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郎中们更火大的还有凤轩。

要不是步妖妖看着，凤轩都想让王府的护卫们直接再把村民们扣下，逼着他们痛快把牛痘种上。

只是步妖妖并不赞同他这种做法。

“再怎么说，这里都是你的封地，柳家村的村民也归你管辖，你要是真这么做了，即便是方法有效，对你的名声也有妨碍，难道你还想让人说你这个王爷蛮横不讲理，独断独裁？”

凤轩眼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道：“朝中认为我独断独裁的人多了，再多一些愚昧百姓又有何妨，等到日后他们确定此法有效，总会有后悔的一天，说不得到时候还得把你当成活菩萨。”

步妖妖没好气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那也是以后的事儿，现在不能这么乱来！你不是说过京城有不少人将你当成眼中钉肉中刺，担心你拥兵自重，功高震主，上次你受伤中毒，也是那些人当中的谁暗中使的绊子吧？”

凤轩默认不语。

步妖妖叹道：“既然明知道有人和你作对，就该想得到，你的一言一行肯定都有人盯着呢，你手中握有兵权，你皇兄也信任你，那些人奈何不了你，你不怕他们，我知道，但跳蚤多了也烦人不是？你非得给他们机会借题发挥？”

凤轩被步妖妖说服，面上的冷硬逐渐散去，却也为柳家村的村民的愚蠢头疼不已，只能黑着脸把步妖妖拉到怀里，无奈地蹭着她的肩膀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让他们主动种牛痘，他们不愿意，逼迫，你又不让，柳家村封闭了大半个月，外界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不对劲前来打探，这边的消息瞒不了多久了。”

这里是他的封地，到处都是他的人不假，但其他势力派来的眼线却也是拔不光的。

步妖妖淡定地说道：“那些村民不就是担心种牛痘会威胁到他们的性命吗，那咱们就先给他们来个以身作则，告诉他们，种牛痘根本没什么大不了，也死不了人，到时候，就算不能马上确定是否有预防天花的效果，既然不会死人，也就没必要负隅顽抗，区区平民百姓还一直和官府，甚至身为王爷的你对抗吧？寻常小老百姓可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胆子。”

也就是自觉威胁到自己的性命了，才会顶着巨大的压力咬牙拒绝。

一旦性命的威胁没了，保管他们立马就怂！

“将天花病人治好的是我，我现在在村民们眼中也算是比较有冥王，如果我亲自第一个接种牛痘，再以毫无损伤的状态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的态度一定能软化不少，然后再让柳郎中他们也先接种，人一多，说服力自然也有了。”

“不行！让柳贺他们先接种，你不行！”凤轩反射性地拒绝，眉头再次紧紧地锁起。

步妖妖却早料到他会拒绝，挑眉看着他问道：“为什么不行？难道你也不相信我？”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总之不行。”凤轩咬死了不同意。

所谓关心则乱，相信她是一回事，该担心的还是会担心，同时也颇为不满，凭什么他心尖上的人儿，日后即将成为王妃，也是寻常百姓只能仰望的尊贵的人，要为了他们做一个‘试验品’？

他并不是看不起这些百姓，只是，无法忍受自己在意的人要为了他们做这种‘牺牲’。

就算种牛痘不会有事，在他眼里，也是步妖妖的一种‘牺牲’！

“如果你坚持要先给他们做个示范，那我陪你一起！”凤轩定定地看着她道。

“不行！”这回换步妖妖不同意了，“你可是堂堂的王爷，怎么能这么随便。”

凤轩却勾着唇笑道：“你还是未来的王妃呢，你能这样做，为什么我就不能？”

步妖妖顿时语塞。

凤轩拉起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认真地对她说道：“正如你担心我的安危一样，我也会担心你，你看你都不愿意让我冒险，我怎么可能答应让你胡来？”

步妖妖道：“不是胡来，我有把握。”

凤轩摇着头不松口，“要么让柳贺那些人先种，要么，我和你一起种！你来选。”

步妖妖气得牙根痒痒，狠狠地瞪了他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她先妥协了。

就算她再有把握，凤轩的身份太特殊，她也不能轻易拿他冒险，就算她说有信心不会让他有事，她心中也难免会紧张，何况，让人知道了身为王爷的他还得给平头百姓们以身犯险，身为发起人的她也得被人喷死。

她可不想背这个黑锅！

没错，她就是为了避免自己被人口诛笔伐才不答应的！就是这么简单！

凤轩的一句话，也算是一点诱因。

“从前从未有人种过牛痘，万一出现了什么症状，其他人没办法解决，还需要你来处理，如果你的身体也出现什么不适，不是都说医者不自医吗？到时候要是出问题就不好了。”

步妖妖一想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吗。

第二天，凤轩便让人将村民全部叫过来，也让那些郎中们准备好，当着所有人的面，给郎中们先种牛痘！

当然，私底下他和步妖妖也已经找这些郎中们先商量过，经过了他们的同意，有意见的，凤轩也用他自己的法子让他们没了意见。

步妖妖按照习惯，让这些郎中们露出肩膀的位置，手臂三角肌离主动脉第一分支较近，最容易被吸收，又不至于如臀大肌神经末梢丰富，痛感更强，在手臂上先划开一个小口，再将牛痘种上。

过不了多久，这个小伤口就会结痂，有些可能会化脓，但都没什么影响，根据每个人的不同体质，会出现不同的症状，比如轻微的发热不适，不会太严重，最多两三天的功夫就能好。

期间多喝点水，注意体温情况，一般都不会有什么事，也有的人体质足够好，连那一丁点的不适都不会出现便能顺利度过过渡期。

除了步妖妖以外的所有郎中，以陆羽为首的一部分王府的人也作为头一批试验人员，接种了牛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