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转，须臾，就被一道声音给打破。

“褚姑娘，这里就是灵泉了。”

正在那散发着袅袅烟雾的小水潭旁边，探查着这潭水效用如何的殷梅花说道：“这次灵泉的泉眼不算太小，分成四部分，我们一人占据一部分，没有意见吧？”

褚妖儿摇摇头。

此时已经下来，将通道给填满，以免让后来的其他至尊发现的苏三和虎霸王也是摇了摇头。

虽说这脉天地灵泉，本该是属于他们三人的，褚妖儿只算是后来加入，按理说不该占据和他们等同的一部分。

但他们明白，既然已经将褚妖儿给拉入了他们的暂时阵营中，为防她心生芥蒂，这灵泉必须是分配均匀，否则她要是和他们三个翻脸，这灵泉会不会被毁了，也是未可知的。

于是灵泉的分配就这样搞定了。

殷梅花也是已经将这脉灵泉的效用给探查完毕，当即美眸中便是掠过一抹难以抑制的喜色，连带着说话的语调也是变得欢快了许多。

“虽然我们斩杀那头冰雪兽的时候，出了点状况，但这次的灵泉，委实是效用极好。”她道，“如果我感应得没错，这回的灵泉，应该是能淬炼灵识的，让灵识变得更加的强大，若是淬炼得当，灵识说不定还能再提升一个境界。”

闻言，苏三和虎霸王忍不住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的脸上看见了欣喜的表情。

“不错，是极好的。”

能够淬炼灵识。

这回的灵泉，的确是不可多见。

世人皆知，生灵以精气神为始源，故能出生、成长、修炼。

而灵识又为精神力，也就是广义定论上的精气神，莫说只灵丹师是极其看重灵识的，寻常的修炼者们，对于灵识也是十分的看重。

实在是因为灵识境界的提高，往往也是意味着修炼者心理境界的提升。

而心理境界提升，这对修炼是大有裨益的。

就好比说同为至尊境级别的实力，放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此人绝对是知道该怎么去利用；但若放在一个刚出生的婴儿身上，此人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算是个高手了。

故而对于这次的灵泉，竟然是能够提升灵识境界的，就算是褚妖儿，也是感到了难得的欣喜。

她看着那正兀自散发完全是由太过浓郁的灵力所凝结而成的烟雾的水潭，有些期待接下来的修炼。

她暗暗的在心中计算着。

现在的她，已经是地品帝级的灵丹师，若是换算成灵识境界的话，也刚好是地品帝级。

不知此次的修炼，能否将灵识给提升到天品的层次，到了那时，她能够炼制出来的帝丹，品级也就会越高，药效也就会越好，不管是在云间天还是云间天外，天品帝级灵丹师的身份，哪怕是慕凝的照拂，也足够她横着走了。

正想着，就见殷梅花站起身来，朝着他们几个招手：“快过来吧，时间浪费一点就是一点，这回的灵泉虽说储量不小，但也经不起我们这样耗。”

褚妖儿三人立即过去，同殷梅花一样站在了潭边，低头近距离的观察这脉天地灵泉。

如此近的距离，几人只感到呼吸间的灵力浓郁程度，竟是比刚刚下来的时候还要更加的让人心惊，仿佛多呼吸一口那潭水散发出来的烟雾，都能让得他们体内的灵力变得更加的纯粹，灵识也是变得更加的强大。

几人忍不住又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次的灵泉，效用真的是很好！

“好了，下去吧。”

苏三转手设置了几道禁制，将灵泉所处的这个狭小地域，给完全的笼罩在了禁制之中：“虽说不会有人找到这里来，但我们还应当是要多加小心，修炼的时候，切记要留下一抹灵识来，否则若真出了什么事，我们短时间内是不能爆发出完整的战斗力的。”

旁边三人点点头，褚妖儿也是听得慕凝传音道：“不知道鬼手会不会还要出手，我帮你护法的同时，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

接着，四人便是纷纷下了水。

身上凝了层灵力所化成的薄膜，用来避免灵泉水将衣服给浸湿，也用来避免初初接触灵泉，身体会一下子难以接受灵泉水的功效。

四人入了水后，当即便是感到一股堪称是澎湃的灵力，瞬间就将自己给包裹住，那泉水刚接触到身上的灵力薄膜，登时便是化成了肉眼可见的灵力流，一道道的穿透了灵力薄膜，就要融入进身体里。

褚妖儿虽是第一次在这种天地灵泉里修炼，但见到这一幕，她并不惊慌，也没有立即吸收灵泉水之中所蕴含着的能量，只控制着身体落到了水潭的最底部，方才盘膝而坐，先行闭目调整了一下脑海之中的灵识，方才散去了身上的灵力薄膜，让灵泉水真正的和身体进行接触。

“哗哗！”

灵力薄膜刚一消解，早已按捺不住的灵泉水，立时便如奔涌着的浪潮一般，将她的衣服头发给瞬间浸湿，然后就融进了她的皮肤里，想要让她吸收掉。

这灵泉水虽说是因为灵力太过浓郁方才凝化成水，但实际上却是针对灵识的。

故而灵力入体，褚妖儿并没有按照以往修炼的方式，将这些天地灵力给沿着奇经八脉运行个几周天，而是小心的操控着，将它们给引导至脑海之中用以储存灵识的泥丸宫，同原本的灵识来进行汇聚融合。

