一块儿。

皓哥儿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儿,看着弟弟妹妹有父亲疼爱的画面,鼻子一酸,他再次闭上了眼。

水玲珑静静坐在一旁,欣赏着丈夫和孩子们的互动,心底满满的全是喜悦和动容,这一世,说什么她也要改变轮回的命运,她不要和诸葛钰死去,不要与孩子们生离,更不要他们三人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马车抵达王府,枝繁和柳绿抱着孩子们并拉了皓哥儿的手进门,诸葛钰却拉着水玲珑的手,吩咐安平将车开往了另一处地方。

静谧的天地只剩彼此,水玲珑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好像越和他相处,越难以保持最初的淡漠,她会紧张、会害羞、会悸动,会因为他一个眼神欣喜半天,也会因为他一声叹息难过许久。

诸葛钰将微红着脸的妻子抱在腿上,挑起她尖尖下颚,轻声问道:“你想我了没?”

以为她又会抵死不认,谁料,水玲珑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想了,你呢?”

诸葛钰迷恋地呼吸着她颈窝的芬芳,沙哑着嗓子道:“做梦都想。”

水玲珑开心地挪了挪小屁屁,试图和他贴得更紧,但那么多天没开过荤的狼早就饿得不行,这会儿小白兔送上门,狼焉有故作矜持的道理?

诸葛钰低头,吻住她软红的唇瓣……

车厢内的温度陡然上升,水玲珑浑身都开始燥热,小电流一波波地流经小腹,又蔓延到四肢百骸。水玲珑的意识渐渐陷入混沌状态,心口一凉,她才发现二人已经衣衫半解躺在了榻上。

“这里是马车……不……”

拒绝的话未说完,她便仿佛看见海浪汹涌,轻舟扬帆入境。

看着她于蹙眉之态中流露出来的妩媚,诸葛钰再次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寒风凛冽,吹过车厢顶,发出呜呜的低鸣,又似轻轻的抽泣。

云雨过后,水玲珑的眼睛都哭肿了,不是疼,而是累,累得不想动弹。

难怪军营里会给士兵们准备军妓了,把在沙场出生入死的男人禁久了真的很可怕!

水玲珑幽幽地看着他:“没力气了,待会儿叫娘笑话我。”

以为是去将军府看上官茜的。

诸葛钰拿出备用的干净衣衫,一件件替她穿好:“娘回了喀什庆,上官家知道她活着的消息了,就叫她回去。”

上官老家主虽然辞世了,但老夫人健在,上官茜回去探望娘亲也实属应该。水玲珑窝在诸葛钰怀里,享受他的五星级服侍,又问:“什么时候回来呢?”

诸葛钰拿着足衣的手顿了顿,尔后握住她冰冷的脚,将足衣穿了上去:“好像神庙出了点儿问题,具体的我不大清楚,神使是直接与她联系的,她说处理完神庙的事再来找我们。”

这次,用了“我们”,说明上官茜同意见水玲珑和其他人了。

水玲珑心中欢喜,把冷幽茹为上官茜准备了院子的事说了一遍:“……里边装修得很漂亮,每间屋子都烧了地暖,后院辟出了一个小暖房,娘可以种些自己喜欢的花花草草。”

恨了半辈子,怨了半辈子,两人终于全都放下芥蒂,其实王爷的选择很明显,在上官茜入住将军府的那段时间,他虽常常探望,但不曾留宿,他和上官茜已经不可能重新成为夫妻了。

诸葛钰牵着水玲珑的手下了马车,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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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通过吧,删得面目全非了啊!

【199】和睦,玲珑再孕

更新时间:2014-9-20 10:05:20 本章字数:13303

夕阳西下,在天边勾勒出一片绯红的晚霞。瘧锕曄晓

诸葛钰牵着水玲珑的手,在陆陆续续摆好摊位的集市里行走。这是中心二街,本就络绎繁华,现在又添了许多年画、年货和花灯的摊位,更显拥挤。水玲珑看着摊子上的货品,笑着道:“年味儿真浓,这是我们认识的第几个年头了?”

诸葛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答道:“第四年。第一年十一月初十,寺庙,初遇。”

水玲珑就笑,夕阳的余晖打在她美如璞玉的脸上,映出一层金色光晕:“都四年了,时间过得真快,有时候想想,觉得昨天才刚认识一样。”

诸葛钰紧了紧与她十指相扣的手,轻轻地问:“嫁给我,你可后悔?”

如果没有嫁给他,现在该是大周母仪天下的皇后了,以她的聪颖才智,不仅能牢牢拴住云礼的心,也绝不会被谁给算计了去,她将见证太平盛世,也能打造海晏河清。

水玲珑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悠远,反问:“娶了我,你可后悔?”

如果没有娶她,现在该是回了喀什庆,成为喀什庆至高无上的领袖,上官文鸢那样的女子配不上他,一定还有别人,一个比她温柔、比她优秀、比她美丽的女子,成为他今生的伴侣。他用兵如神、智勇双全,使得喀什庆独立不在话下,又或许,能收服漠北,重塑喀什庆一千年前的辉煌。

诸葛钰也没回答她,而是说:“玲珑,如果没碰到我,你可还会嫁人?”

水玲珑微微一愣,诸葛钰轻柔却笃定地道:“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是别人。”

水玲珑想到前世的诸葛钰直到她死的那一年都没有娶妻,想必后面也没有娶了。在他们三个人的轮回里,她拥有过荀枫,荀枫拥有过别的女人,唯独诸葛钰,生生世世非她不可。

水玲珑深吸一口气,露出了感动的笑容。

诸葛钰晃了晃二人牵着的手,大笑出声:“小呆子!以后和爷在一起,不许想别的,知道吗?”

水玲珑幽幽地瞪了瞪他:“你才是呆子!”

诸葛钰笑得肩膀都在抖动:“带你去一家老字号的牛肉店,可好吃了!”

“郭焱!你给我站住!”三公主成亲讲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它了,她就不明白了,她堂堂一国公主,生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谁见了不是喜欢得不得了,怎么偏偏到了郭焱这里就变成她追、郭焱躲了?

郭焱没工夫理会三公主,他刚刚好像看到玲珑和诸葛钰了,他得找他们。

三公主气得咬牙,你心里只有玲珑,什么时候也能回头看看我?

“郭焱!我最后说一遍!你再不理我的话……再不理我的话……我就……我就……”三公主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我就带着孩子与人私奔!”

这话管用,郭焱的脚立马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步也迈不动了,他徐徐转身,带着一种愕然到呆萌的表情,木讷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三公主的睫羽一颤:“我……我就私奔啊……”

“不对,前面一句!”

“我最后说一遍啊……”

“也不对!后面那句!”

“你再不理我的话……”

“你怀孕了?”郭焱显然等不及了,直接打断她支支吾吾的话,“几个月了?”

几个月怎么可能?按照你每晚折腾我的劲头,真怀了几个月,你不得把孩子折腾到佛祖跟前儿去啊?

三公主垂下眸子,用余光偷偷瞄了瞄他,尔后抿了抿唇,故作清高地仰起头:“一……一个月。”

郭焱的冰块脸就突然有了一抹明媚的笑意,但只有一瞬,又迅速沉了脸:“胡闹!明知道自己怀了孕,就该在家好生歇着,追着我满大街地跑算怎么一回事儿?”

三公主嘟了嘟粉红的小嘴儿:“谁让你总不陪我?我一个人在府里多无聊啊,以前在宫里有母后,有大哥,有七弟,有父皇,现在……”

现在只有你,你又总不理我……

三公主越想越委屈,最后直接落下泪来。

婆媳相处不易,郭焱深深地明白这一道理,他童年的记忆中,平南王妃背着荀枫恶意刁难玲珑的事儿不少,郭大夫人虽没那种坏心眼儿,但三公主这种奇葩也着实不好相处,浑身是刺儿头,对她好吧,她认为你是蓄意巴结;不理她吧,她又怪你不待见她。

郭焱抬手擦了她的泪,怕女孩子哭,女孩子一哭他便束手无策:“好了好了,别哭了,最多我以后出门都尽量带上你。”

三公主破涕为笑,抱住他胳膊道:“真的?”

郭焱看了看她平坦的小腹,眉头一皱,说道:“不许再跑跑跳跳了,头三个月最危险。 ”

三公主心虚地眨了眨眼:“哦……哦!好啊,我……我这不是还没适应么?一激动就忘了,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打算给你一个惊喜,谁让你……不理我?”

郭焱搂住她肩膀,故作老成道:“其实也不是故意不理你,以后我注意。”

三公主比了个YEAH的手势,心情大好!

水玲珑和诸葛钰进入老字号牛肉馆,这家牛肉馆不像寻常酒楼开设各种雅间,它除了前厅用来记账,后院有一排供解决私人问题的房舍之后,饭桌是露天摆在院子里的。寒风凛冽,客人们却吃得热火朝天。香辣牛肉锅和烧烤最受欢迎,几乎梅每桌都点了这两样。诸葛钰拉着水玲珑要了一张角落里的位子,毕竟安静。

店小二欢欢喜喜地迎了上来:“世子爷,您来啦!”看了一眼水玲珑,笑意更甚,“这位想必是世子妃了!世子妃万福!”

水玲珑眨了眨眼,微笑着道:“怎的我就不能是别人?”

店小二笑得灿烂,却又不让人觉得谄媚,很温和、很舒心的那种:“瞧您说的,咱们世子爷是谁呀?听老板说,世子爷从很小就开始来咱们店吃牛肉,除了姚家的大少奶奶,还没带过哪位女子来过呢!”

说话间,奉上了大麦茶。

水玲珑笑了笑,捧起茶杯细细品尝。

诸葛钰拿过菜单,比着水玲珑的喜好点了几样店里的特色菜,店小二一看这口味与他平时吃的大相径庭,又不禁对水玲珑多看了两眼。

店小二拿着单子去往厨房,诸葛钰放在桌下的手忽然摸上了她腿,水玲珑身子一颤,听得诸葛钰含了一丝淡淡邪魅的话音在耳畔响起:“嗯,还怕我带别的女人来过,心眼儿这么小。”

水玲珑拍开他作恶的魔爪,拿起一块糕点喂进他嘴里:“我就好奇店小二的眼力随口一问,您老别太自作多情了!”

你就装!

诸葛钰却是笑,握住她的手,不再说话。

“这么巧,一天居然碰到两次了。”

水玲珑和诸葛钰听到熟悉的话音,不约而同地侧目,就看见荀枫和姚欣携手而来,荀枫笑着与他们打了招呼,姚欣却是一脸漠然,不是争对水玲珑,而是不愿搭理荀枫。

诸葛钰淡淡地道:“的确很巧。”

荀枫拉着姚欣在二人对面不请自坐:“既然这么巧,就干脆一起吃顿饭。”

诸葛钰看了看水玲珑,想着她与姚欣的关系,淡淡笑道:“好。”

今天注定是热闹的,这边荀枫和姚欣刚坐下,另一边,郭焱和三公主来了。

当郭焱看到生父、生母和继父、继母同坐一桌时,惊得目瞪口呆!

