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陈雨蕊编的剑穗子模样，苏昭宁最终选择的是一只小鸭子。

其实一开始，她选的是个小兔子，还编了个雏形给南宛宛看。只不过后面三人碰面时，陈雨蕊不好意思地说了，她喜欢吃鸭子。

联系陈雨蕊平日的喜好，苏昭宁想了下，雪白的兔子变作盘餐，确实没有鸭子合适。她将那兔子剑穗放在家，重新编了一只白色的鸭子，下面坠的红色流苏。

鸭子颜色的选择，苏昭宁与南宛宛特意讨论过，黄鸭子是更为合适。可陈家如今有位公主殿下，万一用色犯了什么冲讳不好了，所以索性还是用白色。

全素白的线，又看着似乎不太吉利。所以下面的流苏依然选择大红色。

总之，赶在年前，这剑穗子做完了。

十二月初八这日，皇帝在宫办宴，赏赐百官粥。南怀信早早留话不回府用晚膳。

苏昭宁和南宛宛便邀了陈雨蕊在春兴园听戏。

春兴园最出名的还是她们曾听过的那出《四面埋伏》。这几日大戏唱得频繁，是一日也了两三出同一场。

苏昭宁和南宛宛到的时候，那铿锵声方才响起。

园子里陈雨蕊一人坐在台下，望着场才出现的一两个戏子入神。

南宛宛跑过去将手在陈雨蕊面前晃了一下，戏谑道：“这还没开唱入神了？”

“今日怎么还是没带人，次吃的教训不够？”南宛宛望一眼旁边，提醒陈雨蕊道。

白日听戏的人其实并不很多，台下几十个桌子，也坐满了一半不到。

陈雨蕊把目光从戏台收了回来。她低声答道：“人太多，想跟你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明明园人很少？

苏昭宁和南宛宛相望一眼后，又再次看向旁边的人。

陈雨蕊坐的桌子旁边都没有其他人，稍远一点的方向，三四个男子的视线正好与苏昭宁的错开。

习武之人的敏锐让南宛宛最先察觉出不对劲，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可目光却落在那些人的耳朵。

“那几个人，不像是看戏的。”

说完这句，南宛宛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耳朵动了动。

站这样远，还能听到自己这边的话，显然那几人也是习武的。

南宛宛顿时如临大敌，一手拉了苏昭宁，一手去拉陈雨蕊。

她是心生退意，想从春兴园立刻出去。可这样的动作，却太过明显。

苏昭宁回握住她。

将南宛宛拉着坐下，苏昭宁笑着对陈雨蕊道：“雨蕊，你这件衣裳过去不曾见你穿过。袖口的花纹，似乎也很少见。”

南宛宛心底虽然急切，但也慢慢反应过来。若旁边的三四个男子真是心怀歹意的习武之人，她们三个，根本跑不出春兴园。

南宛宛此时很后悔自己把丫鬟下人都留在园子外面。她原想着，三人这次见面，多少有些女儿心事的话要说。这些话不适合太早被传回定远侯府。

如今看来，这是个大大的失误了。

南宛宛想独自起身去找下人过来，又不放心苏昭宁和陈雨蕊两个。

她强压着心事，望着苏昭宁和陈雨蕊说话。

陈雨蕊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袖口，神情显出一丝落寞。

“是我的公主嫂嫂送的。她对我甚是心。”这句话听着温情，但加陈雨蕊此刻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地不真切。

南宛宛心底如同烧起了一团火一样，整个人都急得不行。

今日皇帝办宴，她的哥哥、陈雨蕊的哥哥，老先生和顾大公子，都留在宫。

她们三人，可再偶遇不到什么有心的哥哥。

有心的哥哥，南宛宛突然想起了另一个人。

她将目光落在桌子的板栗糕，对陈雨蕊生出了暗示之心：“雨蕊，我知道你很喜欢吃板栗，不过今日我们有两个人，所以让两个给我行不行？过两日，我再请你去我们府尝尝。”

“府里，新进了两个厨娘。”南宛宛一番话说得心惊肉跳。她想把话说得更明白，却又不能这样做。

只盼着陈雨蕊能听懂好。

南宛宛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心情似乎一直不太好的陈雨蕊。

陈雨蕊看着南宛宛，突然笑了。

她目光盈盈，笑容真有愉悦。

“我是喜欢吃，但也不会好吃成这样。你我从小一起长大，苏姐姐又待我这样好，我怎么会拒绝。依照你说的办。你可要记得请我吃回来，至少要两样吃食来弥补。”陈雨蕊答道。

南宛宛松出一口气。

雨蕊是真的听懂了。

她转头看向苏昭宁，正好迎苏昭宁的笑。

南宛宛心顿生一种巨大的庆幸。她与陈雨蕊也算是手帕之交，她却仍要担心对方听不懂自己的暗示。

可眼前的苏姐姐，却似乎一点也不需要自己担心。

对陈雨蕊口的嫂嫂，南宛宛觉得自己真是太幸运了。

她伸出手，握住苏昭宁的手。

苏昭宁回握住南宛宛，笑道：“你是还想要雨蕊身这套衣服？”

“公主能送出的，我这个做嫂嫂的可不一定送得出。不过我们等下去裁缝铺试试，你要是合身，让裁缝给你做一套大致相同的。绣纹，我还是可以尽一尽当嫂嫂的心。”苏昭宁说完，又看向陈雨蕊那边，笑着问道，“雨蕊，你不会介意，借衣服给宛宛试试吧？”

“当然不会。苏姐姐，我们这去试试吧。说起来，我也想去看套衣裳回赠给我嫂嫂。虽然我定的，她不一定看得，可也是我的心意。”陈雨蕊站起身道。

苏昭宁笑着拉了陈雨蕊的手，又挽了南宛宛道：“做嫂嫂的，岂会嫌弃妹妹选的东西。你即便送块布，公主殿下也是喜欢的。既然如此，直接去园子外的林记布庄看看吧。这布庄虽然小，但手艺却是真的不错。”

“依照苏姐姐说的，希望我家公主嫂嫂见到能够喜欢。”陈雨蕊握着苏昭宁的手，三人一起从那大堂穿过。

走过那有人的桌子时，苏昭宁能明显感觉到南宛宛和陈雨蕊的紧张。她紧紧握住二人的手，拖一般地迈出了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