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

皇宫城楼上，楚国新皇赫连祁低呼了一声。

他眼睁睁看着母后消失，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生平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对母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他曾经欣喜于母后变强大，惊喜于母后成为楚国信徒和子民的精神支柱，窃喜于母后的实力支撑起了他的皇位……

可是当刚才，母后用一种男人的威严的声音说话时，虽然表明了她是羽神的附身，可是，赫连祁还是感觉到了害怕。

对于未知的恐惧……

他不顾大臣们的阻挡，急匆匆跑下城楼，到神殿广场上去寻找母后的身影。

然而哪里也没有。

母后只是消失了一会，可是他有一种预感，好像要跟母亲永诀了一样，心里空落落地疼。

月无痕漂浮在半空，望着底下赫连祁惶急的模样，却是无法相助，只能徒劳看着这位新皇手足无措。

“我这是……死了吗？”

她抬起手，却看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看到一层淡淡的透明的影子。

她的身体还在地下，被羽神封在了通道里。

她也感觉不到自己和绯月城堡的联系了。

如果她死了，那么她的身体会不会变质，腐烂？那么丹田里面的绯月城堡呢，里面的小绿和祖呢，还有那么多白骨骷髅的存在呢……

他们怎么办！

“赫连祁！你看不看得见我？喂……”

月无痕试着让自己下落，飘到新皇赫连祁的面前。她朝他挥手，呐喊，但是赫连祁对她没有反应。

甚至，他直接从她的“身体”穿了过去。

月无痕感觉自己被一阵风吹散，又聚合。她无奈地叹口气，刚才羽神和旋矶圣君等那么多高手在，都没有发现她的存在，现在一个实力不高的赫连祁又如何能感觉到她呢？

“山鹰。”

月无痕飘到被羽神封死的通道入口，停了一会，却是没办法将入口打通。

山鹰的身体就在入口处不远，她现在怎么样了？连看也看不见。

月无痕恨得牙根儿痒痒，只想把羽神大卸八块。

怎么办怎么办！

她在半空团团转。

突然，她在逐渐散去的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司空雨！”

她飘了过去，挡在司空雨面前。

风语商会的楚京掌舵人，穿着深紫色华丽的锦袍，却能在人群之中隐藏气息，并没有惊动人们的注意。

他是发现神明和高手们降临后赶来看情况的，目睹了羽神和众位强者的对话，脸色有些沉重。

深深地盯了正在如火如荼建造的神殿一眼，他转身离去。

“司空雨，你也看不见我吗。”

月无痕有些气馁地跟在他的身后，漫无目的飘荡。她想她现在大概是魂魄状态，是一只新鲜的女鬼吧？

能在日光下行走的鬼魂也真是够溜。她自嘲地给自己暗暗点赞。

“公子，您回来了。”

风语商会后面的私宅，貌美如花的侍女恭迎司空雨回归。

静室，香茶，司空雨握着茶盏，在窗前坐了良久。

无意间转头，目光扫过墙角穿衣镜，便是一凝。

光滑明亮的镜面，映着大开的隔扇门外翠绿的庭院，亦有一道淡淡的虚影隐隐显露其上。

熟悉的少女的身影。

虽然那么浅淡，那些虚无，司空雨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他凝眉，放下茶盏走过去，那道影子却是一直在镜面上浮现，而且能够移动，做出动作，且和他有互动。

对他招手，似乎还对他笑。

司空雨不确定是不是笑，影子太浅，五官并不分明。

可能是嘴巴的地方，一直在动。

“什么东西？”他谨慎而严肃地盯着影子。

——什么东西啊，我是人。

月无痕无力地说着，然而传达不出声音。

她跟着司空雨飘到他这里，无意中发现自己能在镜子上显影，很有些兴奋。然而兴奋过后再次无奈了，彼此还是不能沟通。

这可怎么办？自己一个鬼魂，又不能回到身体里去，又不能……

嗯，等等，身体……

附身？

月无痕心头灵光一闪。

“公子，这是……”

侍女端着新蒸好的点心进来，手中托盘突然一歪，点心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她却直直站在那里，眼神呆滞。

训练有素、实力高强的侍女，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同时，司空雨发现镜子上的虚影不见了。

“司……咳咳，司空雨……”

月无痕发现，用别人的身体并不舒服，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她试着朝前走，腿却不好使，扑通摔在地上，腻了满膝盖的点心。

灵识里，侍女本人的意识还在激烈挣扎，想要夺回主导权。

——你乖一点，我就占用你一小会，一小会儿就好。

月无痕安抚着身体本主，一面对司空雨露出无奈的笑容。

在司空雨看来，他这个侍女此刻就像犯了癔症一样，坐在地上咧着嘴流口水……

“带她下去。”

司空雨唤来了其他几个侍女。

月无痕被人往出拖，急得蹬着腿儿挣扎。

“司空雨我是月无痕！月无痕！我被打死了我附身呢！快放开我！”

因为别人的舌头不好使，她急乎乎喊完这句话，咬了好几次舌头，疼得掉眼泪。

司空雨愣了一下。

而后急急遣退其他侍女，关起门蹲到月无痕面前。

“平轻舟给你的是什么精华？”他盯着她问。

“雷！雷系元素精华！”月无痕咬着舌头抢答。

对了。这是只有三人知道的秘事，司空雨确定了月无痕身份。

月无痕腿软脚软地狼狈坐在点心渣子上，好容易才把自己附身的前因后果说清楚。

司空雨脸色渐渐凝重。

“大陆通道，竟然出现了这种东西……”

月无痕还惦记着自己的“尸体”和山鹰。

“羽神不知哪里去了，在星空通道那里也说不定，此事很危险……可是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我和同伴从地下弄出来？”

司空雨不假思索便回答，“有。”

月无痕眼睛一亮。

“不过要委屈你。”司空雨将月无痕抱起，来到了他的后院。

后院驯兽栏，一头巨齿獠牙的魔兽正在趴着小憩。

【作者题外话】：谢谢雾岛之樱520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