三公主也惊,荀家与诸葛家关系不好,早年镇北王妃是荀侯爷的未婚妻,却被侯爷退了亲,后面镇北王带着王妃入住京城,那时,诸葛钰四岁五岁六岁了吧?具体多少岁她记不清了,因为她也是听嬷嬷们谈起的,嬷嬷们说呀,侯爷偷偷见王妃,结果被侯夫人发现,侯夫人勃然大怒,第二天便冲进王府将王妃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大致意思是王妃既然嫁了人就该恪守本分,老是勾引别人的丈夫太不知廉耻,王妃非但不认错,反而甩了侯夫人一巴掌。侯夫人气得半死,开始满城散播王妃如何如何勾引前任未婚夫的谣言,弄得王妃的名声一度差到极点。诸葛钰集结了一群地痞流氓,朝荀府放点了火的箭矢,时值冬季,天干物燥,大火一触即发,烧了好几处院子。侯夫人当场抓获了诸葛钰,并威胁王爷和王妃亲自上门道歉。谁料,王爷和王妃还没登门,诸葛钰又和荀家大少爷扭打成团,诸葛钰天生神力,将荀大少爷揍得鼻青脸肿。侯夫人炸毛了,问也不问原因便叫护卫擒住诸葛钰,她则抡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教训了诸葛钰一顿。孩子打孩子,与大人打孩子,概念完全不同。王爷进入侯府时,就看见自己儿子被人按在地上打,他也是个混的,当晚就叫王府暗卫将整座荀府夷为了平地。也正是从那一次起,两家关系彻底决裂,而京城便再没谁真敢惹诸葛钰和王妃了。

所以此时,看见诸葛钰与荀枫和平共处,她几乎要怀疑自己眼花了!

郭焱小声地在三公主耳旁讲了几句,三公主瞠目结舌!哦,天啦!荀枫和水玲珑……前世居然……居然是……夫妻?

他们两个……简直……简直……

是绝配呀!

水玲珑率先发现了郭焱,她眼睛一亮,对郭焱和三公主和颜悦色地说道:“郭将军和三公主若不嫌弃,便一起坐下吧。”

六个人,三对夫妻,心思各异地吃起了晚饭。

郭焱看着诸葛钰、水玲珑恩爱有加的样子,又对比荀枫剃头挑担子一头热的样子,心里的天枰微微倾向了荀枫。

但一想到荀枫唆使三王爷密谋造反,郭焱又有些恼荀枫,毕竟他是三公主的丈夫,是云家皇室的将军,荀枫真要推翻了云氏江山,他与三公主要何去何从?

三公主并不知道郭焱的顾虑,她乐颠颠地孝敬着自己的公公婆婆们。

“玲珑,你喜欢吃辣椒,尝尝这个爆炒牛柳,可辣可辣了!”

“世子,你的酒少了,我替你满上。”

“表姐呀,你有宝宝了?那不能吃太多辣,尝点儿清淡的蔬菜。”

“表姐夫,这里的牛尾汤可好喝了。”

……

吃到最后,不知是谁带头讲起了儿时的糗事,荀枫就说似笑非笑地道:“诸葛钰,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喜欢梦游啊,半夜压了我好几回,你故意的吧?其实你就是看上我了吧?”

噗——

一桌子人,包括诸葛钰在内,全都没忍住,喷出了口里的茶水。

荀枫被喷了满脸,姚欣破功,捂着肚子低低地笑了起来。

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郭焱笑着笑着,忽然,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水玲珑的眸子一紧,这孩子,怎么又晕了?

……

清幽院内,冷幽茹替皓哥儿掖好被角,岑儿打了帘子进来,看着冷幽茹轻轻地说道:“上官茜回喀什庆了。”

冷幽茹握了握拳,仿佛漫不经心地道:“嗯,知道了。”

“那……青鸾院……”岑儿试探着问。

冷幽茹脱了鞋子上床,将皓哥儿略显僵硬的身子抱入怀中:“留着吧,吩咐人仔细打扫。”

主院内,余伯把上官茜回喀什庆的消息告诉了诸葛流云,并拿出龚妈妈悄悄递给他的箱子:“夫人这些年,最宝贝的就是这些东西了。”

诸葛流云打开箱子,满满的全是没寄出的信件,按照年份和月份归类,一天两封,十七年,六千二百三十天下来,总共是一万两千四百六十封信,无一日间断,即便中途昏迷过几回,后面她也会补上。

诸葛流云的喉痛微微发痛,指尖流连在密密麻麻的信件边缘,却没有勇气拆开其中任何一封。

这辈子,终究是负了她。

……

又过几日,三王爷密谋造反的罪名成立,云礼将三王府画地为牢,永世圈禁,诸葛钰战功显赫,赏良田千倾、黄金千两,官职又晋一品。至于荀枫,在姚家的一力督促下,云礼“彻查”了此案,宣布荀枫无罪,恢复其一切政治权利以及平南侯府世子身份,但姚欣依旧住在姚家。

转眼到了十二月底,府里为年夜饭忙碌了起来。

而于万千忙碌中,叶茂的婚事终于敲定,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叶茂娘亲自来墨荷院接叶茂。

叶茂跪在地上,给水玲珑磕了三个响头,每磕一下泪珠子都往下掉。

枝繁和柳绿躲在净房,捂住嘴哭得稀里哗啦。

见惯了悲欢离合,水玲珑倒是没她们那么感性,不舍是有的,但叶茂是去投奔幸福,又不是受罪吃苦,是以,水玲珑心里更多的是欣慰,水玲珑拿出一早备好的金头面和金元宝,笑着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你我主仆一场,有些话我要叮嘱你。为人妻者,除了恪守本分、持家有道,也要学会与丈夫交心,百姓夫妻之间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一开始大多是相敬如宾,到后边能否恩爱有加还得靠自己的努力。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愣了些,我有时倒情愿你有点儿枝繁的小家子气,柳绿的臭脾气。”

叶茂含泪,笑着点头。

枝繁和柳绿拉着叶茂到门外,也分别置了一份压箱钱。

叶茂推辞不要:“你们别这样,你们将来花钱的地方比我的多,尤其是枝繁,你不小了,又是孤儿,将来若是成了亲,手头太薄在婆家会没地位的。”

柳绿就道:“你放心吧!她那份儿,我替她备着呢!你且收了我们俩的心意。世事无常,你虽远嫁,可难保我们没有再见面的一天。也或许,等再见面,我们三个……都不再是如今这等卑微身份了。”

下午,老太君和冷幽茹都派人给叶茂送来了压箱钱,乔慧也送了一份,叶茂娘带着叶茂一一去天安居、清幽院和娉婷轩的门口谢了恩,晚上,一辆半旧不新的马车将叶茂送离了京城。

除夕,全家人围在天安居吃年夜饭。

年夜饭一如既往的丰盛,只是桌上少了穆华,便感觉好像少了很多,大人们刻意不提及穆华的事,但皓哥儿还是从下人的口中大致了解了事件的真相,就好像一夕之间他又被打回原形,足足十天,他没开口讲一个字。

冷幽茹剥了一只虾,蘸汁后送进他嘴里,他吃着吃着就靠在了冷幽茹怀中。

冷幽茹用帕子擦了手,搂紧他,一下一下摸着他脸颊。

老太君看着皓哥儿和冷幽茹宛若亲生母子般相处,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她笑了笑,看向儿子、儿媳和一众孙子辈的人,说道:“过完年我就回喀什庆了,你们好好过日子,若得朝廷特赦,就回来看看我和老太爷。”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王爷才是她亲生儿子,她晚年不陪在亲生儿子身边吗?

老太君笑道:“落叶归根啦!”她倒是想留在儿子身边,但老太爷绝不可能离开喀什庆,两人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没道理黄泉路上一人一端,她现在做梦,经常会梦到小时候的事儿,而且许多都是她已经忘记的。她觉得,她应该回去啦!

姐儿伸出小胳膊:“曾祖母,抱抱!”

老太君心头一喜,将姐儿抱在了腿上,刚生下来时就比老鼠大一点儿,没指望能养活的……老太君笑着看向玲珑,感慨道:“辛苦你了,孩子!谢谢你!”

谢谢你把小钰变得这么好,把孩子们带得这么好,把整个诸葛家都照顾得很好!

该说感谢的是我啊。

做梦都没想过夫家会这么和睦,陷害有过,争吵有过,但最终人心战胜了狂魔,一路走来,感触最深的是丈夫的深爱和老太君不计后果的包容。

水玲珑握住诸葛钰的手,只想着今生就这么走下去。

吃完年夜饭,诸葛钰带着孩子们去后院放了烟花,孩子们玩得很开心,连皓哥儿的脸上也被绚烂的色泽染出了几丝明媚的笑意。

临近子时,诸葛钰抱着孩子们,与水玲珑一道去往书房的密室,祭拜了诺敏。

躺在床上,诸葛钰亲吻着水玲珑的手,轻声说:“年后,我送奶奶回去,顺便把娘接回京城。”

水玲珑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道:“你确定没有其它的事儿?”

诸葛钰清了清嗓子:“怎么什么都瞒不过你?”

水玲珑笑而不语,等他把话讲完。

诸葛钰选了个较为轻快的语气:“我上回不是跟你说神庙出了点事儿吗?”

“嗯,怎么了?”水玲珑很认真地问。

“这得从我们喀什庆的信仰说起。一千年前,大周的北部有两个大国,一是北齐,二是大夏,北齐由赫连氏统领,大夏由诸葛氏统领。其中,大夏这个国家又是由两个部落组成——喀什庆和漠北,后来两大部落闹分裂,这才各自为政了。但比起喀什庆,漠北更幅员辽阔,更资源充足,更人丁兴旺,所以,漠北发展得比喀什庆好。但漠北之所以没有兼并喀什庆,按照我们喀什庆的说法是,女娲神庙在喀什庆境内,女娲福泽了所有喀什庆子民。”

水玲珑眨了眨眼:“庙的话,不可以自己建一座?”

诸葛钰眉梢微挑:“可以,但自己建的没有圣火,无法替国家和百姓祈福。上官家族一直选送嫡出千金守护神庙,其实就是守护圣火。”

民族信仰水玲珑不多做评价,古人迷信,信神信鬼信道信佛信女娲,这些都非常正常,水玲珑按了按眉心,疑惑地问:“然后呢?”

诸葛钰蹙了蹙眉,颇为不解地道:“然后前不久,圣火突然灭了,查都查不出原因。”

水玲珑瞪大了眸子:“再点燃不行?”

“行,关键是怎么点,那玩意儿很玄乎,我上回潜入禁地差点儿被它烧死。不过它没把我烧死,我估计它从那时就已经开始有点儿虚弱了。”

水玲珑闻言心一揪:“你怎么能做那么危险的事?”

