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凌家的首脑是凌清羽啊……”高文贺痛苦的叫道，如果是何离他也认了，身为武将，他不得不承认，何离是一个不输于杨昭的统帅，甚至比杨昭更敢于进攻，杨昭身上还会有些东西束缚着他，但是何离没有，何离的战法是谨慎却又无所顾忌。

“文贺，排除性别，你愿意服从于这样的人嘛？”赵吟风的手不觉抚摸上了胸口的暖玉，眼中带上了温暖的笑意。

“要她是个男人，那咱一定从了！”高文贺道。

“你就把她当男人好了。”赵吟风一笑，站起了身，从那海船上已经放下了一条小船向岸边靠了过来。

这也可以？高文贺想象了一下凌清羽是个男人的样子……，然后冷不丁的打了个冷战……

“文贺，我说可以去接你家老爷子和你大哥的，也是凌家的人。”赵吟风回头，脸上似笑非笑却又带了决然之意，道：“何离和孟苏愿意在她帐下效力，为之舍命也在所不惜，我赵吟风也愿意，文贺你呢？你愿意跟随嘛？”

“大哥！我是跟着你混的啊！”揉了揉头，高文贺叫道。

小船已经靠了岸，一个大汉跳下了船，看见了赵吟风，嘴角一列，道：“哟，赵将军！”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赵吟风看了半天，高文贺已经惊讶的叫道：“张诚？你不是死了嘛？”

“我呸，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老子不知道活得过开心！”张诚吐了口口水在地上，然后对赵吟风道：“赵将军，不错啊，怎么勾搭上咱们主子的？”

赵吟风脸顿时一黑，这个张诚，上次跟着王煊之和程嘉出海据说已经殉职了，这个是假冒的吧？一定是假冒的！

“你点下，主子给你的，一千万两白银，十万匹棉布，粮食那些要等你这个码头修好些才能上来。”张诚指着海船笑道。

高文贺脸直接僵住了，这……这……，猛拍了下赵吟风的背，道：“哥们，凌清羽还要人不？咱也愿意卖命给她，还收不？”一出手就是一千万两白银？这要他卖身都干啊！

赵吟风一脚将他揣翻，美得你！然后对张诚道：“修码头的人呢？”

“后面船上呢，我说赵将军啊，你这次总算没看错人，这天下也唯有咱们家主子才坐得！”见高文贺从地上爬起来的脸色，张诚摸着下巴笑道：“不相信是吧？不相信有时间你去广南路看看。”

*****

八月的西凉，已经是色彩缤纷的秋季，落日在祁连山上照出一片金黄，雪线上白雪皑皑，下面依次变幻着魔幻般的色彩，一湾清溪从山脚绕过，两边是青郁的草原，在那原野之中，是闪耀着金光一般的西凉府城，党项的辅郡。

看着孟苏坐在马背上一副兵痞模样，跟着那些士兵一起大声辱骂着对方守将，再看看自己这方的三千人，叶十一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手紧紧握在了剑柄上。

大部队藏在了后面山丘深谷里，孟苏只带了三千人在城门这里扎了寨，然后连着挑衅了两天，各种骂人的语言层出不穷，可是那西凉府就是闭门不开，拒不迎战。

“今日怕是也不会出战了，那李元亮倒真憋得住。 ”打头阵的将领策马回来对孟苏道。

“嗯，回营地去，今日让大伙吃点大餐。”孟苏将盘在马背上的脚放下，调转马头往后方的简易营地而去。

西北的天黑的早，已经进入秋季，风也呜呜的刮了起来，营地里面一片热闹，喝酒吃肉，士兵们喧闹不休，大声笑话着西凉府的闭门不战。

营地边的草丛中趴伏着的两人听得那些话语气得脸都发黑，依然一动不动的躲在草丛，只那对发亮的眼眸仔细的观察着营地。

“我说，咱们吃了今天，明儿的粮食就不知道在哪了，还这样吃，将军这是要干嘛？”从营地走过来两人脱了裤子小解，一人小声的问道。

另外一人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党项在沙河那边屯兵准备打咱们，将军怕西凉府这边也出兵，那就对咱们成合围之势了，所以要我们在这里装腔作势，让那西凉府的人不敢出兵，等杜将军解决了那边，再过来对付西凉府的人。”

