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你，可以得一片清静，而你可以得自由，难道不好？”瑾瑜在叶宁身边坐下。

叶宁立刻摇头，“当然不好。”

她的人生中卡着一个夜华，她不再奢望这辈子能有好婚姻，但仍然觉得婚姻不能凑合。

“难道你不想离开皇宫？”瑾瑜凝看着叶宁的眼睛，眸子静如止水。

“当然想，但不是这样的方式。”叶宁在瑾瑜面前，不需要掩饰，“王侯子弟的婚事虽然有许多无奈，但瑾瑜哥哥这么聪明，一定可以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姑娘。”

瑾瑜微微低头，看着叶宁侧脸，她侧影轮廓很漂亮，极长的睫毛微微垂着，在白皙脸庞上投下两道投影，灵动而秀气，让他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他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四处游历，极少在京里。

有一年，南宁发生极大的变故，为了防止京里事变，瑾氏在外的所有人都被招回京里，他虽然还没成年，却也不例外。

皇后苏凝被幽禁，一夜之间皇后娘家苏氏一脉被遣离京城，流放外乡。

原以为皇帝的无情，会引来苏氏一脉的反抗。

苏氏一脉的先祖，当年和瑾氏先祖，双双扶持南宁先皇打下南宁江山，功不可没。

不同的是瑾氏一脉放掉手重权，做了闲王，而苏氏一脉仍留在朝中掌管朝中事务。

苏氏在京中势力如同老树盘根，根深蒂固，但苏氏一族忠心耿耿，从无异心。

皇帝突然翻脸无情，做出如此极端之事，别说苏氏一族不服，就连朝中众臣也觉得皇帝这事办得不当。

万一苏氏一脉被逼反，那京里便会是一场浩劫。

不料，苏氏一脉竟毫不反抗，一声不哼地去了流放地，苏氏一脉强大的势力一夜之间，无声无息地在京里消失。

他回京以后，例行公事地进宫给身为皇上的舅舅磕头请安。

舅舅许久没有见过他，见到他很是欢喜，留他在宫里用膳。

离用膳的时间还早，而舅舅又有公务要办，他便一个人在宫里走走。

他无意间走到皇后住的坤宁宫附近。

皇后被幽禁，坤宁宫成了禁地，但他想到从小到大苏凝对他的好，心里有些难受，决定偷偷地去坤宁宫看一眼，看能不能看见苏凝。

不料到了坤宁宫外，却见一个小女孩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坤宁宫附近，用心地记录着坤宁宫附近每个守卫的位置。

小女孩只得三四岁大，长得粉妆玉琢一般，十分漂亮可爱，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清亮如泉，极有灵气，配上她古灵精怪的表情，就像是丛林中的小精灵。

她穿的不是宫女的衣衫，但又不像公主们那样珠光宝气，一时间竟想不出她是什么身份，更想不出这么小的孩子，为什么要记录宫里护卫的地点。

如果是哪家大臣的女儿，记录宫里防守，被抓到是死罪。

他想知道这小女孩为什么要记录护卫的防卫情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小女孩面前。

小女孩正埋头专心记录，忽地看见他的袍角，小脸顿时愁得皱成了小包子，口中郁闷地嘀咕道：“我勒个去，怎么又多了一个？”

瑾瑜不禁好笑，听这小姑娘的口气，显然把他当成坤宁宫附近的守卫了。

她话说完，才赫然惊觉不对劲，立刻抬头，向他看来。

在看清他的瞬间，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惊奇地即时睁大，没有丝毫做坏事被抓到的心虚和恐惧，“你是哪家的孩子？长得好可爱啊。”

“……”他十岁，她看上去只有三四岁，她叫他孩子……

她见他没回话，接着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迷路了？你家大人呢？”

他看着个子还不到自己腰的小姑娘，不禁好笑，不答反问，“你在做什么？”

她眨巴了一下眼睛，飞快瞟了眼手中书卷，似乎这才想起自己做‘坏事’被人发现。

寻常孩子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把书卷藏到身后，她却把书卷一合，坦荡荡地道：“画画。”

“画什么？我看看。”他上前一步。

“画得太丑，不敢给人看。我忘了还有事要做，先走

了。对了，这里是不让人靠近的禁地，你快走吧，被人发现，你会倒大霉的。”她把书卷往怀里一携，转身走人，那古灵精怪的小样，跩得很。

他扬了扬，是内容不敢给人看吧？

这小姑娘说话十分有逻辑，不像三四岁孩子的样子，而且她知道这里是禁地。

既然知道，还敢做这事，他越加好奇，悄悄地跟在她的身后。

以他的身手，就算是宫里的护卫高手也不见得能发现，何况一个三四岁的孩子。

她不知道他暗中跟着她，不过她没有立刻回去住处，而是在宫里东晃西逛，确认没有人发现她，才绕道去了昭阳宫。

后宫之争残酷无情，苏凝被幽禁，她的女儿没了母亲的庇护，即便不沦为俎上鱼肉，也会过得很凄凉，何况是皇帝连一眼都不愿意看的女儿。

这种环境，这个小公主恐怕是没办法活着长大。

他曾问过母亲，能不能想办法把小公主接出宫，远离后宫那是非之地，即便是过得清苦一些，但起码能活命。

不料母亲一听，就变了脸色，告诉他，这样的念头千万断去，不能再想。

苏凝是皇帝不能碰触的逆鳞，她的女儿更是皇帝肉中的刺，这片逆鳞，这根刺，谁碰谁死。

母亲对他担忧得千叮万嘱，权当没有这个小公主，和这个小公主扯上关系，轻则性命不保，重则牵连九族。

母亲是皇上一母所生的亲姐姐，皇上极为尊重这个皇姐，对他也是极好，正因这份恩宠，他才能在宫中自由行走，但不表示他可以任性行事，去踩皇上的痛脚。

所以，他去坤宁宫，也是偷偷行事，能见着舅母自然好，见不着，也不能勉强。

但他打算前去南宁宫，就去看看小公主叶宁。

虽然母亲千叮万嘱远离小公主，他也知道小公主的处境一定极不好，但不亲眼看看，心里就像硌了块石头，怎么也不舒服。

即便看完心里更难受，但那种难受总强过胡乱猜测。

没想到，跟着那小姑娘，竟到了昭阳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