诸葛钰笑着点了点她额头:“我这不是没事吗?你放心,我福大命大。”尔后接着先前的话,“圣火灭,民心大乱,百姓纷纷要求处死这一届的神使,认为是她看护不力,天神要降罪于她,并迁怒了整个民族。这群人,真是!外婆天天哭,你不知道,她哭功比老太君的还厉害。哎呀,我想想看啊,有什么易燃的东西,我溜入禁地,把圣火再点上!”

语气分明是轻松的!

水玲珑搂紧他精壮的腰身:“诸葛钰,你东奔西走的,我们聚少离多,何时是个头啊?”

诸葛钰看着她薄怒的样子,哈哈大笑:“是不是爱上爷了?是不是?是不是?”

水玲珑翻过身,甩了个小屁股给他!

诸葛钰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咬着她耳朵道:“舍不得了吧?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吧?嘿!爷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回,爷非得在喀什庆呆个一年半载,等你想爷想得肝肠寸断、泪流满面了,爷再回来!”

水玲珑拿起枕头便朝他砸了过去:“你敢?”

诸葛钰在她微红的脸蛋儿上啵了一个:“爷敢,但爷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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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闭上眼,不理他!

诸葛钰却轻轻脱了她小内内,她身子一僵:“你做什么?”

话落,诸葛钰已经进来:“玲珑,再给我生个孩子!”

元宵节过后,诸葛钰向云礼递交了返回喀什庆的奏折,云礼批复,诸葛钰带上老太君踏上了马车。诸葛流云舍不得母亲,也向朝廷递了折子,希望能准许镇北王府迁回喀什庆,云礼没有立刻拒绝,而是批复:待考虑。比起太上皇的阴狠果决,云礼的确温和了太多。

二月,冷幽茹进入生产的准备阶段,整座王府都紧张了起来,水玲珑批完账册就开始清点产房的用具,一边清点一点说:“这个木盆不行,有点儿磨手,换掉;还有这套衣裳,略厚了些;孩子睡的小米枕头得备了……这个月的食谱换换,把野山菊撤了,换杏鲍菇,呕……”

说着说着,胃里一阵翻滚,水玲珑躬身对准痰盂狂吐,早餐又白吃了。

钟妈妈心疼地抚了抚她背,说道:“你歇会儿成不?二月二十七号生,眼下才二月初二,用得着这么急吗?”

水玲珑直起身子,刚要开口,却又再次身子一震,吐了起来。

枝繁忙递过一杯温水,愣愣地道:“怀小公子和小小姐那会儿好像没吐这么厉害。”

水玲珑吐完,浑身的力气都好似被抽空了一般,不停发着冷汗,她漱了口便靠上椅背,好半响才缓过劲儿:“王妃是高龄产妇,又有过血崩史,风险太大。补血的药材全都赶最好的买,一天两顿血燕,必须让王妃吃下去。”

关键是她不懂荀枫说的什么测验血型,输血治疗之类的,万一冷幽茹出现血崩,按照她这个年龄和身体,存活的几率……实在不容乐观。

水玲珑拉开抽屉,看着每日都要清洗一遍的手术刀,做了个深呼吸。

这时,柳绿打了帘子进来:“大小姐,您怎么还没出门呀?”

“出门?”水玲珑按着有些晕乎的脑袋,“今儿我要出门吗?”

钟妈妈和枝繁面面相觑,随即钟妈妈狠拍大腿,道:“哎哟喂!今儿是五姑奶奶和董佳侍郎成亲的日子呀,瞧咱们几个,全都给忘了!晚上的筵席,在董佳府。听说皇上和皇后也要去观礼呢!五姑奶奶真是好福气,嫁了这么个如意郎君!”

枝繁附和道:“好像太嫔娘娘也被恩准了一道前往,这场婚礼,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柳绿撇了撇嘴:“这么大的排场真的好么?”比世子爷和大小姐成亲还高朋满座!

“世子妃,二少奶奶求见。”门外,突然传来了丫鬟的禀报。

水玲珑语气如常道:“请二姑奶奶进来。”

乔慧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她微笑着向水玲珑见了礼:“大嫂害喜可轻了些?”

水玲珑将她迎到冒椅上坐好,柳绿奉了两杯红豆沙,水玲珑将杯子捧在手里,笑着叹道:“老样子。”

“那真苦了大嫂了。府里的人怀孕,属你这回害喜最严重。瞧你,又瘦了一圈。”叹息着说完,后面的话乔慧忽而有些讲不出口了。

水玲珑瞧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遂问:“有什么事尽管和大嫂说。”

乔慧摸了摸五个半月的肚子,面露难色:“按理说,这回咱们府派去观礼的人应当是我和郡王,毕竟王妃快临盆,王爷得随时陪着,你又在头三月,都是不宜出行的,偏偏……”

顿了顿,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钟妈妈、柳绿和枝繁识相地退了出去,乔慧咬了咬唇,道,“偏偏荀世子提了董佳琳为侧妃,已经上报了朝廷,这……郡王快要气死了!想着董佳琳也要去,就……”

这个节骨眼儿上,提了董佳琳为侧妃,谁说不是想趁机拉拢阿诀?有时,千里楼层溃于蚁穴,别看阿诀只是一名三品侍郎,但在某些特定的环境下,他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荀枫这人,为了达到目的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水玲珑若无其事地扬起笑脸:“哦,玲清是我妹妹,我本来就打算去的,你把礼物放这儿,我稍后替你和郡王转达心意。”

乔慧如释重负:“多谢大嫂!”

乔慧走后,水玲珑看了一眼墙上的沙漏,以袖子掩面打了个呵欠:“更衣,时辰不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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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阴荀枫,谁更技高一筹?

更新时间:2014-9-21 10:00:16 本章字数:15618

董佳府邸,高朋满座,阿诀穿着大红色喜服穿梭于荟宾阁,与诸位贵客谈笑风生,年轻有为的他少了当初贫寒所导致的卑微,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一种自信满满的泰然。钀鐻遽晓

荟宾阁门口,水玲珑将镇北王府的礼物送给他,他高高兴兴地谢过:“多谢大姐能来参加我和清儿的婚礼,我能有今日多亏大姐与大姐夫的照拂,今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请大姐和大姐夫一定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绝不吝啬和拒绝!”

水玲珑深深地看了一眼他表情,没在他眼神了发现丝毫闪躲,于是稍稍心安:“对清儿好,就算是报答我和你姐夫了。”

阿诀拱手欠身,认真地道:“是,我记住了,清儿能等我这么多年并下嫁于我,是我求之不得的福分,我会好好珍惜的。”

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状似无意地道:“董佳姨娘,哦,不,董佳侧妃也来了,对吗?她在哪儿呢?我正好去向她道声恭喜。”

阿诀的眸光微微一暗,在官场跌打滚爬两年的他又如何不懂水玲珑的试探?朝堂之事波云诡异,说实话连他都有点儿看不清上位者在玩什么把戏,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比较安于现状,不乐意参与所谓的党派之争。他看了看水玲珑,垂下眸子道:“她刚去找表姐了,没什么恭喜不恭喜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希望她别后悔。若是伤害到了王府的清誉,我代她向大姐道歉!”

言罢,恭敬一福。

水玲珑牵了牵唇角,另有所指道:“罢了,她是她,你是你,你是我妹夫,我总不会因为一个外人而与你生分了。”

这话是带了刺儿的,但同时也是在提醒阿诀于水玲清和董佳琳做个选择,董佳琳都敢帮着荀枫那样陷害时日无多的上官茜和高龄怀孕的王妃了,后面还有什么糟心的事儿做不出来?人,一念成佛又一念成魔,不是什么特匪夷所思的事儿。董佳琳的良善和乔慧的良善本就不属于同一种类型。董佳琳是受了道德和律法的约束,想要努力做一个顺应时代而被大家所认可的女人,大家认可她,她万事大吉;不认可,久了便会叛逆。当初为了踏入上层社会的圈子,也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她宁可委身于安郡王为妾,可见她是认准了目标就一定会努力到底的人。

所以,在水玲珑看来,董佳琳就像一颗用糖衣裹着的地雷,外表甜美清新,踩到了比屎还恐怖恶心。

水玲珑告别阿诀,去往了水玲清的新房。

新房内,水玲清穿着大红色霞帔端坐于床中央,头顶是沉甸甸的镶东珠凤冠,坠下金穗子于脸颊两侧,阳光一照,潋滟生辉。

水玲月看着曾经被自己欺负得连哭一声都不敢的贱妾之女,摇身一变成了赫赫有名的侍郎夫人,心里就极度不平衡!她和水玲溪身份最高,结果过得反而最糟!便是水玲语那只闷瓜都生下儿子,并捞了一大笔钱财傍身!而她呢?孤苦伶仃地呆在太和宫,没有男人没有子嗣!

但瞄了一眼容貌比她出众、身份比她高贵的水玲溪,而今成为二嫁弃妇,她又觉得老天爷待自己还是可以的!

这么想着,脸上便有了丝丝笑容:“五妹,真是恭喜你了,你如今成了侍郎夫人,便有权力向皇后娘娘递牌子,有空的话记得来看我。”

水玲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可没忘记水玲月之前答应对她好,转头就朝她甩脸子的事儿。水玲清顿了顿,为难地笑道:“哦,知道了,太嫔娘娘。”

水玲月讨厌“太嫔”的称号,老气横秋,但她还是挤出了一副欣喜的笑,因为她没忘记自己是如何求得这次观礼机会,又打算借着观礼达到何种目的的:“咱们几姐妹中,就属大姐和五妹嫁得最好,我从前有眼不识泰山,经历了那么多事儿方才明白大姐是真真正正的有福之人,咱们谁想过好日子呀,都得沾沾大姐的福气,二妹,你说呢?”

水玲溪原本看着这样的水玲清就想起了嫁入李家的自己,心中酸涩,再被水玲月这么一问,不由地大动肝火,却强忍着怒意,浅浅笑道:“四妹的意思是,宫里的太后和皇后都不是有福之人了,啧啧啧,不知道这话若是传到太后的耳朵里,她老人家究竟作何感想呢?”

水玲月的脸色微微一变,这时,水玲珑缓步而入,水玲月弱弱地瞪了水玲溪以眼,并迅速起身,走到水玲珑身边很亲热地挽住她胳膊坐到了床对面的太师椅上:“说草曹操就到,大姐来得真巧。”

水玲月在闺中与她关系可谓是水火不容,今儿怎么待她如此亲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些道貌岸然的妹妹,水玲珑算是把她们看穿了。水玲珑不着痕迹地拂去水玲月的手,起身坐到了水玲清的旁边,冲水玲月笑了笑,也没追问她们谈论她什么,就对水玲清道:“清儿,恭喜你。”

水玲清的脸一红,靠在水玲珑肩头害羞得说不出话来了。

水玲溪一瞧她那小女儿的娇憨之态便恶心得想把三天的饭全部吐出来,没办法,水玲溪经历的男人多了,这思想和经验都已经接近大妈级别,自然不能也不好意思再扮清纯,虽然,其实,她很想当着那些优秀男人的面扮一扮!因为她觉得她扮出来的样子肯定比水玲清有魅力多了!