“啊？”先前那人提了提裤子，脸色带了煞白的道：“这也太冒险了吧？将军就带了咱们这三千人来，连攻城器械都没带，要是对方发觉了怎么办？”

另外一个士兵哈哈一笑，道：“哪能呢，你看，咱孟将军在这里，那李元亮连面都不敢露。咱们再这么吆喝个三五天，后面的援军也就来了，到时候还怕他们？直接将城给破了！”

两个士兵穿好裤子走回了营地，趴伏在草丛里的两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悄悄往西凉城跑去。

“喝口？”孟苏将装了酒的羊皮袋子递给叶十一，见他板着脸喝了一口，拿回了酒袋，笑道：“怎么？担心了？”

“要是他们不上当呢？”叶十一抹了把嘴角的酒液，问道。

“会上当的，李元亮那人既自负又自大，”孟苏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羊腿，砍了一半给叶十一，道：“而且我在这里，就算有怀疑，他也要试上一试，在手这片都是开阔地带，咱们这些人都在明处，如果不对，他可以马上缩回去，这么好的机会，李元亮不可能放过的。”

“那？”

“所以，咱们要先输，往后逃，你可别太勇猛了，知道嘛？”孟苏对叶十一挑挑眉，一双大眼弯成了月牙，笑得很是纯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将军，”夜雪带了笑悄悄走到两人身边，低声道：“他们的探子都回去了。”

孟苏咬了口肉，然后高声笑道：“兄弟们，准备好了，咱们可要被追得逃命了！”

“是！”周围的士兵们哄笑起来，大声应道。

*****

“他们营地根本没有什么粮草，也无辎重，我们仔细看了，士兵不过三千，领头的的确是孟苏。”探子跪在地上回道。

“孟苏那小子！”李元亮气的猛拍了下桌子，道：“点兵！”

月朗星稀，旷野里的情况清晰可见。

看着那营地里的人群仓皇乱窜，上马的身影都带着急促，李元亮狰狞而笑，大叫道：“儿郎们，杀孟苏者，奖黄金千两！”

三万西凉兵大叫着冲了过去。

“妈的！谁泄露了军情！他怎么敢出城！”听得里面有人大叫，李元亮眯了眼睛看了过去，见那群无头苍蝇一般奔逃而去的士兵里一个身穿红色全身甲的身形，大喜的指着他道：“孟苏狗杂种！你给老子站住，有种你别跑！”

孟苏回身对他比了个中指，这招还是凌清羽教他的。

“他那什么意思？”李元亮四下看看，见周围人都是一头雾水，然后一个副将道：“属下觉得，肯定不是好话。”

“放箭！”

背后箭雨乱飞，前面三千人马玩了命的跑，时不时还丢点盔弃点甲。

“大人，我们追太远了！”副将纵马到李元亮身边叫道。

看看前面隐隐山脉，李元亮心里一动便欲停马，却见一阵箭雨过去后，前面的人群似乎有了些慌乱，有人叫道：“将军受伤了！”

“追！”

宣平年八月，孟苏率三千人于西凉城前示弱诈李元亮出城，将敌诱至山坳处，伏兵四出，时孟苏中箭，仍勇猛如虎，斩杀李元亮于马下，西凉军大败溃逃回城，凌家军就势追击攻下西凉城，打开了河西走廊的大门。