而灵识又不同于灵力那般操作简单，因此即便是将灵识给运用得炉火纯青的褚妖儿，也是紧绷着心神，小心翼翼的吸纳着灵泉水之中的能量，让自己泥丸宫里的灵识，慢慢的一点点壮大。

如此，时间慢慢的流逝着，她身处的这四分之一的灵泉水里的能量，也是被她慢慢的蚕食着。

潭边，看褚妖儿的修炼已经是步入正轨，慕凝负手而立，转头看向被堵死了的通道。

因尚还是在隐匿着身形，但此处又没有外人，所以他的发色已然是恢复了原本的雪白。石洞里不知哪里有风吹来，吹开一片茫茫雪色，他身形一掠，便是消失在了潭边。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赫然是在山顶上。

此时，山顶上，正有人立在其中。

那人身穿华丽而贵重的黑袍，其上绣着大朵大朵盛放着的曼珠沙华，生生给人一种来自地狱般的死亡压迫感，让人下意识的就会被他的气场给掠夺了心神，难以察觉到他那分明也是无比华美的的容貌。

这分明是“索命鬼”鬼手！

见到鬼手，慕凝并不意外，只眸中毫无情绪的看着他，也没有解除掉隐身的能力。

但慕凝明白，这鬼手，分明是能看得见自己的。

心中却是对鬼手变得愈发的警惕了。

这鬼手的身上，到底是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分明只是普通的至尊而已，竟是能让自己这等帝王境，都是无法看穿？

慕凝想着，心思深沉。

而果然的，慕凝刚一出现在这里，就见鬼手转了身，面朝向他所在的方向。

旋即那阴冷的声音，真真如同是来自幽冥黄泉般，在这冰雪间响起。

“她在下面啊……？”

知道鬼手说的是褚妖儿，慕凝微微颔首，并未隐瞒。

然后就见鬼手抬起自己的一只手，苍白的指尖抚上殷红似血的唇，缓缓的游移着：“天尊，你知道吗？我真想见她一眼。”

慕凝不说话，只那琥珀色的眸中，光泽渐渐变得暗了。

而没得到慕凝的回答，鬼手也不感到如何，只兀自的继续说下去，声音虽阴冷，却恍惚又是带着股甜腻的味道，听得人头皮都要发麻：“看着你和她这么亲密，我真是好生妒忌啊……可这具身体，太不让我满意了，我不想以这样的面貌去见她。”

说着，依旧是在抚着自己的唇，吃吃一笑，抬眸看向慕凝，眸中波光流转，如鬼魅般摄人心神：“天尊，不如，你替我向她问好？”

慕凝这时候也终于是回答了。

“不好。”

得到否定的答案，鬼手指尖一顿，旋即轻叹一声：“我就知道……你的记忆虽然还未解封，但感情还在，当然不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就不说了，然后低眸看了脚下被积雪给覆盖着的石面一眼。

他知道褚妖儿就在这下面。

他很想去见她。

但现在的身体，他很是不满意——

连他自己都不满意，她又如何能满意？

指不定她会比以前还要更加的嫌弃厌恶自己，更别提能和他重修旧好。

这时，距离这座山峰不算远的地方，已然是传来了一阵阵细微的破风声，是其余的至尊们，即将要赶到这里来了。

鬼手随意的瞥了眼远方那些至尊，就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了对面的慕凝。

看着隐身着的慕凝，一如许多许多年前那般如天上仙人的绝代风姿，不论是谁看到这样的人，恐怕都是会第一时间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他看着看着，眸中阴冷的神色，突然变得浓重了，声音也是变得更加阴沉。

“天尊，你说，你和古帝，还有他们，你们到底哪里好，她为什么就情愿看你们，也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然而这句话，他也并不想着能得到慕凝的回答，只自言自语道：“我对她那么好，她想要什么我都会给她……为什么，她还是不会选择我，连看我一眼，都只是我的奢望？”

接着又是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这样的她，真想让人将她给毁了……”

听着他的话，慕凝终于是说出了第二句话。

“毁了她，有什么好处？”

闻言，鬼手脸上那诡异的笑容一滞，然后神色就变得茫然了。

对啊，毁了她，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

当年他设下今日这般的局，可不就是为了她？

如果毁了她，这世上就再也不会有她的存在，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

他明明，他明明……

他明明比眼前的天尊和那不知身在何处的古帝，以及无涯海参商海里的那些人，都还要更在乎她！

那么那么在乎她，不惜将一切都给毁掉……

鬼手突然伸手捂住自己的眼，像是不想再看到面前的慕凝。

只声音不复之前的阴冷，变得有些嘶哑。

“可她不爱我，她不喜欢我，她甚至讨厌我，她恨我！”

他似是想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但那颤抖着的喑哑声音，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抑制得住：“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想得到她，我想她再也不会看别人一眼……可是，这样简单的愿望，怎么就这么难以实现呢？”

他喃喃着，语气颤抖，捂住双眼的手也是禁不住的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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