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天年节气氛浓重，除夕那日街道两旁的店家与摊贩，早早的关门收摊，回家团聚。

无妄城的街道上难免冷清了些许，但张灯结彩的街道，各家各户门前的灯笼，放眼望去满是喜庆的红色。

这是卿云歌在这边过的第一个除夕。

四年已过，她早早入苍羽学院，而苍羽学院的山中生活，无人计较岁末除夕，在那只知四季的浮胧山，早已隔绝世间凡俗，不数着年月，连今夕何夕都未必知晓。

王宫内，素来清冷，从未因除夕将至而有过改变。

今年因卿云歌早早说着要过年，奴婢们将白鹿青崖按习俗装扮了一番，方才让那座冰冷的宫殿有了人间烟火味，更有了人情味。

早早白鹿青崖的奴婢们就忙活起来，平日里不太闹腾的宫殿，今日热闹得很，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没有停歇。

弑千绝下了朝，难得没去上林殿处理政事，带着莫寻等人去了白鹿青崖。

远远就听见白鹿青崖内热闹的声响，那是往年从未在王宫有过的动静。

莫寻走在弑千绝右手边，望着白鹿青崖内升起的炊烟，笑容和煦的说：“我在王宫十年有余，第一次觉得王宫有了人味。”

“果然有个女主子是必要的。”白灼昨夜收到休沐的消息后，震惊之余带着深深的怀疑，特意发信号跟蔺宸确认真假后，才匆匆带着人连夜赶回了王宫。

往年除夕，因百官初四才上朝，朝中事务都由军师与十将协助打理，比平日还要忙上几分，除夕不过是忙里偷闲吃顿好的，跟周围的人碰一杯酒草草了事。

他们守护着烛照万家灯火，却没有一盏暖光是特意为他们而留，与他们相伴的大概只有上林殿彻夜的灯火烛光，与漫天绚烂短暂的烟火。

“云歌下厨的机会可不多，好好珍惜。”弑千绝穿着一暗紫色锦服，上面绣着简单的花色，算是应了这年节的喜庆。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王后会厨艺了得。”蓝河情报遍布天外天，却对卿云歌的事了解甚少，精通厨艺这点是完全不知，且连王上都夸赞的厨艺，他迫不及待的想尝尝了，“王上，要是属下吃多了，您会看不顺眼吗？”

弑千绝眸光落在蓝河身上，虽未发一言，但眼中夹杂的压力已然道明答案。

“属下心里有数了。”蓝河正经的回答。

不能吃多，王后会累！

众人大笑，白灼的手搭在蓝河肩膀上，说教道：“这个道理都不懂，难怪你娶不到媳妇。别人做的你撑破肚子都没事，王后做的，得给王上留着。”

十将与弑千绝比起君臣，更像兄弟。

只是平日里身份有别，在外人眼中，面面俱到，维持着君臣关系，私底下却更放得开些，像这种日子更是一改往日形象。

踏进白鹿青崖，就见殿外摆放着一张长桌，上面铺着柔软的布料，上面装饰鲜花。

忙碌的奴婢们见了来人，放下手中的碗碟食材，跪下行礼。

“参见王上。”

“免礼。”弑千绝环视一圈，不见卿云歌身影，径直走进正殿。

莫寻跟着进了正殿，十将倒是饶有兴趣的去研究那张桌上的东西了。

“王后呢？”莫寻见上座那位主子未出声，只好开口。

“王后还在准备晚膳。”奴婢端上茶水来，放在两人身侧。

“只有王后一人在忙？你们不去伺候着？”莫寻蹙眉责问。

“王后吩咐了，只有舞姑娘与梁姑娘能看她食谱秘籍，将奴婢们都赶了出来。”奴婢唯唯诺诺的回答，生怕触怒了王宫内最不好惹的人。

“下去吧。”莫寻挥挥手。

“想知道谁直接问，往我家那位身上扯，你越活越回去了。”弑千绝端起茶杯，嗅着茶香，是她喜欢的棠梨新茶，他含笑的将茶杯凑到嘴边。

“我是帮您问。”莫寻厚着脸皮否认。

“我早知她在膳房，何必再问？”弑千绝不客气的揭穿莫寻的用心。

莫寻：“……”

“云歌上次说起，要召集天外天青年才俊，让舞倾城见见。”弑千绝看穿他的心思，又是一句刺激的话丢出来。

“王上您不管管吗？”莫寻眼中情绪有丝波动，随后平静。

“你没这份心，就别耽误人。”弑千绝直言。

莫寻沉默片刻，忧心道：“王上您打算收凌傲到麾下吧，日后大家都是同伴，我若真有心于她，将凌傲面子置于何地？”莫寻顿了顿，又道：“我本知他二人有此过往，不该起这种心思，毕竟凌傲成为我们的同伴在先，我做这种事岂不是不顾兄弟之情？”

“他二人既然做了了结，就已经是放下了，他们谁都没说这是不行，你计较着反而折辱凌傲与舞姑娘。”白灼走进来，在莫寻旁边坐下，“你倒不如少想些，随着自己的心去做。”

“拂苏葬在王宫外的山上，我可曾要你们做些什么？”弑千绝问道。

“不曾。”莫寻答。

“原因。”弑千绝再问。

“王上相信王后对您的情感，倘若您计较拂苏的存在，便是质疑王后的一片真心。”莫寻道明缘由，心底的失落却难以拂去。

弑千绝话点到为止，未多加插手二人间的私事。

“小寻寻，小寻寻。”蓝河大笑着跑进正殿，打破殿内的愁绪，兴致昂扬的说道：“王后最近发明了一个词，不娶何撩。奴婢们都说了，听到这四个字就知道是在说你，你做了什么惹到那位主子了？”

莫寻嘴角抽抽，不娶何撩，倒是挺形象了。

白灼偷笑，“王后还真是一针见血。”

“都撩人家姑娘了，不娶你等黄花菜啊。”蓝河神经大条的未察觉殿内气氛，更是大胆的怂恿莫寻出手，“咱们常年忙碌没时间找媳妇，你居然遇到了喜欢的人，要不兄弟帮你出出招，让你抱得美人归。”

“你管好自己吧。”莫寻推开过于兴奋的蓝河，想了想站起身，“我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