八月，赵吟风派兵将天津一带封禁起来，征集了五千的民工开始修建码头，十月，凌家第一个船队到达港口，除了五十万石粮食，还有朱炜离等人。

九月，代县的妇女后勤联盟成立，先是由军属构成，负责人是李彦夫人秦元香，十月，由民间组成的妇女军援联盟成立，负责人苏婉云。

十月，河西走廊大雪，孟苏率部由叶十一打先锋，于雪夜夜袭甘州，大胜，夺甘州，叶十一罗刹军之名，震惊河西走廊。

“大雪下来，只怕孟苏也不大好动，会以防守为主。”何离将战报放在一边，揉了揉眉头。

“咱们不动嘛？”李彦问道。

何离摇摇头，撑着头看着面前的沙盘默然不语。柴瑾仲一直没有对赵家开刀，赵铭亮不动，毫州对峙的柴瑾仲和柴静超也不敢动，大家都是一边观望一边抓紧时间征召军队，联系各地勤王之兵，可惜各地都忙于对付境内的那些造反军队和集结自己的军力，没有人来相应他们。

但是他也不能动，赵铭亮不动，赵吟风就不会动，那么他这里也不能动，虽然说萧燧和耶律也拼斗下来也伤了元气，但是手上还是有几十万军队，如果让他修养两年，只怕又是后患无穷。

“朱先生到了。”谷城从帐外匆匆走进，低声道。

何离眼睛一亮，站了起来，道：“也好，咱们正好先清理清理内鬼。”

代县县城西边，原来是一片空地，九年前辽人入关的时候，将城西烧成了一片废墟，五个月前，这里被收拾干净，盖上了几个大型长方形的房子，成了军衣成衣厂。

“这里做下修改，膝盖部位要加厚一些。”苏婉云柔声说道，拿起手中的军裤给几个妇人示意，见几人都点头，便指着手肘关节处也细细的解说。

“都明白了？”见妇人们点头，眼角扫到门口那修长的身影，苏婉云脸颊微微一红，然后跟妇人们道了声好，走到门口，手搭在那人伸过来的手上，两人携手而去。

“真是郎才女貌！”一个妇人停下了手里的针，羡慕的道。

“吴嫂子这是嫉妒了？那你可别动这心，人家韩先生和苏姑娘是认识很多年了的，苏姑娘这些年也是不容易，好在韩先生还在等着她，这么好的人，是要有个可心男人痛啊。”另外一个中年妇人抬眸看了她一眼，笑道。

“呸呸呸！我嫉妒个什么劲，我家那口子对我不知道多好，我只是想着我家那小姑子，现在看中了苏先生，天天想着法子去接近人家，家里都急死了，不知道苏姑娘能不能说上几句话？”那妇人急道。

“得了吧，苏姑娘的亲哥哥苏大人，人家早成亲了，哦，你说的是苏合香苏先生吧？人家跟苏姑娘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呢，不过啊，吴嫂子，不是我瞧不中你家那小姑子，但是苏先生那是什么人物？能是你家小姑子配得上的嘛？”

“那不是咱主子说的，爱情是要主动追求的？你看现在咱代县，多少丫头都在自个找男人啊！”

“那也要找自己合适的啊，明摆着人家不喜欢你还贴上去？就跟李家那卿娘一样？”

“哎，我听说那李卿娘喜欢的那小伙子长得可好，比苏先生都好！”

“你们说的可是那年前才回来，过完年就走的叶将军？”一个年轻女子凑进了一堆妇人里面，问道。

“可不就是他，长得可真好啊，真真跟神仙一样，听说那李卿娘是在凌家年夜大饭上见到他的，当时就上去那个，叫啥？哦，表白！就直接跟人家叶将军说，我想嫁你，知道人家怎么反应的吧？那叶将军压根就没听见，直接走人了，将李卿娘给直接凉那了。”

“就李卿娘那骚娘们，咱这自从开始招兵，哪个长的好的她没去勾搭过？仗着自家有点钱，长得一副狐媚子样，要不是何将军身边亲卫多，只怕也要冲上去勾搭了。”

“哈，那她算命好了！说的话没让叶将军听见，你们知道那叶将军是什么人嘛？”年轻女子笑道。

“啥人？”