水玲珑仿佛没察觉到水玲溪的不屑,只握着水玲清的手小声问道:“我叫人拿给你的书,你看了没?”

书,自然是房事技巧大全了,怕水玲清不懂,水玲珑还细细做了批注。

水玲清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用蚊子般弱小的声音道:“嗯,看……看了一……点点……”

水玲珑看着她这副小兔子一般“噤若寒蝉”的模样,体内的变态因子蠢蠢欲动,忍不住想蹂躏她一般,是以,又促狭一笑:“春宵一刻值千金,他有三日婚假的,不用太客气。”

“呀!大姐!”水玲清是真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了。

水玲月看着大姐和五妹相互调侃的情景,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缘何高处不胜寒了,唉!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啊!

几姐妹又絮絮叨叨聊了会儿天,直到外边的丫鬟催促说即将开席,水玲珑一行人才起身离去。

跨过门槛时,水玲溪又想和未出阁前一样走在最前方,这回,水玲珑却当仁不让地先她一步跨过了门槛,并回头笑着说道:“二妹嫁了两次人,怎生还这么不懂规矩?”

水玲溪气得咬牙切齿,但她能说什么?论齿序,水玲珑是长姊;论身份,水玲珑是世子妃!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水玲溪眼神一闪,又愉悦地笑了!

待到水玲溪离开,水玲月在廊下的转角处叫住水玲珑,环视四周并未发现有人走动后,才压低了音量道:“大姐,别怪妹妹多心,对二姐,你还是小心为妙。这次的筵席请的人太多,万一出个什么岔子在别人眼里也是情理之中。”

水玲珑深深地看了水玲月一眼,道了声谢便走开了。

她一走,司喜便不明所以地问:“娘娘,二小姐真的要害大姑奶奶?”

水玲月翘起兰花指摸了摸发髻上的珠花,眼底不复先前的阿谀之态,悠悠的,隐约流露出一丝傲慢:“我怎么知道水玲溪要不要害水玲珑?我只是在赌博罢了!若水玲溪害了,水玲珑自然记得我的人情;若水玲溪没害,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我不过是提醒水玲珑提防一下,又没挑拨离间!总之对我没坏处的!”

司喜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水玲月眉头一皱:“啧!算了,水玲珑这人疑心病重,我劝她,指不定适得其反!你过来。”

司喜递过耳朵,水玲月以手背遮住唇角,悄声吩咐了几句。司喜的眼眸一瞪,四下看了看,紧张地问:“会不会被发现?”

当然有风险,但这话水玲月不会告诉司喜,将军叫士兵冲锋陷阵时到底是说“你有一半的可能会死”,还是说“相信自己一定能胜利”?水玲月不管别人选哪一种,她是不可能挫自己锐气的。她看向司喜,眼眸横流地道:“你小心些不就是了?这是侍郎府,他们不敢乱来的。”

司喜……硬着头皮应下!

却说水玲珑听完水玲月的提醒后,便神色沉静地前往了开设筵席的荟宾阁。不管水玲月提不提醒她,她都会小心水玲溪,她可没忘了母婴店那次,她和姚欣差点儿丧命于马蹄下的场景。用绣花针的没有武功的女人,同时讨厌她和姚欣的女人,且又在附近出现过的女人,嗯,怎么想怎么觉得水玲溪的嫌疑大得很!

不过,水玲月突然向她示好倒是有些出于她的意料了,她的确帮过水玲月几回,可她从不认为水玲月是一个知恩图报之人,若是,她也不至于回门时有功夫羞辱秦芳仪却没空闲探望周姨娘了。

那么,水玲月图什么?

“哟,这不是名动京都的贵女水玲溪么?居然还有脸出来转悠啊?”

水玲溪刚走到荟宾阁门口,便和一群千金们碰上,鉴于她非比寻常的历史,大家看向她的眼神都不免带了丝丝幸灾乐祸,其中,最沉不住气的当属曾经被水玲溪甩过一巴掌的郭蓉,刚刚那句讥讽的话便是出自她的口。

论容貌,郭蓉实在无法与水玲溪一较高下,有水玲溪的地方,阳光仿佛只照在她一人身上,她或嗔、或怒、或喜、或悲的神色都透着一种勾人心扉的美丽,旁人身份再高、穿着再好,都不抵她一个似有还无的笑。

水玲溪抬头,望向这群曾经围着她打转的跟屁虫,栗彩儿、武莲儿、陆依依、郭蓉,现在却尽数以郭蓉为首了。想想也是啊,郭蓉虽然嫁的不怎样,广平侯府世子妃一名,但她嫡亲哥哥是郭焱,大嫂是三公主,这俩人随便跺跺脚,整座京城都得抖三抖。

但这些愚蠢的东西,又认为自己能逍遥多久?

郭蓉见水玲溪不接话,以为自己成功刺激到她了,心中顿时备有成就感,她上前一步,恣意道:“风水轮流转,水玲溪,你也有今天?不知现在做了看门狗的到底是谁?啊,我想起来了,你们连看门狗都算不上呢,你那厉害的哥哥可还在牢房里呢!”

“你……”水玲溪气得鼻子冒烟,但没有立刻丧失理智,因为她今天来绝不是与这群无聊的疯女人斤斤计较的!

水玲溪转身要走,郭蓉却一把拉住她胳膊:“怎么?怕了?你曾经的不可一世都去了哪里?被男人抛弃了两次,也觉得自己很脏很不要脸所以无法见人了,是吗?”

水玲溪恼羞成怒,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实际上,当她犀利的眸光扫视了一圈之后,她的确这么做了。

啪!

清脆的耳光,突然地在院子门口响起,像鞭炮爆炸了一般,震得众女心肝儿一阵乱颤!

水玲溪疯了吧?她怎么敢打郭蓉?郭蓉是三公主的小姑子,毫不夸张地说,连宫妃都得让三分颜面的,一个被男人玩了两次的弃妇哪儿来的勇气掌掴她?

郭蓉抬手,狠狠地还了水玲溪一耳光:“以为你还是从前的内定太子妃么?不知所谓的东西,竟敢掌掴广平侯府的世子妃,今天我就给你一点颜色瞧瞧!”

言罢,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几女吓到了,郭蓉的性格开朗大方,其实是属于比较容易相处的类型,如此刚烈的一面她们尚属头一次看到。

水玲溪又挨了一下,两边的脸颊都高高肿起来了,她就像被踩了尾巴的凶兽,双臂一杨便扑向了郭蓉,与对方扭打成团!

郭蓉其实只想着欺负水玲溪,没认为水玲溪有胆子还手的,一如曾经的她在郭家落魄时被水玲溪欺负了只有咬牙把苦水往肚子里吞的份儿,是以,现在水玲溪一发狠,她便有些……畏惧了。

人一旦畏惧,便会落下风。

果然,没两个回合,水玲溪就把郭蓉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三公主挽着姚欣的胳膊往荟宾阁方向来时,正好碰到这一幕,当即沉了脸,顾不得自己如今的身体状况,松开手便朝二人跑去,直急得姚欣狂冒冷汗:“公主!公主!你怀着身子呢!不能跑啊!”

三公主在气头上,哪里又听得见呢?

姚欣一手握住金桔的胳膊,一手习惯性地托住四个半月大的肚子,稍稍加快了脚步追向三公主。

此时正是入席之际,男宾们一直呆在里面不见走动,女宾们却是从不同的方向慢慢走来了,她们很快被这出闹剧吸引,都露现了看好戏的神态。

董佳琳和冯晏颖原本谈笑风生地拐了个弯,眼看着就要靠近大门,却突然看见两道身影倒在了她们脚边,二人俱是一惊,齐齐后退了一步,随即冯晏颖惊呼出声:“水小姐,戚世子妃,你们……你们在做什么呀?”

董佳琳的瞳仁动了动,待看清扭打在一起的人儿之后便一丝惊讶都无了,但她依旧长大了嘴,杏眼圆瞪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打架?这样会伤着的!快点放开!”

说着要去试图分开她们,冯晏颖却先她一步按住了她的手,看了看她的肚子。

董佳琳的眼神一闪,动作稍顿,身旁忽而刮过一阵冷风,却是三公主一溜烟儿地与她擦肩而过,站在了水玲溪和郭蓉跟前。三公主指着她们两个,厉声道:“都给本公主放手!听见没?”

郭蓉乖乖地放了,水玲溪没有,啪!又是一巴掌甩上了郭蓉的脸。

“呜呜……”郭蓉哭了。

三公主上前一步,抓住水玲溪的肩膀:“喂!本公主有令,你聋了吗?没听见啊?”

水玲溪似乎是气到了极点,根本没等三公主把话说完便反手一挠,将三公主的皓腕挠掉了一块皮肉,三公主痛得浑身发冷,一个倒仰险些瘫坐在地。

姚欣这会子也赶到了现场,她甚至顾不得自己怀有身孕,便探出手去接三公主,这一危险举动吓得金桔魂飞魄散,她想拉住姚欣,不让姚欣卷入水玲溪等人的斗殴,却不知怎地,右脚一绊,反而朝姚欣扑了过去!

这一扑,毫无防备的姚欣必定肚子朝下,栽向地面!

“啊——不要啊——”慌乱中,金桔刹不住车,只能鬼哭狼嚎般叫出了声!

电光石火间,董佳琳伸手拽住了金桔,紧接着,冯晏颖也跟着伸手去抓。

可惜,董佳琳扑了个空,甚至,太过用力,她跪在了地上。

冯晏颖倒是抓住了什么,奈何只有一片衣角,“咝啦”一声,金桔的裙裾被扯了一道口子,人却依然撞向了姚欣。

三公主听到动静,猛然回头,便看见金桔撞上了姚欣,姚欣的身子一颤,扑向了地面!

姚欣怀孕四月有余,冬季衣裳厚并不显怀,但三公主与她关系要好,自然知道她怀了身孕。

三公主几乎是本能地放开水玲溪,又本能地探出胳膊接住姚欣,奈何冲击力太大,她根本稳不住身形,只得在二人即将倒在地面之际用尽权力扳过姚欣的身子,这样,姚欣背对着她,并压着她,倒在了地上。

“咝——”三公主的屁股和胳膊肘传来剧烈的痛意,她的俏脸顿时皱成了一团,“哎哟,疼死了疼死了!”

这一下,打架的不打的,看热闹的不敢看了,纷纷退避三舍,生怕自己与三公主摔跤扯上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姚欣忙不迭地站起来,发现自己刚好压在了三公主的肚子上,立时吓得面色发白,跪坐着道:“公主,你……你怎么样了?要不要请太医?”

话落,她瞟见了三公主皓腕上的伤口,神色又是一变,“这是怎么弄的?”

郭蓉恶狠狠地瞪了瞪水玲溪:“是她抓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巨大的动静惊扰了里边的男宾,大家陆续走出,冲在最前面的是郭焱,他一听到外边的喧哗便想到了自家那爱闯祸的小糊涂蛋,果不其然,真真儿是她!