“知道罗刹军嘛？”年轻女子一说，妇人们神色都是一怔，收敛了脸上那些八卦之色，点了点头。

从命者秋毫不犯，违命者全族必诛！以此为纲领的罗刹军，在长安一夜灭了十五户大户后归到了孟苏手下，孟苏攻下甘州后，开始向当地征集军粮，当地党项和羌人不服，罗刹军半个月内将拒不服从的党项部族杀了十八个，从几百人到几千人甚至上万人的部族，就这么被杀得连一个婴儿都没留，剩下的羌人再无不服，随后苏策到达，采取了怀柔之策，再加上凌家的税赋要比党项人低得多，也没有那么多杂役，还开放商线给他们，血洗之后三个月，甘州凉州都迎来稳定和和平。

但是罗刹军，却成了恐怖的代名词。

“叶将军，叶十一！就是罗刹军的统帅！”年轻女子得意的道。

那么漂亮的人居然是那个凶残冷血杀人如麻的罗刹军统帅？！

“干活干活！”

正月，残雪未融，哈气成冰，代县的天空都似乎带了些苍白的冷意。

韩枔扶着苏婉云，让她走在雪已经扫干净的路面上，看着两边忙忙碌碌的人群和前面仓库大开着的门里面打好包码好的衣物，笑道：“你们这里的进度很快，比别的地方产量都要高了三成。”

苏婉云捂嘴笑道：“那是自然，大伙都有亲人在军队里，说不准自己手上做的就是自个亲人的衣物，自然要努力些。”

韩枔脸上带了笑意，低声道：“说到这个，再过些日子，我要去太原然后去长安，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你看，咱两那事？”

苏婉云面上顿时一红，低着头声音跟蚊子一般的道：“清羽说，东西都是现成的，只要你挑个好日子，随时都可以。”凌清羽的原话是，你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再说韩枔也老大不小了，赶紧生娃！

笑意更浓，韩枔也低了些头，道：“那不如就五日后，我算过，那一日大吉，趁着朱先生还在，咱们让朱先生主婚。”

苏婉云抬头一笑，欣然点头。朱炜离是天下闻名的名士，现在更是天下闻名的凌家第一谋臣，程嘉的国策只是基础，详细的细化和执行却是由朱炜离在担纲，到了河东路后，朱炜离问凌清羽要了影十三和夜魄等人，连同夏舒铮带领的两万人马去了太原，虽然没有罗刹军那么血腥，但是也在两个月之间将太原的官员给换了血，主要岗位上全部换上了凌家的人，新颁布的政令强行执行了下去。

看苏婉云的脸色，韩枔便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拍拍她手道：“别担心，范诤是个很识大体的，而且朱先生还算是温和，比起长安凉州，太原算是和平了，只是死了那么点人而已。”世家大族自然会有反抗，只是太原本来就有杨昭和凌家经营了几年的势力，凌家的学堂也是办了最久的，民众基础都在那，再加上影十三毫不留情的当场就斩杀了对凌清羽出言不逊的几个官员，然后夜魄也带人将一些欲闹事的家族给杀了一半，声音就完全没了。

罗刹叶十一，霸刀夜魄，已经开始成为让人胆战心惊的名字。

下闻名的凌家第一谋臣，程嘉的国策只是基础，详细的细化和执行却是由朱炜离在担纲，到了河东路后，朱炜离问凌清羽要了影十三和夜魄等人，连同夏舒铮带领的两万人马去了太原，虽然没有罗刹军那么血腥，但是也在两个月之间将太原的官员给换了血，主要岗位上全部换上了凌家的人，新颁布的政令强行执行了下去。

看苏婉云的脸色，韩枔便知道她想起了什么，拍拍她手道：“别担心，范诤是个很识大体的，而且朱先生还算是温和，比起长安凉州，太原算是和平了，只是死了那么点人而已。”世家大族自然会有反抗，只是太原本来就有杨昭和凌家经营了几年的势力，凌家的学堂也是办了最久的，民众基础都在那，再加上影十三毫不留情的当场就斩杀了对凌清羽出言不逊的几个官员，然后夜魄也带人将一些欲闹事的家族给杀了一半，声音就完全没了。

罗刹叶十一，霸刀夜魄，已经开始成为让人胆战心惊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