郭焱三步并作两步将痛得嗷嗷直叫的三公主抱入怀中,一边摸着她发白的脸,一边焦急地道:“一会儿不看着你,你就闯祸!现在怎么样?”

姚欣早已急得满脸泪水:“对不起……我……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们的孩子……”

孩子?郭焱的脸色霎时一变,他将三公主横着抱起,便对迎面而来的阿诀吩咐道:“有大夫没?太医?快!”

水玲珑远远地走来,与慌忙去请大夫的阿诀不期而遇,阿诀难为情地看了她一眼,连解释的功夫都无,便迅速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

水航歌双手负于身后,向一旁看热闹的栗彩儿等人了解了情况后,冷冷地扫了一眼蓬头垢面的女儿:“真是将尚书府的脸都给我丢尽了!还不快向三公主和戚世子妃道歉?然后给我滚进去洗漱!瞧你这副鬼样子!”

水玲溪两度嫁人,两度克得对方身败名裂,这已经在京城抬不起头了,眼下又与郭蓉大打出手,谁都不会认为是郭蓉的错,毕竟在她们眼里郭蓉没有污点,也没有令所有女人嫉妒的容颜。

水玲溪就露出委屈的神色,流下了两行泪,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三公主,对不起。戚世子妃,对不起。”

郭焱蹙了蹙眉!

郭蓉心虚地低下头,在哥哥面前不敢放肆。

水玲珑却是看着怒不可遏的水航歌和前一秒还凶悍无比这一刻却变得楚楚可怜的水玲溪,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供宾客们歇息的厢房在荟宾阁附近的芷兰轩,郭焱抱着三公主往芷兰轩走去。

谁料,刚走了两步,啪!好似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众人定睛一看,瞬间呆住了!

“三公主,你为什么这么做?”

厢房内,已经处理过手腕伤口的三公主耷拉着脑袋坐在太师椅上,郭焱坐在一旁,发呆,水玲珑便问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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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玲珑的声音不见得多大,却是含了一丝怒意的,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这种将人捧上天堂又摔入地狱的感觉,实在是……太不爽了!

三公主的头垂得更低了:“我……我……我就是想郭焱对我好点儿,我看你们一个、两个的,一怀孕在家里的地位就大为改观,就连我皇兄那样的人都对怀孕的李妃很好啊,你明知道我皇兄喜欢的是……”

壮着胆子瞟了水玲珑一眼,后面的字给吞进了肚子,又接了下句话,“我一开始也不是故意的……”

话音到最后,弱不可闻。

水玲珑摸了摸郭焱满是惆怅的眉眼,这回真不怪她偏帮自己儿子了,哪有人假怀孕以骗取丈夫关爱的?她看向三公主,欲开口训诫,郭焱却是握住她的手,目光紧盯着地面道:“陪我出去走走。”

水玲珑叹了口气,和郭焱一道走出了房间,三公主受了轻伤,筵席是去不了了,便暂时于房中歇息。

月朗星稀,冷风呼啸。

郭焱的手一片冰凉,水玲珑停住脚步,看着他轻轻地道:“别太难过了,三公主本意不是欺骗你,她大概也太想要孩子了。”

郭焱举眸望天,神色是少有的落寞:“前世,三公主嫁给‘我’,是有过身孕的。”

水玲珑的呼吸稍稍一滞,月光落进幽静的眼眸里,越发显得潋滟清亮,她不疾不徐地道:“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可同日而语。”

“不是。”郭焱摇了摇头,依旧盯着天上一轮弯月,“我们改了的就变,没有改的不应该变。”

关于这点,水玲珑没法儿否认,今生的一切改变都源自于他们母子重生所带来的蝴蝶效应,但三公主这一块儿,按理说确实该怀孕了。

良久,郭焱凝眸,道:“玲珑,我想,我大概知道原因了,我……”

嘭!

话未说完,他再次两眼一黑,倒在了地上。

水玲珑狠狠一惊,第三次了,他竟然第三次昏迷了!

对面的阁楼中,金尚宫和荀枫默默地观察完水玲珑和郭焱散步,结果郭焱晕倒的戏码,二人谈话的内容不详,看表情是不太开心的。

金尚宫疑惑地吸了几口凉气:“怪,怪,真怪!”

荀枫望着水玲珑因紧张而自眼底闪动起浓浓担忧的模样,心中微酸,却语气如常道:“是很怪啊,堂堂镇北王府世子妃,居然和郭家长子纠缠不清,往常我以为二人是单纯的朋友,而今一看,竟有肌肤之亲,这关系……”

金尚宫所指的“怪”可不是这个,她砸了砸嘴,道:“他的头顶明明就有真龙之气,而你有天龙之命,这……”

这应该是一对父子嘛。

面相之说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如果他真是天龙之名,二十一世纪又何至于过得那么凄苦、那么卑微?他更多的是信人定胜天。

他勾起嫣红的唇:“好了,筵席要开始了。”

好戏好登场了!

荟宾阁的正厅,摆了二十桌,京城三品以上的官员基本都携了女眷出席,阿诀没这么大的面子,大家都是看云礼的面子,皇上都来了,他们还有什么道理不来?

男宾席这边,云礼今日穿一件宝蓝色锦服,腰束玉带,坠了皇室象征身份的玉佩和明黄色的穗子,他的温润一如往昔,只是少了一些平易近人,多了一种疏离和清高。在他旁边,分别是舅舅姚庆丰和平南侯世子荀枫。

众人见荀枫有此殊荣能伴在皇上身侧,心中对平南侯府的影响力又重新做了一番评估。

姚庆丰端起酒杯,爽朗地笑开:“皇上,微臣的女婿能沉冤得雪,多亏您明察秋毫!微臣敬您一杯!”

云礼如玉修长的手指轻轻捏起酒杯,温声道:“舅舅何出此言?朕与你们是一家人,一家人自然是要摒弃前嫌,互帮互助的了。”

姚庆丰将酒一饮而尽,云礼小尝了一口。

姚庆丰又看向荀枫,薄嗔道:“世子,你也敬皇上一杯,你是欣儿的丈夫,亦是皇上的表妹夫了!”

表面含怒,实则万般疼惜的口吻!

荀枫的酒杯已经见底,邓公公忙拧了酒壶给荀枫满上,水玲珑的席位正好面对着他们,是以,水玲珑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这边的情况,当邓公公拿出那个水玲珑并不陌生的鸳鸯壶时,水玲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尔后她看到邓公公笑眯眯地似在讲着奉承的话,大拇指却趁人不备按了按壶顶。由于云礼一直拉着荀枫谈笑风生,水玲珑确定荀枫并未发现邓公公的小动作。

水玲珑挑了挑眉,她是不是可以认为,云礼之所以出席宴会,就是为了趁机赐死荀枫?瞧姚庆丰笑得绚烂的样子,应当也是帮凶之一。如果他原谅了荀枫,姚欣现在已经入住平南侯府了。

水玲珑环顾四周,隐约觉得一壶酒赐死荀枫不大科学,毕竟这是阿诀的婚宴,如果荀枫暴毙,阿诀难辞其咎;可如果荀枫不当场死亡,回了府便有可能发现端倪而找人医治。荀枫的本事……她相信不论是云礼,亦或是姚庆丰,都绝对不敢小觑了。

那么,一定还有后招!

荀枫与郭焱一样不胜酒力,他喝了两杯,脸上便有了不正常的红晕,但他天生眉目如画、清隽秀雅,比之女子更添三分魅惑,他缓缓站起身,微醉的眸子里漾开点点水色眼波,迷雾一般诱人,又清泉一般动人,满座高朋皆被他得天独厚的美貌所吸引,水玲溪美,因为她是女子;但一名男子,能让在场所有宾客包括男人在内都产生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不得不说,这简直是个神话。

荀枫仿佛没察觉到众人朝他投来的异样眼神,他勉力稳住身形,闲庭信步地走向了女宾席位的姚欣。

姚欣明显地感激到随着他的来临,无数炽热的目光跟着落在了她的头顶。

荀枫笑了笑,温柔地道:“你的脸色不大好,是不是刚刚受了惊吓?我扶你去厢房歇息。”

姚欣刚才的确受了惊吓,现在都有些惊魂未定,所以脸色一直都是苍白的。她神色复杂地看了荀枫一眼,睫羽眨得略快:“不了,我……我自己回。”

董佳琳站起身:“我送姐姐回吧。”

姚欣下意识地想退却,垂下眸子想了想,最终任由董佳琳扶住了手臂。

冯晏颖担心两个孕妇照顾不好自己,也跟着去往了厢房。

姚庆丰看到这一幕,微微地蹙了蹙眉,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其实他也打算叫姚欣和冯晏颖去厢房歇息的。

荀枫欲走回自己的席位,却在临行前,意味深长地看向了水玲珑:“世子妃不去厢房歇息么?”

水玲珑淡淡一笑,眸光澄澈,却又叫人辨不出情绪:“荀世子有好戏要唱,我怎么能错过呢?”

荀枫忽而俯身撑住桌面,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就像醉酒之人体力不支而差点儿摔倒一般,但只有水玲珑明白,荀枫是故意的,故意和她挨得如此之近,近到二人的鼻尖都几乎碰在了一起。

“保管……叫世子妃满意。”含笑说完,荀枫直起身子,有意或无意地,唇瓣自水玲珑的发顶轻轻扫过。水玲珑泰然自若、端坐如佛,眼底不见丝毫波动。荀枫又蛊惑地微微一笑,“果然,还是你这种女人才比较有味道。”

另一边,看着这一幕的云礼已经颇有些不耐,叫了邓公公将“发酒疯”的荀枫强行扯回了位子上。

这一小小插曲很快被场地中央新上演的歌舞掩盖,厅内,烛火突然一暗,一道淡紫色身影翩然而入,紧接着,一群绿衣女子手拢轻纱鱼贯而入,将其合围中间,音乐起,薄纱动,众女跪地,那人扬袖起舞,这是有名的舞蹈《浣溪沙》,领头扮演西施之人身形欣长、姿容艳丽,分明是名男子,却因上了戏装扮而显得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且看“她”扬纱半遮面,羞尽姹紫嫣红;再看“她”折腰把袖挥,霍如蛟龙出海;又看“她”挑纱戏情郎,风情万种、迷迭四方。

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她”优美的舞姿中,便是水玲珑都忍不住被那如梦如幻的景象吸引,但水玲珑提起有心理准备,是以,一直努力保持着高度警惕。她的余光,留意着云礼一行人的动,。姚俊杰让她看到的景象正在一点点地应验,姚欣成了荀枫的妻子,怀的极有可能是大周未来的太子,而她也再度有孕,诸葛钰不在身边……所以私心里,她希望云礼和姚庆丰成功。

但她刚刚试探荀枫,荀枫又像是有备而来。

舞池里的西施开始扬纱旋转,越来越快,人群里爆发出了阵阵唏嘘和掌声,伴舞的女子跪地,仰面抖动衣袖,做出波涛四起的景观。

姚庆丰和云礼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云礼微微颔首,姚庆丰对舞蹈班子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会意,掏出火折子一路自台子四角点了过去。

众人就看见四柱烟花砰然绽放,在暗沉的大厅闪动起了夺目的色泽,西施越转越快,烟花越闪越亮,众人纷纷拍手叫好!连荀枫也忍不住醉意,狠狠地喝了一声“好”!

西施翩然飘下中央的小圆舞台,以纱自男宾们的脸上缓缓扫过,有大胆的男宾伸手去抓,“她”却狡黠一笑,一个旋身轻松避开。转着转着,“她”来到了云礼这一桌,“她”娇美一笑,颠倒众生,云礼便露出陶醉的神色。

然而,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她”单臂一抖,一把长长的匕首滑入手中,笑容僵在唇角的那一瞬,她挥着匕首刺向了云礼!

“护驾——快护驾——”姚庆丰厉声大喝!

为了达到理想的舞蹈效果,厅内熄了大半的烛火,习武者不受影响,普通人却有些看不清路了。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而随着姚庆丰的这声厉喝,原本在舞台上翩然起舞的舞姬们也纷纷拔出藏于腰间的软剑冲向了人群。

那些侍从自不用说,拔剑就砍,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殿内已经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惨叫。

郭焱在厅内发生暴动的第一时间便跳到了水玲珑身旁,紧紧地拉着她的手,并随时与冲过来的刺客搏斗。令他无比诧异的是,那些刺客看似盲目挥剑,实则目的明确,比如,没有人刺杀他和水玲珑!有好几回,刺客的剑明明都砍伤了他们身旁的宾客,却又当他们俩是南瓜一样转头离开。

姚庆丰的目的非常明确,那就是除掉荀枫,除掉忠于荀枫的奸臣,当然,因为她女儿的缘故,他不会给荀枫安上任何不利的罪名,相反,荀枫还将因为“护驾光荣”而被冠上“烈士”的称号。那些死在刺客手里的奸臣也将以“护驾良臣”之名载入史册,流芳百世。

姚庆丰得意地看向荀枫,他被下了软骨散,舞姬们跳舞的时间正要够软骨散发挥功效,西施表面是刺向云礼,实际却要横着削掉荀枫脑袋的!

这很残忍,他承认,但谁让他企图颠覆云家的江山呢?他妹妹是太后,他侄儿是皇上,他干女儿是皇后,姚家满门荣耀与云氏江山息息相关,更遑论他还害了他女儿,那么,他唯有咬牙,送荀枫去黄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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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放你离开(题外必看)

更新时间:2014-9-24 11:53:51 本章字数:17553

然而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就在姚庆丰沾沾自喜,以为西施要削掉荀枫脑袋之际,那名刺客却根本没有改变方向,直直地刺向了云礼!

而原本按照云礼的武功,足够应付一名杀手的行刺,但不知为何,云礼刚一运功便感觉浑身无力!

姚庆丰一直盯着云礼,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他吓得勃然变色,抬掌便要朝刺客袭击,但他也和云礼一样,浑身无力了……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问题的关键!

如果该喂给荀枫的药……喂入了他们自己肚腹,只能说明有人对酒动了手脚!

邓公公!

但他没机会盘问邓公公了,因为他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可怕到他连“护驾”这两个字都梗在了喉头。钀鐻遽晓

他借着稀薄的月光朝混乱的席位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倒在地上的全都是他们的人!

天啦!怎么会这样?

另一边,水玲珑牵着郭焱的手,仔细地注意着大厅的情况,尽管混乱,但以她的目力能够看得清清楚楚,曾经她吩咐郭焱暗中保护的官员而今一个个丧命在了刺客的剑下,姚庆丰的眼底浮现起极强的诧异……

水玲珑眯了眯眼,大致明白了双方的计策。云礼和姚庆丰先是对荀枫下药,毒药不大可能,毕竟这是阿诀的府邸,真要是饮食出了问题阿诀很难摘干净,应该是软骨散一类限制人行动的药物,同时,他们还买通了杀手刺杀荀枫和那些效忠荀枫的臣子,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荀枫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愣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陷害是柄双刃剑,威力越大,所遭的反噬就越大,如果他们不曾试图杀掉那些爪牙,荀枫也没机会干掉他们的臂膀,等于,他们召集群臣于此,简直是给荀枫做了嫁衣!

姚庆丰和云礼的计策是好的,可惜,荀枫技高一筹罢了。

水玲珑看向阴冷笑个不停的邓公公,摇了摇头,若是没有足够强大的内应,李妃如何能够得逞?云礼纵然励精图治、德厚流光,在识人方面终究逊了太多。如果太平盛世,云礼毫无疑问会成为一届勤政爱民、受百姓敬仰的好皇帝,可关键是,中途杀出个狡猾如狐、残酷如虎的荀枫,云礼的满腔热血、满腹经纶便毫无用武之地了。

一念至此,水玲珑反而觉得荀枫更似云家人,更像女帝桑玥和曦王慕容拓的后代,也更有与太上皇一较高下的能耐。可惜了,南越的慕容皇室没有这号人,不然的话,荀枫转头去南越争皇位岂不更名正言顺?

水玲珑松开郭焱的手,示意郭焱去救那些官员:“不用管我,荀枫不可能杀我的。”

郭焱不放心,水玲珑再三坚持,郭焱只得叮嘱了几句,便冲进了混乱的场面。

郭焱刚走,一道暗影悄然靠近水玲珑,一把掐住了她的手腕……

厢房内,姚欣困乏,躺在床上便不大想说话。

董佳琳递了一块红豆酥给她,并柔和地说道:“姐姐,你晚上没吃多少,用些点心吧。”

在姚府时,董佳琳叫姚欣姐姐,现在,董佳琳还是叫姚欣姐姐,称谓没变,意义却截然不同了。

姚欣厌恶地撇过脸,发自内心瞧不起这种背叛丈夫,构陷无辜,道德沦丧到了一定程度的女人。

冯晏颖则是略显尴尬,表弟和表妹家道中落,走投无路来投靠她,是姚家收留了他们兄妹,现在表妹非但不知恩图报,还与姑爷勾搭上了!说好听点儿,这叫情难自控;说难听点儿,这叫养不熟的白眼狼啊……姚大夫人为此没少骂她,若非看在智哥儿和佟哥儿的份上,姚大夫人估计会将她扫地出门!

这个表妹,当初她那么严厉地警告过她,她却仍执迷不悔,真是……气死她了!

董佳琳没管表姐想什么,她既然选了这条路,就再也没有退路。她放下手里的糕点,笑容不变:“是不是糕点不合姐姐胃口?姐姐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叫丫鬟去膳房领。”

姚欣懒得听她聒噪,缓缓地躺下后,说道:“我困了。”

董佳琳碰了个软钉子,眉梢微微一挑,温声道:“既如此,姐姐好生歇息,我和表姐在偏房,有需要的话唤我们一声。”

姚欣闭上眼,不答话。

冯晏颖尴尬得无地自容,一边是小姑子,一边是表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很难做人啊。

二人去了纱橱后的小隔间,姚欣缓缓睁眼,吩咐金桔道:“你去荟宾阁看看,怎么还没结束?如果离结束的时辰尚早,我们便先行回府。”

“是。”金桔走出了房间。

姚欣再次阖上眸子,不多时,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董佳琳自门缝里打量着姚欣,发现她睡着了才轻轻关上房门,似乎有话对冯晏颖说,冯晏颖却早她一步,握住她的手臂,蹙眉道:“刚刚人多,我一直没机会找你问个明白,你和我说说,你与荀世子到底怎么搞的?我不是提醒你不要和穆华……好了,现在穆华是荀世子,可荀世子比穆华更不能招惹,他是姚家的姑爷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董佳琳的瞳仁动了动,面无表情道:“已经这样了,表姐你再气我也不能把孩子打掉又回郡王身边。”

冯晏颖被顶了一句,眉头皱得更深:“你……你现在翅膀硬了,耳根子也跟着硬了,是不是?”

董佳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冯晏颖适才意识到刚刚激动过度,音量略有些高,她吞了吞口水,小声道:“我婆婆倒也罢了,整天叫得最厉害,但真要她干点儿啥坏事儿,她没那胆子,可我公公……他表面仁慈温和,真要发起狠来是很可怕的,他最疼的就是姚欣,比疼姚成还多!你这回呀……真真儿是踢到板子了!”

“我不是没被浸猪笼吗?”董佳琳弱弱地反问了一句。

冯晏颖一愣,她突然转弯转这么快自己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董佳琳凝了凝眸子,笃定地道:“表姐你曾说如果我背叛了郡王就会被浸猪笼,哥哥的仕途会受到影响,但你看,我从郡王姨娘变成世子侧妃,哥哥的仕途一如往常,而且我向你保证,在不久的将来,我和哥哥都会有更好的发展。”

更好的发展?冯晏颖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董佳琳顿了顿,眼神微闪道:“荀家经济早年被诸葛家打击得太厉害,有些地方周转不过来。 姚家的产业都是交给表姐夫打理的,如果表姐夫愿意出面分担一些军费开支……”顿了顿,她神色一肃,“表姐,不仅我和哥哥,就连表姐夫也前途无量啊!”

冯晏颖闻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以一种难言置信的眼神瞪着自己的表妹:“军费?你们好端端的要军费做什么?难不成你们要养私家军?”

董佳琳不语,冯晏颖只是随便猜猜的,眼下瞧表没的神色分明是自己猜对了呀!冯晏颖脸上的血色霎那间褪去:“你……你们……难道……荀世子他……想谋朝篡位?”

哐啷!

重物倒地的声音!

董佳琳和冯晏颖俱是一惊,面面相觑后董佳琳的眸色一厉,一把推开房门,就听见珠帘响动,她绕过纱橱望向大床,哪里还有姚欣的影子?

冯晏颖瞠目结舌:“好……好像是姑奶奶……”

什么好像?根本就是!

董佳琳的眼神一闪,正色道:“快点抓住她!不能让她跑回去向姚老太爷和老太君告密,他们二老一定会打死表姐夫的!”

不,是他们一定会夺了姚庆霖掌管姚家经济的大权!她本来就后台不够,若再失去姚庆霖这块好牌,她在荀枫的眼底就真没什么价值可言了!她卑微了那么多年,难道要她的孩子也因为身份低人一等而卑微地活着吗?绝不可以!

姚欣是绝对不会为了荀枫而去求姚家背叛皇上和太后的,而如果这时她挺身而出,替荀枫争取到姚家的经济大权,她就比姚欣的功劳大多了!

其实,荀枫需要这笔钱财不?非也,荀枫最擅长商道,他赚的钱比国库的银子还多,又怎么会贪恋姚家的横财。她真正想让荀枫看到的是她无与伦比、永不背叛的决心!

冯晏颖支支吾吾道:“不是,我……我都还没和你表姐夫说呢,老太君和老太爷怎么会打死他?”

董佳琳的脸色一沉:“表姐!你和我是什么关系,当初我又是怎么进入姚家的,这些你都忘了吗?这话我既然开了口,你以为你能摘得干净?现在已经不是你和表姐夫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姚家信不信的问题!你不要怀疑老太爷对女帝桑玥的忠诚?为了她,为了她的后代,老太爷一定会大义灭亲的!”

想起丈夫提起的陈年旧事,冯晏颖顿时觉得董佳琳的提醒不无道理,她咬了咬牙,提起裙裾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董佳琳捂着肚子紧随其后,按月龄算,她比姚欣早孕一月,不出意外,她将诞下荀枫的长子或长女,除开嫡子,便以长子为尊……

不知想到了什么,董佳琳的瞳仁一缩,加大了步子,却因太急切的缘故脚一崴,整个人撞到了硬邦邦的八仙桌。

“啊——”肚子一阵绞痛,她缓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救命……救命……”

咚咚咚!

谁敲响了房门。

“我疼死了,快请太医!呜呜……”

“太医啊,今天来参加宴会的没有太医。”

“大夫!那就去请大夫!”

青铜撇了撇嘴,公主殿下,您想请的不是大夫,是驸马吧?大夫早看过了,您的伤势没有大碍,挠破了点儿皮又摔肿了屁股而已。

三公主趴在床头,俊俏的小脸皱成一团,死郭焱臭郭焱,居然撇下她独自去吃酒!他不知道她很疼吗?他都不能陪陪她吗?她又不是故意假怀孕的!她……她想做母亲,想自己骗自己一下都不行啊?

想着,眼底落下泪来。

青铜瞧自己公主相思病又犯了,微微一叹,说道:“行,奴婢去请驸马,奴婢会对驸马说,您伤口红肿,浑身抽筋儿,喘不过气来!”

三公主哼了哼!

青铜走后不久,屋外传来那阵敲门声。

三公主眼睛一亮,郭焱果然是关心她的,嘿嘿,来得这么快!

三公主一把掀开被子,什么屁股疼、腰背疼、手腕疼,统统都抛诸脑后了,她心里满满的全是喜悦,她胡乱穿了鞋子便行至门口开了门。

咦?

没人?

她跨出门槛,往右边望了望,没看见郭焱又往左边望,可她尚未转过脸便觉着后颈一痛,尔后失去知觉倒在了地上!

水玲溪丢掉手里的木棍,蹲下探了探她鼻息,发现没死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她招呼身边的两名孔武有力的妈妈道:“快把箱子抬来!”

两名妈妈依言从隔壁房间搬来一个暗红色的大木箱。

“把她弄进去!”水玲溪拍了拍手,冷声吩咐。

妈妈们不动声色地将晕厥的三公主抬入箱子里,并阖上箱子门上了锁,继续等待水玲溪的命令。

水玲溪用帕子擦了额角的汗,唇角泛起一抹冷笑,真以为她吃饱了没事儿干和郭蓉打架吗?要不是为了弄伤三公主,让三公主没办法吃酒席,她会愿意像个泼妇似的与人干架?原本呢她想了无数复杂的法子,却没想到郭蓉那个蠢货竟然主动挑衅她!这么完美的时机她若不抓住,肯定会遭天谴!

摸了摸光滑的箱子,她神秘一笑,道:“走侧门!”

两名妈妈用绳子捆了箱子,再用扁担挑在肩头,追随水玲溪往侧门而去。

待到她们消失在夜幕中,司喜适才松开捂住嘴巴的手,拔腿奔向荟宾阁!

可没走上两步,某间厢房传来一声巨响,像是谁踢倒了凳子,或掀翻了桌子!

司喜刚偷听了水玲溪的墙角,心虚得不行,这会子哪怕蚊子嗡一下她都得吓跳!是以,她几乎是本能地踅步而回,进入三公主的房间并轻轻合上了房门。

司喜静静聆听着外边儿的动静,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和大口大口的喘息声自门口经过,她揪住衣襟,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直到那些声音渐渐远离,司喜才小心翼翼地开了条门缝儿,瞄了瞄,无异常,再开大点儿,把脑袋探出去瞄了瞄,仍无异常,司喜直起身子,跨出了门槛。一缕微风拂面,吹动一线白光,她定睛一看,却是一方女子丝帕。那丝帕的颜色高贵到令她一眼相中,她四下看了看,躬身将丝帕拾在了手里。 忽然,她听到了似远还近、似有还无的女子呜咽。

“救命……救命……”

像女鬼似的,阴森森,令人毛骨悚然!

司喜打了个哆嗦,没管这种求救,因为谁的命都不及三公主的重要!

她马不停蹄地奔向了荟宾阁,荟宾阁暗沉如墨,只剩刀光剑影,晃得触目惊心!她吓得差点儿掉头跑掉!但一想到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水玲月手中,她又壮着胆子、举着盘子,遮住脸,自以为看不见刺客,刺客便也看不见她地朝水玲月靠近。

其实,刺客根本懒得鸟她!

好容易靠近了水玲月,她整个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她简单禀报了水玲溪打晕三公主并将之掳走的过程,没提其它的异状。

水玲月点头,极其小心地挪动步子,时不时推开倒在她身上的尸体,走向了水玲珑。

“不用管我,荀枫不可能杀我的。”

“不行,万一误伤了呢?”

“不会,荀枫肯定吩咐过刺客,不能杀的绝对不能动!你快去吧!”

郭焱一走,水玲月便抓住了水玲珑的手腕,水玲珑一惊,看也没看便要出拳,水玲月忙道:“大姐!是我!”

水玲珑的手僵在半空,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了?现在这么危险,你乱窜不怕被剁成肉酱?”

“你跟我来,有急事!”水玲月拉着水玲珑溜出了混乱的大厅,一名刺客眼尖儿地察觉到了她们的动静,不能离开,这是保命的基本条件,刺客掂了掂手里的剑,运足内力就要射向她们二人,却突然身子一僵,口吐鲜血倒了下去。

荀枫神色淡淡地收回手,继续与被挟持的云礼谈条件:“……我刚说了那么多,你考虑得如何?是看着我把满朝文武一个一个杀干净,还是你主动禅位于我……”

水玲珑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看了一眼,水玲月却扯着她迅速离开了原地,一边走,水玲月一边担忧地道:“三公主被水玲溪打晕装进箱子里了,看方向是去往侧门,我们赶紧在她们离府之前救下三公主!”

走得略快,水玲珑胃部不适,停住脚步猛一阵狂吐,吐完,以帕子擦了嘴,喘着气问道:“我凭什么相信你?指不定你和水玲溪合伙设了一个局,等着我往里跳呢!你我之间,不共戴天的破事儿少吗?”

水玲月拍了拍脑门儿,叹道:“好吧,你非逼着我说,我说就是了,实不相瞒,宫里太寂寞太清冷了,从前有十二王爷在,日子还好打发,自从太上皇将十二王爷抱去太后的寝宫,我每天都度日如年!旁人都骂水玲溪如何如何不知廉耻,我却很羡慕她!起码她有自由!这回五妹和侍郎婚礼,我向皇上求了恩典,说想来探望你,皇上准了。我知道皇上很在意你,你若替我开口,皇上一定会放我出宫的!”

哪怕像水沉香那样被逐出皇城她也在所不惜!

水玲珑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须臾,问道:“你刚说她们往哪个门去了?”

“侧门,咯,到了!”抬箱子的妈妈们停住脚步,其中一名出声道,“二小姐,侧门到了,侧门也是要拿对牌的,没有对牌的话不好带东西出去。”

对牌她当然弄到手了,水玲清那个糊涂蛋最容易忽悠了。水玲溪从荷包里摸出对牌,走上前,欲递给门房,这时,姚欣神色匆匆地自身后而来。

“水小姐!”姚欣忍住无尽的惶恐,笑意如常地叫住了她。

水玲溪的手一抖,对牌差点儿掉在了地上!她徐徐转身,强迫自己露出和煦的笑容:“哦,是荀夫人啊,你不去参加筵席,跑来这里做什么?”

几乎是从牙缝儿里挤出来的声音!

怎么会是她?姚欣和水玲珑那个贱蹄子一样,生来就是克她的吧?这么关键的时候,万一被揭穿,她可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姚欣哪里有功夫揭穿水玲溪呢?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是碰巧与水玲溪遇上才装作很淡定地打了声招呼。

姚欣笑了笑,道:“哦,我有些不舒服,就和父亲说了先回府,前门太远,我走不了那么多路便让金桔把马车停在侧门了。”

说着,摸了摸肚子,告诉水玲溪自己是孕妇。尔后,脑海里暮然闪过异样思绪,水玲溪又是缘何来到侧门了?且看水玲溪与仆妇的样子,似乎在搬什么东西出府!

这么想着,姚欣露出了匪夷所思的神色。

水玲溪绝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强的慌乱,却以姚欣的话圆了自己的场子:“哦,我上次与五妹说起江南绸缎比京城的好,五妹夫是江南人士,府里备了不少江南绸缎,五妹送了我一些,前门的确太远了,我这不和你想到一块儿么?就走侧门了。”

扬了扬手里的对牌,示意自己是得到主母允许的。

本来侧门离厢房比较近,这是实话,可两个都撒了谎的人再细细一品味对方的话,便像照镜子似的觉得对方也在撒谎。

二人不由地同时朝对方看去,又不由地同时收回了视线。

姚欣讪笑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都走吧!”

不管水玲溪要从侍郎府搬运什么东西,哪怕是金银珠宝也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而在水玲溪看来,甭论姚欣做了什么恶事,即便杀了人放了火,她水玲溪也没道理过问,侍郎府的破事儿,她看都懒得看两眼!

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各怀心思却又故作镇定地走出了侧门。

“你确定是侧门?”水玲珑狐疑地问。

水玲月点头:“确定!去往侧面只有一条路,司喜说她们就是往那儿去的。”

水玲珑反而松了口气:“侧门我安排了人,水玲溪提前离府的话会有人跟上,三公主不可能出事,你放心吧。”

水玲溪劫持三公主必是得了荀枫的授意,这女人虽恨荀枫入骨,却更惧荀枫入髓,荀枫逼她办事,她焉有不应的道理?荀枫抓三公主,除了胁迫太后和郭家没别的,所以,水玲溪除了下点儿迷魂药,不敢对三公主做过于危险的举动。而一旦水玲溪上了马车,就会立刻被岑儿控制。

现在,她更担心荟宾阁的战况,姚俊杰让她看到的景象大概真的要一一上演了,这天下迟早易主,今晚或许就要剧变。如果她实在阻止不了荀枫称帝的脚步,便只能带着亲人离开,她是漠北皇室遗孤,体内流着董氏血脉,大周容不下她,她就和诸葛钰、郭焱一起打下漠北的天下!有了漠北与喀什庆的掣肘,荀枫想再纳她为妃至少得努力好多年,而在那之前,她或许能找出改变今生命运,并破解轮回的法子。

水玲珑拉着水玲月快步走向了荟宾阁,冯晏颖躲在假山后,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幸好她跑得快,提前躲进了假山洞,要是被水玲珑逼问,她真担心自己一不留神露出马脚。

眼下一耽搁,姚欣怕是已经走远。

冯晏颖想了想,快步奔回了厢房。

一进入厢房,她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紧接着,她便瞧见董佳琳躺在地上,气息奄奄。

她一个箭步迈至董佳琳身旁,将她抱入自己怀中,颤声道:“琳儿你怎么了?你怎么流了……流了好多血?我……我去叫大夫!你撑住啊,一定要撑住!”

说着,就要放平董佳琳去请大夫,孕妇出了问题不能随意挪动,这点常识她还是有的。谁料,她刚站起身,董佳琳就抓住了她的裙裾:“表……姐……”

冯晏颖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你别说话,你挺着啊,我这去叫人!”

“不……等等!”董佳琳仿佛用尽了全力,说道,“姚欣怎么样了?她怎么说?”

冯晏颖急死了,这个节骨眼儿上你怎么还有心情管姚欣?“我没追到她,半路碰到世子妃与太嫔娘娘,我……我有些心虚就躲着了,一躲……耽搁了不少时间……”

董佳琳恨铁不成钢地蹙了蹙眉,痛得接连倒抽凉气:“表姐,你先别请大夫,你……你找人……阻止姚欣……回府……”

“我怎么阻止啊?姚府是她家,她想回自然回了!”冯晏颖隐约猜到了什么,却不敢往下猜。

董佳琳死死扣住冯晏颖的裙裾,几乎要捏出几个洞来,而她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冰冷的犀利:“表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她只要走漏风声……表姐夫就活不了,在她和表姐夫之间……你自己选择一个吧!”

冯晏颖惊讶得捂住了嘴:“不……不会的……相公什么都没做,老太爷不会杀掉相公的……”

董佳琳冷笑:“不杀?就算不杀……可为了防止你们拿姚家的钱帮荀枫,老太爷也一定会夺了表姐夫的经济大权……说不定……还会把你们……赶出京城……以防止你们……与我密谋……”

冯晏颖的眼底出现了一瞬的浑浊,似是被蛊惑了一般,但很快又再次恢复清明,她扯出自己的裙裾,后退一步,像看着一名陌生人似的看着董佳琳:“你变了!你真的变了!你的温柔、你的良知、你的道德都去哪儿了?我不能这么做!哪怕我喝西北风也不能陷害自己的小姑子!今天的话我权当没听见,姚欣那边我尽量说服她别把你供出来,但是从今往后,我……我再没你这种亲戚!”

言罢,抹了泪转身。

却忽然,一名侍从敲响了房门:“董佳侧妃,世子那边忙得差不多了,着我来接你。”

冯晏颖下意识地朝董佳琳靠了靠。

董佳琳眼神一闪,一把抓住她满是薄汗的手,一字一顿道:“要么照我说的做,要么我告诉荀枫,我好意劝降你,你却故意害我的胎!世子最恨别人伤害他的骨肉,这胎保住保不住,你,都逃不掉了……”

水玲珑忍住通身疲倦赶到荟宾阁时,战况已经结束了,荀枫负手站在圆台上,长身玉立、风华绝代,于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神魔俱怕的龙威,他明明穿着银白锦服,水玲珑却仿佛看到了他明黄色龙袍加身,霸气恢弘,捭阖纵横的模样。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签了字的,带家属离开;不签字的,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水玲珑的耳畔不断飘荡起这三个字的回音,整个人如临幻境,轻飘飘的,像踩在了棉花上。

云礼如何,姚庆丰如何,水航歌又如何,她统统看不见了,这样的荀枫强行占据了她所有视线,连一块墙壁的边角都挤不进来!

荀枫似笑非笑地看向她,并朝她伸出了右手:“玲珑,到朕身边来。”

水玲珑霍然惊醒,像在水底憋到了极限才突然冲出水面获得呼吸一般,她猛得吸了口凉气,她再定睛望向荀枫,发现荀枫正在与邓公公交涉什么,根本没注意到她。

她居然出现幻觉了……

定了定神,水玲珑迅速在人群中搜索郭焱的身影,发现郭焱就在她前方三米处,她大踏步行至郭焱旁侧,握住了郭焱的手。

郭焱的脸色非常苍白,刚刚在拼杀的途中又晕倒了一次,好在刺客没对他下杀手,或许荀枫是投鼠忌器,知道玲珑在意他。

荀枫还是注意到水玲珑了,在水玲珑与郭焱亲密接触的那一刻,他眸子一紧,迸发出了两道犀利的寒芒:“怎么?世子妃是在劝郭将军投诚呢,还是拼死顽抗呢?亦或是……在等诸葛钰从喀什庆赶回来救你们?但我想,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啊。”

说着话时,他在笑,带着一种乖张的自信和妖邪,嘲笑所有负隅顽抗却只能徒劳的人。

水玲珑的眸子微眯了一下:“喀什庆的圣火是你动的手脚?”

荀枫似是而非地一笑,目光自殿内的景物一一逡巡而过:“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但实事求是,我武功不如诸葛钰,禁地那种地方,我潜不进去。只不过……”

“只不过你知道圣火会灭!所以才选了诸葛钰不在京城的时机故意高调地现世,以激起皇上和姚大夫人对你动杀心。然后,你再将计就计,把京城……一锅端了。”水玲珑不疾不徐地分析着,看来,圣火是人为造成的熄灭!

荀枫并不否认,他的确是算准了时机的,也不能说算准,他从几年前就知道圣火将会于去年冬季或者今年春季熄灭。圣火对喀什庆意味着什么,他非常清楚,那是相当于传国玉玺一般神圣的存在,圣火没了,呵呵,喀什庆就等着一起灰飞烟灭吧!

喀什庆的事,水玲珑鞭长莫及,她只想解决当前的难题。

荀枫大概不知道三公主没有被水玲溪带走的事,只要控制了三公主,便相当于控制了郭家,难怪荀枫这么有恃无恐了。那么,自己是否可以利用这点儿空子溜之大吉呢?

眼珠子动了动,水玲珑正色道:“我想走,世子你放不放人呢?”

荀枫淡淡地笑了:“不放的话怎样?”

水玲珑双目如炬道:“宁死不屈!”

荀枫的眉心一跳,愣了一顺,继而仰天长笑,过后,他含笑的目光锁定水玲珑清秀美丽的容颜,并勾起嫣红的唇角,说道:“好一个‘宁死不屈’!论心机论手段,你不逊于我,我能走到今天,不过是因为没你那么多顾虑罢了。现在,我就和你来一场不比实力,只拼运气的较量!”

水玲珑狐疑地挑了挑眉!

荀枫又道:“我知道你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这样,我把大周的国门为你敞开,王府的人和郭焱也能随你离开,我以性命起誓,绝不为难你们其中任何一个!也绝不拿南水西掉的工程威胁喀什庆!但水玲珑,如果你有求于我,记住了,拿你自己来换!”

水玲珑的神色变了变,脑海里隐约闪过什么,但太快没及时抓住,只眉梢一挑,凝眸道:“多谢了!希望你一言九鼎,不要出尔反尔!”

荀枫的手心渗出了粘腻的薄汗,这一次,他的的确确在与水玲珑赌博,他只有一半的把握水玲珑会来求他,但万一老天爷买了水玲珑的账,他便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他是天龙之命,水玲珑是封邑之贵,若无水玲珑,他的运势无人能及,但水玲珑深深地影响了他今生鸿运,所以,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当真没底,不确定老天爷会站在谁这边。

看着水玲珑与郭焱越走越远的背影,他的呼吸渐渐染了一丝莫名的沉重,似乎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自从被那个女人伤透心后,他就发誓再也不为谁心动了。可瞧啊,他竟有些难受!

“水玲珑!”

水玲珑听到荀枫唤她,以为荀枫要反悔,而恰恰此时,水玲溪身边的一名妈妈来了,她连滚带爬地折腾到荀枫脚边,哭着讲了几句,荀枫眼底杀机一现,水玲珑的汗毛竖了起来!若她猜的没错,那仆妇是在状告三公主被不明人士救走一事,现在,荀枫失去了能够挟制郭府以及太后的棋子,还能……心甘情愿地与她赌博?

水玲珑徐徐转身,将惊悚塞进心底,神色一片平淡,眸光静若冰湖:“世子爷莫非是反悔了?”

荀枫握了握拳头,额角的青筋一根根抖动,像要随时爆裂开来:“没有,我只是最后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求我,就用你自己来换!”

水玲珑不假思索地冷声道:“世子放心!我水玲珑一不要荣华富贵,二不贪权势地位,我不会求你的!”

荀枫一拳砸碎了旁边的柱子!

水航歌却是看着为水玲珑几乎丧失理智的荀枫,眼底闪动起了意味难辨的波光。

出了大门,王府的马车停在路边,水玲珑和郭焱上了马车,柳绿和枝繁正在用帕子清洗三公主的脸,水玲溪被绑了手脚坐在软榻上,岑儿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郭焱先是一惊,随即坐在了三公主旁边,急切地道:“她怎么样了?”

岑儿道:“被人敲了一下,不碍事。”

郭焱神色稍霁,不用谁解释他也明白肇事者是谁了,他二话不说便踹了水玲溪一脚!他不打女人的,但这种前世构陷他们母子三个,今生又害他妻子的畜生,他着实没必要把她当人看!

水玲溪当场喷出了一口鲜血,要不是被岑儿点了哑穴,她只怕要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哀嚎了。

水玲珑冷冷地扫了她一眼:“怎么揍都成,留她一条命即可。”

水玲溪无比惶恐地看着水玲珑,想哭想叫,奈何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水玲珑无视她的楚楚可怜,不作死就不会死,她放过水玲溪很多回了,但水玲溪都不珍惜,这便怪不得她了。水玲珑觉着她恶心,拿过绸布套在了她头上,尔后对郭焱吩咐道:“你回去收拾好东西,明天我们出发,先去喀什庆与诸葛钰会和,再商量后续的计划。”

郭焱点头,忽然,头脑一阵眩晕,他又险些昏倒!

水玲珑摸着他汗渍斑斑的脸颊,心疼地道:“你究竟是怎么了?把脉说毫无异常,可你分明越来越虚弱。”

郭焱的眼神闪了闪,抱住她,将头埋在她颈窝,若无其事地道:“我累,最近起早贪黑的,我累得不行。”

“真的……是这样吗?”水玲珑的心口隐隐作痛,莫名其妙地痛。

郭焱就抱着她笑:“当然是真的了!你好好养胎,什么都别想,明天我来接你们。”

水玲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道:“嗯,好,我们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什么轮回,什么命运,统统见鬼去吧!

她不信她人都不在大周了,那劳什子轮回还有本事再把他们几个轮一遍!

马车抵达王府,郭焱目送水玲珑下车,望着她逐渐消失在暗夜里的身影,眸子里迅速窜起一层水雾,他按住胸口,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他又伸出手,仿佛是一瞬的恍惚,只能看见森森白骨。

垂袖,摸上水玲珑为他缝制的衣衫,淌下一滴泪:“玲珑,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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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一周,码字大结局。

原先打算一万一万地写,自然结局,现在改变主意了,一次性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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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缘,好聚好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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